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畫像上的女子,都是朝中大臣家中的閨秀,也有其他地方的閨秀,個(gè)頂個(gè)的漂亮。</br> 趙芯兒一開始想,她不能生氣,要好好替夫君挑一挑。</br> 可是光一看,便氣的飯都沒吃上幾口。</br> 干脆也不看了,真到時(shí)候選秀了,就閉著眼睛瞎選吧。</br> 若是夫君惹她生氣,就給他挑幾個(gè)長得丑的,若是他不惹她,那、那她……</br> 趙芯兒咬了咬牙,將茶盞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放。</br> 春暖夏圓對視一眼,誰也不敢吭聲。</br> 小玄子也是苦著一張臉站在旁邊。</br> 兩位主子鬧脾氣,可苦了他們這群當(dāng)奴才的了。</br> 錢公公是小玄子的干爹,爺倆兒最近沒少通話。</br> 娘娘的鳳清宮里大氣不敢出,陛下那兒更是不好過。</br> 錢公公這兩日,瞅著陛下的臉那是一天比一天的黑,錢公公挺大歲數(shù)的人了,也跟著心驚膽戰(zhàn)的,多少天沒睡好了。</br> 小玄子心疼干爹,也心疼娘娘跟陛下一天到晚鬧別扭,于是這會兒,瞧著娘娘咬牙切齒的模樣兒,在旁邊小心翼翼的道:“娘娘,這些畫像,您若是不喜歡看,奴才便幫您收下去?”</br> 趙芯兒看了小玄子一眼,擺擺手:“不必,就在這兒放著吧?!?lt;/br> 雖說看了也有些鬧心,可拿下去,更鬧心。</br> 小玄子想了想,又道:“這些畫像,放著也沒了用處,奴才聽說,先前陛下因著這事兒大發(fā)雷霆,還貶了一位大人的職,朝中的大臣們?nèi)缃穸疾桓姨崃四亍!边@事兒,小玄子是今兒個(gè)聽干爹說的。</br> 錢公公的意思是,叫小玄子透露給娘娘聽。</br> 還能是因?yàn)槭裁创蟀l(fā)雷霆,十有八/九是因?yàn)槌写蟪加直浦x妃了。</br> 他不樂意,惱了。</br> 趙芯兒聞言,便是微微一愣。</br> “何時(shí)的事兒?”</br> 小玄子彎腰道:“回娘娘的話,就今個(gè)兒早朝上的事兒。要奴才說,陛下對您是真的上心?!?lt;/br> 春暖給趙芯兒捶著腿,也在旁邊勸道:“娘娘,陛下為著您,當(dāng)真是煞費(fèi)苦心,您也別同陛下鬧脾氣了。奴婢聽錢公公說,陛下有好些天,都沒好好睡個(gè)覺了呢。”</br> 趙芯兒抿了抿唇,心中那股子郁氣,突然之間便散了大半,聽到春暖說他這兩天沒怎么睡好,又忍不住心疼了起來。</br> 隨后,她又想起來,那天夫君走的時(shí)候,臉色難看的模樣兒,又忍不住有些遲疑了。</br> “你們說,夫君是真的不想叫我?guī)退x妃?”</br> 她問。</br> 小玄子道:“哎呦,我的主子哦,陛下定然是不愿的,不然那些大臣們怎么會在朝上吃了掛落?!?lt;/br> 趙芯兒又道:“那他那日離開后,臉色為何那般難看?”</br> 祖母說,男子大多喜歡端莊大氣,不善妒的女子,她是忍了許久,才沒在他跟前兒露出不痛快的神色來。</br> 春暖笑了笑,道:“陛下不愿意選妃,您偏生往他肺管子里頭戳,自然是不高興的。陛下這是氣您不在乎他呢!”</br> 趙芯兒一愣。</br> 她面上微微泛了紅,吩咐夏圓,“去御書房要一碗雞湯,給陛下送去?!?lt;/br> 說完,她頓了頓,又道:“不必了,本宮親自送去?!?lt;/br> 夏圓面上掛起笑容:“是?!?lt;/br> 不光是夏圓,春暖跟小玄子也微微松了一口氣。</br> 小玄子還擦了擦額角的汗。</br> 要說娘娘同陛下鬧別扭,最上心最想叫二人和好的,便是兩個(gè)宮的奴才了。