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玥書下意識往后跳開,滿臉嫌棄。</br> 她也沒多留,將窗戶從里面關上后,直接大搖大擺的從正門出去。</br> 關門時,她用多余的細線做了個機關,將門從里面關上,隨后收拾好外面的細線,以及屋頂的錄音筆,這才離開。</br> 她做實驗需要隨時記錄數據和結論,實驗室里自然準備了專屬錄音筆。</br> 只是沒想到來了這兒,還能派上這樣的用場!</br> 計劃進行得很順利,黎玥書的心情也很不錯。</br> 她收拾完東西就直接扔空間了,卻不知在某個暗處,沈煨一直盯著她。</br> 只是他離得遠,加上黎玥書剛好背對著,他并沒有看到那些東西憑空消失的一幕,只是疑惑她是怎么做到如此迅速的將所有東西收起來的。</br> 但沈煨并沒有深究。</br> 他能看出黎玥書剛才是在裝鬼嚇人,所以她去布莊,就是為了買白布?</br> 沈煨沒發現的是,此刻的自己心底竟隱隱松了口氣。</br> 這時,黎玥書忽然轉過身來,那雙猩紅的眼睛就這樣暴露出來。</br> 沈煨一驚,若非意志力超群,差點兒就暴露了自己的行蹤。</br> 黎玥書完全不知道這些,動作利落的將眼睛里的美瞳取下來。</br> 沒想到她和小玉雙十一湊單買的吸血鬼美瞳,竟然還能派上這樣的用場。</br> ……</br> 黎玥書的心情很好,第二天做早飯時,還哼起了歌。</br> 沈知遇伸著小腦袋,扒著廚房的門。</br> 見黎玥書看過來,他立馬拍著小手,笑得一臉歡快,“娘好聽,阿遇也要唱!”</br> 黎玥書目光一柔,在圍裙上擦了擦手,將小阿遇抱了起來,“阿遇喜歡的話,娘現在就教你。”</br> “太陽當空照</br> 花兒對我笑</br> 小鳥說,早早早</br> 你為什么背上小書包……”</br> 沈煨剛洗漱完,耳邊就聽到歡快童真的歌聲,以及阿遇咬字不太清楚,甚至還有些跑調的聲音。</br> 但不知為何,沈煨覺得這似乎比自己聽過的名伶的歌聲更動人。</br> 心情不錯的他,直接跑去廚房聽了。</br> ……</br> 吃過早飯,黎玥書又去了酒樓。</br> 經過幾輪篩選,酒樓的工作人員已經招齊,現在最主要的是培訓。</br> 沈煨自然跟著。</br> 在黎玥書看來,他雖然心智低下,但十分懂事,從來不會打擾自己做事。</br> 這也是她愿意總帶著他的原因。</br> 沈煨每次都是自己找個角落玩,因為沒人注意,自然也沒人知道他做了什么。</br> 在大家都忙碌時,他悄無聲息的離開,來到后院一個無人的角落。</br> 他剛站定,一個身影突然出現,恭敬的朝他行禮,“主子,屬下已經查到布莊的東家了。”</br> 沈煨點點頭。</br> 他已經知道黎玥書是去布莊買白布,也就沒什么好懷疑的了。</br> 但星河卻神情嚴肅的抬起頭,“布莊背后的人,是東宮廚房采買的妻子的堂嫂的弟弟。”</br> 這關系有點遠,但正因如此,辦事才不會被懷疑。</br> 隨著他話音落下,周圍的氣息瞬間冷下來。</br> 星河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面前的人,明明是面無表情的臉,卻莫名讓人感受到了他的怒火。</br> 他咽了咽口水,“主子,現在確定這個黎玥書就是太子的人,那……”</br> 他記得主子之前說過,一旦確定這個女人的身份,就會親手殺了她。</br> 沈煨薄唇緊抿,沒有接話。</br> 那雙好看的眼眸風波暗涌,帶著讓人看不懂的情緒。</br> 不知沉默了多久,沈煨忽然開口:“有即墨白的消息了嗎?”</br> 星河一愣,有些茫然,“主子的癡癥已經治好,屬下就讓尋找即墨神醫的人回來了。”</br> 沈煨斂眸,神色莫測,“繼續讓人暗中尋找,切莫打草驚蛇。”</br> “啊?主子的癡癥不是已經好了嗎?”星河茫然的抓了抓后腦勺。</br> 隨后忽然想到什么,他眼睛一亮,“主子是擔心黎玥書會下毒,所以想找即墨神醫來對付她吧!”</br> “可黎玥書要是想用醫術害人,為什么要治好主子的癡癥?”</br> 星河又陷入了茫然,自己把自己給問住了。</br> 沈煨沒有說話,只是不咸不淡的撇了他一眼,睥睨的氣勢讓星河打了個激靈。</br> “屬下這就去辦!”</br> 他不敢多廢話,急忙閃身離開。</br> 沈煨卻在原地站了很久,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br> ……</br> 沒人注意到沈煨離開了一會兒,甚至沒人注意他看向黎玥書時,眼底和平日完全不符的深沉。</br> 因為昨晚的事兒,黎玥書一整天都是好心情,還讓大家提早培訓完。</br> 這些員工有些是她招的,有些則是紅黛送來。</br> 答應和明月樓合作,留仙酒樓自然得有他們的人,方便打探消息。</br> 這些人都是有經驗的,所以黎玥書培訓起來也輕松。</br> 臨近過年,黎玥書給每個新員工發了紅包,定下開業的日子后,就帶著沈煨和沈燦回家了。</br> 回去的路上,沈燦興奮的跟黎玥書講著酒樓開業后的細節。</br> 雖然黎玥書才是東家,但酒樓從裝修到招人,沈燦幾乎每一步都參與了,她能留下也是因為酒樓需要幫手。</br> 從某種角度來說,留仙酒樓對沈燦有著特別的意義,她自然比任何人都上心。</br> 沈煨坐在馬車里,聽著兩人熱切的交談聲,心里卻說不出的煩悶。</br> 阿遇和阿怡已經認了這個黎玥書當娘,阿旻和阿文也很依賴她,如果知道她是太子的人,孩子們不知道會有多傷心。</br> 若自己真的親手殺了她,或許幾個孩子還會對他產生永遠的隔閡。</br> 不行,他不能因為這個黎玥書就跟孩子們離心。</br> 或許,他可以找她談談?</br> 這么一想,沈煨忽然有了主意。</br> 只要她愿意放棄太子,看在孩子們的份兒上,自己倒是可以護她周全。</br> 這么一想,沈煨忽然伸手抓住正準備從馬車上下去的黎玥書。</br> 黎玥書轉頭,正好對上他一臉嚴肅的表情。</br> 不知為何,此刻的沈煨竟給她一種根本沒有癡傻的感覺。</br> 黎玥書心中疑惑,“怎么了?”</br> 沈煨面色冷然,完全沒有以往的癡傻天真,看上去和常人無異,甚至周身隱隱帶著不同于普通人的氣勢。</br> 他直視著黎玥書的目光,緩聲開口:“我們談談。”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