我又驚又喜:“你怎么弄的?”印泥完好無損,她居然能將木函拆解開而不動封泥。
“奴婢學了一年?!彼v話總是簡明扼要。
我接過木牘,上面的隸書字跡十分工整:“伏見臣師大司徒歐陽歙,學為儒宗,八世博士,而以臧咎當伏重辜。歙門單子幼,未能傳學,身死之后,永為廢絕,上令陛下獲殺賢之譏,下使學者喪師資之益。乞殺臣身以代歙命……”
“居然想以身代命,他倒真是個有義氣的。”我將木牘扔開,冷笑,“這個叫禮震的人現在何處?”
“行將河內郡獲嘉縣?!?br/>
“找人絆住他,拖延他上京的腳程?!毕肓讼耄盅a充一句,“這份奏疏遲些時日再遞到歐陽歙的同黨手里去?!?br/>
紗南一愣,但轉瞬恢復常態,應聲:“諾,貴人還有什么吩咐?”
我瞇起眼,輕笑:“這段時間我仍會臥床養病,外人一概不見,包括皇后那邊的使者你也想法子替我擋住了?!?br/>
“諾。”
“長秋宮那邊怎么樣了?”
“都安置好了,恰好皇后臨盆在即,宮內征募乳母看婦,這些人都是和奴婢一塊進宮的?!?br/>
我冷笑道:“這回倒真是欠了許美人一份大人情了?!?br/>
紗南面無表情的回答:“胭脂本是陰家奴仆,雖然做了美人,根底仍在新野。她父親已亡,如今寡母和弟弟都被接入陰家,侄兒許昌更是做了公子陰躬的入幕舍人。”
我滿意的頷首,果然不愧是陰家的掌門人,陰識辦事滴水不漏,遠比我想的要周密。
室內安靜,竹片摩擦聲嘩嘩作響。我一邊翻開一抉簡,一邊問道:“歐陽歙的掾吏是不是叫陳元?”
“是?!?br/>
“他原先可是在固始侯的府上執事?”
“諾,李通為大司空時……”
“嗯,沒什么事了?!?br/>
四周重新回復寧靜,我埋首繼續翻看各類情報,許久,抬頭,紗南已不在跟前。我合上書簡,支頤微笑。
***
禮震抵達河內郡獲嘉縣后,自縛上京,希望能夠代替歐陽歙一死,可是沒等他的奏疏遞到皇帝手中,歐陽歙已死于獄中。
一年之內,先有韓歆,后有歐陽歙,兩名大司徒先后身亡,震撼朝野的同時,也讓天下士人對建武帝刮目相看。
劉秀,絕對不是僅僅只會溫柔而已!如果沒有認清到這一點,那么作為他的對手,無論是誰,都將一敗涂地。
歐陽歙死于獄中的當日,由我親筆所書的一份密函經紗南的手遞出宮墻,再由尉遲峻面呈到了陳元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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