</br> 小玄子趕緊差了個(gè)小太監(jiān),給干爹錢公公報(bào)喜去了。</br> 夏圓動作也快,沒多久,便將雞湯端來了。</br> 趙芯兒利用這個(gè)空檔穿戴好,方才端了雞湯,朝著御書房的方向去了。</br> 此時(shí),御書房內(nèi)。</br> 袁子琰正面無表情的看著折子。</br> 他的臉色很臭,整個(gè)人身上氣壓低極了。</br> 仿佛擺在他面前的,不是折子,而是他的殺父仇人一般。</br> 錢公公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站在旁邊,生怕下一刻,他就將手里的折子撕吧撕吧扔嘴里頭給嚼了。</br> 接到了小玄子的消息后,錢公公心頭也稍稍松懈了下來,沒多久,外頭有小太監(jiān)來遞信,說是皇后娘娘在外頭候著,要求見陛下。</br> 錢公公只好硬著頭皮,彎著腰上前,輕聲喚道:“陛下。”</br> 哎呦我的娘娘,您可算是來了。</br> 袁子琰眉頭一擰,目光冷冷的,落在錢公公的身上,看的錢公公腿都軟了半截。</br> 他面團(tuán)子一般的臉笑的有點(diǎn)僵硬:“陛下,皇后娘娘來了,說是體恤您近日來辛苦,特意給您熬了碗雞湯送了來?!?lt;/br> 袁子琰聞言,蹭的一下子站了起來,他動作有些大,連帶著桌子都晃動了一下。</br> 上頭碼著的高高的折子,還掉下來了幾個(gè)。</br> 袁子琰沒去管,只問錢公公:“她如今在哪兒?”</br> 問完了以后,袁子琰才發(fā)覺自個(gè)兒的動作大了些,他又重新坐下,面上也恢復(fù)了面無表情的樣子,仿佛方才慌張著急站起來的人,不是他一般。</br> 錢公公低著頭,險(xiǎn)些笑出來。</br> “回陛下的話,娘娘如今就在御書房外候著呢?!?lt;/br> 袁子琰點(diǎn)了點(diǎn)頭,淡聲道:“那宣她進(jìn)來吧?!?lt;/br> “是。”</br> 袁子琰想,一會兒她來了,他也要冷著臉晾著她。</br> 小姑娘被慣得,愈發(fā)不像話了,給他選妃這事兒,是她想選就選的嗎?</br> 完全不考慮他的感受。</br> 將他的后宮當(dāng)成了什么,給她找姐妹來解悶兒的嗎!</br> 想到此處,袁子琰便氣的心窩疼。</br> 先前他怒氣沖沖的走了,趙芯兒不理他,他生氣。</br> 如今她主動來送雞湯了,他還是生氣。</br> 袁子琰想,她定是知道錯(cuò)了,所以才跑來御書房求見,是找他賠罪來了。</br> 這次他定不能這般輕易的就原諒她,要端著一些,就算是她撒嬌也不成。</br> 要給她個(gè)教訓(xùn),叫她好好長一長記性。</br> 省的日后不管什么話都拿出來戳他的心窩子。</br> 錢公公得了命令出去后,袁子琰便重新坐在了椅子上,一只手拿著筆,一只手拿著折子,狀似認(rèn)認(rèn)真真的看。</br> “吱呀”一聲,門被輕輕的推開。</br> 錢公公很有眼力勁兒,沒叫別人跟進(jìn)來,還貼心的將門關(guān)上了。</br> 所以屋里頭就趙芯兒跟袁子琰兩個(gè)。</br> 袁子琰捏著筆,余光去看趙芯兒。</br> 幾日未見,她好像瘦了。</br> 袁子琰有些生氣,她那一番話將他給氣了個(gè)半死,她自個(gè)兒還委屈上了?</br> 居然還將自己給委屈瘦了。</br> 趙芯兒端著那碗雞湯,施施然的走了過來,微微福了福身子,規(guī)矩的道:“妾身參見陛下。”</br> 袁子琰本不想理她的,但余光瞧著她愈發(fā)單薄的身子,還微微彎著腿呢。