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韓鈺文去了一趟祝府，同祝三少爺祝得毅喝了回酒。</br> 直到半夜，方才離去。</br> 韓鈺文走后,武安侯等人才終于得知,皇上竟是想在軍餉上下手腳。</br> 別說是武安侯，便是左相聽說這事兒后,都是暴跳如雷。</br> 軍餉一事，可是非同小可,他從軍餉上做手腳，害的可是百萬將士的命。</br> 攝政王率領眾將士在前方與匈奴人抗爭,保家衛國，他在皇城中貪圖享樂也便罷了,竟還想拖后腿,簡直就是荒唐至極！</br> -</br> 武安侯得知這事兒之后,便寫信給了趙芯兒。</br> 趙芯兒聞言，眉頭都微微蹙緊了。</br> 她當即便吩咐李程：“李程，清點一下府中的所有產業,都加起來能有多少。”</br> “是。”</br> 李程只以為是夫人管家后,想要了解家中產業，沒多想,便去算了。</br> 趙芯兒等人雖說知道了陸卓的打算,但他遲遲沒有動手,便只能靜觀其變。</br> 眨眼,便是十天。</br> 西北部傳來捷報，攝政王去了西北后,同匈奴人正式開戰。</br> 匈奴人大敗,攝政王趁勝追擊,如今，已經奪回一座城池。</br> 早朝上，陸卓收到捷報之時，面色便刷的一下子陰沉了下來。</br> 朝中大臣則是大悅。</br> 紛紛道：“不愧是屢戰屢勝的攝政王，如今他在西北，定能將那些匈奴人擊退。”</br> 不僅朝中大臣，便連百姓，也對當今攝政王多有尊崇。</br> 戰事不斷，最受苦的便是百姓們。</br> 攝政王將匈奴人擊退，百姓們也松了一口氣，沒多久，各地便有說書先生，說起攝政王的事跡來。</br> 比起袁子琰，陸卓這個皇帝可以說是毫無建樹，整日里便知道吃喝玩樂，自然不敵袁子琰得民心。他微服私訪了一圈后回來，面色便陰沉了好些天。</br> 后來，他連夜召見了皇帝黨的大臣。</br> ……</br> 先前，袁子琰打了勝仗，全民歡呼，西北將士軍心大勝。</br> 只可惜，好景不長。</br> 沒過多久，西北天氣越來越冷，軍用物資也越來越少。</br> 袁子琰給朝中遞了要軍餉的折子。</br> 陸卓直接便將折子給壓了下來，遲遲不給西北部派發軍餉。</br> 武安侯急得嘴里冒了好幾個火泡，幾天沒睡好覺了。</br> 趙芯兒得知這消息后，便干脆叫李程將府中的地契鋪子，能變賣的全部都賣了，又將手中的首飾也賣了許多，雖說是籌了一些銀錢來，但是想要籌足幾十萬大軍的軍餉，這些也不過只是杯水車薪罷了。</br> 這日，祝芷甜前來拜訪。</br> 趙芯兒聽說是她來的時候，眉頭便緊緊的皺在了一處。</br> 祝芷甜是皇宮的美人兒，想出宮，簡直比登天還難，除非，是有人授意。</br> 她抿著唇，思索了片刻后才道：“叫她進來吧。”</br> “是。”春暖應了一聲，將人領了進來。</br> 祝芷甜這次出來，大抵是在陸卓的暗示下悄悄出的宮，穿著樸素，摘掉了帷帽后，露出了她有些不屑的臉來。</br> 她看向趙芯兒，“沒想到，我們這么快便又見面了。”</br> 趙芯兒看了她一眼，語氣冷淡：“祝芷甜，你有話便直說，我沒空同你兜圈子。”</br> 祝芷甜恨恨的瞪著趙芯兒，她不明白，為什么趙芯兒已經自身難保了，還能這么囂張？</br> 她冷笑一聲，“聽說你最近在籌銀錢？我自然是為了你所需之事而來，既然你這樣的態度，那就沒有說下去的必要了。”說完，她就緊緊的盯著趙芯兒，想要看到她臉上懊悔的表情。</br> 想要她著急的跟自己道歉。</br> 誰知，趙芯兒只是皺著眉看了她一眼，不僅沒有懊悔，甚至還有些不耐煩的道：“既如此，包子，送客。”