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錚——”</br> 兵器相撞的聲音忽然響起,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br> 劉嬸等人沒見過這樣的熱鬧,趕緊好奇的圍了過來。</br> 黎玥書也是第一次看到這個世界的切磋,不由好奇的停下了手上的工作。</br> 她看不懂這些武功招式,但她自己身手不差,也看得出來這兩人的比試不分伯仲,一時倒分不出輸贏。</br> “錚錚錚!”</br> 武器撞擊的聲音在院子里不斷回響。</br> 就在眾人看得起勁時,其中一個護衛手上的刀忽然脫手,直接朝著黎玥書甩過去。</br> 突如其來的變故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根本來不及反應。</br> 黎玥書也沒料到這樣的情況,正要躲開。</br> 下一刻,一個身影忽然將她摟住。</br> “哐當!”</br> 一聲脆響后,周圍瞬間安靜下來。</br> 只見沈煨將黎玥書護在懷里,飛來的刀則被他踩在了腳下。</br> 靜,死一般的靜。</br> 暗中的星河看到這一幕,只覺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br> 主子暴露了!</br> 等等……主子竟然會出手救一個女人?!</br> 在一片寂靜中,沈煨也意識到不對勁。</br> 他明顯感覺到身后的視線,心頭微跳,眼底的慌亂卻轉瞬即逝。</br>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腳下的刀,忽然開口打破沉默:“我……我接住了?”</br> 沈煨一臉驚喜的轉過身,“我接住了!阿書,我也太厲害了!”</br> 見他一副激動得仿佛發現新大陸的樣子,黎玥書愣了一下,隨后有些無奈。</br> 她摸了摸沈煨的頭,“我知道你很厲害,但以后千萬不能做這么危險的事。要是你沒接住,刀就會落在你身上,會讓你受傷,甚至是要了你的命。”</br> 黎玥書神情嚴肅,特別是最后那句話,刻意說得很重。</br> 沈煨自然知道她是在關心自己,嘴角微微勾了一下,但下一刻就低下頭,像是受委屈的小狼狗,正耷拉著耳朵。</br> 這樣子,看得黎玥書一陣心軟。</br> 她無奈的嘆了口氣,“以后不能再這么沖動,知道了嗎?”</br> 沈煨點點頭,但那樣子依舊很委屈。</br> 衛子邈一直坐在角落,將一切都看在眼里。</br> 他親眼看到黎玥書眼底的疑惑煙消云散,微微瞇了瞇眼。</br> “沈夫人,抱歉。”衛子邈滿臉歉意,那兩個護衛也趕緊走過來。</br> “沈夫人,沈公子,是我們太不小心,差點兒釀成大錯,請二位責罰。”</br> 兩人直接跪下請罪。</br> 見此,黎玥書也不好再說什么,“算了,你們也不是故意的。”</br> 她也沒想到兩人比著比著,竟然會把武器脫手。</br> 聞言,兩個護衛起身道謝,規規矩矩站在一旁。</br> 衛子邈走了過來,岔開話題,“沈夫人,沒想到你丈夫的身手這么好,不知師從何處?”</br> 黎玥書轉頭看過去,并未察覺他的心思,“他以前是給大戶人家當護衛的,心智健全前,還是村里最厲害的獵戶,憑一己之力在短短幾個月就給沈家蓋上了青瓦房。”</br> 提到這個,黎玥書有些嘆息。</br> 明明沈煨的檢查一切正常,為何他始終沒有恢復?</br> 正想著,就聽衛子邈忽然道:“看這身手怕是比我這些護衛都好,不知能否讓他跟我的護衛切磋一下?”</br> 此話一出,沈煨趕緊縮到黎玥書身后,一臉警惕的看著衛子邈。</br> 那樣子,仿佛他是什么十惡不赦的惡人。</br> 黎玥書下意識將人護著,不悅的瞪了眼衛子邈,“沈煨失了憶,剛才保護我是潛意識行為,你讓他跟衛家的護衛切磋,不是欺負小孩子嘛!”</br> 沈.小孩子.煨:“……”</br> 自他十歲在戰場上一戰成名,還沒人敢稱他為孩子。</br> 衛子邈也沒想到黎玥書這么護短,有些發愣。</br> 他張嘴想說什么,話到嘴邊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是深深看了眼沈煨。</br> 沈煨一直低著頭,跟著黎玥書轉身離開。</br> 眾人各自散去,但對剛才發生的事兒依舊心有余悸。</br> 衛子邈看著兩人的背影,神色莫名。</br> 他招招手,身旁的護衛立馬走過來。</br> 衛子邈壓低了聲音,“剛才你可有看清他的動作?”</br> 護衛也壓低了聲音,“屬下一直留意著,他的身手……恐怕不會低于屬下。”</br> 若非一直留心觀察,他或許根本不會察覺到那個沈煨的動作。</br> 聞言,衛子邈的心微微一沉。</br> 想了想,他說道:“你暗中查查他以前是在哪兒當的護衛,注意別打草驚蛇。”</br> 若這個沈煨身份真的不簡單,調查時自然得小心謹慎一點。</br> 但衛子邈沒想到的是,即便他的人很警惕了,依舊被柴陽察覺。</br> 得知背后調查的人是衛子邈,沈煨目光冷了下來。</br> 果然,上次衛家護衛切磋時“手滑”的事兒,就是衛子邈故意的!</br> 沈煨冷聲道:“隨意安排一個去向,別讓他查到王府。”</br> 此話一出,向來穩重淡定的柴陽忍不住詫異抬頭。</br> 他遲疑了一下,緩緩開口:“主子,這可是咱們回重州的好機會。”</br> 沈煨身形一頓,眼眸微垂,沒有接話。</br> 一旁的星河隱約察覺有些不對勁,疑惑的看著柴陽,“你是說什么好機會?”</br> 柴陽抿了抿唇,似乎下定了很大的決心,半低下頭,“主子當初不急著回去的目的,是想查出當年出賣三千護淵軍的內鬼,如今已經知道是二皇子所為,也該找機會讓重州那些人知道主子的消息,這樣主子才能光明正大的回去。而衛子邈的調查……就是個機會。”</br> 隨著柴陽的話,周圍的氣息越來越冷。</br> 到最后,柴陽星河都跪了下去。</br> 雖然星河沒太明白發生了什么,但他明顯感覺到主子生氣了。</br> 沈煨眼眸微垂,雙手背在身后,氣勢變得有些盛氣凌人。</br> “柴陽,你僭越了。”</br> 短短六個字,明明語氣毫無波瀾,卻讓自幼跟在他身邊的柴陽星河瞬間察覺到其中的冷意。</br> 兩人將頭低得更下去了,絲毫不敢接話,連呼吸都下意識緊閉。</br> 不知過了多久,沈煨終于收斂一身氣勢,卻是直接轉身離開。</br> 星河一下癱在地上,抹了把額頭的虛汗,“主子的氣勢真是越來越嚇人了。”</br> 柴陽也抬起頭,臉色雖比星河好,但依舊有些蒼白。</br> 但他神色間更多的,卻是擔憂。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