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玥書茫然的睜開眼,還有些反應不過來,“莫姨?唔……現(xiàn)在什么時辰了?”</br> “現(xiàn)在剛過戌時(19時—21時),姑娘,你都睡三個時辰了。”</br> 莫母摸了摸她的額頭,并沒發(fā)燙,臉色看上去也沒有白日的蒼白,她擔憂的心才稍稍放下。</br> 黎玥書迷糊的意識也漸漸清醒過來,見房間里已經點上了蠟燭,不免意外。</br> 她睡了這么久,連莫姨進來都沒發(fā)現(xiàn)?</br> 難道是因為昨晚那個夢?</br> 黎玥書正想著,莫母的聲音再次傳來,“姑娘,紅黛姑娘來了,她說有急事要找你,正在外面等著呢!”</br> 黎玥書看了看窗外黑黝黝的一片,心里詫異,趕緊從床上起來,“讓她進來吧。”</br> “是。”</br> 莫母知道兩人有話要說,讓紅黛進門后,就關上門在外面守著。</br> 紅黛還是穿著標志性的紅衣,但神情卻是少有的嚴肅。</br> 看到她的表情,黎玥書心里咯噔一下,“發(fā)生什么事了?”</br> 紅黛也沒隱瞞,直言道:“攝政王出事了。”</br> “什么?”黎玥書下意識站起身,“秦墨淵怎么了?”</br> 紅黛直接從袖子里拿出一封對折的信,“貫州雪災嚴重,很多難民逃出來后就滯留在貫州附近。攝政王帶領的賑災隊伍剛到貫州,便遭到了好幾波圍堵。”</br> “他留下一部分人放糧、安撫災民,自己帶著剩下的人和賑災物前往貫州府衙,結果在路上遇到野獸,死傷嚴重。”</br> “攝政王派人到府衙傳信,自己則帶著其余人在原地守著賑災物,等待救援,卻在當晚遭遇雪崩……音信全無。”</br> 紅黛聲音沉重的將事情說了個大概。</br> 黎玥書看著手上的信,眉頭緊鎖。</br> 遭到難民圍堵、遇上野獸、雪崩……</br> 原書中秦燁修去支援賑災時,可沒遇上這些事兒!</br> 單純是因為秦墨淵運氣不好,還是因為……有劇情干擾?</br> 黎玥書捏著信的手越來越緊,“紅黛姐,你知道秦墨淵去貫州的路線和出事地點嗎?”</br> 紅黛緊抿雙唇,搖了搖頭,“這個只有朝廷才知道,想查也不難,但需要一兩天時間。”</br> “算算時間,朝廷明日一早應該就會收到貫州的消息了。”</br> 她之所以能提前收到消息,是因為明月樓之前受秦墨淵關照,對他的消息會格外關注。</br> 貫州那邊一得知此事,就通過明月樓的特殊渠道送來,她才會比朝廷更快知道此事。</br> 沉思片刻,黎玥書將信收了起來,忽然高聲喊道:“時冬應心!”</br> 兩道身影連忙推門而入,恭敬行禮,“姑娘。”</br> 黎玥書面色沉沉,“準備馬車,連夜進宮,我要見皇上。”</br> 時冬應心震驚的抬頭,見黎玥書絲毫不像開玩笑的樣子,連忙應下:“是。”</br> 攝政王府的人動作很快,黎玥書剛收拾好出門,時冬應心便牽著馬車等在門口了。</br> 黎玥書也沒廢話,直接上了馬車。</br> 等嚴伯收到消息出來時,就只看到馬車遠去的背影。</br> “這……這是發(fā)生什么事了?”嚴伯擔憂的看向身旁的紅黛。</br> 紅黛抿了抿唇,也沒隱瞞,“你家王爺出事了,小玥書這是進宮問路線圖,打算去貫州救人。”</br> “什么?”嚴伯一驚,“這怎么能行!姑娘身子嬌弱,要是出了事,老奴如何向王爺交代!”</br> “她可不是什么嬌滴滴的小姑娘。”紅黛意味深長的看了眼嚴伯,“你還是先去準備東西,估計她從宮里回來,就會直接啟程。”</br> “這……”</br> 嚴伯很遲疑,但身后的莫母也說道:“是啊,以姑娘的性子,必定會親自去貫州,咱們還是先給姑娘準備東西吧!”</br> 見一直伺候黎玥書的莫母都這么說了,嚴伯也沒話反駁,趕緊去準備了。</br> ……</br> 馬車速度很快,馬蹄聲在寂靜的夜色里十分明顯,還驚醒了一些淺眠的人。</br> 很快,馬車就到了皇宮。</br> 宮門口的守衛(wèi)還想攔人,卻見應心直接掏出攝政王府的令牌,“攝政王府的人求見皇上,速去通報。”</br> 聞言,守衛(wèi)當即放人,并派人跑去通報皇帝了。</br> 而此時的皇帝已經在蘭貴妃的寢宮歇下,被吵醒時還有些不悅。</br> 但一聽說是攝政王府,他的睡意瞬間沒了,“阿淵不是去貫州了嗎?”</br> 曹莊站在簾子后面,恭敬回答道:“聽通報的守衛(wèi)說,來的似乎是個女子,已經往御書房去了。”</br> “女子?”</br> 皇帝微怔,忽然想到什么,連忙從床上坐起,“快,給朕更衣,現(xiàn)在就去御書房!”</br> 蘭貴妃露著肩膀,連忙跟著起身,眼底流光閃爍。</br> 攝政王帶回王府的女子?</br> 她怎么會這個時候進宮?</br> 蘭貴妃幫著更衣,狀似無意的嬌聲問道:“皇上,攝政王府什么時候有女子了?”</br> 皇帝垂眸看了她一眼,等著她伺候自己更衣,“這是阿淵的事兒,少打聽。”</br> 說完,皇帝就直接抬腳離開了。</br> 蘭貴妃恭敬行禮送他出門,等人一走,臉上的嬌媚瞬間全無。</br> 上次她見過那個女人,雖然不可置信,但看攝政王的樣子,確實是將那個女人放在心上的。</br> 可她既然是攝政王的人,為何會半夜進宮面圣?還是在攝政王不在府上的時候?</br> 蘭貴妃心中存疑,連忙將錢嬤嬤叫了進來。</br> ……</br> 當皇帝趕到御書房時,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那個身影。</br> 那是一個穿著一身淺藍色長裙的女子,素凈的裙子讓那張絕色的面容多了幾分不可褻瀆的矜貴。</br> 皇帝眼底閃過一抹驚艷,目光忽然落到她頭上唯一戴著的白玉發(fā)簪上。</br> 這個好像和阿淵戴的發(fā)冠是一對?</br> 皇帝瞬間就確定了眼前的人的身份,笑容越發(fā)溫和。</br> 黎玥書早就看到人了。</br> 這是她第一次見皇帝。周身自帶威嚴,眉宇間和秦墨淵有幾分相似,但年紀卻明顯大很多。</br> 等人走近后,黎玥書便要行禮,“參見皇上……”</br> “不必多禮!”皇帝忽然開口止住她的動作,“阿淵在朕這兒有特權,不用行跪拜大禮。”</br> 黎玥書愣了一些,也沒矯情,順從的福了福身,“多謝皇上。”</br> 皇帝一臉笑意,看上去給人很親切的感覺,但那一身天子威嚴卻沒掩蓋。</br> “不知姑娘該如何稱呼?”</br> 阿淵也是,不讓他見人就算了,竟連名字也不跟他說!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