</br> 說完話，包子便走上前，“請吧。”</br> 就要將人攆出去。</br> 祝芷甜頓時間急了，她此次過來，是受了圣上的旨意，若是什么都沒說，便被攆出去了，圣上定不會饒了她的！</br> 她氣的一跺腳，高聲道：“趙芯兒，你難道就不想救你夫君嗎？”</br> 趙芯兒不理她，仍舊道：“包子，送客。”</br> 祝芷甜的臉色都跟著變了，她咬了咬牙，道：“趙芯兒，我來是真的有要事。”</br> 趙芯兒抬頭看了她一眼，朝著包子擺了擺手，示意她退下。</br> 然后才對祝芷甜道：“說吧。”</br> 祝芷甜不甘心的瞪了她一眼，才道：“我知道你最近在做些什么，你想籌錢給你夫君送軍餉去，你就算是掏空了攝政王府，也沒用。我今日過來，便是念在曾是姐妹的份兒上，來幫你的。”她嗤笑一聲，“圣上說，只要你今夜去宮中，他便撥給西北軍餉，這個買賣你覺得怎么樣？”</br> 包子在旁邊，臉色直接就沉了下來，她捏緊了拳，冷冷的看著祝芷甜。</br> 趙芯兒也捏緊了帕子，小臉微微泛起了白。</br> 春暖在旁邊的擔憂的喚了一聲：“夫人……”</br> 趙芯兒抿了抿唇，半晌后才道，“你回去吧，我不會去宮中的，告訴陸卓，夫君運籌帷幄，不會叫他得逞的。”便是夫君在此，也不會同意她這般做的，所以，她不會答應陸卓。</br> 且，陸卓為人陰險，對夫君恨意頗深，更不會如此輕易放過他，怎么會因為她進宮一趟，便真的不再為難他。</br> 這話，也不過是哄她罷了，她便是當真去了，也不會幫夫君度過此次難關，反而還會將自個兒給折進去。</br> 若她真的犯了傻去了，有朝一日夫君回來，知道此事后，心中定也不會好受。</br> 說完，朝著包子一擺手。</br> 包子直接抓住了祝芷甜的手臂，將她往外扯著。</br> 祝芷甜臉色難看的要死，掙脫半天也沒掙脫開，朝著趙芯兒怒道：“你簡直冥頑不靈！”</br> 趙芯兒繃著一張臉，看著她離開。</br> 最后，包子直接將祝芷甜丟到了府外，并對著門房道：“這個人，日后不要再放進來了。”</br> 接著，門被關上。</br> 祝芷甜站在門外，氣的臉色發青。</br> *</br> 朝廷遲遲不發軍餉，西北那邊催了一次又一次。</br> 朝中大臣勸說圣上無果，心急如焚。</br> 后來，左相與武安侯率領朝中眾多官員，跪在金鑾殿外，求圣上給發軍餉。</br> 陸卓在御書房中，用力摔了一座硯臺，他冷笑著：“既然他們喜歡跪，那便跪下去！”</br> 左相等人在外頭足足跪了一天一.夜，有熬不住大臣率先暈了過去。</br> 朝中亂作一團，便連京中百姓，也開始對他這位皇帝有所怨言。</br> 最后，陳尚書只能來勸他，“圣上，如今，外面眾大臣都跪著，您遲遲不肯松口，也堵不住悠悠眾口啊！圣上，軍餉不能不發啊！”此時，若是攝政王與西北大軍出了事兒，皇上就等于自斷臂膀，日后匈奴人想要攻進來，也是輕而易舉的事。</br> 陸卓冷冷的看著陳尚書，譏諷一笑，“陳尚書，你是在教朕做事？”</br> 說完，他突然怒吼一聲：“吃里扒外的東西！”</br> 趙芯兒那個不知好歹的不肯從他，如今，便連李尚書這個老不死的，也開始有了別的心思。</br> 他拿起桌子上的硯臺，重重的朝著陳尚書砸去。</br> 陳尚書是個文臣，根本來不及躲閃，直接便被那硯臺砸的頭破血流，他身子也跟著晃了一晃，但強撐著，好歹是沒摔倒。</br> 他顫抖著聲音，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還請圣上三思啊！”</br> 陸卓眼神又冷又陰狠，看著陳尚書之時，只覺得叫他渾身徹骨的涼。