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那于娘子的眼圈就泛起了紅，手臂都有些顫抖。</br> 她看著趙芯兒，有些激動的喚了一聲：“小姐？”</br> 別說趙芯兒,便是她身旁的包子,都微微愣了下。</br> “這位娘子，你是不是認錯人了？”</br> 半晌后,趙芯兒疑惑的道。</br> 在她的印象中，并未見過這位于娘子。</br> 于娘子聽了趙芯兒的話,也回過神來。</br> 她擦了擦眼角的淚，朝著趙芯兒尷尬一笑,“瞧我，年紀大了,眼神也不好使了,還請夫人莫怪?！?lt;/br> 趙芯兒點了點頭,“許是我與你家小姐長得有幾分相似，認錯也不奇怪。”說完，她又看了看一旁的包子,道：“于娘子,我身邊兒這丫鬟也是個習武之人，聽了你的事兒后頗為仰慕,便想著來認識一二?！?lt;/br> 于娘子聞言,也朝著包子看過去。</br> 包子憨笑了一下,朝著于娘子道：“于娘子,我是包子?！?lt;/br> 于娘子也朝著包子點頭一笑，“包子姑娘?！?lt;/br> 大抵同樣是習武的女子,包子又實在是喜歡于娘子家的涮肉。</br> 二人倒是一見如故,于娘子一生未曾嫁人,膝下無子。</br> 而包子，又無父無母，聊了幾句后，便要認上了干親。</br> 這倒是件不錯的事兒，趙芯兒與春暖等人，也替包子高興。</br> 再一個，袁子琰有些不喜包子總是纏著小姑娘說話，早就看她不順眼許久了。</br> 不會看眼色也便罷了，且小姑娘一有事兒，便會喊包子，比喊他這個夫君喊得還多。</br> 這叫他心里很不痛快。</br> 遂，趙芯兒與袁子琰主著，包子便認了個干娘。</br> 袁子琰還大發慈悲，給包子放了幾日假，讓她在食肆這邊陪著于娘子待些日子。</br> 省的杵在府里頭，叫他看了礙眼。</br> 包子一聽，面上一喜，“多謝公子?！?lt;/br> 袁子琰微微頷首。</br> 不過，袁子琰給她放假倒是挺痛快，趙芯兒反而有些舍不得了。</br> 包子自從來了她跟前兒，便沒有離開這般久過。</br> 臨走前，趙芯兒在馬車前拉著包子的手，依依不舍的不想走。</br> “包子，你在外頭，別餓著自個兒。若是吃不好，便早些回來?！?lt;/br> 且，包子如今不在府里頭，夫君若是惹她生氣了氣，便沒人肯幫她了。</br> 包子看著夫人，拍了拍胸.脯道：“夫人，你放心，我定餓不著，您若是想我了，就來食肆看我，我請您吃肉?！?lt;/br> 袁子琰面無表情的站在一旁，看著她倆這副模樣兒，太陽穴突突的跳。</br> 他冷笑一聲想，幾天假少了，應當讓她歇上幾個月。</br> 最好她樂不思蜀，留在食肆里頭做個燒火丫頭，別回來了。</br> 春暖站在旁邊兒，偷偷瞧了瞧公子難看的臉色，頗為頭疼的看了包子一眼，隨即輕聲對趙芯兒道：“夫人，天色不早了，您放心，于娘子是包子姐的干娘，定不會餓著她的。”</br> 再叫她們這樣說下去，將軍約莫便不止將包子留在食肆了。</br> 沒準兒哪天，就得趁著夫人不注意，將包子丟邊疆去！</br> 于娘子也瞧出來了旁邊那位將軍的神色，笑著扯了扯包子，道：“夫人您放心，包子如今便是我的親閨女，在我這兒，定沒有受委屈的道理?！?lt;/br> “行吧?！壁w芯兒只好點了點頭，一步三回頭的上了馬車。</br> 袁子琰冷冷的瞥了包子一眼，都不用車夫動手，等趙芯兒一上馬車，便縱身一躍，坐在了前頭。</br> 他一甩鞭子，馬兒前蹄一揚，帶起一片塵土。</br> 馬車很快便沒了蹤影。</br> 食肆門口，也只剩下于娘子與包子二人。</br> 于娘子在旁，笑了笑道：“你與你家夫人，倒是脾性相投。”