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黎玥書嚴肅認真的臉,秦墨淵嘴角卻是勾了一下,“我和阿書想的一樣。”</br> 在黎玥書疑惑的目光下,他緩緩說道:“若是我們主動開口要赤焰藤,以秦伊嘉的性子,必定會借此提要求,說不定會提出要回阿文和阿怡。”</br> 不管對兩個孩子,還是對黎玥書來說,這都是不能接受的選擇。</br> 黎玥書沒料到他會想到這些,心里有些觸動。</br> 以前發(fā)生任何事,她都需要獨自把事情考慮周全,但后來秦墨淵卻會和她一起解決問題,甚至是幫她做更全面的布置。</br> 微怔過后,黎玥書問道:“你有什么計劃嗎?”</br> 秦墨淵點點頭,“我回重州的事已經(jīng)傳開,孩子們的出現(xiàn)自然也會成為那些人關(guān)注的對象。相信用不了多久,該知道的人就會知道他們的身份,屆時秦伊嘉必定會主動找上門來。”</br> 黎玥書原本擔憂的心情似乎消散很多,朝秦墨淵點了點頭,“好,我聽你的安排。”</br> 看著她如此乖巧的樣子,秦墨淵心弦像是被輕輕撩撥了一下,癢癢的。</br> 黎玥書并沒有注意到他的異樣,只是想到紅黛昨晚說的話,忽然低聲問道:“我聽紅黛說,當年庭府發(fā)生了大火,秦伊嘉就去皇家寺院帶發(fā)修行了,這兩者有什么關(guān)系?”</br> 在秦墨淵眼里,她或許就是個來歷不明的妖怪,所以不知道一些事情很正常。</br> 果然,秦墨淵面對她的問題并沒有表現(xiàn)出疑惑,只是想到一些事,神色有瞬間的不對勁。</br> 他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說道:“阿文和阿怡原本的名字叫庭文和庭怡。他們的生父叫庭樂白,是我手下的人,也是陪我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br> 秦墨淵語氣一頓,聲音似乎有些壓抑,“當年他拒絕所有封賞,用累累戰(zhàn)功向皇兄討要一座府邸,并求娶秦伊嘉。庭府……就是他的家。”</br> 黎玥書是第一次聽說庭樂白這個名字。原書只提到過永和長公主秦伊嘉嫁過兩次人,手上有一支丈夫留下的軍隊,但并未交代過她兩任丈夫的情況。</br> 聽秦墨淵的意思,他跟庭樂白的關(guān)系應(yīng)該不錯,但對秦伊嘉卻不怎么友好。</br> 秦伊嘉好歹算是他同父異母的姐姐,但他一直是直呼其名,甚至提到這個名字時,語氣還有些冷。</br> 這其中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為何秦伊嘉要拋棄阿文和阿怡?為何秦墨淵對她有這么大的敵意?為何要假裝兩個孩子在大火中喪生?</br> 黎玥書心里雖有很多疑問,但她看出秦墨淵面無表情下壓抑的情緒,心里升起一絲疼意。</br> 遲疑片刻,她還是沒有問出口,只是問道:“孩子們知道他們生父的身份嗎?”</br> 秦墨淵點了點頭,眼底浮現(xiàn)出一絲懷念,“等阿怡的毒解了,我想帶他們?nèi)钒椎哪骨凹腊菀幌隆!?lt;/br> 讓阿怡帶著一身未知的毒去,他愧對好友臨終前的囑托。</br> 黎玥書沒錯過他眼底的掛念,不知為何就想到了賀小玉。</br> 人生難得一知己,與好友天人永隔的感受她也經(jīng)歷過。</br> 只是秦墨淵好歹有個能祭拜的地方,而自己只能靠回憶和空間小廚房的那些痕跡。</br> 想到上次夢到小玉的場景,黎玥書心里升起濃濃的擔憂。</br> 小玉一個人是斗不過組織的,希望她千萬別做傻事啊!</br> 黎玥書無聲嘆了口氣,說道:“屆時我也去祭拜一下。”</br> 秦墨淵詫異的看著她,黎玥書則淺淺一笑,“阿文和阿怡好歹叫我一聲娘,我也得去看看他們的生父,讓他能放心。”</br> 看秦墨淵的樣子,就知道庭樂白是在意兩個孩子的,自己當然得去祭拜一下。</br> 秦墨淵看著面前的女子,不知想到什么,臉上忽然柔和下來。</br> 他點點頭,“好,等阿怡的毒解了,我?guī)闳ヒ姌钒住!?lt;/br> 樂白總說,以他的性子怕是一輩子都遇不到喜歡的姑娘。</br> 以前他并不在意這些,但現(xiàn)在他可以告訴樂白,他遇到喜歡的姑娘了。</br> 不知是不是他的視線里包含的情緒太過熾熱,黎玥書莫名有些不敢直視。</br> 她移開視線,有些生硬的岔開話題,“那什么……紅黛替我選了幾個新藥館的位置,過幾日我想去看看具體情況。”</br> 秦墨淵嘴角含笑,輕輕點了點頭。</br> 他雖想將黎玥書留在王府,但并沒有要限制她自由的意思。</br> 沒有自由的阿書,就不是他認識的那個阿書了。</br> 但下一刻,他猛地想起什么,臉色一變,“阿書,這幾日我或許得帶阿旻進宮一趟。”</br> 黎玥書一怔,沒明白他的意思。</br> 她聽嚴伯說,自從他們來到重州,王府每天都會收到很多人的拜貼,但全都被回絕了。</br> 即便是秦墨淵,也一直是在書房忙碌,并沒有出過王府,怎么忽然要帶阿旻進宮了?</br> 秦墨淵承諾過不會再欺騙黎玥書,自然沒有隱瞞,“阿旻身上背負都不僅僅是皇子的身份,還有他外祖一家的性命囑托。他要替外祖一家平反,就得光明正大的恢復(fù)皇子的身份。”</br> 黎玥書雖然早就知道了四個孩子的真實身份,但對于他們身上發(fā)生的事卻是一無所知。</br> 見秦墨淵沒有要隱瞞的意思,她主動問道:“阿旻既然是皇子,當年為何會改名換姓的跟著你去童木縣?”</br> 秦墨淵側(cè)目看著她,忽然起身點燃了一旁的小爐子。</br> 黎玥書看著他的動作,雖有些疑惑,但也沒多問。</br> 將水壺放上小爐子后,秦墨淵才終于開口:“阿旻是皇兄和蓉妃娘娘的兒子,本名秦易,字子旻。他的外祖鄭家本是宸南國的武將世家,幾年前因通敵叛國,被皇兄親自下令緝拿。”</br> “但被派去緝拿的人卻說,鄭家抗旨拒捕,帶兵謀反,全家三百多口人,全都被就地斬殺。”</br> 說到最后四個字時,秦墨淵的語氣有些沉重。</br> 小爐子里的火燒得正旺,但周圍的風(fēng)卻有些冷。</br> 黎玥書心里升起不好的預(yù)感,“阿旻當時在哪兒?”</br> 阿旻是皇子,就算鄭家真的通敵叛國,也禍不及他才對,除非……</br> 秦墨淵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開口:“阿旻當時就在鄭家,陪他外祖父過生辰。”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