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了韓鈺文與祝得毅以后,趙芯兒便帶著包子出發了。</br> 到了城門外不遠處,趙芯兒恰巧與錦衣衛會合了。</br> 錦衣衛的頭領名喚張堅,是個長得面容威武且個子很高的漢子,年紀瞅著也不大,約莫二十多。</br> 張堅曾經在明太妃那兒,便見過趙芯兒了,這會兒,遠遠的瞧見她以后,便大步走上前來,朝著趙芯兒一握拳,“屬下見過王妃!”</br> 趙芯兒此時穿的是男裝,聞言一擺手,“張統領不必多禮,日后在外,喚我趙公子即可。”</br> “是。”張堅道。</br> 張堅聽了明太妃的吩咐后,其實是有些驚訝的。</br> 先前,他也見過這位攝政王妃,瞧著便是一副閨閣女子的模樣兒,沒想到,也有這樣的魄力。</br> 身為我朝男兒,張堅也知圣上所作所為,能為擊退匈奴人盡一份力,這是他的榮幸。</br> 眼前的人稚氣未消,同先前他在宮中見到之時,似乎沒什么變化,但是她繃著一張臉,比先前要嚴肅的多,仿佛是努力的想叫人看著可靠些。</br> 趙芯兒又問:“可有派人跟著趙立誠?”</br> 張堅回答:“回公子的話,屬下已派人盯著,趙立誠如今已到第一個驛站,大抵明日,便能到公子說的地方。“</br> 趙芯兒點了點頭:“好,我們即刻出發,今夜便要到那處埋伏著。”</br> 張堅遲疑的看向趙芯兒。</br> 這里離著約定的地方并不近,快馬加鞭要到半夜,才能到達地方。</br> 他們這些粗人沒什么,可像是王妃這般的,出門大抵都是坐馬車,可若是坐馬車,會耽誤不少的時辰。</br> 若是騎馬過去,不知道王妃的身子能否吃得消。</br> 臨走前,張堅便接到了太妃娘娘的囑托,此去路途遙遠,且定會有危險,太妃娘娘叫他一定要照顧好王妃,保證王妃的安全。</br> 張堅猶豫的道:“公子,您的身體……”</br> 趙芯兒搖了搖頭,“不必多言,眾將士撐得住,我自然也沒事。”</br> 說完,直接翻身上了馬,居高臨下的對著張堅道:“走吧。”</br> “是。”張堅抱拳。</br> “駕——”趙芯兒一甩韁繩,率先朝著前方走去。</br> 走出了幾米遠后,她又停下,小臉上表情有些古怪,扭頭對張堅道:“帶路。”</br> 她不認識路。</br> 張堅點頭,騎著馬上前。</br> 包子騎馬跟在趙芯兒身邊,趙芯兒小聲同她說:“包子,你離我近一些。”</br> 趙芯兒同張堅說話的時候,倒是硬氣的很,可實際上,心里還是有些慌的。</br> 包子騎著馬走到趙芯兒身邊。</br> 趙芯兒小聲同她說:“你護著我些,若是這馬兒不聽話了,記得來救我,別叫我摔著。”</br> 她方才才夸下了海口,若是在張堅等人面前摔下馬,怪丟人的……</br> 而且,一定很疼。</br> 她也不想這般慫,可她統共自己騎馬也沒幾次,且還是走這么長的時間,心里實在是沒有底。</br> 包子忍著笑:“是,公子。”然后保證道:“我定會保護好您。”</br> 趙芯兒這才微微松了一口氣。</br> 前頭,張堅騎著馬的動作稍稍慢了下來,最終,他并未回頭,什么都沒說,騎著馬往前行了。</br> 不過,速度還是稍稍慢了下來,若是身后有什么異動,也能及時發現。</br> 這位王妃,先前定是個鮮少出門的閨閣女子。她都能為攝政王,為西北將士做到這般,他又有什么好遲疑的呢。</br> 軍餉,必須平安送到攝政王的手中。</br> 趙芯兒一行人是亥時到的地方。