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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玫帶著司茶走進簡夫子書房時候,簡老夫子和霍辰燁兩個人正對坐飲茶。
簡夫子看著明玫,一臉瞧不上樣子:“你也是來看我么?”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啊。
明玫沒臉沒皮地笑著稱是。
霍辰燁卻一本正經地拆臺:“小七是來看我。”
明玫看了他一眼,這貨沒羞沒騷,一雙眸子直管火辣辣盯著她瞧。后明玫撐不住半低了頭,霍辰燁就吃吃地笑起來。
簡老夫子見了,用鼻子哼哼著道:“我消化不良,我要出去走走消消食。”
明玫忙給他倒茶:“夫子夫子,多喝點茶吧,也消食。”一邊恭敬地將茶盞端起。
簡夫子鼻孔朝天:“可是這么坐著有點兒傻,你們到底有沒有話說?誰要陪著你們當對眼兒傻子。”
明玫還沒說什么,司水已經很知趣地上前,給霍辰燁茶盞也滿上,緩緩端起,盈盈含笑:“霍世子也請喝茶。”
霍辰燁接了,看了她一眼。
司水慢慢縮回手,那長長寬大袖管從霍辰華手臂上掃過。她站那里,美目看著霍辰燁端著水杯手,臉上含著微微笑意,離霍辰燁一拳之隔。
好象只是殷勤等著公子喝完茶好伺候著續杯樣子。
明玫掃了司水一眼,她似乎挺嫻熟于這一套啊。不知是女大自巧式領悟還是有用心觀察揣摸過。不過明玫覺得要崩,她掌握了與男人近距離發酵情緒一般式,卻忘了揣摸男人。這霍辰燁,他喜歡會哭遠大于喜歡會笑。
果然,霍辰燁啜口茶,慢慢抬頭看了離他如此之近司茶一眼,笑著問明玫道:“小七怎么這么狠心,將你丫頭用了這么久還不放人家嫁人?”
司水聽了,立刻臉色緋紅,臻首不語,但也沒有退后半步,沒有羞赧掩面而走場景。
明玫道:“以后會安排。”
“以后?噢,”霍辰燁恍然大悟樣子,道,“那就也是霍家人了,將來是找個霍家人成親吧?良辰!”他大聲叫。
門外良辰應聲而到。其實良辰已經很少跟著他了,現常跟是比較小小廝。
良辰規矩地沖大家抱拳笑,然后躬腰問道:“少爺,什么事兒?”
霍辰燁一指司水:“這丫頭你看看,長得多漂亮,回頭把我們家不錯管事兒介紹幾個給七小姐,幫這丫頭挑個好人成親,老大不小了,不好再耽誤了。”
“呃?”良辰遲疑一下,迅速掃了司水一眼,又看了看明玫,才忙點頭應道:“是。”
司水已經眼圈泛紅,連羞帶臊,帶著哭腔叫了聲:“世子”一波三折語氣,眼淚跟著成串地往下落,然后連肩膀也抽起來,鼻子一皺一皺地吸著,一副可人憐模樣。
她也不用帕子掩面,就那樣風情萬種地抽泣著,很委屈很嬌弱很美看。
嗯,這個樣子,才可能有戲嘛。明玫不由悄悄看了霍辰燁一眼。
果然霍辰燁看見美人垂淚兒,就挑眉看了司水一會兒,然后靜靜開口問道:“叫司水是吧,你哭什么?”
司水抽噎半天才道:“奴婢,奴婢不愿嫁”
“不愿嫁?早有婚姻還是已有心上人?”
司水怯生生看著霍辰燁,不住搖著頭:“沒有,都沒有。”
“噢,都沒有?那你是怎樣,想去尼姑庵長住么?”霍辰燁問道。
司茶聽了這句,嚇得愣住了,滿面淚痕看著霍辰燁。
霍辰燁不耐煩道:“問你話呢。丫頭不愿嫁,是想限小姐于不義還是想出家,早點說清楚。主子還沒好好說會兒話,被你先來一場哭,你倒是跟著來伺候還是跟著來添堵?”
