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玥書坦然的看著周氏的眼睛,“任何手術都會有風險,但這個手術我有九成以上的把握。”</br> 感受到她的自信和坦誠,以及孫明達滿懷希望的眼神,周氏最終點了點頭,“好,我們做這個什么手術。只是……診費是多少?”</br> 既然之前就說過了兩不相欠,她就不可能讓黎玥書白做。</br> 看出她想明算賬的意思,黎玥書想了想,說道:“以你家現在的情況,是沒辦法付清診費以及之后康復訓練、調養身體的各項費用的。”</br> 她的話讓孫明達夫婦的心瞬間沉了下去。</br> 但下一刻,黎玥書話鋒一轉,“孫家嫂子若愿意繼續參與我的制藥培訓,這些錢倒是可以從你的工錢里扣。”</br> 一方面,這樣可以名正言順的幫到孫家,不會讓他們覺得是出于同情。</br> 另一方面,她要想更好的保護藥館的這些配方,最好的方式就是用自己的人制藥配藥。</br> 雖然目前有沈貪七個孩子和劉老漢夫婦,但以后藥館做大,需要的可信之人就更多。</br> 通過這段時間的接觸,周氏給她的印象不錯,還人情的同時能為以后的發展打下基礎,一舉兩得。</br> 周氏哪里不知道她這是在變著法兒的幫他們,這種方法也確實讓雙方都覺得安心。</br> 因此,周氏只是片刻的猶豫,便點頭答應了。</br> 就這樣,孫明達要做手術的事便定下了。</br> 但做手術不是說好就能動手的,在此之前,黎玥書還得在藥館布置手術室,并跟陳大夫做好溝通,以防手術時的突發情況。</br> 在這段時間,周氏除了在家陪孫明達準備手術的事兒,還會跑到劉老漢家,跟著劉嬸學習制藥。</br> 她原本就有藥理知識的底子,不過兩三天就能直接上手制藥,開始拿工錢。</br> 按照之前說好的,她每月四成的工錢用來付黎玥書的診費,剩下的則帶回去維持家里的花銷。</br> 原本因為上次李管家來送賣身契的事兒,村里人就下意識留意著沈老三家,自然也知道了周氏天天往劉老漢家跑,偶爾還能去鎮上買東西的事兒。</br> 一時間,所有人都在猜測這兩家之間發生了什么,不少人明里暗里的跑去找劉老漢夫婦打聽。</br> 住得離孫家最近的趙嬸子第一反應就是要去孫家探口風,但出門前看到門口貼著的黃符,忽然后背一涼。</br> 她現在睡覺都得抱著道長給的桃木劍和黃符,要是再管不住嘴,那個小賤貨的鬼魂又找上門來……</br> 趙嬸子不敢深想,急忙關上門,完全沒了要去八卦的心思。</br> ……</br> 黎玥書對這些一概不知。</br> 孫家的事兒算是暫時解決,手術室也準備好,明天就能開始了。</br> 但在手術前,黎玥書去了一趟清風館。</br> 她之前答應每月給清風館十份留仙菜,而紅黛則定下規矩,要想在清風館吃留仙菜,需提前三日預定。</br> 黎玥書今日就是來送前幾天預定的份額。</br> 留仙酒樓的名聲已經徹底傳開,除了有木匠鋪的宣傳,最主要的還是清風館的幫忙。</br> 她上個月送給清風館的二十份留仙菜得到了所有人的好評,所以酒樓還沒正式開業,就已經有不少人跑來預定了。</br> 黎玥書只讓沈燦預定了十份出去,剩下的十份,她留著還有別的用處。</br> 將菜交給清風館的人后,黎玥書在周圍看了看,“你家館主不在嗎?”</br> 龜公笑呵呵的回答:“館主早就回家去了。”</br> 黎玥書當然知道紅黛早就離開了童木縣,但面上卻是一臉疑惑,“她的家人不在童木縣?那她為何要獨自住在這兒?”</br> 龜公對她沒設戒心,坦然的說道:“館主是跟著別人來這兒的,那人走后她本打算也離開童木縣,但正好結識了沈夫人,館主才在一直留在這兒的。”</br> 黎玥書倒是沒想到她留在這兒是因為自己,到底是誰要明月樓查自己的消息,以至于讓紅黛親自找自己套話?</br> “童木縣位置偏僻,她是跟著誰來這兒的?”黎玥書狀似不經意的問道。</br> 龜公頓了頓,隨后笑呵呵的搖搖頭,“主人家的事兒,我怎么會知道。沈夫人若是好奇,倒是可以等館主回來了,問問她。”</br> 黎玥書哪里看不出這人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但她并沒有戳穿。</br> 見問不出什么,她也沒多留,客套幾句就離開了。</br> 但她心里卻忍不住沉思。</br> 難道紅黛真的有家人?</br> 可在原書中,紅黛只有一個宿敵,除了黎香茹也沒有朋友。</br> 難道劇情為了幫黎香茹這個天選之子,還能改變一個人的人設背景?</br> 如果真是這樣,那孩子們真的能斗過男女主,安然無恙的活下去嗎?</br> ……</br> 黎玥書憂心忡忡。</br> 這些事她不能跟任何人講,也沒有可以借鑒的先例,甚至目前得出的結論也只是她的猜測,她連保證正確的五成把握都沒有。</br> 黎玥書有些無力,但回家看到孩子們,看到大家臉上溫馨親切的笑臉,所有心焦似乎瞬間消散。</br> 不管結果如何,她只要盡全力去做,并好好享受當下的日子就好。</br> 這么一想,黎玥書心情好了不少,直接把孩子們叫到跟前。</br> 一直跟著她的沈煨明顯察覺到她的情緒波動,卻怎么也想不通原因。</br> 她似乎總是會看著阿旻他們,露出憂慮茫然的神色。</br> ……</br> 黎玥書沒注意到身旁的視線,讓莫斂去把莫母房間床底下的小箱子抱了出來。</br> 打開箱子,里面整整齊齊的擺放著大小一模一樣的木頭塊,剛好一百零八顆。</br> 沈知遇趴在莫母腿上,好奇的盯著箱子里的東西,“娘,這是什么?”</br> 黎玥書從里面拿出幾個木頭塊,只見另一面赫然刻著一些圓圈或者長條形。</br> “這個叫麻將,內容我已經刻好了,你們就幫我上色。”黎玥書從箱子里拿出一盒顏料,“圖形的顏色你們喜歡什么就涂什么,背面的話,全部統一用這種藍色……”</br> 她一邊說著,一邊涂了一個做示范。</br> 她以前聽網上的人說,過年時一家人最熱鬧的活動,就是聚在一起搓麻將。</br> 如今終于有機會過年,她也想試試這樣的氛圍。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