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柄刀架在了秦林的脖子上的時候, 秦林的身體就不自覺地僵住了,臉色也開始發白。
剩余的錦衣衛和影衛加起來也不過十來人而已了,見狀, 本就畏懼雪刃恐怖實力的人也都紛紛遲疑著停了攻擊,轉頭看向了馬上的錦衣衛指揮使大人。
在雪刃話音落下的時候, 阮喬被此時秦祐廷那陡然銳利陰鷙至極的眼神看得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但片刻后,他就笑了, 但那笑也透著股陰毒森冷的感覺。
他這么冷笑著, :“行,今日便先放你們一馬!”
阮喬聽得出他這次是真的恨毒了雪刃,來日必定會更瘋狂地報復,但他在原著里本就是個惡毒男配, 不可能是雪刃的對手,更何況雪刃還有個當男主的暴君父親。
哪怕他要報復, 也必定只會自食惡果。
這么想著,阮喬就沒那么擔心了。
在雪刃放了秦林以后,便帶著她翻身上了個死掉的錦衣衛的馬,騎著馬絕塵而去。
而秦祐廷大概也是知道今日就算追上去也捉不住他們, 因此并沒有任何動作, 只是冷冷地看著他們從他的視線里離開。
盡管秦祐廷他們并沒有追上來,但也難保他們不會改變主意, 因此雪刃騎馬的速度很快, 阮喬感覺風吹在臉上的時候就像是刀割一樣,有些生疼,她將臉埋在了雪刃的懷里。
但就在這時,卻聞到了雪刃身上濃重的血腥味兒, 她的心不由提了起來,她知道他身上受了多傷,但雪刃卻并沒有流露出任何異樣的神色,令人摸不準他受傷到底嚴不嚴重。
只是,心里到底還是不安。
雪刃騎馬的方向是碼頭的方向,馬蹄聲噠噠的響起在路上,就在白馬經過城門的不遠處的時候,阮喬卻忽然聽見了有人在叫她的聲音。
“喬姑娘——”
阮喬聽出了是周余的聲音,他的聲音里還帶些急切的喘,像是跑了長一段路似的,見雪刃絲毫沒有停的意思,她拉了拉他的衣袖。
見她想要停來,雪刃這才勒住了韁繩讓馬停。
阮喬從雪刃的懷里抬起頭,朝后頭看過去,此時的天色已經亮了,只是時間還早,大路上只有稀稀疏疏的幾個挑著新鮮蔬菜打算去城里販賣的農夫。
而周余從大路那邊跑過來,他的身邊還跟著幾個商隊的人,他的隨從柳旭也跟在他的身邊跑。
等了會兒,周余才跑過來,喘吁吁地道:“喬姑娘,你、你們沒事吧?我找了你們一夜,你……”
他正要繼續說下去,但在看清了馬上的姑娘的模樣時,聲音就卡在了喉間,臉微微紅了,接著他似想到什么,又看了眼她身旁的冷面少年,眼睛就不由瞪得更大了。
他之前是一眼認出了馬上的人的背影是喬姑娘身邊的丫鬟才追上來,當時也有看見這“丫鬟”穿的是男裝,但當時因為著急也沒有來得及多想。
因此,等追上來以后,看清楚了他們現在的外貌以后,他就不由驚呆了,差點兒以為自己認錯了人,但他們的容貌雖然有些改變,卻和之前的模樣還是相似的。
所以,他們之前是……易容了?
這么想著,他就不由有些恍然地看了雪刃眼,難怪之前覺得這“丫鬟”又高又兇,原來根本就不是個姑娘。
只是,他到底也沒多問什么,畢竟這是人家的私事。
阮喬注意到周余眼下有些青色,像是一夜都沒睡似的。
之前跟著商隊路過來,周余也算是很照顧他們,何況他們忽然消失,他還這么副找了他們一夜的樣子,阮喬也不好就這么走掉,就道:“周公子,我們還有事,接下來的路就不能同你了。”
周余平日里看著挺傻白甜的,但此時居然沒露出詫異的神色,仿佛早就知道她會這么說,還仰著頭看著她,針見血地問道:“喬姑娘,看你們去的方向,你們這是打算去碼頭走水路去玉門關嗎?”
阮喬:“……”
他怎么忽然這么精明了?
但她也沒懷疑他有什么不軌的企圖,果他是錦衣衛的人,那他們早就被抓起來了。
盡管此,在周余的話音落下時,雪刃看向他的目光還是冷了幾分,透出幾分冷沉沉的壓迫感。
周余頂著他的視線,硬著頭皮解釋:“昨晚你們和錦衣衛打斗的時候我看見了,雖不清楚你們之間有什么糾葛,但喬姑娘既然是我的朋友,那我就不能坐視不管。”
聞言,雪刃也只是冷冷地道:“不需要。”
周余卻顯然知道做決定的人不是他,轉而看向了阮喬,帶了些誠懇語,:“喬姑娘,我家生意很廣,在此地也是有商船的,不姑娘還是同我們一吧?”