</br> 這處四面環山,只有一條很窄的小路,且四周都沒有村落,便是多耽擱一會兒,驛站的官兵也不會過得來。</br> 趙立誠等人明日會從驛站出發,依著他們的速度,到這兒之時大抵會在上晌之時。</br> 張堅吩咐錦衣衛的人停留在此立營扎帳,然后同趙芯兒道:“公子,如今天色已晚,趙立誠明日許來的也不會早,您早些歇息吧。我已經派人前去盯著趙立誠,等他快到此處之時,會有線人來報。”</br> 趙芯兒點了點頭,“辛苦張統領。”她又道:“對了,我先前給你的衣服,可發給了眾將士?”先前,趙芯兒準備了一些土匪平時會穿的衣物,還有蒙面巾。</br> 劫軍餉一事,必須要隱秘,她打算嫁禍給此地的土匪。</br> 張堅道:“已經發下去了,明日一早,我們便會換上。”</br> 趙芯兒點了點頭:“好。”</br> 張堅走后,趙芯兒便領著包子鉆進了帳篷里,一進帳篷,趙芯兒嚴肅緊繃的小臉,瞬間變皺成了一團,她苦著一張臉,坐在椅子上,對包子道:“包子,將金瘡藥拿來。”</br> 她的腿有些火.辣辣的疼,大抵是磨破了。</br> 包子連忙道:“夫人,您覺著如何?”</br> 趙芯兒:“我腿疼。”不僅腿疼,腰也疼,握著韁繩一整天的手臂,也酸的厲害。</br> 將底.褲脫下來,便見她白皙的兩條腿內側,被磨破了一層皮,隱隱約約,還滲出了幾分血絲。</br> 包子一瞧,眉頭便皺緊了。</br> “夫人,您怎么不同奴婢說。”</br> 都磨成這般了。</br> 她連忙拿著金瘡藥,給趙芯兒上藥。</br> 一碰著她,趙芯兒便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嘶”了一聲,腿也哆嗦了一下。</br> 她咬著唇,搖頭道:“我無事。”</br> 現在不是她嬌氣的時候,夫君還在西北等著她。</br> 先前,都是夫君保護她,幫她,如今,她也想幫一幫夫君。</br> 包子未再說別的,只一聲不吭的,給趙芯兒上著藥。</br> 趙芯兒還抿著唇朝著她笑了笑,“這是上好的金瘡藥,明早一起來,許便要好上大半了。”</br> 包子悶悶的“嗯”了一聲,又給趙芯兒捏了捏胳膊跟腰,二人方才入睡。</br> 翌日天還未亮,趙芯兒便早早的醒了。</br> 腿上已經結了痂,沒有先前那般疼了。又上了一次藥,趙芯兒換上劫匪的衣物,便吩咐包子去喊張堅來。</br> 張堅很快便進來了,他看著她比起昨日,明天有些憔悴的臉,道:“王妃,趙立誠一行人還未出發,您可再休息些時辰。”</br> 趙芯兒搖頭:“不必了。”她又問:“眾將士休息的如何了?”</br> 張堅回答:“都已經換好了衣服,在外頭候著了。”</br> 趙芯兒點點頭:“吩咐下去,將帳篷都收了,準備準備,埋伏在此處各個角落。”</br> 張堅一抱拳:“是。”</br> 如今,天有些涼了,一出帳篷,趙芯兒便被凍得打了個哆嗦。</br> 其實方才醒來之時,她腦袋還有些迷糊,如今被冷風一吹,便瞬間清醒了。</br> 她與包子站在樹下,看著西北的方向,問她:“包子,你去過西北嗎?”</br> 包子搖了搖頭:“回夫人的話,包子打小就在澧縣,托夫人的福,后來去過京城和蘇州。”</br> 趙芯兒笑了笑:“那你比我去的地方還要少。你說,西北是不是真的很冷,比我們這邊兒的冬天,還要冷嗎?”</br> 包子道:“可能是吧,我聽人說,西北那邊兒,水一潑出來,就能凍成冰,一下雪,便是連著幾天幾天的下,雪能有人膝蓋那么深呢。”包子還沒去過那么冷得地兒,不過她皮糙肉厚的,倒是沒什么。</br> 她有些擔心,不知道夫人到了那邊,耐不耐得住。