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扔下懸崖后,你是怎么活下來的?”</br> 黎玥書問得很慢,心底泛起細(xì)細(xì)的酸意。</br> 秦墨淵聽出她語氣的不對勁,忽然有些后悔讓她看到自己的傷。</br> 他下意識將手縮回來,“也沒什么,我掉下去時剛好砸到巖石縫里的一顆樹,就順著懸崖爬上來了。”</br> “也算是因禍得福,讓我發(fā)現(xiàn)了他們藏在懸崖上的密室。”</br> 他說得輕巧,可黎玥書知道,這其中的兇險絕不是這么簡單。</br> 她張了張嘴,可看著秦墨淵故作輕松的神情,終究還是沒說什么。</br> “過來,我給你處理傷口。”</br> 不咸不淡的語氣讓人聽不出什么情緒,但秦墨淵卻莫名乖巧。</br> 背過所有人的視線,黎玥書直接從空間拿出雙氧水清洗傷口。</br> 秦墨淵對于她總是憑空拿出各種奇奇怪怪的東西已經(jīng)習(xí)慣,甚至見她刻意背著所有人,唯獨不對自己設(shè)防,心里還喜滋滋的。</br> 黎玥書并沒發(fā)現(xiàn)某人的小心思,動作迅速清理好手上的傷口,又開始給他包扎手臂上的劃傷。</br> 剛處理完這些,一陣凌亂的腳步聲忽然響起。</br> 周臣等人還以為是謝奇志帶人回來了,連忙撿起一旁的兵器,警惕的看著逐漸靠近的一根根火把。</br> 當(dāng)人影靠近,眾人這才發(fā)現(xiàn),來的竟然都是官兵。</br> 騎馬走在最前面的那個人,還是個熟人。</br> 黎玥書麻利的綁好紗布,轉(zhuǎn)身快步走過去,“衛(wèi)公子,怎么是你?”</br> 見她頭也不回的樣子,秦墨淵下意識想捏緊拳頭,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被完全綁住,根本沒辦法握拳。</br> 他氣惱的放下手,隨后趕緊抬腳跟上去,站在黎玥書身邊。</br> 衛(wèi)子邈翻身下馬,直接忽視一旁充滿警惕的眼神,笑容溫和的看著黎玥書,“聽說沈夫人的孩子被青永山土匪綁架,我就趕緊帶著人趕來了,你沒事吧?”</br> 黎玥書注意到他有些憔悴的臉色,顯然這一路趕來都沒怎么休息過。</br> 她搖搖頭,看了看他身后,“你帶了多少人來?”</br> 衛(wèi)子邈打量著她身上,確定沒什么傷后,才松了口氣,“我先帶了兩百人過來,剩下的大部隊明日一早就能到。”</br> “兩百人?”黎玥書震驚,“兩百人就能把青永山幾百號土匪打跑?”</br> 秦墨淵也很詫異。</br> 他之前雖沒接觸過青永山的土匪,但也知道朝廷多次派兵圍剿都失敗的事兒,沒想到這個衛(wèi)子邈竟然用兩百人就成功端了人家老巢?</br> 衛(wèi)子邈溫和一笑,不驕不躁,“我把兩百人分成十幾個小隊,從青永山不同方向攻擊,本來只是想安插進(jìn)一兩個人打探情況,待明早大部隊趕到后再行動。”</br> “沒想到青永山內(nèi)部亂成一團(tuán),我就讓每個小隊都假裝有幾百人的樣子佯攻,那些土匪都是被嚇跑的。”</br> 他說得輕描淡寫,但在事發(fā)突然的情況下,能這么快做出判斷,并采用如此大膽的計謀,也是需要很大魄力的。</br> 向來惜才的秦墨淵看著衛(wèi)子邈的眼神少了敵意,但還是很警惕。</br> 這人對阿書心思不純,之前還故意挑撥阿書休了他,這件事絕不可原諒!