阮喬看得出周余是真的拿她當朋友,心地也坦誠,便打算婉拒。
但周余卻似乎看出了她的意圖,又懇切地道:“喬姑娘,這里距離寧王的封地很近了,寧王與朝廷關系不好,我的商隊也是受他庇護的,等了寧王的封地,別說盜匪了,就是朝廷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對商船動手。”說著,他露出了個笑容,“喬姑娘,為了安全著想,也請你別再拒絕我了吧?”
聽了這話,阮喬原本想要拒絕的話就噎在了喉間,還真的有些心動了,現在雪刃已經受傷了,果錦衣衛的人重整旗鼓再追了過來,那要脫身就恐怕就更是難上加難了。
說不定,在原著里的梁國公主他們也是這樣成功擺脫掉錦衣衛的追捕的。
這么想著,阮喬就詢問似的看向了雪刃,:“你覺得何?”
雪刃瞥了眼馬的周余,掩住了眸中的冷光,語氣順從地道:“屬都聽小姐的。”
阮喬點點頭,看向了周余,:“那便又要打擾公子了。”
周余欣喜地道:“不會,喬姑娘要是不在,我連棋都不知道找誰呢!”
見他現在還副自以為是下棋高手的樣子,阮喬忍不住笑了。
周余看著少女清麗動人的笑容,呆了呆,沒想到喬姑娘真正的模樣竟然這么漂亮,比他們楚地的女子更多了幾分嬌柔雅致的美。
周余說得沒錯,他家在碼頭的確是有商船的,而且還不止一艘。
周余帶他們一起上了艘極為華麗的大船,他的商隊那些人也起跟了上來,將貨物也都搬了上去。
他這樣大張旗鼓的樣子自然會傳入錦衣衛的耳中,但等他們收到消息時要追也是來不及了,那時他們早已到了寧王的地界,出了錦衣衛的勢力范圍,他們縱然想追也是鞭長莫及。
秦祐廷必定不會冒險。
畢竟他連公主逃親的消息都不敢揭露出來,果公主逃親的消息被寧王知道,那么寧王就有由攻訐他個護送不力的罪名,借機挑起事端。
畢竟寧王的不臣之心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兩人都不是什么好東西。
在上了船以后,周余就給他們安排了房間,她的房間和雪刃的還是挨著的。
她知道周余的商隊里是有大夫的,便拜托周余將大夫請了過來給雪刃瞧瞧。
雪刃本還想推拒,像是覺得他受的只是小傷沒必要在意似的,只是礙于她的命令只能順從地讓大夫來看看。
商隊的大夫是個十七八歲的布衣男人,他讓雪刃給他看看傷勢。
雪刃遲疑了片刻,才將衣袍解開了。
等看清了雪刃身上的傷口以后,阮喬就不由愣住了,她沒想到他受傷有這么嚴重,箭傷、刀傷都有,傷口還流著血,他的里衣都已經染成了片血紅。
就連大夫都不由倒吸了口氣,看雪刃的眼神都變了,他看了看雪刃平靜的神色,像是覺得他也太過能忍了似的,忍不住“嘖”了聲,:“你這些傷口還得上藥包扎,待會兒我再開藥方給你,好好養著吧,沒個十天半月的是好不了的。”
雪刃只是聽著,沒什么表情。
大夫給他受了傷的地方進行包扎,其余不那么嚴重的地方只要上藥就行了。
就在大夫給雪刃包扎傷口的時候,船艙的門被人推開了,周余從外頭走了來,他已經換過了身衣服,又是風流倜儻富貴公子模樣,而他身邊的隨從還提著個食盒。
周余笑:“喬姑娘,你們也還沒吃早飯吧?我讓廚房做了些早點,你們待會兒記得吃。”
阮喬了謝。
這時,大夫包扎好了傷口,正在給雪刃的其他小傷口上藥。
雪刃靠在枕頭上,沒有半點兒疼痛的神色,表情平靜得仿佛受傷的人不是他似的。
就在這時,周余閑庭散步般走了過來,眼瞥見雪刃身上的傷口,不由驚訝地挑了挑眉,:“這些錦衣衛下手可真狠。”
說著,他還看了雪刃眼,像是很好奇他們和錦衣衛之間到底有什么糾葛,但還是忍著什么也沒有問。
雪刃沒理會他。
但周余目光落在雪刃面上的目光卻沒移開,像是透過他在看什么人似的,就在他正要移開目光時,偶然瞥見了什么,他的目光倏然一頓,神情有著明顯的愕然,整個人都愣了。
阮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接下來就看見他竟然伸出手想去摸雪刃的腰?
當然,哪怕雪刃受傷了,也還是不可能讓他近身的,在周余伸出手的時候,雪刃就已經閃電般扣住了他的手腕,冷聲:“你想干什么?”