</br> 包子看著離去的馬車，神情也有些不舍：“夫人很好?！?lt;/br> 于娘子又問：“方才瞧著，你家將軍似乎不是很高興的模樣兒。”</br> 包子疑惑的眨了眨眼：“有嗎？”將軍不是一直這個樣子。</br> 于娘子忍不住一笑：“他瞧起來似乎有些兇，平時待你家夫人可好？”</br> 包子點點頭，如實道：“兇是兇，也挺缺德的，不過對夫人很不錯?！?lt;/br> “這樣啊，先前沒瞧見過你家夫人，似乎不是京城人士？”</br> 二人說著話，便進了食肆，聲音也漸漸變小。</br> ……</br> 再說趙芯兒，沒了包子在跟前兒，總覺著有些不習慣。</br> 回了將軍府后，繡花繡到了一半，便放下了手里的針，嘆了一口氣，問旁邊的春暖，“不知怎的，我總覺得那于娘子，瞧著有些怪怪的。今日才認得干娘，也不知待包子好不好?！?lt;/br> 春暖小心翼翼的瞧了一眼臉色微微發黑的將軍，有些不敢吭聲。</br> 袁子琰眉目很淡的瞧著趙芯兒，心說他平時上朝不在府中，或是去軍營之時，也沒瞧見她這般不舍。</br> 他心里那股不痛快這會兒如同個球一般，越滾越大了。</br> 袁子琰唇角一掀，冷聲道：“她皮糙肉厚的，又那么能吃，就算吃虧，也是那于娘子吃虧。”</br> 趙芯兒柳眉倒豎的瞪了袁子琰一眼，包子再怎么說，也是個姑娘家，夫君怎能這般說她。</br> “你不許這般說包子！”</br> 包子可是她手底下最得力的干將！</br> 哪怕不在跟前兒，趙芯兒也得護著她。</br> 袁子琰心里更不痛快了。</br> 成，為了那丫鬟，還同他置氣上了。</br> 兩人鬧性子，在一旁伺候著的春暖簡直如坐針氈。</br> 袁子琰面無表情的看著她，問：“若是我與包子都掉進水中，你救誰？”</br> 趙芯兒道：“自然是包子?！?lt;/br> 他會水，自己能游上來，包子又不會。</br> 袁子琰黑幽幽的眸子，盯著她半晌，最后一聲不吭的，黑著臉走了。</br> 趙芯兒眨了眨眸子，看著他突然離去的背影，表情迷惑。</br> 她問春暖：“他怎么了？”</br> 春暖低聲道：“將軍大抵是醋了。”</br> 趙芯兒更不解了：“吃誰的醋？”</br> 春暖嘆氣：“可能……是包子。”</br> 趙芯兒聞言，眸子都瞪圓了。</br> 什、什么？</br> -</br> 趙芯兒本想去哄哄他，可誰知他出去后，就開始怒氣沖沖的在院子里頭打拳。</br> 一套拳打的威風凜凜，旁邊的花兒，被他的拳風掃到，也禿了一片。</br> 趙芯兒在窗戶邊往外瞅了會兒后，看的目瞪口呆。</br> 地上落了一地的花瓣，叫趙芯兒心疼的很，再看他那幾乎拳拳到肉的拳風，表情都微微變了。</br> 她也惱了，伸手指著外頭，問春暖：“他是不是想打我？”</br> 春暖趕緊搖頭，惶恐的道：“夫人這是哪里的話，將軍這般寵您，便是打誰也不會打您的。”</br> 她尋思著，將軍想打的，約莫是包子。</br> 趙芯兒瞪春暖：“吃里扒外的白眼狼！”說完后，便重重的關上了窗戶。</br> 就知道替他說話。</br> 還是她的包子貼心。</br> 袁子琰似乎也聽到了后邊傳來猛地關窗戶的聲音，他的拳風一頓，手臂有些發僵。</br> 眼瞅著，臉色便更臭了。</br> 因著前車之鑒，最后還是袁子琰先妥協服了軟。</br> 沒多久，他又大步回了臥室。</br> 這會兒，趙芯兒正坐在榻上繡花，聽到門響，動作頓了一下，又繼續繡了，并未抬頭看他。</br> 袁子琰走過去，坐在她身旁，拿走她手里的東西，將她的手握在掌心。</br> 趙芯兒抽了下沒抽出來。</br> 抬眼瞥他，“將軍不打拳了？”</br> 袁子琰搖了搖頭：“不打了。”</br> 他深吸了一口氣，又道：“別氣了，嗯？”