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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43

    不過蔣逸舟沒想到的是第二天阮念給他帶的早餐……居然完全不是平常那樣的。
    包子不是甜餡兒的豆漿不是特等甜的加上他感冒鼻塞、味覺失靈吃起來基本全無味道。
    嘖。
    虧他還起了個大早出門前困得差點兒一頭撞門框上了居然只能吃叉燒包和生肉包,喝這種淡如清水的豆漿?
    生病的人不講道理,生病的人很容易生氣。
    蔣學霸感覺自己氣得差不多該去校醫室量一□□溫了。
    但不行。
    他又開始頭暈了再不吃早餐,估計等會兒低血糖又要犯了。
    這些東西沒味道歸沒味道,用來填飽肚子還是可以的。
    他不想當著她的面再把腦門兒往桌上砸一次。
    太蠢了。
    于是阮念出去倒完水回來第一眼就看見自己桌面正中間被某人貼了一張黃色的小便簽紙。
    字跡潦草,字體懶散。
    一看就知道是隔壁桌那位學霸寫的。
    至于這寫的是什么內容……
    不甜不甜不甜不甜
    阮念:“……”
    不就是把甜餡兒換成了肉餡兒、豆漿里沒加糖嘛這個人真是怎么還較上勁兒了啊。
    幼不幼稚。
    她把倒滿水的水瓶放在蔣逸舟的桌角看了看他正在吃的早餐雖然吃得比平常慢但分量不少,已經解決掉一半了除了那張冷臉上的表情比較煩躁,還故意不抬眼看她以外好像也沒多不情愿啊?
    ……不這應該就是很不情愿的表現了。
    阮念在心里嘆了口氣,回座位坐下來,才從筆袋拿出筆給他回了一句。
    喉嚨不疼了?
    蔣逸舟面無表情地看了眼她貼過來的便簽紙,不咸不淡地“嗯”了一聲:“干嘛。”
    聲音聽起來確實沒昨天那么啞了,但鼻音還是挺重的,感冒肯定沒好。
    “你現在不能吃太甜的,對喉嚨不好,要是吃多了咳起來更難受。”阮念抿了抿唇,手按在英語書上看著他,“你想自己感冒一直不好嗎?”
    廢話,當然不想。
    蔣逸舟冷著臉跟她對視幾秒,終于別開臉,默默咽下了這口悶氣。
    其實道理誰都懂,就是覺得煩躁,想吃點兒甜的。
    “不行。”阮念拉住他準備伸進抽屜里拿糖的手,很認真地看著他,“奶糖也不能吃了。”
    蔣逸舟:“……”
    有那么一瞬間,他感覺心里那股子煩躁就要變成火噴出來了。
    真的,要是換個人敢這么壓著他的手,不讓這不讓那的,他想都不用想,直接就把這人拉出去揍得話都不敢再多說一句。
    可現在這個人是她……
    蔣逸舟垂眸盯著她看了很久,沒動手也沒說話,被她圈住的手腕冰冰涼涼的,不太冷,但降溫效果奇佳,慢慢地,讓他體內那股四處竄動的煩躁平靜下來了,心情也不如剛才那么糟糕。
    ……還莫名有點兒好?
    他視線往下挪了幾分,落在她伸過來的手上。
    這大概是她第一次主動握他的手?
    雖然嚴格意義上來說,她只是握住了他的手腕,不過四舍五入一下就是牽到手了吧。
    嘖嘖。
    就這點兒出息。
    蔣逸舟微微勾了一下唇角,在阮念還沒反應過來他這個笑是什么意思之前,反手把那只冰冰涼涼的手握住了,裹在掌心里捏了捏。
    感冒不讓他吃糖?
    ……那就吃豆腐好了。
    “你、你干嘛。”阮念瞪圓了眼,不敢相信這人居然在教室都敢亂來,掙扎著要把手抽出來,“快放開啦。”
    蔣逸舟置若罔聞,另一只手若無其事地拿起包子繼續吃,喝了口豆漿,雖然都沒什么味道,但握在掌心的手讓他的心情愉悅了不少,于是勉為其難把剩下的早餐全部解決掉了。
    阮念掙了半天沒把手抽出來,又怕動靜太大引起別人的注意,發現他倆在桌子底下這樣子茍且……啊呸,是拉扯,索性就放棄了,轉回去繼續做預習。
    只是小臉忍不住紅呀紅的,都快紅到耳根子后了。
    蔣逸舟吃完早餐,轉頭看她的時候又捏了一下手,惹來阮念羞惱地瞪著他,無聲地做了個口型:你什么時候才放手呀。
    “哦。”蔣逸舟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湊近了幾分,用只有兩人聽得到的聲音說,“回答我一個問題就放開你。”
    他戴著口罩,將一切熾熱氣息都隔絕在內,但他靠過來說話的時候,阮念還是覺得耳朵癢癢兒的,有些敏感地縮了縮脖子,抿唇問他:“要問什么?”
    “問你,臉這么紅,”蔣逸舟又湊近了些,垂眸幾乎貼上她的耳邊,“是不是喜……”
    “砰——!”