</br> 不過幸好,出來之前,春暖特意給夫人收拾了一些御寒的衣物,叫她帶上了。</br> 許過些日子,便用得上了。</br> 趙芯兒聽完了以后,便沉默了。</br> 她怔怔的看著遠方,那夫君那邊,一定很冷。</br> 沒有軍餉,他們過得應當很辛苦吧。</br> 等了約莫一個多時辰,終于有線人來報,說是趙立誠領著一支軍隊已經朝這邊走過來了,很快便要到了。</br> 趙芯兒打起了精神,叫張堅等人準備起來。</br> 到時候,趙芯兒是不準備露面的,張堅也不好露面,怕被人認出來。</br> 她準備讓包子率領著眾人,將軍餉劫走。</br> 張堅問:“屆時,趙立誠如何?”</br> 趙芯兒捏緊了拳頭,半晌后才道:“趙立誠其人,奸詐非常,沒少搜刮民脂民膏,留下也是個禍害,不必留其性命。”</br> 張堅抱拳:“屬下遵命。”</br> 趙芯兒又吩咐了包子一番,便同張堅走到了隱秘之處。</br> 沒多久,趙立誠便領著大軍浩浩蕩蕩的來了。</br> 大抵是才過了一個驛站,趙立誠還沒來得及動手腳,所以這會兒軍餉并未少。</br> 趙芯兒緊張的手心都有些出汗,她看向張堅,繃著臉點了點頭。</br> 張堅吹響口哨。</br> 包子領著喬裝打扮過的錦衣衛眾人,馬上變竄了出來,將趙立誠一行人圍在了中間。</br> 趙立誠臉色瞬間就變了,“大膽匪徒,你可知本官是何人,還不速速離去,不然,小心你們的腦袋!”</br> 包子粗著嗓子,冷笑一聲:“管你是誰,你的東西爺爺看上了,趕緊領著人滾,你爺爺我饒你一命。”</br> 趙立誠奉命送軍餉,若是軍餉半路上被劫匪給劫了去,他如何跟身上交差,便是不死,也要脫一層皮。</br> 他自然是不敢走的。</br> 包子一聲令下,錦衣衛眾人便沖了上去,沒多久,便殺紅了滿地的鮮血。</br> 趙立誠則是被包子一刀砍下了頭。</br> 看著這副血腥的畫面,趙芯兒緊緊的捏著拳頭,指甲幾乎都要陷進肉里,臉色也微微有些泛白。</br> 包子道手中的刀往地上重重一插,冷聲道:“不想死的,趕緊給爺滾。”</br> 這也是趙芯兒吩咐的,除了趙立誠以外,其他護送軍餉的將士,能不殺便不殺。</br> 最后,那些護送軍餉的將士見不敵,落荒而逃。</br> 趙芯兒深深的吸了一口。</br> 旁邊張堅見她的臉色微微有些泛白,忍不住道:“公子,您可還好?”</br> 趙芯兒搖了搖頭:“我無事,此地不宜久留,吩咐眾將士,立馬離開此處。”她想了想,又道:“不能順著原路走,從北邊繞過去,找個地方將衣服換掉,喬裝成商人。等到了隔壁縣,我們便走水路。”</br> 張堅:“是,公子。”</br> 走水路的話,要比陸路稍微遠一些。</br> 但若是按照原路走,定會叫陸卓察覺出什么,若是他派了兵馬來追,許會有危險。</br> 水路雖慢些,但稍稍安全幾分。</br> 帶著軍餉,快馬加鞭走了一天一.夜,中途,趙芯兒只睡了兩個時辰,用了些干糧,抽空上了金瘡藥,等到了船上之時,趙芯兒唇色都微微有些發白了。</br> 水路要走上五六天,這樣一來,趙芯兒好歹也能歇歇腳。</br> 上了船,進了屋子后,包子便又給趙芯兒上了次藥。</br> 趙芯兒的腿上先前上了次藥,過了一個晚上,已經好了許多,如今又騎了一天一.夜的馬,傷口不僅又開了,甚至磨的更厲害了些。</br> 乍一看,有些血肉模糊的,包子上藥之時,便沒忍住,紅了眼圈兒。</br> 趙芯兒也疼的厲害,但是瞧見包子哭,便覺得沒那么難受了。