</br> 他知道她嬌氣,多蹲一會兒,腿就得疼,時(shí)間長了,沒準(zhǔn)都能摔著。</br> 于是,他頭也沒抬,淡聲道:“起吧。”</br> “是?!壁w芯兒抿了抿唇,直起了身子。</br> 她手里還端著雞湯,不知道放哪兒。</br> 夫君今日有些冷淡,明顯還生著氣。</br> 若是平常,趙芯兒心里大抵會不痛快,但今兒個(gè)她想明白了,知道他在氣什么,也不是真的不愿意搭理自個(gè)兒。</br> 她眨了眨眸子,偷眼去瞧袁子琰。</br> 他面上一丁點(diǎn)的表情也無,一手執(zhí)筆,一手拿著折子,看起來似乎是在認(rèn)真的看。</br> 如果……他的折子沒拿反的話。</br> 趙芯兒抿了抿唇角,有些想笑。</br> 她輕輕柔柔的說:“陛下這幾日辛苦了,妾身吩咐御膳房熬了雞湯,給您補(bǔ)一補(bǔ)身子?!?lt;/br> 袁子琰捏著筆的手一緊,臉色更臭了。</br> 錢公公年紀(jì)大了,腦子大抵是不好使了,這雞湯哪里是她做的,是御膳房做的。</br> 她一點(diǎn)都沒學(xué)乖,認(rèn)錯(cuò)的態(tài)度也不誠懇。</br> 一直喚他陛下,連夫君都不叫了。</br> 袁子琰冷冷的“嗯”了一聲,沒說喝也沒說不喝,仍舊低頭看那反了個(gè)個(gè)兒的折子。</br> 趙芯兒也沒放下,她端著食盤久了,手腕有些酸疼,忍不住用另一只手輕輕揉了揉。</br> 袁子琰暗暗蹙眉,嬌氣。</br> “放那吧。”</br> 他冷聲說。</br> 趙芯兒還是沒放下,而是遲疑道:“這雞湯再放一放,便涼了,陛下還是趁熱喝的好?!?lt;/br> 袁子琰眉頭蹙的愈發(fā)的緊了,麻煩。</br> 干脆站起來,一只手端了趙芯兒手里的雞湯,一手拿了下頭的食盤。</br> 先將食盤放在桌子上,然后端著雞湯仰頭就喝。</br> 大抵是為著保溫,也有可能是御膳房為他這個(gè)皇上殺了一只最肥的雞,上頭飄著一層油,將雞湯蓋的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這會兒別說涼了,還燙的很呢!</br> 袁子琰這一大口進(jìn)去,面色便微微變了。</br> 他嘶了一聲,將碗放在了旁邊,然后抬眼去看旁邊的趙芯兒。</br> 趙芯兒也瞧出他燙著了,顧不上別的,忙著急的上前道:“夫君,你怎么樣?有沒有哪里燙著?這雞湯還熱著呢,你怎么喝的這般著急呀!嘴里面燙不燙?”</br> 一邊說著話,還一邊踮起了腳尖,用手里的帕子擦他的唇角。</br> “都燙紅了?!?lt;/br> 趙芯兒懊惱的小聲嘟囔。</br> 這一刻,袁子琰腦子里頭只有一個(gè)想法:去他/娘的端著。</br> 他握住趙芯兒的手腕,將人帶入懷中,捏著她的下巴就親了上去。</br> “燙嗎?”</br> 一邊親,他一邊問道。</br> 這是回答她方才問的話。</br> 趙芯兒紅著一張小臉,緊緊的揪著他的衣服。</br> 不、不燙。</br> 也不對,是燙的。</br> 袁子琰大手微微用力,掐著她的腰,“日后還敢不敢給我選妃了?”</br> 趙芯兒搖頭:“不、不敢了。”</br> 夫君不選妃,她且高興著呢。</br> 看來,祖母說的話,也不盡然全是對的。</br> 有的男子,也不喜歡妻子太過大方。</br> 比如夫君,他口味便怪一些,好似……更喜歡她做個(gè)妒婦呢!</br> 外面天寒地凍,御書房內(nèi)春.色滿園。</br> 漸漸的,里頭隱隱約約傳來小姑娘軟乎乎的聲音:“夫君,你方才好兇,我手腕疼你也不管,寧愿看那放反了的折子,也不看我?!?lt;/br> 假裝看折子一事被拆穿,圣上……圣上惱羞成怒。