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女名喚黎玥書,今日貿然進宮打擾皇上,是有要事相求。”</br> 黎玥書不卑不亢,姿態從容。</br> 見此,皇帝眼中多了幾分欣賞,“盡管說,朕能做到,一定答應你。”</br> 黎玥書不傻,自然明白他說得如此爽快,是看在秦墨淵的面子上。</br> 她也沒拐彎抹角,“民女收到消息,攝政王出事了,民女想要賑災隊伍去貫州的路線圖和出事地點。”</br> “阿淵出事了?”</br> 剛坐下的皇帝聽聞此話,瞬間驚得站了起來。</br> 黎玥書將紅黛給自己的那封信拿出來。</br> 曹莊連忙上前接過,再轉交給皇帝。</br> 等皇帝看完信上的內容后,黎玥書再次開口:“皇上,民女想去貫州救人。”</br> 若真是劇情在插手,秦墨淵此次面對的就是必死的局面,只有她帶著空間去,才能有轉圜之地。</br> 但皇帝并不知道這些,面色嚴肅的收了信,“你不能去,此事朕自有安排。”</br> 他語氣帶著毋庸置疑。</br> 阿淵如此看重這個女子,自己必然不能讓她去冒險。</br> 他已經虧欠過阿淵,不能連他在意的女子都護不住。</br> 黎玥書微微皺眉,“皇上是他的兄長,明日一早收到貫州的消息,自然會安排人救他,但民女做不到在重州干等著。民女一個人的速度更快,若能先到貫州,說不定能發現什么。”</br> 皇帝搖搖頭,還是一臉堅決,“你一個弱女子,且不說能不能安全到達貫州,就算是到了那兒,若出了什么事,朕要如何向阿淵交代!”</br> 最后一句話讓黎玥書愣了一下。</br> 她張了張嘴,最后卻說道:“皇上,民女既然能提前知道貫州的消息,自然也能查到路線圖和出事地點,到時候民女一樣會去。”</br> 皇帝完全沒料到她會這么說,愣了一下,“你……”</br> 看著黎玥書堅定的眼神,皇帝的話突然卡住。</br> 良久,他嘆了口氣,頗有些無奈,“這么多年,除了阿淵,你是第一個敢威脅朕的人。”</br> 黎玥書依舊從容,臉上的堅定分毫不減。</br> 見此,皇帝也不再多說,“好,朕同意你去,但你得答應朕,必須將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br> 他可不想阿淵還沒找到,又收到黎玥書出事的消息。</br> 黎玥書恭敬福身行禮,“民女領命。”</br> 皇帝沉默片刻,突然伸手將腰上的玉佩給扯了下來。</br> “這是朕的盤龍玉佩,見此玉佩,如朕親臨。路上如有什么需要,盡管拿玉佩去找附近的官府。”</br> 饒是淡定如黎玥書,也不由震驚了一下。</br> 這個盤龍玉佩,在原書中因為女主黎香茹救駕有功,就被皇帝賜給她了,沒想到現在竟會出現在自己手上。</br> 黎玥書壓下心頭震驚,“多謝皇上。”</br> 皇帝也不再多言,答應明日一早拿到貫州消息后,就將路線圖和出事地點給她送去。</br> 黎玥書行過禮,這才出了皇宮。</br> 御書房內,皇帝看著那一點火光漸漸消失在黑暗中,卻始終沒有動作。</br> 曹莊小心的侯在身側,也不敢催。</br> 不知過了多久,皇帝終于開口:“曹莊,你覺得這女子如何?”</br> 曹莊心頭跳了跳,小心答道:“這個黎姑娘聽說王爺出事,不懼危險的要去貫州,想必心里也是很看重王爺的。”</br> 他聰明的沒有對黎玥書做任何點評。</br> 皇帝哪里沒看出這個跟了自己多年的大總管的心思。</br> 他只是好奇,這個勇氣可嘉的女子配不配得上阿淵。</br> 皇帝沒戳破曹莊的警惕,“時辰不早了,歇息吧。”</br> 曹莊連忙上前扶著他,“皇上可還要回蘭貴妃那兒?”</br> 皇帝擺了擺手,“就在御書房歇了,明日早朝還有事兒呢!”</br> 明日一早,貫州的消息就會傳來,到時候還得想想派誰去救阿淵。</br> ……</br> 回到攝政王府,嚴伯和莫母已經將東西都準備完畢了。</br> 黎玥書說了自己要去貫州的事兒,嚴伯當即說道:“老奴這就去安排,姑娘打算帶多少人?”</br> “我一個人去就行,路程也能快點。”</br> “這怎么行!”嚴伯眉頭緊鎖,“姑娘好歹把時冬應心帶上,她們是王爺的暗衛,路上也能保護姑娘。”</br> 黎玥書態度堅定的搖頭,“不用……我帶上莫姨就好了。”</br> 上次去云蘇沒帶上莫母,重州和童木縣那么遠的距離都讓黎香茹趕回來了,她不放心單獨留下莫母。</br> 被忽然點名的莫母愣了一下,隨后明白了黎玥書的意思,連忙點頭,“沒錯,我會照顧好姑娘的。”</br> 嚴伯還是不放心,但也只是遲疑了一下,不再多說。</br> 伺候王爺多年,他知道王爺不喜歡別人插嘴自己的決定。看黎姑娘的性子,在這一點上明顯和王爺很像,他也沒必要多言。</br> 讓大家都回去休息后,黎玥書便開始等著宮里的消息。</br> 天剛亮,一陣急促的馬蹄就在官道上響起。</br> “報——”</br> 威嚴肅靜的朝堂上,一聲急報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br> 一個風塵仆仆的士兵從外面跑來,雙手恭敬地捧著一封密信,“啟稟皇上,貫州急件!”</br> 皇帝身子下意識前傾。</br> 曹莊連忙下去接過密信,隨后恭恭敬敬的交給皇帝。</br> 看到信里早就知道的內容,皇帝面色還是凝重了幾分。</br> 他將密信交給曹莊,主仆二人目光相對,后者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br> 他收下信,恭敬的退到一旁,悄無聲息的從龍椅后的屏風離開。</br> 此刻朝中眾人的注意力都在皇帝身上,心里琢磨著貫州會有什么消息傳來。</br> 皇帝垂眸看著底下的眾臣,“貫州傳來消息,攝政王帶領的賑災隊伍遭遇雪崩,音信全無。”</br> 此話一出,朝堂上響起一陣倒吸冷氣的聲音,甚至還有人忘了禮數,震驚的抬起頭來。</br> 所有人都很吃驚這個消息,但讓他們更震驚的是,皇上得知攝政王出事,竟會表現得如此淡定。</br> 作為君王,皇帝一向善于隱藏自己的情緒。</br> “朕打算重新派人前往貫州,務必找到攝政王的消息,眾愛卿可有推薦的人選?”</br> 宸南國作為大國,朝中人才濟濟,此事也不需要多大的才能,自然有很多人選。</br> 可皇上對攝政王一反常態的態度,卻讓眾人不敢輕舉妄動。</br> 要知道,當年攝政王出事時,皇上可是派出了幾萬人的軍隊,差點兒把山都給鏟平了。</br> 但這次,皇上為何會表現得如此平靜?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