</br> 趙芯兒瞧著他，明明怒氣還沒消的模樣兒，眉眼也冷硬著，卻跑進來哄她，心微微便軟了。</br> “我說救包子，是因著夫君你會水?！?lt;/br> 袁子琰聞言，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半晌后才道：“你今日里，一直惦記著包子，先前我上朝去，也不見你惦記著?！?lt;/br> 他這番話語氣很淡，但仔細聽，仿佛能聽到話中帶了幾分委屈和不滿。</br> 趙芯兒一愣。</br> 隨即小臉上爬起兩團粉紅，看了看旁邊的春暖，很是不好意思。</br> 他怎么當著旁人說這些！</br> 原來，他真的是醋了呀。</br> “春暖，你先下去。”</br> 春暖如負重釋：“是，夫人?！?lt;/br> 門“吱呀”一聲后，屋內便只剩趙芯兒與袁子琰二人，屋內也靜了下來。</br> 趙芯兒抿著嘴唇，偷偷瞧了他一眼。</br> 他眉眼低垂著，面上也沒什么表情，瞧著，心里頭似乎還醋著。</br> 她心里突然覺著有些好笑，握了握他的手，小腦袋湊上去，在他的耳邊軟聲說，“夫君，你平時不在家時，我也是惦記的。我最喜歡的人，便是夫君了。”</br> 小姑娘嬌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尾音還有些輕揚，是在跟他撒嬌。</br> 袁子琰方才還有些發悶的胸口，瞬間便常暢快了起來，終于抬起眸子瞧她。</br> “再說一遍?！?lt;/br> 他道。</br> “什么？”趙芯兒有些懵。</br> 袁子琰輕咳一聲，“方才的話，再說一遍?！?lt;/br> ……</br> 被他握著腰又說了幾遍，趙芯兒臉蛋紅紅的，再也不肯說了。</br> 沒多久，袁子琰突然道：“包子年齡也不小了?！?lt;/br> 趙芯兒點了點頭，是不小了，包子比她還要大一些呢。</br> 袁子琰：“應當找一門親事了?！?lt;/br> 趙芯兒疑惑的看向他，思索了半晌后，點頭道：“也是?！?lt;/br> 袁子琰：“包子伺候你許久，盡心盡力，自然不能慢待。”說到這兒，他語氣一頓，又道：“我這里倒是有個不錯的人選。”</br> 趙芯兒來了興趣，“誰呀，我可認識？”</br> 袁子琰點頭：“我覺得李程不錯?！?lt;/br> 趙芯兒一聽，便皺起了眉，“不好。”</br> 包子不喜歡李程，且他還沒包子能打，蹲個馬步都能抖成那樣兒，瞧著有些虛，配不上她的包子。</br> 袁子琰又問：“那你覺著李威如何？自那日他被包子打了后，便時常念叨著包子?！?lt;/br> 趙芯兒仍舊搖頭：“不成，要找個能打的過包子的。”</br> 袁子琰眉頭一皺。</br> 得，砸手里嫁不出去了。</br> 包子回來那日，是于娘子親自送來的。</br> 說是為了感謝趙芯兒這些時日對包子的照顧，還特地來她跟前兒請了安。</br> “于娘子不必多禮，坐吧。”趙芯兒吩咐包子將人扶起來，又叫春暖去沏茶。</br> 于娘子拘謹的坐在旁邊。</br> 趙芯兒突然問：“你那日將我認成別人，那人可是長得與我相似？”</br> 于娘子點點頭，嘆道：“您與我家夫人長得很是相似，夫人先前曾有一女，只可惜很多年前，便走丟了。不知夫人，是何處人士？”先前包子倒是說了幾句，只不過，也只知道她后來到澧縣投奔祝家，其父母到底是哪里人，包子也不知。</br> 趙芯兒點頭道：“那這般說來，于娘子應當是真的認錯了。我父親是湖城人，母親是澧縣人，應當不是您口中所說的夫人，且我小時，也未走丟過?！?lt;/br> 說完，她便瞧著于娘子先是一愣，隨即面上帶了幾分失落。