</br> 嘩啦啦將那些礙眼的折子推到了地上,然后將小姑娘摁在了上頭。</br> ……</br> 當(dāng)夜,娘娘沒回鳳清宮,而是宿在了陛下的乾清宮。</br> 陛下與娘娘和好后,最高興的,莫過于兩個(gè)宮的奴才們了。</br> 陛下痛快了,錢公公也能睡個(gè)好覺了。</br> 時(shí)間過得很快,眨眼便到了年。</br> 京城里頭元日這天十分的熱鬧。</br> 白日,趙芯兒與袁子琰在宮中宴請了眾位大臣以及夫人后,晚間,便換下了朝服,從宮中悄悄溜了出來。</br> 趙芯兒將包子春暖夏圓小玄子等人都帶上了,這熱鬧的日子,將他們幾個(gè)留在宮中,也怪乏味的。</br> 包子同李威已經(jīng)定了親,一出宮,包子就被李威給接走了。</br> 袁子琰看后頭跟著的錢公公春暖等人有些礙眼,干脆也將他們打發(fā)走了,叫他們自個(gè)兒去逛,又差了幾個(gè)侍衛(wèi)護(hù)著。</br> 將礙事兒的人都打發(fā)走了,便只剩下了袁子琰與趙芯兒二人。</br> 袁子琰牽著小姑娘的手,緩緩的往前走著。</br> 這會兒的天氣雖說比先前暖和了些,但還是冷的,趙芯兒里頭穿著襖,外頭套著斗篷,小手還是微微有些發(fā)涼。</br> 袁子琰攥著她的兩只手,輕輕搓了搓,又在唇邊哈了哈氣,給她暖手。</br> “可還冷?”</br> 趙芯兒笑著搖了搖頭:“不冷了?!?lt;/br> 時(shí)間過得很快,眨眼間,嫁給夫君快要兩年了。</br> 上輩子的事情,就仿佛是一場夢一般。</br> 街上到處點(diǎn)了紅燈籠,一片喜慶,不過這燈籠并不是很亮,是那種微微昏暗的光,很有氛圍。</br> 身邊人來人往的,有手挽著手的小姑娘,也有并肩而行的未婚男女,好不熱鬧。</br> 趙芯兒左右看了看,見周圍沒人注意這邊,且天黑著,她膽子也大了幾分。</br> 她一雙水潤潤的眸子看向袁子琰,軟聲道:“夫君,你過來些,我有話要同你說?!?lt;/br> “嗯,什么?”袁子琰聞言,微微彎腰,將耳朵靠近了趙芯兒。</br> 趙芯兒突然踮起腳尖,親了親他的側(cè)臉,然后抱著他的脖子,小聲說:“夫君,你真好?!?lt;/br> 這一世與上一世最大的區(qū)別,大抵便是她遇見了夫君。</br> 若不是他,她恐怕還渾渾噩噩的在祝府之中,永遠(yuǎn)都不知道,她的親生父母是誰。</br> 袁子琰看向趙芯兒,目光中也帶了幾分笑意。</br> “可要去放燈許愿?”</br> 他問。</br> “好。”</br> 她彎著眉眼點(diǎn)了點(diǎn)頭,牽著他的手離去。</br> 不遠(yuǎn)處,身形修長,斯文俊秀的男子正怔怔的看著這處。</br> “鈺文哥哥,你在看什么?”</br> 身旁,陳明萱不滿的道。</br> 韓鈺文收回目光,搖了搖頭,“沒什么。”</br> 圣上待她很好,哪怕面對困難重重,也會力排眾議,護(hù)著她寵著她。</br> 韓鈺文捫心自問,若是他,肯定做不到這般的。</br> 難怪,她從未對他有意過。</br> 沒有什么不甘心的。</br> 也罷,任性也任性夠了。</br> 想娶的人,這一世注定沒了希望。</br> 明日,便叫母親去陳府提親吧。</br> 初八,包子出嫁。</br> 是從宮里頭出的門。</br> 李威領(lǐng)著一眾將士來宮里接親,浩浩蕩蕩的。</br> 知道的,明白他們是去接親的,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要造反呢!</br> 春暖夏圓在門口攔著李威為難他。