</br> 衛(wèi)子邈看了眼一旁的某人,笑容不變,眼眸在火光下似乎閃爍著別樣的光芒。</br> 但只是瞬間,他就收回視線。</br> 黎玥書并未察覺到兩人的異樣,震驚著衛(wèi)子邈的聰明。</br> 但想想他在原書中的人設(shè),又覺得很正常了。</br> “既然如此,咱們還是別在這兒久留了。”黎玥書說道,“若是那些土匪反應(yīng)過來,只怕咱們會有大麻煩。”</br> 衛(wèi)子邈點點頭,立即安排人送黎玥書和孩子們下山,自己則帶著人在山上大致轉(zhuǎn)了一圈,看看有沒有漏掉的事情。</br> 但他沒想到的是,找到山寨后面的峭壁懸崖下時,森森白骨堆積如山。</br> 看到這一幕,衛(wèi)子邈等人都不禁感到后背一陣發(fā)涼。</br> 這究竟是死了多少人,才會堆積如此多的白骨!</br> 衛(wèi)子邈記下來這里的位置,便帶著人離開了,打算等明早大部隊趕來,再來把這些人安葬了。</br> ……</br> 當(dāng)衛(wèi)子邈帶著人來到黎玥書等人休息的村子,天已經(jīng)蒙亮。</br> 折騰了一晚上,黎玥書還在睡覺。</br> 沈知遇明顯被嚇到了,即便是睡著了,也緊緊抱著黎玥書不撒手。</br> 一直到臨近午時,眾人才陸陸續(xù)續(xù)醒來。</br> 而衛(wèi)子邈已經(jīng)帶著人上青永山做后續(xù)清理了。</br> 聽說衛(wèi)子邈昨晚一點兒沒睡,吃過早飯就帶人上青永山了,黎玥書不由詫異。</br> 他這么快從洪寧城趕來,路上肯定沒休息,又從昨晚忙到現(xiàn)在,他的身體撐得住嗎?</br> 黎玥書有些擔(dān)心。</br> 畢竟衛(wèi)子邈的身體是從小就被毒素侵害的,就算解了毒,也終究是傷了根本,沒幾年是養(yǎng)不好的。</br> 于是乎,等衛(wèi)子邈回來后,黎玥書就專門給他檢查了一下。</br> 衛(wèi)子邈的臉色確實很差,這一路顛簸,也確實傷了身子,黎玥書便給他開了幾服藥,就讓他去休息了。</br> 至于青永山后續(xù)的事兒,自有柴陽處理。</br> 看著她這么關(guān)心衛(wèi)子邈,秦陌淵心里雖有些吃味兒,但并沒有多說。</br> 畢竟這次衛(wèi)子邈確實是幫了他們。</br> 眾人留在村子里養(yǎng)傷,黎玥書作為唯一的大夫,自然是最忙的。</br> 在給秦陌淵換藥時,她忽然想到什么,問道:“你昨天說那個懸崖下有密室,里面有什么東西?”</br> 秦陌淵搖了搖頭,但見她正低著頭給自己處理傷口,并沒有看見,便開口說道:“我也不知道。”</br> 黎玥書詫異抬頭,“那你昨天跟謝奇志說……”</br> “我嚇?biāo)摹!鼻啬皽Y輕輕一笑,“我從懸崖爬上來時,確實發(fā)現(xiàn)了一個密室,但我猜到你等不到消息,肯定會冒險上山,所以并沒有進(jìn)去查看。”</br> “青永山匪患的事兒雖不是我負(fù)責(zé),但我身為宸南國攝政王,自然會關(guān)注此事。之前我就調(diào)查到青永山背后有人,只是還沒來得及處理,就帶著四個孩子去了童木縣。”</br> 沒想到,那個密室里藏著的,真是青永山最大的秘密。</br> 黎玥書拿出紗布,沉思片刻,問道:“你知道謝奇志背后的人是誰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