</br> 她還笑著安慰包子,“這傷口便是看著厲害,其實不怎么疼的,上了藥很快便好了。不過連著騎馬,我的騎術倒是好了許多,那馬兒瞧著,也比先前聽話了許多呢。現在我騎馬,都不用你在旁看著了。”</br> 包子擦了擦眼淚:“您還笑,若是公子瞧見您這副模樣兒,不知道有多心疼。”</br> 趙芯兒安慰她道:“好啦,我這不是沒事兒嘛,很快傷口便能好了,就是先前沒騎過馬,所以不習慣,日后便好了。”</br> ……</br> 軍餉被劫,趙立誠被殺之事,沒多久,便傳回了京城。</br> 陸卓知道此事后,大發雷霆。</br> 問過那些逃回去的將士經過后,陸卓便將人統統都處死了。</br> 一時之間,金鑾殿外滿地鮮血。</br> 陳尚書跪在地上求陸卓開恩,陸卓大怒,不僅不聽,最后連他一塊兒吃了掛落,被貶了兩級,從先前的陳尚書,變成了陳大人。</br> 除了陳尚書為眾將士求情外,陸卓還有些怪他出的餿主意,如果不發軍餉,軍餉便不會被劫走。</br> 得知消息的當天,陸卓便差了一批軍隊,過去剿匪,將軍餉搶回來。可誰知,那支軍隊到了地方,劫匪便已經人去樓空了,找遍了附近各處,也沒找到那伙劫匪的蹤跡。</br> 要是尋常的劫匪,定不敢明目張膽的同朝廷作對,還劫了軍餉。</br> 陸卓懷疑,是武安侯與攝政王府的人搞的鬼,但是武安侯今日還上了早朝,府中也不曾少人,再說攝政王府,聽說王妃也在府中呢,就是聽說生了病,許久不曾出府了。</br> 陸卓有些懷疑趙芯兒,但又不能真的沖進攝政王府,將趙芯兒扯出來。</br> 不過,陸卓很快便打消了這個疑慮,那嬌滴滴的小美人應當是沒這個本事的,應當是擔憂袁子琰那個莽夫,真的臥病在床了。</br> 陸卓左思右想,想不通到底是誰劫了軍餉。</br> 但可以肯定的是,劫軍餉的那伙人,定不是普通的劫匪,多半是劫了軍餉,給西北送去的,興許,是袁子琰叫人來做的。</br> “竟敢劫殺朝廷命官,簡直膽大包天,必須徹查!”陸卓在御書房中,重重的拍著桌子,怒道。</br> 陸卓心頭怒極,袁子琰竟膽敢做出劫軍餉之事,他還有什么是不敢的!是不是等他對朕這個皇上不滿意了,還要舉兵造反!</br> 袁子琰,絕對不能留。</br> 他必須死在這次的對抗匈奴之戰中。</br> 另外,陸卓又派了一隊人馬,順著京城去西北的路去找,只要找到軍餉的痕跡,便將那伙人殺無赦,將軍餉奪回來。</br> -</br> 五日后,趙芯兒等人便上了陸地,騎馬前行。</br> 怕引人耳目,趙芯兒這一路上走的都十分的隱蔽,一行人走得,幾乎都是小路。</br> 這樣一來,路程便會要遠一些。</br> 所以,趙芯兒路上不敢耽擱,生怕晚了一步。</br> 想要早些到達,趕路便要比正常大陸腳程更快一些。</br> 趙芯兒腿上的傷口,在船上養了五天之后,便養的差不多了,傷口好了后,腿上似乎長了些繭子,再騎馬之時,也沒那般難受了。</br> 就在快到西北之時,陸卓派來的那隊兵馬終于找到了她們。</br> 陸卓這次是下了血本,足足派了一萬的兵馬前來捉拿她們,錦衣衛便是再神通廣大,對上一萬精兵,也無濟于事。</br> 張堅咬了咬牙,點了幾百個兵帶著軍餉護送趙芯兒離開。</br> 他則是領著其他的錦衣衛,攔住那一萬精兵,殺出一條血路。</br> 張堅看著趙芯兒,“公子,您定要將軍餉平安送到攝政王手上。”</br> 趙芯兒腿被磨破之時沒有哭,但是如今,看著張堅堅定的神情,卻忍不住紅了眼眶。</br> 她重重的點了點頭,保證道:“我便是拼了這條命,也會將軍餉送出去。”