司水眼淚掉得兇了,抽噎了半天不開口。
明玫頭痛。一直以來,她時常帶著司茶走動,司水多院里做針線,干活兒是勤,對她是很用心很好,但凡事有西廂其他人出頭,司水空占著大丫頭位子,下面小丫頭甚至象小姐一樣待她,司水也養得跟個大小姐似,雖不驕縱,但很嬌弱。
對她是全心地依賴,包括那些奇怪心思。
也許是雛鳥情結吧,剛剛醒來時,便是司水趴她床頭。后來一飲一飯,也皆是司水伺侯著。如果說家人,司水象家人,。明玫便怎么也對她狠不下心來。
可這不代表,她會愿意和她共享男人。
尤其是司水,和她感情深厚,看得見未來,可能因為寵,因為子女利益,各種原因爭斗起來,她不愿意看到。
所以姨娘什么,司水尤其不可。
帶她來見霍辰燁,是明玫自己壞心眼兒。
霍辰燁絕不會現就對她丫頭表示有意,所以司水注意失望。——她需要被狠狠敲打,需要當頭棒喝,自己做不到,讓霍辰燁這暴炭來吧。
明玫也低著頭不開口,直到司水哭不下去了,怯怯地叫著“小姐呀”來求援,她才開口道:“別哭了,先下去吧。”
“是你意思?”司水出去后,霍辰燁問道,帶著三分惱意,“你試探我?你這么對我沒信心?”
明玫詫異地看著他,這都,看出來了?
“可以,有信心么?”明玫也怯生生道。
“你說呢?”霍辰燁怒。
明玫討好地笑道:“呃,不過,我現有信心了。”
簡夫子睜開那耷拉了半天眼皮子,力挺明玫:“你自己外面亂七八糟地人不收拾好,讓丫頭如何有信心。”又悄悄對明玫道:“丫頭別示弱,象以前那樣收拾他。”
明玫輕輕點頭,偏霍辰燁聽到了:“夫子,你怎么能這么偏心。”
“當然了,你不就是送上門來被欺負嗎?”簡夫子道。
霍辰燁又不干了。
明玫趕道:“哎哎,霍辰燁,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霍辰燁翻眼,一個護著一個,哼。不過想起正事兒來,忙道:“我來是想跟你說聲,這么短時候,嫁妝備不齊就算了,不用講究那么。我娘有整套嫁妝,都我這兒呢。你把你置備不齊列個單子給我,我將我娘送過來就行了。急慌間置下,總有些是不中用。”他知道明玫自己備辦嫁妝。
六千兩銀子,能置辦多少去。
說著,干脆遞了一個單子過去:“這是其中一張單子,東西都庫里收著呢,你看要不要送過來?”
明玫接過單子看了一眼,沒有說話。雖然說有小東西,比如說一個臉盆架兒,講究人家也是從選料做工到雕花鑲嵌,繁瑣得跟要用來傳家似,并且因為是手工,都有自己特點,哪能隨便給了誰去。
霍辰燁心思是好,但萬一傳出去賀家女兒用婆婆東西做嫁妝,只消被一個人發現認出,傳揚出去,不只賀家臉,沒準關于霍辰燁和她私下關系,有沒有私相授受什么,都得好一番傳揚。
她再傳出名聲問題,可不知道要拿什么滅火了。
“我這里不用操心,已經備得七七八八了,不差什么。”明玫道,把單子依舊遞回去。
霍辰燁就從懷里抱出一沓銀票遞過來:“那也行,這里有一萬兩銀票,你自己收著,看什么需要買便買吧。”
明玫遲疑:“呃,這不合規矩”這也算私相授受吧。
“少羅嗦,你是講規矩人么。”
明玫還是很遲疑,銀子這東西,問題她也不缺呀。
霍辰燁卻想岔了,以為明玫不好意思,便道:“是我私房。”
明玫便只好接了收起來。“其實我來見你,是想請問你,以前有些舊物,不知該如何處置。”既然光棍了,就光棍到底,琦哥兒和瑭哥兒送她小玩藝兒不少,都裝箱放簡夫子房里呢。不然,早早就被唐大太太翻撿了去了。
霍辰燁看著那箱里分別包好裝好東西,用綢布分隔兩邊。聽明玫指著說左邊這些是琦哥,右邊那些是瑭哥兒,不由滿意地笑了起來,然后又大度地道:“兒時情誼,送你東西你便好生收著。”
“可是,”明玫故做苦惱道,“這些東西又不好當成嫁妝抬進霍家,退還回去也覺得太刻意,反而不知道怎么處理好了。”
“怎么不好當嫁妝,就抬進霍家去。等下我就幫你先帶過去。”
正說著,忽然外面又有腳步聲傳來,小童跑進來傳道:“唐家五公子和十一公子前來拜見夫子。”
“到了嗎,這么。”霍辰燁笑起來,然后自己起身出門迎去了。
竟然是,他約來?