</br> 他先前怎么便被發覺，他這哪里是跟了個明君，而是跟了一頭狼啊！</br> 陳尚書悔不當初，他好半晌，才白著臉顫聲道：“攝政王企圖挑釁圣上，的確該死，但如今，外頭對圣上頗有怨言，不能坐視不理，老臣有一計，能既收拾了攝政王，還叫朝中大臣沒有怨言。”</br> 陸卓聞言，面色倒是好看了幾分，“哦？說來聽聽。”</br> 陳尚書見他肯聽，微微松了一口氣，便緩緩的說了起來。</br> 陸卓面上興味越拉越濃，贊嘆道：“陳尚書有遠見，不愧是朕最欣賞的大臣。”接著，他又看到陳尚書腦袋上不停流著血的口子，道，“陳尚書，朕性子急了些，你莫要放在心上。”</br> “來人，傳御醫。”</br> 陸卓說完這句話后，陳尚書終于撐不住，暈了過去。</br> -</br> 第二日，早朝上。</br> 陸卓同眾大臣道，“不是朕不給軍餉，而是如今，國庫虧空的厲害，實在拮據。這幾日，朕以身作則，并勒令后宮，一切從簡，定會將西北大軍的軍餉湊出來。”</br> 說完，竟真的吩咐戶部籌銀子，給西北那邊發軍餉。</br> 最后，陸卓給的軍餉雖少，但也足夠西北大軍度過這個冬天了。</br> 陸卓欽點的護送軍餉的大臣趙立誠，是他的人，趙立誠其人陰險狡詐，十分貪財。</br> 軍餉若是由他護送，大抵是要脫一層皮，最終落到袁子琰的手中，不知會少了多少。且，趙立誠這次奉旨去送軍餉，還有了陸卓的意思在里頭，下手自然是不會客氣。</br> 不僅如此，戶部那邊，也有圣上的人，送的軍餉以次充好，幸好祝得毅在戶部，偷偷將東西換了回來。</br> 如此，兩日后。</br> 趙立誠帶著一支軍隊，護送軍餉離開。</br> 可誰知，這趙立誠動作慢的如龜爬一般，從京城到最近的一個驛站，只需要一天的路程，可他偏生走了五天，路上搭起帳篷歇腳許多次，若是照著他這個速度，到西北之時，最少也要三四個月。</br> 等他帶著軍餉過去，別說東西少不少，便是盡數到了，黃花菜也都涼了。</br> 趙芯兒在府中急得團團轉，最后同武安侯商量了一番，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劫了軍餉，快馬加鞭，送去西北。</br> 武安侯定是不能去的，如今圣上還在，若是被他知曉，整個武安侯府都會株連九族。</br> 可，府中的護衛不少，但是趙立誠領著的一只軍隊也不是善茬，她想劫軍餉，可不是那般容易的。</br> 正巧這時，宮中明太妃娘娘跟前兒的大宮女來了，說是太妃娘娘許久未見著她了，有些掛念，請她入宮敘話。</br> 趙芯兒臨進宮前，將手中的銀錢都給了李程，吩咐他去買一些抗寒的衣物以及能抗餓的干糧來。</br> 這些銀錢，除了攝政王府的，還有武安侯府以及左相那邊府中送來的，便連陳尚書府上，都叫韓鈺文悄悄送了銀錢過來。先前趙芯兒想著，若是陸卓不給發軍餉，便去貼錢買一些吃的用的，所以，叫李程買的這些東西，都是給西北大軍送去的。</br> 如今，興許也能派的上用場。</br> 安排好了李程后，趙芯兒便領著包子進了宮。</br> 說起來，自打上次被陸卓在宮中堵住后，趙芯兒便沒來過宮里了。到了如今，已經有許多日子，的確有些掛念太妃娘娘。</br> 進了明珠宮后，明太妃正懶洋洋的倚在躺椅上，旁邊有個小宮女跪在地上，正用小木錘輕輕給她捶著腿。</br> 屋子里頭點了上好的炭火，暖洋洋的。</br> 明太妃瞇著眸子，昏昏欲睡。</br> 趙芯兒進來后，微微福了福身子，行禮道：“見過太妃娘娘。”</br> 明太妃睜開眸子，抬抬手吩咐宮女退下，這才坐直了身子，對趙芯兒道：“原來是攝政王妃來了。”