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有秦墨淵主動問起一件事的時候,皇帝也沒多想,回道:“這幾個女人是老二送給太子妃的,都是以前伺候過她的下人。”</br> 皇帝將話說得避重就輕,但看過原書的黎玥書卻知道,這幾個女子以前伺候的可不是黎香茹,而是二皇子秦燁承。</br> 她們之前確實被送到黎香茹身邊呆過一段時間,但那是秦燁修見黎香茹一直不肯從了自己,就把這幾個女人送過去“開導”她,好讓她早點進自己的后院。</br> 在原書中,秦燁承嘴里說著“這些人以前都是伺候過顧小姐的,她們很舍不得顧小姐,我這人向來心善,所以特意將人送過來,太子如此疼愛顧小姐,必定舍不得讓她難過吧”,便將人送到了兩人的婚宴上。</br> 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幾個女子分明是二皇子想送到太子床上去的。</br> 秦燁修又不是傻子,自己若是在成親當日收下這幾個女子,不僅是在膈應黎香茹,還是在打鎮(zhèn)北將軍府的臉!</br> 他正要說什么,秦墨淵卻先一步開口:“既然人家主仆情深,二皇子成全她們也是好事。”</br> 此話一出,黎玥書差點兒沒憋住自己的笑。</br> 主仆情深?</br> 她倒沒想到這家伙睜眼說瞎話的本事這么厲害!</br> 人群中,衛(wèi)子邈看著黎玥書隱忍的笑,溫柔的眼底飛快的閃過一抹什么。</br> 看到太子和黎香茹倒霉,她就這么開心?</br> 所有人都驚了,連皇帝都很詫異自己從不多管閑事的弟弟竟然會說出這種話來。</br> 以前不管太子做什么,阿淵都不會跟他計較。聽說最近太子對他的態(tài)度轉變了,阿淵為何又計較起來了?</br> 皇帝心中疑惑,但現(xiàn)在明顯不是多問的時候。</br> 他看了看秦墨淵,隨后一擺手,“既然攝政王都這么說了,修兒,你就替太子妃收下這幾個女人,別誤了迎親的吉時。”</br> 聞言,黎玥書下意識看向皇帝,嘴角輕抿。</br> 他這話說得,未免有些給秦墨淵拉仇恨了。</br> 果然,秦燁修目光憤怒的瞪了秦墨淵一眼,不情不愿的開口:“兒臣,遵旨!”</br> 就這樣,幾個女人被收進東宮,而黎香茹還滿心歡喜的在鎮(zhèn)北將軍府等著迎親隊伍,對這些事毫不知情。</br> ……</br> 黎玥書今日就是來當觀眾的,但她身邊跟著的是秦墨淵,就算她想低調,也低調不起來。</br> 不過有秦墨淵在,倒是沒幾個人敢上來搭話。</br> 吉時到,秦燁修牽著戴著紅蓋頭的黎香茹走進來。</br> 因為蓋著蓋頭,誰也看不清黎香茹臉上的神情。</br> “一拜天地!”</br> “二拜高堂!”</br> “夫妻對拜!”</br> 隨著一聲“禮成”,男女主便正式結為夫妻。</br> 黎玥書就站在秦墨淵身邊,笑盈盈的看著這喜慶的一幕。</br> 秦燁修不傻,去迎親時必定不會將二皇子往東宮送了幾個女人的事告訴鎮(zhèn)北將軍府,所以此時的黎香茹還不知情。</br> 在原書中,秦燁修本打算將此事瞞到第二天,自己就能找機會提前給鎮(zhèn)北將軍府說明,并找機會將那幾個女人打發(fā)了,但秦燁承自然不會如他的愿。</br> 黎香茹在婚房里滿心期待等著新郎官來揭蓋頭時,秦燁承就安排人“不小心”將秦燁修在大婚之日收了幾個女人進東宮的事,透露給她和鎮(zhèn)北將軍府。</br> 雖然秦燁修最后化解了危機,但黎玥書很好奇,黎香茹聽說這事兒時會是什么表情。</br> 黎玥書有些期待,但她更期待的是秦墨淵說的好戲。</br> 新娘子被送進婚房等著,新郎官則在外面招呼客人。</br> 這個世界沒有太過講究男女分席,黎玥書便坐在了秦墨淵身邊,整個主桌除了她,全是皇室成員。</br> 就連周圍的鄰桌,坐的也都是各國使臣和朝中重臣。</br> 除了皇帝皇后,其他人都是第一次見黎玥書,打量的目光就不免頻繁了些。</br> 黎玥書對此倒是很淡定,寵辱不驚的樣子仿佛面對的不是一群站在權力頂峰的人,而是村里的老熟人。</br> 她的反應被眾人看在眼里,或驚訝或贊賞,心思各異。</br> 但更令他們驚異的,是秦墨淵的態(tài)度。</br> 這真是他們認識的那個冷漠無情、殘暴冷酷的攝政王嗎?</br> 他在給一個女人夾菜?</br> 他在給一個女人挑魚刺?</br> 他還在對一個女人笑得滿臉燦爛?!</br> 所有人都是一臉魔幻,就連皇帝也是一副一言難盡的表情。</br> 饒是黎玥書心理素質再強大,面對這種情況也有些尷尬。</br> 她在桌子底下戳了秦墨淵一下,帶面笑容咬牙切齒的低聲開口:“你收斂一點兒,這么多人看著呢!”</br> 秦墨淵將挑好刺的魚肉夾到她碗里,動作極其熟練。</br> 為了求得黎玥書原諒的這段時間,他學會了不少技能,挑個魚刺可以說是手到擒來。</br> 他又夾了一塊魚肉,抬眸淡淡的看著桌上的眾人,“本王臉上有字?”</br> 眾人下意識搖搖頭,隨后反應過來,趕緊低頭扒飯,連皇帝都不敢多看了。</br> 見此,秦墨淵繼續(xù)挑著碗里的魚刺,仿佛一點兒都沒察覺氛圍有何不對。</br> 黎玥書:“……”</br> 她覺得自己現(xiàn)在,和動物園的猴子有異曲同工之處。</br> 黎玥書低下頭,默默暗示自己無視周圍的目光,品嘗著碗里的菜肴。</br> 不得不說,東宮的廚子手藝是真不錯,不知道能不能挖到留仙酒樓去!</br> ……</br> 在黎玥書盤算著怎么在東宮挖墻腳時,黎香茹和秦燁修的婚宴也逐漸接近尾聲。</br> 眼看時間越來越晚,眾人都已經(jīng)在吵著要鬧洞房了,秦墨淵所說的好戲還是沒動靜。</br> 黎玥書好奇的看著身邊的人,用眼神表達了自己的疑問。</br> 秦墨淵溫和一笑,伸手牽住了她,“阿書想不想去鬧洞房?”</br> 聽著他語氣里意有所指的意思,黎玥書一挑眉,“好啊,我還沒見過鬧洞房是什么樣子呢!”</br> 于是乎,兩人就跟著鬧洞房的人往婚房的方向走去。</br> 見攝政王都動了,鬧洞房的人變得更多,就連皇帝也好奇的跟了上來。</br> 走在最前面的秦燁修下意識回頭看了秦墨淵一眼,眉頭不自覺皺起,心里總覺得有些不安。</br> 而這份不安,在一行人即將接近婚房時,終于得到印證。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