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臉上寫滿八卦好奇,絲毫沒有一國之君的威嚴(yán)。</br> 沒談?wù)聝海啬珳Y的氣質(zhì)也放松下來,甚至因為提到黎玥書,臉上的神情也跟著柔和下來。</br> 皇帝注意到他的表情,不由驚訝。</br> 他這個弟弟向來冷情,即便是對自己也不會太過親近。當(dāng)初“攝政王好男風(fēng)”的消息傳出來時,連他都以為是真的。</br> 沒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能從阿淵臉上看到如此溫柔的表情。</br> 皇帝更激動了,干脆起身直接走到他身邊,“只聽說她還帶來幾個孩子,年紀(jì)最小的也不過三四歲,不會是你……”</br> 秦墨淵側(cè)目看著自己的兄長,眉目間全是溫柔,“皇兄,她是臣弟喜歡的姑娘。”</br> 他沒有解釋孩子們的身份,也沒有提起有關(guān)黎玥書的任何事。</br> 一句“她是臣弟喜歡的姑娘”,就表明了他所有的態(tài)度和決心。</br> 皇帝有些驚訝,但想到什么,表情有帶著一絲遲疑。</br> “你……朕還從未見過你提到一個女子時,露出如此深情的樣子,即便是當(dāng)初的……”</br> “皇兄!”</br> 皇帝話沒說完,秦墨淵就直接開口打斷他,“阿書是臣弟這輩子唯一心動過的人,不管是過去還是現(xiàn)在,只有她。”</br> 他直視著皇帝,眼里滿是堅定坦誠。</br> 皇帝不傻,自然明白他話里的另一層意思。</br> 他訕訕的摸了摸鼻子,沒繼續(xù)剛才的話,“既然是你喜歡的姑娘,朕倒是對她越發(fā)好奇了。”</br> 皇帝理了理身上的龍袍,“朕打算過幾日給你辦個接風(fēng)宴,正好將她帶來,朕給你們賜婚。”</br> 提到這個,秦墨淵倒是真想直接點頭應(yīng)下,卻也只能嘆息,“臣弟倒是想,可她現(xiàn)在還沒同意接受臣弟。”</br> 此話一出,皇帝震驚了,“什么意思?她不是孩子都給你生了嗎?”</br> “那不是臣弟的親生孩子。”秦墨淵無奈,簡單的說了一下自己借用王府侍衛(wèi)沈煨的身份的事兒。</br> 聽到這些,皇帝眼底里好奇更重了,“朕對她真是越來越好奇了。”</br> 秦墨淵淡定的喝了口茶,說道:“皇兄千萬別嚇到她。等她接受了,臣弟必定帶她來請皇兄賜婚。”</br> “好好好!”皇帝十分高興的拍了拍秦墨淵的肩膀,“那朕就等著你的好消息!”</br> 隨后,他忽然想起什么,說道:“說到賜婚,有件事得跟你說一聲。”</br> 皇帝正了臉色,“當(dāng)年父皇還在位時,讓鎮(zhèn)北將軍府和皇家定了門親,此事你可還記得?”</br> 時間有些久遠(yuǎn),秦墨淵回想了一下,才點點頭。</br> 顧家祖上曾是和宸南國開國皇帝一起打江山的,在宸南國有著無可動搖的地位。</br> 恰逢鎮(zhèn)北將軍夫人懷孕,先帝為了拉攏顧家,便送了顧家一道旨意:鎮(zhèn)北將軍府若此胎得女,封太子妃;若此胎得男,尚公主。</br> 因為這事兒,向來不站隊的鎮(zhèn)北將軍府門檻都快被人踏破了。</br> 但后來舊太子秦成錦逼宮,重州動蕩,宸南國換了皇帝,又傳來顧家孩子夭折的消息,此事自然不了了之。</br> 秦墨淵疑惑的看著身側(cè)的人,“時隔多年,皇兄為何忽然提起這個?”</br> 皇帝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虛,“這個……顧家千金突然找回來了,朕給太子和她賜了婚。”</br> 顧家在宸南國地位特殊,并不是一個將軍這么簡單。</br> 對于當(dāng)年先帝為拉攏顧家下的旨意,阿淵就一直很反對,如今自己又提起,怕是……</br> 果然,秦墨淵劍眉微蹙,語氣滿是不贊同,“皇兄,顧家從不參與皇權(quán)之爭,只忠皇上,你不該要將他們拉入皇權(quán)之爭。”</br> 如今年長的幾個皇子都在想著那個位置,太子和二皇子一直是相互掣肘平衡的。</br> 如今太子和顧家聯(lián)姻,平衡就會被打破,到時重州必定又是一場混亂。</br> 皇帝就知道他不會同意,嘆了口氣,“朕也沒想過提起先帝的旨意,可……可這賜婚的圣旨,是顧良弘親自來找朕求的。”</br> 此話一出,饒是淡定如秦墨淵也不由愣住。</br> 鎮(zhèn)北將軍瘋了?</br> 他認(rèn)識的顧家人,即便是最年少輕狂的顧鶴軒,也不可能做出這種沖動的事。</br> 秦墨淵眉頭緊鎖,只覺得重州多年來的寧靜,恐怕又要被打破了。</br> 良久,他才問了一句:“婚期是什么時候?”</br> 皇帝:“禮部已經(jīng)在準(zhǔn)備,過了年就成親。”</br> 秦墨淵詫異,“這么急?”竟連半年準(zhǔn)備時間都沒有。</br> 皇帝撇了撇嘴,懶散的模樣絲毫不見威嚴(yán)。</br> 他緩緩開口:“顧家那個失而復(fù)得的千金,是通過老二找回來的,所有人都以為顧家要站在老二那邊,誰知太子又突然跳了出來。”</br> “老二自然不是會吃悶虧的主兒,太子怕婚期不能早日定下,指不定會出什么幺蛾子。”</br> 皇帝說得很隨意,似乎言語中斗得你死我活的人根本不是他的親兒子一般。</br> 歷朝歷代,沒有哪個皇帝上位是干干凈凈的,在爭斗中成長起來的帝王,才有能力成為一個合格的王。</br> 所以對于兒子們的爭斗,皇帝都一清二楚,只是沒戳破罷了。</br> 秦墨淵對此并沒有發(fā)表任何言論,只是想著顧家找回來的那個千金,應(yīng)該就是阿書名義上的姐姐黎香茹。</br> 阿書和那個黎香茹之間似乎不太對付,甚至黎父黎母那邊也藏著什么秘密。</br> 和太子定親這事兒,他得回去告訴阿書才行。</br> 這么一想,秦墨淵也沒什么心思再待下去,匆匆說了幾句就結(jié)束話題,離開了御書房。</br> 皇帝一直坐在那兒看著他的背影消失,自然看出他的急切。</br> 良久,他忽然笑了一聲,“沒想到阿淵動心的樣子,竟和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似的。”</br> 皇帝拍拍自己的衣服,站了起來,“以前蓉兒是唯一能接近他的女子,但他面對蓉兒也是那副冷情冷面的樣子,朕還以為他這輩子都會這么冷下去呢!”</br> 曹莊本想附和幾句,聽到這話瞬間閉上嘴,將頭低了下去。</br> 但皇帝顯然沒打算放過他,忽然轉(zhuǎn)頭看過來,“曹莊,你說朕當(dāng)年若沒有納蓉兒為妃,她和阿淵的孩子是不是該有子旻這么大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