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姑娘,咱們好歹算是相識一場,在木牢里聊得也挺開心,我一會兒動作一定快點,讓你感受不到痛苦。”</br> 說完,周臣舉起了手上的大刀,似乎就要動手。</br>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他忽然掉轉方向,大刀猛地砍向身旁的謝奇志。</br> 變故發生得太快,謝奇志只是出于本能的躲開。</br> 但他完全沒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兒,根本躲閃不及。</br> “啊——”</br> 伴隨著一聲慘叫,謝奇志的左手臂直接被砍了下來。</br> 與此同時,其他拿了兵器的人也直接對著身邊的土匪下手,那果斷狠厲的樣子,似乎和這些土匪有著不共戴天的仇恨。</br> 場面瞬間亂起來。</br> 黎玥書下意識捂住沈知遇的眼睛,轉頭看向那些孩子,“都閉上眼睛,別看。”</br> 孩子們都被眼前的景象嚇壞了,聽到黎玥書的話本能閉上眼睛,還把耳朵也捂上了。</br> 見沒有一下要了謝奇志的命,周臣又抬起刀砍過去。</br> 但謝奇志已經有了戒備,直接閃身躲開,并一掌拍向周臣。</br> 后者躲閃不及,生生挨了一掌。</br> 謝奇志內力深厚,若不是剛被砍下一條手臂,這一掌肯定會直接要了周臣的命。</br> 雖然十二人都全部臨陣倒戈,但謝奇志帶來的土匪眾多,很快就反應過來,將他們跟黎玥書一起圍住。</br> 謝奇志封了穴道,簡單的用布條包住手臂,臉色煞白的看著周臣,“你竟敢背叛我?!”</br> 周臣一聲冷笑,“我從來就沒效忠過你,何來背叛之說?”</br> 他不在意的擦掉嘴角流出的血,“謝奇志,你殺了這么多人,恐怕早根本不知道這世上有多少人恨不得你死!”</br> 周臣毫不掩飾自己的恨意和殺意,“二十多年前,你帶著人來到青永山當土匪,屠殺了方圓十幾里的村莊,搶走所有女人和孩子!”</br> “我們這十二個人,是附近所有村子僅剩的血脈!我們的父母兄弟,全都是死在你的手上!”</br> 黎玥書聽著周臣的話,心中所有的疑惑都在這一刻解開。</br> 這個謝奇志確實該死!</br> 不過,他這名字真的好熟悉,難道是原書中的某個人物?</br> 謝奇志震驚的看著這十二個滿眼仇恨,似乎恨不得將自己抽筋扒皮的人,顯然沒想到他們會是這樣的身世。</br> 當年選定青永山后,他為了守住這里的秘密,特意帶人將周圍做了清理,即便是有人逃了,他也根本沒在意。</br> 這么多年,從沒有人找過他報仇,他以為所有人都死絕了。</br> 可沒想到這些人為了報復他,竟隱忍了這么多年,甚至對自己諂媚討好,假裝加入青永山,來博取自己的信任。</br> 謝奇志心頭升起怒火,陰冷的眼睛更沉了,“你們二十年前就該死了,既然走運活下來,就該茍延殘喘著!你們想找死,我就成全你們!”</br> “把他們殺了,全部扔去喂野獸!”</br> 一聲令下,憤怒的土匪們直接撲過來。</br> 黎玥書拿出自己的手術刀,其他人手上都有了兵器,對付土匪的攻擊自然不會束手無策。</br> 但土匪的人數是他們的幾倍,還有這么多孩子要護著,幾人也開始有些力不從心。</br> 周臣沖在最前面,但原本就受傷的他很快就被兩個人困住,身上多了好幾處傷痕。</br> 見他動作越來越慢,在他身后的土匪調轉刀尖的方向,直接朝著他刺過去。</br> 眼看那人就要傷到周臣,旁邊忽然伸出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br> 黎玥書素手一翻,一個過肩摔就將人甩了出去。</br> 聽到動靜的周臣回頭,才發現自己差點兒丟了命,心有余悸的對黎玥書道謝:“多謝黎姑娘。”</br> 黎玥書點點頭,繼續投入戰圈,并沒發現周臣看著她的眼神里,閃過一抹深思。</br> 這個黎姑娘,恐怕不是個普通人。</br> 就在一片混戰中,山下忽然傳來一陣雜亂的聲音,似乎有很多人正在往山上趕。</br> “不好了!大當家的,不好了……”一個土匪慌慌張張的跑過來,“官兵……有官兵上山了!四面八方都有官兵上來,我們守不住了!”</br> “什么?!”謝奇志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怎么回事兒,為什么會忽然有官兵?他們是在怎么上山的?”</br> 報信的土匪滿臉驚恐,“寨子里到處起火,兄弟們忙著滅火,根本沒注意到有官兵靠近!他們從好幾個地方上山,兄弟們根本顧不過來,又找不到大當家和二當家,就……就失守了!”</br> 聽到這話,謝奇志腳下一個踉蹌,要不是身邊的人扶著,恐怕早就坐地上去了。</br> 他忽然想到什么,惡狠狠的瞪向黎玥書和秦陌淵,“那些官兵是你們招來的?你們究竟是誰?”</br> 在報信的土匪說有官兵上山時,混戰就停了下來。</br> 雖然黎玥書等人還是被圍在中間,但那些土匪明顯已經沒有了剛才的勢在必得。</br> 黎玥書面色譏諷,“想知道?去問閻王爺啊!”</br> “你……”</br> 謝奇志的怒火瞬間被點燃,把理智都燒沒了,下意識要沖上去,報信的土匪趕緊將他拉住,“大當家的,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二當家的已經帶著東西撤了,咱們也趕緊跑吧!”</br> 謝奇志不甘心,可想到主子的心血,他只能將所有怒火都忍下來,“撤!”</br> 一個字,似乎夾帶了所有恨意和不甘才吼出來。</br> 就這樣,謝奇志帶著所有土匪逃跑,就只剩滿地鮮血,和一條斷掉的左臂。</br> 直到完全看不到他們的蹤影,眾人才松了口氣,一些支撐不住的直接坐到了地上,就連周臣也半跪了下去。</br> 見此,黎玥書拿出傷藥,讓沈知遇幫忙分給大家。</br> 而她自己,則遞了一瓶藥給秦陌淵。</br> 秦陌淵看了看她,隨后撇撇嘴,“阿書能幫我上藥嗎?”</br> 說著,他攤開了自己的手。</br> 黎玥書懟人的話都到嘴邊了,又忽然咽下去。</br> 只見秦陌淵的雙手滿是劃傷,有些傷口上甚至還沾著砂石泥土,幾乎可以用血肉模糊來形容。</br> 黎玥書嗓子一啞,有些遲疑的問道:“被扔下懸崖后,你是怎么活下來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