兩天前,大軍歸來,城門外獻人頭無數。太子代表圣上犒了軍。如今各部正忙著落實各將戰功,擬封賞旨詔呢。
明玫笑著叫表哥。
琦哥兒一身鐵血味道,喉嚨滾動,沉聲叫了聲“七妹妹”后便不多言語。
瑭哥兒皮膚白嫩可人,叫了聲七妹妹,竟然也開始沉默。
倒是霍辰燁摟著琦哥兒肩膀那兒問東問西好一陣兄弟情深。
明玫看著霍辰燁,這個混蛋,他故意。
氣氛一陣尷尬之后,簡夫子開腔打斷他們兩個男人喋喋不休,提起當年來:“小蘿卜頭們都長大了,建功立業了,成家立室了。”
明玫干脆厚著臉皮道:“五表哥,十一表哥,過不久我就要成親了,你們還沒恭喜我呢?”
唐玉琦看著她不說話。
還是瑭哥兒笑道:“哪有女孩子自己說這些,七妹妹好歹裝點羞澀出來呀。”
明玫噘嘴:“我人前都很害羞來著。可自家表哥面前實裝不出來怎么辦呀?”
瑭哥兒笑起來:“那我可不會,七妹妹不是應該問未來妹夫嗎?”
明玫忙用袖遮臉:“噢,人家好害羞。”
瑭哥兒便呵呵笑了起來。
只有他一個人笑聲飄蕩書房里,顯得有些突兀。
明玫惱了,放下袖子虎著臉,先瞪霍辰燁,再瞪唐玉琦,怒道:“你們也太不賞臉了吧,人家講笑話你們都不笑?”
霍辰燁切了一聲,唐玉琦一徑沉默著不出聲。
簡夫子笑道:“遇到你,他們哪笑得出來。”明玫剛想瞪他,便聽他接著道:“還記得以前嗎?是誰站起來背書,你下面悄悄對著他做鬼臉引人家笑場,后被我打了手板。”
“有嗎?”明玫表示不記得了。
“有。”唐玉琦終于說話了,還舉著手道:“是我。”
明玫道:“可是夫子,你明明知道你還打人,不厚道是你對吧。”
夫子不理他,繼續道:“還有誰站起來背昨天學過書,結果你把書翻到前一頁讓他偷看著照背,結果背錯頁也被我打了手板。”
呃,那是唐玉琦。“這個,我也不知道他要背哪一頁啊。”本來嗎,各人進度不一樣啊。
唐玉瑭笑道:“可是被打了手板我就叫手痛,七妹妹只好自己給我剝桔子吃,還幫我抄書。”
明玫叫道:“所以么,你才是占便宜那一個啊。”
霍辰燁主動道:“還有我,夫子讓我交詩作,誰自告奮勇替我謄抄,結果卻胡亂空格斷句讓詩意變得面目全非。害我后被夫子噴口水。”
明玫道:“夫子你太偏心了,為什么只是噴他卻沒有打手板兒?”
簡夫子道:“因為他慘,我不忍心。”
霍辰燁向來作案手法單一,但拍背揪頭發卻總是讓人很痛,太氣人了,于是明玫也沒少使壞。——他腳下丟瓜皮讓他摔跤;他桌沿上抹石蜜粘他一身;他背上畫烏龜;他吃中飯時偷偷放進半條蟲子視他惹她程度輕重,各施手段大懲小戒。
實際上,那時還是少年他,玩不過她這只掛著嫩花老瓜。可后來,自從他和女人玩得越發風聲水起,她已經越來越不敢招惹他了。就這樣,還是忘了形,被削,被罵。于是終于,他們再也不聯系。——所以小時候,到底是哪卦套牢了他?
“什么,那半條蟲是你放?我還以為真吃下去了。丫頭你知道嗎,我惡心得直想吐”霍辰燁橫眉豎目叫道,“怎么一個小姑娘家,連蟲子都不怕,還撕一半”一臉嫌棄樣子。
大家都笑起來。
明玫松口氣,氣氛終于活過來了。她摸著鼻子往夫子身后躲半個身位:“夫子呀,這么大年紀人了,不帶污賴好人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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