</br> “如此說來，的確是我認錯了?！?lt;/br> 趙芯兒又道：“于娘子不必氣餒，若不嫌棄的話，我叫將軍府這邊也幫你打聽著些，助你早日找到你家小姐?！?lt;/br> “夫人心善，妾身感激不過。”</br> 于娘子走后，趙芯兒便左右打量了會兒包子，最后吐出兩個字：“胖了。”</br> 虧她還整日惦記著包子，沒想到她在外頭，過得可比將軍府要舒服多了。</br> 瞧瞧，不過幾日的功夫，便胖了一圈兒呢。</br> 片刻后，她又道：“吃了這些日子肉，也當吃些清淡的?！闭f完，吩咐春暖，“叫小廚房那邊，這些日子多給包子做些素的，雞腿便不要加了?！?lt;/br> 包子聽后，仿佛晴天霹靂。</br> 對此，袁子琰喜見樂聞。</br> 回來聽說了這事兒后，唇角便翹了翹，也吩咐了春暖一句。</br> “夫人說的沒錯，是該吃些素的，平時多看著些她，別叫她偷吃?！?lt;/br> 春暖假裝看不到旁邊包子哀怨的眼神，福了福身子，“是?！?lt;/br> -</br> 如今，天氣越來越暖了，白日里脫了襖子，也不覺著冷了。</br> 將軍府園子里頭的花，有大半都已經開了。</br> 再過幾日，便是花朝節。</br> 袁子琰有幾天休沐，便來問趙芯兒，花朝節可要出去踏青。</br> 趙芯兒在京城這許久，還未怎么出去過，聞言倒是來了興致。</br> “我們去哪兒踏青？”</br> 袁子琰思索片刻，道：“城外東南方向，有一座寺廟，名喚古茗寺，聽說花朝節那日十分熱鬧，京中不少姑娘太太們，都喜歡過去拜一拜佛，順便賞一賞山中景色?！?lt;/br> 趙芯兒眸子中帶了幾分向往：“那便去那兒吧。”</br> 袁子琰點頭，吩咐下人去安排了。</br> 后來，趙芯兒還特地問了春暖，“春暖，你可聽說過古茗寺？”</br> 春暖聞言，便笑了下，道：“自是知道的，聽說那寺廟很的姑娘太太們的喜愛，無論是求姻緣還是求子，都很靈呢。而且，我聽人說，古茗寺中有一顆百年老樹，只要與心上人在上頭掛了寫上心愿的香囊，便能生生世世在一塊兒呢?！?lt;/br> 說到此，春暖微微紅了臉，眼中也露出幾分向往來。</br> “當真這般靈？”趙芯兒眸子一亮。</br> 隨即，看向一旁的春暖夏圓，見兩個小丫鬟都微微紅著臉，遂笑道：“怎么，你們幾個小丫頭片子，有了心上人？”隨后又嘆氣，就是旁邊的包子，一臉平靜，瞧著不曾開竅的模樣兒。</br> 春暖夏圓不好意思的垂下頭，嗔了一聲：“夫人，我們二人不想嫁人，只想一直服侍夫人?！?lt;/br> 包子見她倆這么說，趕緊道：“我也是！”</br> 趙芯兒頭疼的瞪了包子一眼。</br> 你是什么是！</br> 先前夫君說的，倒是提醒了她。</br> 且包子比春暖夏圓，年紀要大一些。</br> 想了想，她道：“若是你們哪日有了心上人，便來與我說，我定會給你們做主，給你們準備好嫁妝，風風光光的將你們嫁出去。”</br> 春暖夏圓微微紅了眼眶。</br> 包子苦惱的道：“我不想嫁人。夫人，我今日想加雞腿，您能給我做主嗎？”</br> 趙芯兒無情拒絕：“不能?！?lt;/br> 自那日后，趙芯兒便期待起去古茗寺來。</br> 終于，到了花朝節前一日，袁子琰總算休沐，準備啟程去古茗寺了。</br> 他們打算今日過去，在古茗寺中住兩日，等花朝節過了后，再回來。</br> 趙芯兒左思右想，帶了春暖夏圓包子一同前去。</br> 春暖夏圓瞧著，已經到了春心萌動的年紀，對這次古茗寺之行很感興趣，趙芯兒不忍撇下她們。</br> 至于包子呢，她是想著，那邊兒許有許多小夫妻和一些未曾成親的未婚夫妻，郎有情妾有意的，說不定能叫一根筋的包子也開了竅，想嫁人了呢！</br> 但是包子體會不到她的苦心，甚至不愿意來，她聽說這寺廟里頭吃的都是素的，很是抗拒，還是被趙芯兒拘著來的。