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來做檢測時,楚虞的手指緊緊攥著衣服,緊繃著臉,就連呼吸也小心翼翼。
“怎么樣?”陸佔見法醫出來便道。
“行兇人手段極其狠毒,像是專業的醫生。血樣我們已經采集了,需要明天才能給你們結果?!?br/>
陸佔點點頭,看著警察們拉起警戒線保護現場。
他轉身走到倚靠在墻壁上的楚虞身邊:“明天才能出結果,我帶你回酒店休息一下?!?br/>
楚虞雙眼無神,目光空洞的落在書房地上的一灘血。
她的手指蒼白而又冰涼,上面泛著青色的血管,卻頑固的扣著墻壁。
陸佔怕她手指頭扣壞了,便抓著她的手:“阿楚,看著我。”
楚虞渾渾噩噩的與男人對視,眼神里卻找不到一絲焦點。
“那不是樂樂,絕對不會!”
看似篤定的話,卻讓楚虞瞬間淚流滿面。
她抽搐著唇角:“要是我從中東直接回到江城,要是我能一直陪在樂樂身邊,是不是就不會這樣?”
陸佔眼底一片痛楚,他看著眼前不停懊悔的女人:“要怪也是怪我,與你無關?!?br/>
話音剛落,他便偷偷抬起手掌,動作利落的打在楚虞后脖頸上。
看到倒在自己懷中的女人,陸佔沉默著抱起她走出了陸宅。
外面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陸佔將自己身上的西裝外套蓋在她臉上,他的神色卻更冷。
……
楚虞像是做了一場夢,又像是現實。
她隱約看見了一個星期前的陸宅。
樂樂正坐在書房里看書,房門被人推開。
那人穿著雨靴雨衣,手中拿著一把擦得锃亮的匕首,在孩子的哀嚎中刺進了心臟。
隨后不罷休的手起刀落,將孩子身上完好的皮膚一塊塊割下,鮮血從血管爆裂,流的滿地都是。
“樂樂——樂樂——”
陸佔剛從浴室出來,便看見躺在床上的楚虞仿佛陷入了夢魘,四肢也在空中不停抓著什么東西。
“醒醒,阿楚,醒過來!”他急忙走過去,將楚虞推醒。
過了好久后,懷中的女人才睜開了沉重的眼皮。
她的腦袋靠在男人肩膀上,呆滯地流淚。
“沒事了,沒事了?!标憗椎挠沂指苍谒澈螅p聲安慰。
過了好久后,就當陸佔以為楚虞睡著時,卻聽她篤定開口:“是江唯晨,一定是江唯晨殺了樂樂,一定是她。”
男人聽此,皺緊眉頭:“你在說什么胡話,江唯晨已經死了?!保?XζéwéN.℃ōΜ
“不——”楚虞搖搖頭,胡亂開口:“她沒死,一定是她。她是個醫生,她恨我們。當初王蓉殺死衛月的孩子用的就是這樣的手段,一寸寸割下肉。她是王蓉的孩子,她知道這個方法,一定是她——”
聽著懷中女人的碎碎念,陸佔沉痛的閉上了眼眸,手臂卻收緊抱著楚虞。
楚虞自顧自地說了好久,等她熟睡后,陸佔動作輕緩的將她放回床上,給她蓋好被子后走向了陽臺。
秋季的冷風吹開他的睡袍,拂過他的胸膛。
男人倚靠在墻壁上,避風點了支煙。
煙灰被吹散在空中,陸佔的眼神猩紅一片,看起來極其嚇人。
倏地,他勾起了唇角,帶著無限自嘲。
安慰楚虞的同時,他又何曾不是安慰自己。
那個明媚且炙熱的孩子,他和楚虞這輩子唯一的孩子。
卻死在了空無一人的家里,被人殘忍殺害。
他低著腦袋,吐出了煙支,一拳頭打在墻壁上。
還泛著潮濕的碎發遮住了男人的眉目,卻露出了微紅的眼尾。
這時,陽臺門被拉開。
陸佔的身影僵在了原地,正當他要轉身時,卻被人從后抱住。
楚虞將臉貼在男人的脊背上,嗓音發啞卻很清醒的開口:“阿佔,我給王驍打去了電話,他在一個月前就和小敏出去度蜜月了。我還給陶陶打電話,可卻始終是無人接聽。所以只要我們找到陶陶,就一定會知道樂樂的下落。也許,那個真不是樂樂。”
陸佔聽著楚虞柔和的聲音,他緊緊攥住了楚虞環在他腰上的手。
第二天下午,法醫將結果發到了陸佔手機上。
男人窩在陰暗的角落里,沉默打開了手機。
屏幕微亮的光芒照在男人臉上,顯得他一臉蒼白。
“結果出來了嗎?”書房門被推開,楚虞站在門口問道。
“出來了!”陸佔笑著說:“那不是樂樂?!?br/>
“真的嗎?”楚虞頓時興奮的跑過去,眉眼間充滿了欣喜。
陸佔默不作聲的將手機放到抽屜里,握著她的手:“是真的,樂樂沒有死?!?br/>
“那就好,那就好!”楚虞又哭又笑,看起來很錯亂。
男人抬起手,擦拭掉她的眼淚:“去洗洗臉,我帶你出去吃飯。”
看著女人離開后,陸佔才再次窩進沙發里,臉上沒了一絲欣喜。
安靜的望著水晶燈,他的眼眸越來越紅。
仔細看,男人隱忍的面容開始一點點崩裂,唇角逐漸顫抖。
被放在抽屜里的手機屏幕再次亮起,上面是法醫發來的一條消息。
節哀!
楚虞從浴室出來后,便看見男人穿著一身黑色西裝在門口等她。
“你穿這個吧,好看。”男人將手中的黑色長裙遞過去。
看著這條裙子,楚虞緩緩蹙起眉頭:“你穿黑的,我也穿黑的,看起來太喪了?!?br/>
男人拿著裙子的手定在原地,似乎有些不知該進該退。
“穿上吧,好看?!标憗走€是那句話,眉梢帶著些許柔和。
楚虞看了他一眼,還是接過裙子換上。
不知為何,楚虞總覺得他們之間的氣氛有些奇怪。
這頓飯,誰吃的都心不在焉。
看著對面始終沉默,低垂著腦袋切牛排的男人,楚虞放下餐叉:“你是不是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