    后門被人猛地推開,緊接著一道人影迅速閃了進來。
    “阮阮!江湖救急啊!”蘇棠沖到阮念桌邊,氣都快喘不上了,“快快快借我英語作業!媽呀都睡過頭了……”
    然后她視線一飄,飄到了桌子下兩人牽在一起的手。
    “啊。”阮念倏地抽回手,不知是被嚇到腎上激素暴增還是蔣逸舟先松開的手,居然一下子就抽出來了,動作飛快地從抽屜里翻出一張卷子,塞給蘇棠。
    “你倆……”
    “周老師讓我早讀結束就把作業拿過去辦公室了。”
    “臥槽。”蘇棠看一眼時間,哪還記得要問什么,立馬滾回自己座位一陣狂抄。
    阮念松了口氣,搓了搓自己被人握住許久的手,忍不住又轉頭瞪了某人一眼。
    不要臉。
    蔣逸舟被瞪得不痛不癢,就是有點兒可惜想問的話還沒問到,早讀鈴就響了,阮念拿著英語課本上去組織早讀,他跟在后頭,拎著早餐袋子去小黑屋丟了,回來吃了兩粒感冒藥,沒多久就犯困了,拉上兜帽趴桌上睡覺。
    這一覺倒是睡得踏實,沒有像昨晚那樣做整夜的噩夢,不知是感冒藥的作用,還是因為旁邊有人陪著。
    午飯的時候阮念叫醒過他,問要不要去飯堂,蔣逸舟睡得有點兒懵,懶得去了,周鵬就自告奮勇說要幫他打包一份飯回來。
    不過午飯后江宏把籃球賽的幾個人都叫去球場了,最后還是讓阮念拿回去教室,這回蔣逸舟沒怎么挑剔,吃不出味道也把飯都扒拉完了,起碼填飽肚子。
    下午蔣逸舟沒在教室睡了,趴得難受,直接翹課去校醫室那兒躺床歇著,放學后阮念去校醫室看他的時候,人還躺在病床上舒舒服服地睡著。
    “下課啦。”校醫笑著沖她打了個招呼,一臉“我就知道你會來”的表情,“這小子一直有點兒發燒,吃過藥睡了一下午,現在應該退了。我等會兒就交班,你倆走讀的吧,看要不要叫醒他回家休息吧,別擱這兒占床位了。”
    “好。”
    沒多久校醫就拎著工作證去飯堂吃晚飯了,偌大的醫務室就剩下兩個人,阮念低頭看了眼手表,離6點訓練還有十幾分鐘,就到他隔壁的病床邊坐著再等等。
    等了一會兒,她的目光又不自覺落到了床上。
    那個安安靜靜躺在上面的人。
    口罩沒戴了,干凈好看的臉龐似乎比平常更白一些,不知是因為生病了,還是被病床上的白熾燈照出來的,白得沒什么血色。
    阮念微微傾過身,用手背輕探了一下他的額頭。
    溫度不高,應該是退燒了。
    蔣逸舟的身上蓋著薄被,兩手規矩地放在身側,非常標準的平躺睡姿,她幫他掖了掖被角,收回手的時候,指尖不小心掃過了他的側臉。
    他依舊熟睡,對她的觸碰毫無覺察。
    印象中,阮念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個樣子的蔣逸舟。
    安靜得近乎沒有防備。
    從第一次見面,她就覺得這個人身上豎滿了堅硬的刺,密密麻麻,周身都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
    不想接近別人,也不想被人靠近。
    原本像他這種身高出眾長相惹眼的人,無論出現在哪兒都必然是備受追捧的,可他一來8班就當著所有人的面把同學直接揍趴下了,平常要么是面無表情地冷著臉,要么一開口就是想打架的煩躁語氣,兇得嚇人。
    這大概是他的目的,雖說手段不太妥當,但確實達到了。
    就連她這么謹小慎微不惹事的人,知道要跟他同桌的時候,心里也害怕得很。
    怕不小心惹到他,怕被揍,怕被他吼。
    可誰知他只是塞了一顆大白兔奶糖給她,勾著嘴角跟她說,以后每天都會有。
    然后就真的每天都給她糖吃。
    一天又一天,幾乎從未落下過。
    那么好吃,那么甜。
    甜得她的心都要融化了。
    ……其實他也沒那么嚇人啊,對吧?
    所以她大著膽子,嘗試著伸手,去碰他身上那些充滿防備與抗拒的刺。
    結果并不如想象中的扎手,只是看起來堅硬而已。
    如果足夠小心的話,這些刺甚至會一點點地軟化下來,像貓咪的毛一樣,只要摸順了,捋得服服帖帖,就一點兒都不扎手了。
    但這都是需要時間的。
    像現在,因為生病,被硬生生削去了所有鋒芒和硬刺,蒼白無力地躺在病床上睡著。
    這樣的他……并不是她想看到的。
    阮念嘆了口氣,感覺心里像被什么東西揪著似的,微微有些疼。
    已經6點了。
    她起身,去飲水機那兒扯了個紙杯,倒了一杯溫水才回到病床邊。
    “蔣逸舟。”
    床上躺著的人依舊雙眼緊閉,沒什么反應。
    “蔣逸舟?”阮念皺了皺眉,再伸手想探一下他額頭,“難道又燒……嗯?”
    蔣逸舟扣住她的手,睜開眼的時候,目光里沒有半分混沌。
    ……顯然是睡醒很久了。
    阮念一愣:“你醒了呀,怎么不起來?”
    “阮念。”他雙眼直直望著她,沒松開手,“我問一個問題,就放手。”
    阮念無奈:“那你問吧。”
    “你是不是,”蔣逸舟頓了頓,語氣低沉,“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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