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莊只感覺心都快從嗓子眼里跳出來了,面上卻是淡定恭敬的笑,“蓉妃娘娘能進宮服侍皇上,這是鄭家的榮幸。”</br> 皇帝坐回了案桌前,語氣聽不出什么情緒,“阿淵和蓉妃青梅竹馬,朕當年還想過給這二人賜婚呢,可惜……”</br> 曹莊堆著一臉笑,給他添了杯茶,“這都是天意。王爺剛才說,他帶進王府的那位姑娘才是他唯一動心的人,也不知道那姑娘有何本事,竟能讓王爺如此癡迷。”</br> 最后一句話,明顯是在轉移話題。</br> 伴君如伴虎,他伺候皇上這么多年,自然知道什么時候該說什么話。</br> 果然,皇帝的注意瞬間轉移,“阿淵倒是把那女子護得緊,連朕都查不到。”</br> 本著少說少錯的原則,曹莊沒再開口。</br> 皇帝端起茶杯,隨后想到什么,側頭看著他,“給蓉妃的旨意發下去了嗎?”</br> “已經送去冷宮了。”曹莊恭敬的答道,“宮殿已經收拾好,等蓉妃娘娘從冷宮出來,就能直接住了。”</br> 皇帝沉默片刻,之后放下杯子,從案桌前站起來,“蓉妃這些年在冷宮受了不少苦,朕親自去接她出來。”</br> 曹莊心頭一驚,不敢有絲毫耽擱,連忙去安排。</br> 這后宮里頭,又要變天了。</br> ……</br> 從皇宮出來,秦墨淵回頭看了看威嚴奢華的宮殿,眼底有萬千思緒滑過,但最后都歸于平靜。</br> 他什么也沒說,轉身進了馬車。</br> 沈易旻一直在等著的他,見他進來,恭敬的叫了一聲:“爹。”</br> 要回王府,他自然用的是沈易旻的身份。</br> 秦墨淵點頭示意,讓人架著馬車回了王府。</br> 路上,秦墨淵睜眼看了看乖巧坐在一旁的沈易旻,忽然問道:“知道我為何讓你隨我回王府嗎?”</br> 如今沈易旻已經恢復了身份,按理說就應該住在皇宮,但秦墨淵還是叫上他跟自己一起回王府了。</br> 沈易旻確實不知,老實的搖了搖頭。</br> 秦墨淵微微斂眸,“既然要離開,總得跟大家道個別,特別是救過你,把你當親生孩子一樣疼愛的人。”</br> 若恢復身份就不再回去,阿書必定會難過。</br>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沈易旻就算再蠢也明白他的意思。</br> 他點點頭,“我明白。”</br> 兩人沉默下來,馬車很快就回到王府。</br> 秦墨淵剛進門,柴陽就帶著兩個人走過來,“王爺,時冬和應心回來了。”</br> 在他身后,跟著兩個氣息隱匿,面色冷然的女子。</br> 這兩人也是秦墨淵手下的暗衛,只是前段時間一直在外面執行任務,最近才回來。</br> 秦墨淵看了看兩人,“可知本王召回你們的原因?”</br> 時冬應心恭敬行禮,“屬下明白。”</br> 聞言,秦墨淵也沒多說,直接抬腳往如墨居的方向走去。</br> 一行人走到如墨居時,黎玥書正帶著孩子們玩兒過年時留下的大富翁,連星河也被拉來湊人數了。</br> 看到這其樂融融的一幕出現在攝政王府,時冬應心臉色詫異,但很快就收斂情緒,像雕塑一般面無表情的站在那兒。</br> 看到他們進來,黎玥書放下了抱在懷里的沈知遇走過來。</br> “如何了?”</br> 她問的,自然是兩人出門要辦的事。</br> 秦墨淵點點頭,“明日阿旻就要回宮,往后想出宮就沒那么容易了。”</br> 黎玥書雖早有預料,但聽到這話還是有些難過。</br> 她看著一旁的沈易旻,隨后淡淡一笑,轉移了話題,“大家正在玩大富翁,你要不要過去一起玩?”</br> 沈易旻看了看不遠處正望向這邊的眾人,朝黎玥書點點頭,抬腳走了過去。</br> 眾人圍坐在一起,臉上都帶著輕松愉悅的笑。</br> 人雖然比在童木縣時少了很多,但大家相處時的感覺卻絲毫沒變。</br> 從進入如墨居,秦墨淵的眼睛就在黎玥書身上沒離開過。</br> 看著她嘴角不舍的笑容,秦墨淵開口轉移了她的注意,“阿書,我給你帶了兩個人來。”</br> 黎玥書順著他的話,看向了她身后那兩個面容陌生的女子。</br> “這個叫時冬,性子沉穩內斂,這個叫應心,說話心直口快。”秦墨淵分別介紹著兩人,“她們都是我手下的暗衛,辦事機警,武功雖比不上星河,但并不比一般的暗衛差。”</br> 黎玥書沒明白他跟自己介紹這兩人是什么意思,但還是禮貌的點了點頭。</br> 見此,秦墨淵補充道:“從今日起,她們倆就跟在你身邊,當個貼身丫鬟使,也能保護你的安全。”</br> 黎玥書顯然沒想到他介紹兩人的目的是這個,一臉詫異,“給我當貼身丫鬟?我哪需要這些!”</br> 她自己就能照顧好自己,況且自從莫母跟著她后,幾乎把她生活的方方面面都安排到了,哪里還需要什么貼身丫鬟!</br> 見她的第一反應不是懷疑自己派人監視,秦墨淵嘴角愉悅的勾了一下。</br> “重州不比童木縣,到處都是危險,何況外面還有那么多人盯著,你帶著她們也能多一份保障。”</br> 秦墨淵耐心解釋道:“她們跟了我多年,對重州的事很了解,你若想出門辦事,她們也能安排。”</br> 此話一出,黎玥書的表情一下期待起來,“真的?”</br> 她雖然宅,但被動宅和主動宅還是有區別的。</br> 秦墨淵點點頭,又補充了一句:“重州遍布的眼線太雜,你一個人出門,得在天黑前回來才行。”</br> 孩子們都留在王府,不怕她不回來!</br> 黎玥書對他心里的小九九壓根兒不知情,只是聽說能出去,眉宇間都染上了興奮。</br> 看著她的樣子,秦墨淵臉上也帶著笑。</br> 他抬了抬手,示意幾人退下。</br> “阿書,今日進宮,皇兄告訴我一個消息。”秦墨淵正了臉色,“太子和鎮北將軍府定親了……”</br> 他將先帝下的旨意,和顧家主動求親的事大致說了一遍。</br> 對于男女主能走到一起,黎玥書并不意外,但還是有些詫異。</br> 算算時間,男女主定親的劇情似乎提前了。</br> 這對她來說可是個好消息!</br> 雖然只是改變了時間,但連男女主的事都變了,不就證明劇情修復的力量也沒那么可怕!</br> 這么一想,黎玥書的心情瞬間變得肉眼可見的高興。</br> 秦墨淵有些詫異,實在想不通太子和黎香茹定親,她為何會這么高興。</br> 他正想問,黎玥書卻轉過頭來,“對了,這么久過去,黎父黎母那邊有沒有什么動靜?”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