</br> 李威突破重重難關(guān)后,終于將包子娶了回去。</br> 走的時(shí)候,趙芯兒眼圈紅了紅,看著包子的轎子,有些不舍。</br> 袁子琰輕輕攬著她,道:“若是實(shí)在舍不得,我就下令,再將包子抬回來?!?lt;/br> 雖說他的確挺想將包子給嫁出去的,但若是小姑娘難過,也不是不能忍。</br> 趙芯兒聞言,紅著眼瞪了他一眼,還氣的踩了他一腳。</br> 什么話!</br> 人包子都要嫁進(jìn)門了,他還要讓人抬回來。</br> 缺德到家了簡直!</br> 趙芯兒不解氣,又罵了一句:“你這個(gè)昏君!不許去攪合包子的婚事?!?lt;/br> 袁子琰莫名其妙挨了一腳,還挨了罵,只覺得十分的無辜。</br> 黑著臉瞪了一眼迎親的隊(duì)伍,果然,一說起包子,便沒什么好事兒。</br> 幸虧嫁出去了。</br> 袁子琰沉著臉想。</br> 包子嫁出去后沒多久,祝府也傳來了喜信兒。</br> 祝府的三少夫人,也就是前些日子嫁給祝得毅的趙紫蘭,有喜了。</br> 趙芯兒聽說這事兒后,羨慕極了,當(dāng)即就□□暖送了一尊玉菩薩去,想著,等趙紫蘭生了,她便去祝府瞧一瞧,也沾一沾喜氣兒,沒準(zhǔn)兒便也有了呢。</br> 殿里頭,趙芯兒長吁短嘆的,還叫夏圓將太醫(yī)給喚了來。</br> 太醫(yī)院的徐太醫(yī)是個(gè)花白胡子的小老頭兒,年紀(jì)在五六十歲上下,經(jīng)常來給趙芯兒請安脈。</br> 今兒個(gè)還沒到請安脈的日子,就急匆匆的被人叫來了,徐太醫(yī)還以為是娘娘身子不舒服,一路小跑著過來的,到了的時(shí)候,滿頭大汗,連胡須都在亂顫。</br> “娘娘可是身子有哪里不舒服?”</br> 徐太醫(yī)緊張道。</br> 如今,我朝上下誰不知道,鳳清宮這位皇后娘娘,便是當(dāng)今圣上的心肝肉,為了不給她添堵,后宮里頭這么久了就她一個(gè)人。</br> 這要是有個(gè)頭疼腦熱的,太醫(yī)院一整年都別想消停了。</br> 趙芯兒搖了搖頭,指了指前頭的凳子,道;“徐太醫(yī),不必著急,坐?!?lt;/br> 然后又看向夏圓:“去拿個(gè)帕子來,叫徐太醫(yī)擦擦汗?!?lt;/br> “是?!?lt;/br> 徐太醫(yī)哪敢坐啊,一雙眼仍舊緊緊盯著趙芯兒:“娘娘,您——”</br> 趙芯兒道:“本宮身子沒有不舒服,徐太醫(yī)不必緊張,這次叫你過來,主要是問你些事?!?lt;/br> 徐太醫(yī)忙道:“娘娘請講,老奴定當(dāng)知無不言言無不盡。”</br> 趙芯兒看了看四周,先揮了揮手:“你們先退下,本宮有事單獨(dú)要問徐太醫(yī)?!狈蚓恍羞@事兒,自然不能叫別人知曉了。</br> “是?!?lt;/br> 丫鬟們都退了出去,趙芯兒才難以啟齒的看了徐太醫(yī)一眼,吞吞吐吐的道:“徐太醫(yī),陛下的病……如今養(yǎng)的怎么樣了?”</br> 徐太醫(yī)愣了一下。</br> 沒明白。</br> 陛下什么???</br> 陛下沒病?。?lt;/br> “您是指……哪方面的?”徐太醫(yī)委婉的問。</br> 趙芯兒皺著眉看了徐太醫(yī)一眼,好半晌,才道:“就、那方面的……”</br> 徐太醫(yī)驚恐的瞪大了雙眼。</br> 他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br> 這難道才是陛下不選妃的真相?</br> 他覺得脖子有點(diǎn)涼,知道了這個(gè)事兒,跟馬上要被砍頭,也沒什么區(qū)別了。