周余的身材雖挺高大的,但武功不行,被他扭住手腕時就跟柔弱少年似的痛叫起來,忙:“喬姑娘救我——”
“雪刃,松手。”見周余真疼得臉色都白了,阮喬只好開口。
雪刃冷冷地看了周余眼,還是聽話地松了手。
周余被松開以后,就離雪刃遠了幾步,他揉了揉發紅的手腕,站到了阮喬的身邊,咳嗽一聲,:“我只是看你的腰上像是有胎記,還挺好看的,想要看看是不是真的而已。”
在周余似乎還想要再看眼的時候,雪刃已經面無表情地拉上了染血的里衣,點兒春光不露,看著周余的冷淡目光像是看變態樣。
阮喬忍笑,難得見雪刃對其他人也有這么情緒化的眼神。
周余摸了摸鼻子,有些尷尬,訕笑:“那你們趕緊吃早飯吧,在下不打擾你們了啊。”
說完,他便拽著大夫起出去了,在門關上以后,她還能聽見外頭立刻傳來了周余憂心忡忡的說話聲:“快快快,幫我看看,我手腕的骨頭它還好吧?”
阮喬:“……”
他為什么這么憨?
就在房間里頭只剩下她和雪刃兩人的時候,她看著床上正在系衣襟的雪刃,倒是忽然想起來了周余方才說的話。
她也記起來,在原著里,有個比較奇葩的設定,那就是楚國皇室的血脈在出生時都會有個像是一團火云似的胎記,而這也會成為印證雪刃皇室血脈的證據之。
方才周余說的胎記應該就是這個了吧?
阮喬忍不住心生好奇,想要看看這樣奇葩的火云胎記具體是什么樣子。
因此,在看見雪刃正在系上腰帶的時候,她下意識:“你真的有胎記嗎?”
雪刃的動作頓,抬頭對上了少女清澈明亮的眼眸,像是看出了她在想什么,沉默片刻,問:“公主想要看看嗎?”
阮喬像是思考了片刻,才故作勉強地道:“也行。”
說著,她就走到了床邊坐,但剛坐她就后悔了。
看著雪刃在她面前脫掉上衣露出腹肌的樣子,兩個人的距離還這么近,這氛也太曖昧古怪了,令人心里不自在極了,有些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里放的感覺,她該選擇坐在桌子那邊的椅子上的。
雪刃的神色卻依舊鎮定清冷,只是看著她時的眼里浮出了淡淡的笑意,他微微側過了身子,露出了勁瘦的腰身,問:“公主,你看見了嗎?”
阮喬最先注意到的就是他膚色冷白的性感腰身,聽到他的聲音時這才回過身,注意到了他腰側的那一枚火云狀的胎記,淡淡的紅,形狀也小,容易就被忽視過去。
但這么獨特的胎記,尋常人就是想長也長不出來,難怪楚國皇室能以此為依據來判斷皇室血脈了。
但此時她的關注點卻已經不在雪刃的胎記上,只覺得他的腰怎么那么好看,身材也好,令人有些心浮氣躁,阮喬胡亂點了點頭,只想讓他趕緊穿上衣裳,便道:“看見了。”
但就在她話音落下時,卻忽然聽見了雪刃清冷微啞的聲音在頭頂響起,他問:“那公主會喜歡嗎?”
聽見他的聲音時,她的心里猛地一跳,意識抬起頭,就撞了雪刃那雙漆黑幽暗的眼里,他的眼眸深處似乎還隱約有些火焰,侵略性很強,看得人心跳加速,還莫名有些不知所措的尷尬。
喜歡什么?
他的身材嗎?
這話題也太尷尬了,阮喬忍不住移開目光,但在這時卻看見了他肩上的箭傷,上次受傷的地方已經留了疤痕,但在這箭傷的旁邊又添了新的箭傷,因為他的膚色是如玉的冷白,更襯得這些疤痕和傷口很明顯了。
果沒有這些傷口,他的身材會更好看的。
阮喬先前還砰砰亂跳的心忽然就安靜了來,心里有些難受,她伸手輕輕碰了他的那道舊疤,語氣有些內疚,:“對不起,果不是我的話,你就不會經常受傷了。”
聽見她的話,雪刃微微怔,看了她一會兒,不知為何,原本清冷的面容此時卻帶了些淡淡的笑意,目光也柔和,只是看著她沒有說話。
阮喬忍不住奇怪,問:“你傷成這樣,怎么還笑得出來?”
雪刃看著她,右手撫上了她的臉頰,他的手掌溫熱,令人有些酥麻的感覺,聲線清冷,語氣卻是柔和的:“因為很開心。”
阮喬怔:“開心?”
雪刃的手指撫著她的側臉,緩緩湊近了她,在她唇上輕輕親了,看著她的眼神濃暗,聲音喑啞,:“因為如果不是受傷的話,我都不知道公主會這么在意我。”
他靠得太近了,眼神也有種深情的溫柔,阮喬忍不住有點臉紅,只是故作鎮定:“那你以后能不能盡量不要受傷了?”
雪刃低頭吻了吻她,摟住了她的腰,吻得更深,良久,才似嘆了口氣,輕聲:“好。”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