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永山的事有柴陽解決,其他人則啟程去了洪寧城。</br> 聽說要去見衛靈,所有人都很高興,只有秦墨淵,就差把“我很不高興”幾個字寫臉上了。</br> 特別是在去的路上,衛子邈沒事兒就往阿書面前湊,甚至連走路多喘了兩聲,都要跑去找阿書把脈。</br> 這個病秧子,他怎么好意思說自己是個男人!</br> 秦墨淵舉著不知道是第幾次崩開的傷口,直接擠到了黎玥書和衛子邈中間。</br> “阿書,我剛才給阿遇擰水壺,傷口又崩開了。”</br> 遠處抱著水壺喝水的沈知遇忽然鼻子一癢,一個噴嚏打出來,水壺里的水瞬間灑在了衣服上。</br> 見此,莫母趕緊帶著他去換衣裳。</br> 黎玥書嘴角抽搐,“……要不你這雙手還是別要了吧!”</br> 秦墨淵表情一懵。</br> 黎玥書皮笑肉不笑的開口:“我就沒見過比你還能折騰的病人。再有下次,就讓這雙手爛著吧!”</br> 嘴上這么說著,但她動作卻不慢,很快就給他換了藥,重新包扎好。</br> 衛子邈噙著笑站在一旁,默默欣賞著傳說中冷血狠辣的攝政王,做出種種幼稚可笑的行為。</br> 真想找說書先生將這些記下來,拿去酒樓茶館說上個三天三夜!</br> 就這樣,在表面的一片祥和下,眾人終于到了洪寧城。</br> 收到消息的衛同昊一早就在城門口等著,遠遠的看到他們后,便興奮的迎上來,“沈夫人,好久不見,你真是越長越美了,哈哈哈!”</br> 這話若是別人來說,多少會顯得有些輕浮,但從衛同昊嘴里說出來,倒顯得挺真誠的。</br> 黎玥書禮貌的打著招呼,“衛城主身子骨還是這么健碩,真是越活越年輕了。”</br> 一聽這話,衛同昊十分高興的在她肩膀上拍了拍,“沈夫人好眼力,我也覺得自己的身體最近越來越好了!”</br> 他這兩下可絲毫沒留情,拍得黎玥書一個踉蹌,差點兒沒摔倒。</br> 衛子邈趕緊制止他爹,“爹,黎姑娘可不是你手下那些糙漢子,你下手輕點兒。”</br> 衛同昊看了看自己滿是老繭的大手,嘿嘿一笑,“我這太高興,一時忘了。”</br> 隨后,他忽然一巴掌拍衛子邈背上,“你小子,叫什么黎姑娘!這才多久沒見,你不認識人了!”</br> 衛子邈完全沒料到他爹會忽然朝自己下手,被拍得直接往前撲去,正好抓到面前的秦墨淵的手臂。</br> 后者嘴角輕勾,那表情怎么看都帶著點兒嘲諷的意思。</br> 衛子邈莫名看懂了他表情的意思:“這么拍一下就受不住?你好弱哦!”</br> 衛子邈:“……”</br> 他趕緊撒開秦墨淵的手,捂嘴干咳兩聲。</br> 秦墨淵還在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殊不知一旁的黎玥書看著兩人的眼神交流,表情變得怪異。</br> 紅黛說,秦墨淵好男風,衛子邈身為原書中的重要角色,長相自然是不賴的。</br> 難不成……</br> 衛子邈橫了他爹一眼,趕緊岔開話題:“爹,大家趕路都累了,咱們還是先回府吧!”</br> “對對對,先回府!”衛同昊這才想起正事兒,“我讓府上準備了宴席,靈兒還在家里等著,咱們得趕緊回去!”</br> 說完,他親自在前面領路,帶大家往城主府而去。</br> 走在路上,衛同昊忽然想起什么,偷偷摸到衛子邈身邊,“子邈,不是說王爺也在么,為何沒見到他?”</br> 衛子邈往后撇了一眼,低聲回道:“一會兒再說。”</br> 衛同昊當即不再多言。</br> 很快,眾人走到城主府。</br> 黎玥書剛進府門,就見一個身影歡快的朝自己撲過來,語氣滿是欣喜:“書姨!”</br> 黎玥書趕緊蹲了下來,伸手接住小姑娘的身子。</br> 衛靈摟著她的脖子,滿是親昵,“書姨,靈兒好想你啊~”</br> 黎玥書心里一陣柔軟,“書姨也想靈兒了。”</br> 她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讓書姨看看,我們靈兒有沒有長高呀?”</br> 幾個月沒見,衛靈的變化還是很明顯的。</br> 小姑娘原本魁梧的身材消減很多,骨架雖比同齡小姑娘大,但肉嘟嘟的臉蛋讓她看上去多了幾分可愛。</br> 黎玥書實在沒忍住在她臉上捏了捏,軟趴趴的手感比阿遇的臉捏著還舒服。</br> 沈易旻就站在一旁,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目光從進門就一直落在衛靈身上。</br> 等衛同昊帶著眾人進了宴席,衛靈才終于跑來找沈易旻。</br> 黎玥書看著兩個小家伙的背影,有些無奈。</br> 剛才靈兒雖一直在跟自己說話,但眼神卻時不時的看向阿旻。</br> 自己若是繼續拉著她,怕是會惹人嫌了。</br> 衛同昊并沒有請其他客人,但宴席辦得很隆重。</br> 周臣等人自幼出生在村子,長大后也一直在山里當草寇,還是第一次出席這種隆重奢華的宴席。</br> 好在城主府的人待他們還不錯,衛子邈還特意安排了護衛接待他們。</br> 而那些護衛,全都是當初去過童木縣的,所以放肆的和主家坐在同一個宴席上也沒有不自在。</br> 所有人都很高興,黎玥書還沒忍住多喝了幾杯,臉頰都紅了。</br> 她端起酒杯面向衛同昊,“衛城主,這次多謝你出兵相救,這杯酒我敬你!”</br> 衛同昊十分爽快的跟她對碰了一下,“沈夫……黎姑娘有難,別說是去青永山,就是趕去童木縣,我也會毫不猶豫的派兵。”</br> 顯然是衛子邈跟他說了什么,他也跟著改了口。</br> 黎玥書喝下酒,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衛城主,我還想請你幫個忙。”</br> 衛同昊大氣的一揮手,“黎姑娘盡管說!”</br> 黎玥書也沒賣關子,直言道:“希望衛城主能暫時隱瞞我們的行蹤,洪寧城出兵青永山的事兒也暫時不要往上報。”</br> 黎玥書以為自己還要解釋一下原因,卻想到衛同昊直接就爽快應下了,“放心,子邈跟我說過了,在你們回到重州前,不會有任何消息從洪寧城泄露的。”</br> 黎玥書十分詫異,但也沒過多矯情,直接舉起酒杯,“那就多謝衛城主了!”</br> 她知道,衛同昊雖是洪寧城城主,但私自派兵圍剿青永山的事兒若是傳到朝中,必定會引來很多麻煩,甚至可能被有心人扣上謀逆的帽子。</br> 他會愿意承擔這么大的風險,除了是相信他們到重州后會幫忙給出正當理由,也是賣她一份人情。</br> 黎玥書正準備仰頭喝下手上的酒,旁邊忽然伸出一只骨骼分明的手,拿走了她的酒杯。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