</br> 趙芯兒：“娘娘，許久未見，近日身子可好？”</br> 明太妃淡淡的道：“整日里除了吃便是睡，能有什么不好的。”</br> 說完，她對著屋里頭的宮女們道：“都退下吧，哀家與王妃說說話。”</br> “是。”一眾宮女應了一聲，便井然有序的退了出去。</br> 趙芯兒猜到了娘娘許有要事要對她講，遂也對包子道：“你去外頭等我。”</br> “是。”包子點點頭。</br> 沒多久，這個空曠的大殿中，便剩下了趙芯兒與明太妃二人。</br> 趙芯兒開門見山的問：“娘娘，您尋芯兒過來，可是有事吩咐？”</br> 如今，皇帝荒淫無道，若不是有要事，娘娘定不會喊她進宮。</br> 果不其然，趙芯兒話音剛落，明太妃便點了點頭道：“不錯。”</br> 她看向趙芯兒，目光中帶了幾分欣慰。</br> 初見之時，她還是一團稚氣，如今瞧著，也成長了許多，擔得起攝政王妃這個稱呼了。</br> 她道：“朝中之事，哀家也有所耳聞，如今，攝政王率領眾將士在西北與匈奴作戰，可后方不僅不大力支持，卻多加干擾，若是叫匈奴人知曉，定要笑掉了大牙。我想，王妃也不會想這般坐以待斃吧？”</br> 趙芯兒抿著唇，微微點了點頭，“是。”</br> “你待如何？”明太妃問。</br> 趙芯兒頓了頓，方才咬牙道，“按照趙立誠運送軍餉的速度，定會壞事，西北大軍如今軍餉短缺，若是軍餉不能及時送到，便等于將西北大門為匈奴人肆意敞開，我欲意……取而代之。”</br> 明太妃聞言，便是拍掌一笑：“好，不愧是哀家看重的人。”</br> 其實，匈奴人進來不進來的，她并不在意。</br> 她當初進宮，便是存了，同這個王朝同歸于盡的打算了，可如今……逝者已逝，為眼前鮮活的小丫頭拼一把，也不是不可。</br> “不過，你想要從趙立誠手中劫走東西，可不是這般容易的。”明太妃又道。</br> 趙芯兒點了點頭，神情有些苦惱：“不管如何，只能盡力一搏了。”</br> 明太妃淺笑了下：“既然你有這個膽量，那哀家便助你一臂之力，哀家手下錦衣衛三千人，個頂個的能打，便是對上趙立誠那幾千人的軍隊，也不在話下，從今日起，錦衣衛便聽從你的命令，王妃，不要叫哀家失望。”</br> 說著話，她從懷中掏出一塊金色的令牌，塞給了趙芯兒。</br> 趙芯兒微微一怔，接著急道：“娘娘不可！錦衣衛是先皇留下，保護娘娘安全的，怎能由我差遣！”</br> 明太妃嗤笑一聲，不屑道：“便是哀家身邊沒了錦衣衛，皇帝母子又能奈我和？況且，只要你不說，哀家不說，誰又知道錦衣衛不在宮中？”說完，她目光帶了些許不耐煩，瞥了趙芯兒一眼，“磨磨蹭蹭的，難成大事，此事便這般定了，有了錦衣衛助你，你才好從趙立誠手中劫了東西，日后將軍餉平安運送到西北。”</br> 趙芯兒有些動心，但也有些遲疑。</br> 她擔憂的看向明太妃。</br> 明太妃似是察覺了她的目光，神情愈發的不耐煩，“剛夸了你，便開始婆婆媽媽的，好了，你走吧，哀家看到你便煩。”說完，擺了擺手，倚在了躺椅上，閉上了眸子，不再理會趙芯兒。</br> “娘娘，多保重，我定早日歸來。”</br> 趙芯兒道。</br> 明太妃仍舊閉著眸子，一動不動，仿佛睡著了一般。</br> 趙芯兒無奈的笑了笑，“那芯兒便告退了。”</br> 說完，她輕手輕腳的出了大殿。</br> 門“吱呀”一聲，被關上之時，明太妃終于睜開了眸子，看著她離開的方向，輕輕嘆了口氣，方才收回目光。</br> -</br> 大抵是最近陸卓焦頭爛額的，并沒顧得上趙芯兒，所以，今日趙芯兒出宮還算順利，路上沒碰到一些礙眼的人。</br> 回了王府后，趙芯兒便將春暖夏圓，還有李程喚來了。