</br> 張堅很簡短的笑了下,然后朝著遠方怒吼:“兄弟們,沖,護送公子離開!”</br> “是!”前方傳來震耳欲聾的聲音。</br> *</br> 此時,西北戰事已經進入白熱化階段。</br> 袁子琰領著眾將士駐扎在百臨城中。</br> 他們的糧食已經早在幾日前便斷了,這些天,一天只有一頓飯,還都是靠城中百姓省吃儉用下給送來的糧食。</br> 且西北的天氣很冷,將士們沒有足夠御寒的衣物,已經凍傷了許多。</br> 這樣的西北將士們,根本熬不了多久了。</br> 如今,匈奴大軍在城門外虎視眈眈,他們還不知道西北大軍沒有軍餉。</br> 若是一旦舉兵攻城,袁子琰手下的兵根本就堅持不下去。</br> 此時,帥帳內。</br> 林大強陰沉著一張臉,整個人都暴躁極了。</br> “格老子的,陸卓跟趙立誠這兩個龜孫子,就是想害死我們!”</br> 李威臉色也很是難看:“不是說趙立誠已經護送著軍餉出發了,可如今已經快要過去一個月了,怎么還是遲遲未到?”</br> 不僅如此,他們差了人去前頭的郡縣問了,說是不光他們,前頭幾個驛站,都沒瞧見趙立誠跟軍餉的影子呢。</br> 袁子琰捏緊了拳頭,半晌后才道:“你們兩個注意情緒,此事不可外泄,若是將士們問起,便說快要到了。”</br> 如今,西北大軍缺少吃的用的,將士們吃不飽穿不暖,本就軍心不穩,若是得知朝廷有意攔截軍餉,放棄西北大軍,便成了一盤散沙,匈奴大軍不攻自破。</br> 袁子琰守衛邊疆,為的不是陸卓那個混賬東西,而是為了身后的千萬百姓。</br> 他不能倒下,西北大軍也不能倒下。</br> 林大強紅了眼圈,死死的捏著拳頭:“將軍,陸卓那個龜孫子擺明了不給我們活路,如今該怎么辦?”</br> 李威也氣的手臂都在顫抖:“他的腦子裝的都是漿糊嗎!西北幾十萬大軍啊,幾十萬條人命啊!若是都損失在此處,誰還能擋得住匈奴大軍,他真的以為,沒了我們,他這個皇帝,便能做的安生了?!”</br> 袁子琰的聲音冷得厲害,“西北大軍鎮守著的,是邊關要境,他們可以死在匈奴人的槍下,但是絕對不能死在自己人的手中!”</br> 說完后,他又冷笑一聲,“先皇傳位于這樣一個蠢貨,我朝氣數將盡。”隨后,他吩咐:“李威,你率領一萬將士,去接趙立誠,無論走多遠,找到了,便是綁,也要將他與軍餉統統帶回來。”他來之前,便想到了陸卓可能會對付他,但是沒想到,他會糊涂到不顧幾十萬條人命,在軍餉上動手腳。</br> 他皺了皺眉,又道:“罷了,你與林大強在此鎮守百臨城,我去。”</br> 李威去,趙立誠定然不會就范。</br> 再說另一邊,趙芯兒領著幾百人沖出了重圍,帶著軍餉快馬加鞭的往西北趕。</br> 但是朝廷的人很快便反應了過來,一半的人拖住了張堅等人,一半人來追趙芯兒等人了。</br> 趙芯兒從來沒有騎馬騎得這么快過,西北大營已經近在咫尺,可背后的官兵窮追不舍,用不了多久,便會追了上來,她用力一夾馬肚子,“駕——”</br> 就在這時,前方傳來一陣馬蹄聲,趙芯兒的臉刷的一下子就白了。</br> 官兵兩面夾擊,她們只有幾百人,想要闖出去,簡直難如登天。</br> 她扭過頭,朝著包子大喊:“包子,待會兒你不必管我,闖出去,去西北大營搬救兵!”</br> 包子武功高強,只要不管她,必定能闖出去,西北大營離著此處只有幾里地遠了,包子領了救兵回來,哪怕他們都死在官兵的手下,但軍餉還有可能被搶回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