</br> “這、這、這……微臣從未聽陛下提起過啊……”徐太醫(yī)擦了擦額角的冷汗,膽戰(zhàn)心驚的說。</br> 趙芯兒眉頭皺的愈發(fā)的緊了,夫君不是同她說,徐太醫(yī)給他看的,說已經(jīng)好很多了嗎?</br> 難道是騙她的?</br> 夫君怎么能諱疾忌醫(yī)呢!</br> “陛下沒找你看過身子方面的問題?他難有子嗣,要好好調(diào)理一番的,這樣,你今日便去給陛下把脈?!?lt;/br> 徐太醫(yī)聽到這兒,終于反應(yīng)過來了。</br> 他看向趙芯兒的臉色,微微帶了幾分古怪,不過怕她起疑,很快就恢復(fù)正常了。</br> “原來娘娘您說的是這個(gè),陛下吃了一段時(shí)間藥,如今已經(jīng)比先前好許多了。娘娘不必?fù)?dān)心,用不了多久,便能痊愈了?!?lt;/br> 原來,陛下沒有告訴娘娘她體寒難有子嗣之事。</br> 徐太醫(yī)心中感慨萬千,唯有一條最為明確,就是日后對皇后娘娘,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便是圣上病了,娘娘也不能?。?lt;/br> 連這事兒都能推到自個(gè)兒頭上來,這哪里是陛下的心肝肉,這簡直就是陛下的命?。?lt;/br> 趙芯兒聞言,這才微微放下了心。</br> “有勞徐太醫(yī)了。”</br> “娘娘折煞微臣了?!?lt;/br> 趙芯兒又囑咐了徐太醫(yī)一番,賞下了許多東西,才叫夏圓給將人送走。</br> 而徐太醫(yī)抱著皇后娘娘賞下的東西,則是覺得……有些燙手。</br> 徐太醫(yī)左思右想,還是將娘娘喊他問話之時(shí),稟告給了袁子琰。</br> 晚間,袁子琰回來之時(shí),便瞧見趙芯兒雙手托腮的坐在窗戶邊,沒精打采的看著窗外。</br> 袁子琰走上前,捏了捏她的小臉,輕聲問:“怎么了?”</br> 趙芯兒嘆了一聲,仰著腦袋看他,“夫君,朝中大臣近日有沒有又逼你選妃?”</br> 袁子琰搖了搖頭:“沒有,他們不敢。”</br> 趙芯兒眼巴巴的看著他,“你當(dāng)真不選妃了嗎?”</br> 袁子琰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這叫什么話?難不成,你還真想給我選妃?”</br> 先前,趙芯兒宮中那些畫像,袁子琰看了覺得礙眼,便吩咐人都燒了。</br> 趙芯兒腦袋搖的像是撥浪鼓一般,抱住了他的胳膊,仰著腦袋認(rèn)真的看著他道:“你可要考慮好了,如今你不想選妃,日后你若是想要了,我可就不依了。”</br> 人是會被慣壞的,趙芯兒一開始是打算給他選妃的,但如今……他既說了不要,她便當(dāng)真了。</br> 袁子琰低笑一聲,將人拽到懷里,咬著她的唇:“不要了,只要你一個(gè)?!?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gè)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gè)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gè)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shí)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xiǎn)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