</br> 此次前去西北，趙芯兒只打算帶包子一個。</br> 春暖機敏，夏圓身條與個子，則是跟她有些像。</br> 她不在的這段時間里，可以叫夏圓扮做她，對外只稱她患了病，臥床不起，不再見客，叫夏圓日日待在屋中，便可掩人耳目。且，旁邊有春暖出謀劃策，應當也不會露餡。m.</br> 整個摘心樓之中，都是信得過的人，再囑咐李程一番，趙芯兒便不怕走漏風聲。</br> 春暖與夏圓聽了趙芯兒的話后，眼圈微微都有些泛紅，春暖放心不下，道：“王妃，您便叫奴婢跟著您吧。”</br> 趙芯兒道，“你留在府中，與夏圓也有個照料，有包子跟著我便夠了。”</br> 春暖夏圓依依不舍的看著趙芯兒。</br> 李程則是在旁邊一抱拳道：“王妃有如此決心，奴才佩服。王妃放心，您不在府中之時，奴才定好生看管王府，幫春暖夏圓瞞住其他人。”</br> 趙芯兒點了點頭。</br> “辛苦你們三人了。”</br> -</br> 交代好了府中事宜后，趙芯兒便準備第二日出發去下一個驛站路口處，雖說也是在官道上，但是那地兒荒涼的很，在此行事，定會事半功倍。</br> 趙芯兒出發前，并未親自去武安侯府，而是叫李程差了個信得過的人過去，給老侯爺遞了封信。</br> 怕老侯爺阻攔，所以在他收到信之時，趙芯兒便已經準備出城了。</br> 先前，她與老侯爺打定了注意去劫軍餉，可是誰去之事，一直爭執不休，老侯爺欲親自動手。</br> 可趙芯兒不愿叫他犯險，且趙立誠是認識老侯爺的，若是他去，定會被認出來，倒是，整個武安侯府的人，都要遭殃。而她一個婦道人家，許多的人都不認識她，她去最好。</br> 所以，便來了個先斬后奏。</br> 趙芯兒換上男裝，又同包子喬裝打扮了一番，便騎馬出城。</br> 錦衣衛已經換上便衣，帶著李程先前準備的東西出了城，在城外等著與她們會合。</br> 趙芯兒騎馬，是前些日子才學的，當時，是袁子琰教她的，他離開之時，她還不敢一個人騎馬，如今，也敢磕磕絆絆的騎上馬出行了。剛出城門，趙芯兒被人喊住。</br> 大抵是怕引人耳目，他們喊得是趙公子。</br> “吁——”趙芯兒扯住馬韁，停了下來，扭過頭去看。</br> 城門外站著的，是許久未見的祝得毅與韓鈺文。</br> 顯然，二人是知道，趙芯兒去做什么的。</br> 祝得毅率先抱了抱拳，“此行路途遙遠，多保重，我等著你們凱旋歸來的消息。”</br> 曾幾何時，眼前之人還是個怯怯的小姑娘。她膽子小的很，瞧見祝府的大少爺便嚇得臉兒發白，幾乎不敢大聲說話，無論是待誰，都小心翼翼的，活的卑微且艱難。如今，那個膽小的姑娘，也能獨當一面了。</br> 趙芯兒笑了笑，朝著祝得毅點了點頭，“我會的。”而后，她又道：“先前之事，多謝了。”她說的是祝得毅冒著掉腦袋的危險，將軍餉換回來的事兒。</br> 祝得毅也笑了下：“比起在外征戰，保家衛國的攝政王，我這又算的了什么。”</br> 韓鈺文也看著趙芯兒，深吸了一口氣，道：“祝趙公子此行馬到功成，平安歸來。”</br> 他尚且記得多年前的驚鴻一瞥，她著女子裝扮，漂亮的似瓷娃娃一般，叫他再也看不進別人。而如今，她穿的英姿颯爽，眉眼含著笑意，大氣端方，又有一種獨特的美，她雖為女子，但一腔孤勇更勝男子。</br> 匈奴人將來若被盡數擊退，眼前之人許有很大的功勞。</br> 他心中有些悵然，又帶了幾分淡淡的苦澀。原來，他一開始便輸了，輸的徹徹底底。</br> 他甚至開始唾棄自己，她這么好，他當初又有什么臉，叫她做妾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