</br> 為了這幾個丫鬟，趙芯兒是操碎了心。</br> 古茗寺離著京城并不算近，馬車走了約莫兩個時辰，才到了地兒。</br> 到地方之時，已經到了晌午。</br> 包子雖瞧不上這寺廟中的吃食，可路上有些餓了，一直問到哪兒了。</br> 趙芯兒眼不見心不煩，直接給了她塊點心，將她攆去外頭駕馬車了。</br> 馬車搖搖晃晃的停下，外頭傳來包子有些蔫吧的聲音。</br> “夫人，古茗寺到了?！?lt;/br> 趙芯兒眸子一亮，忽略掉包子愁眉苦臉的樣子，便迫不及待的撩開了簾子。</br> 他們到的是山下，古茗寺是在山頂上。</br> 因為是寺廟，為表誠意，大多來禮佛的人馬車都是停在山下，走著上山的。</br> 這里樹木郁郁蔥蔥的，山間還有幾棵開著花的樹，遠遠瞧著過去，很是好看。</br> 被袁子琰扶著下了馬車，趙芯兒一改之前的疲憊，小臉兒都是明媚的。</br> “將馬車停在下頭，我們走上去吧?！壁w芯兒道。</br> “依你?！痹隅f著話，將她扶下馬車，“若是累了，便同我說?！?lt;/br> 趙芯兒彎著唇點頭。</br> 恰巧這時，旁邊傳來一道有些熟悉的聲音，“袁將軍，袁夫人。”</br> 扭頭看去，居然是碰到了趙紫蘭。</br> 她今日打扮的很是素雅，不過瞧著也很是漂亮大氣。</br> 趙芯兒也朝著她笑笑打了聲招呼。</br> 不僅趙紫蘭，趙芯兒到了古茗寺中才發現，祝府的幾位小姐，還有崔府的姑娘，今日都過來了。</br> 崔蘭宜也是在路上碰見的，她是跟著崔二夫人一起來的，遇見的很碰巧，干脆一同往寺廟上走。</br> 而祝家的姑娘，則是到了古茗寺里才碰到的。</br> 趙芯兒體力不濟，爬山爬到了一半兒，便累的額角冒了汗，兩條腿也酸軟的不行。</br> 袁子琰見她撐不住，遂扶著她道：“可還好？”</br> 趙芯兒咬了咬牙，道，“繼續往前走吧。”</br> 袁子琰微微皺眉，語氣似乎帶了幾分責備：“不舒服便不要硬撐著?！?lt;/br> 說完，便上前一步，蹲在了趙芯兒跟前。</br> 他淡聲道：“上來?！?lt;/br> 趙芯兒咬了咬唇，趴在了他的肩膀上。</br> 見旁邊崔蘭宜朝著她擠眉弄眼的笑，還很不好意思的用帕子捂住了臉。</br> 趙芯兒有人背，崔蘭宜可就慘了，上了山后，累的氣喘吁吁的，發髻都跟著亂了。</br> 她羨慕的瞧著趙芯兒，先前，京中的貴女總嫌棄大哥哥是個莽夫，不知道疼人，可她瞧著，大哥哥可比那些公子哥兒，會疼人多了。</br> 不光崔蘭宜羨慕，袁子琰背著趙芯兒往山上走之時，還被不少京中的貴女給瞧見了，認出來了袁子琰后，一個個便忍不住瞪圓了眸子，十分不可置信的模樣兒。</br> 雖說早就聽說袁將軍夫妻感情不錯，但也沒想到，袁將軍一介粗人，竟是這般寵妻，那些先前還嫌棄他的貴女，別提多后悔了。</br> 今日，陳明萱兄妹與韓鈺文也來了古茗寺，陳明萱看到這一幕后，下意識看向韓鈺文，眼神中帶了幾分期待，誰知，竟瞧見韓鈺文愣愣的看著袁將軍夫妻二人，并未看她，頓時皺緊了眉。</br> 大概又過了一刻鐘，袁子琰與趙芯兒終于到了古茗寺門口。</br> 趙芯兒覺著這樣不夠端中，便拍了拍袁子琰的肩膀，叫他將自己放下。</br> 二人正想小聲說著話，旁邊傳來了一道帶著調笑意味的男聲。</br> “若不是今日瞧見，還不知袁將軍竟是如此憐香惜玉之人?！?lt;/br> 說完，男子的目光便落在趙芯兒的面上，微微瞇起了雙眼。</br> 那小娘子面色駝紅，眉眼精致極了，不知是熱的還是羞的，眸中竟帶了些許霧氣，眼角一片艷紅。</br> 她漂亮的驚人，平端叫人……升起幾分摧毀欲。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