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決定要去青炎國,黎玥書便提前將所有東西收好。</br> 知道黎玥書和秦墨淵要走,幾個孩子都很舍不得,連沈易旻和莫斂也從宮里找借口出來了。</br> 此次跟兩人同行的,就只有莫母和紅黛。</br> 黎玥書的目的是早日見到賀小玉,確定是不是自己的閨蜜也來了這個世界,路上不會耽擱,所以連柴陽星河都沒跟著。</br> “娘,你一定要早點回來。”</br> 沈知遇眼眶都是濕的,但他堅強的忍著沒哭出來。</br> 黎玥書輕輕揉了揉他的腦袋,“乖阿遇,今年娘沒能陪你過生辰,一定會早日回來的。”</br> 她原本的計劃是等過了阿遇的生辰再走,但因為黎香茹的攪和,她現在走才是最好的時機。</br> 沈知遇十分懂事的搖搖頭,“娘昨日已經給阿遇過完生辰了,還有蛋糕和禮物,阿遇都收到了。”</br> 黎玥書寵溺的摸摸他的頭,隨后看向了龍鳳胎,“你們都在家里乖乖的,有什么事就讓柴陽給娘傳信。”</br> 龍鳳胎堅定的點點頭,沈聽怡還拍著胸脯保證道:“等娘回來,我一定把你給我的書都背完!”m.</br> 黎玥書自己編寫的那本書一直都在沈聽怡身上,這孩子研究起毒來,跟她一樣廢寢忘食的。</br> 沈聽文也懂事的開口,但叮囑的對象卻是秦墨淵,“爹,你一定要保護好娘,不能讓娘委屈了!”</br> 秦墨淵:“……”</br> 這三個小屁孩怎么搞得像生離死別似的!</br> 黎玥書對三個孩子的反應哭笑不得,但心里卻是暖暖的。</br> 她挨著在三個小家伙頭上摸了摸,連一直站在旁邊沒說話的沈易旻都沒放過。</br> 這孩子年紀最大,又心性早熟,面對黎玥書摸頭的動作有些害羞,但并沒有躲開。</br> 黎玥書雙目含笑,變戲法似的從袖子里掏出一個木盒,“這是給你母妃的藥,每日睡前一粒。”</br> 她之前特意進宮看過,蓉妃的身子實在不太好,自己能幫她的也不多。</br> 沈易旻雙手接過木盒,輕輕點頭示意,并沒有道謝。</br> 他知道,她不希望自己對她說出那兩個字。</br> 安撫好孩子們,黎玥書這才轉身跟著秦墨淵離開。</br> 馬車慢慢行駛到城門口,黎玥書收拾好東西,調整好情緒,等著秦墨淵的朋友來送行,準備唱一出好戲。</br> 結果她從馬車里一出來,發現站在那兒的人竟然是皇帝。</br> 黎玥書:“……”</br> 這點小事兒,倒不至于出動皇帝吧?</br> 皇帝一臉同情的看著她,“黎姑娘,朕知道你心里不好過,這段時間你就跟阿淵出去好好散散心,別在意那些亂七八糟的流言。”</br> 黎玥書茫然的轉頭看向秦墨淵,用眼神詢問他究竟跟皇帝說了什么。</br> 后者朝她輕輕一笑,隨后朗聲開口:“皇兄,阿書命苦,自幼不得爹娘寵愛,跟著臣弟來重州本該過上好日子的,不曾想還是被人纏著傷害。”</br> 說話時,秦墨淵毫不掩飾自己眼中的疼惜,看得黎玥書嘴角直抽抽。</br> 她趕緊低下頭裝作傷心的樣子,生怕被周圍看戲的人發現她是在憋笑。</br> 皇帝眉頭緊鎖,一臉認真的承諾道:“此事朕會給黎姑娘一個交代,你們就安心在外散心!”</br> 這話出乎黎玥書的意料。</br> 若是皇帝插手進來,黎香茹這個“苛待妹妹”的罪名怕是摘不干凈了。</br> 也不知道黎香茹發現自己偷雞不成蝕把米后,會是什么反應。</br> 聽到皇帝這句話后,秦墨淵也不再多說,匆匆告辭便上了馬車。</br> 馬車一搖一晃的出城,皇帝就站在門口相送,而他和秦墨淵的對話,則以最快的速度傳開。</br> ……</br> 不到一天,大街小巷都知道太子妃為了爭寵,抹黑自己養父母的女兒,甚至逼得人家不得不離開重州散心的事兒。</br> 名聲一向很好的太子第一次傳出這樣的污點,讓之前在他這兒吃苦的二皇子高興得直接在府上大擺筵席。</br> 得知此事的蘭貴妃氣得當即派身邊的心腹太監去找秦燁承,讓他最近千萬別太張揚。</br> 攝政王活著從貫州回來是她沒料到的事,之前的計劃已經實施,根本沒有退路。</br> 這個時候,承兒萬萬不能出什么差錯!</br> 常桂公公身為蘭貴妃的心腹太監,這種事自然是被安排的他卻。</br> 但看著外面黑漆漆的夜色,常桂卻不太想跑這一趟。</br> 跟了貴妃娘娘多年,他經常會替主子去給二皇子傳話。</br> 但這個時候的二皇子一般都正在溫柔鄉里,自己每次去幾乎都還會被罵。</br> 想了想,常桂趕緊將這個差事交給了他最聽話的狗。</br> “張陽,你去二皇子那兒走一趟……”常桂鼻孔朝天,特意叮囑道,“記住了,一定要把貴妃娘娘的話帶到!”</br> 他口中的張陽看上去不過十來歲,舉手投足間卻帶著陰柔之氣。</br> 小小年紀,卻已經成了凈過身的公公。</br> “公公放心,小的都記著了。”</br> 張陽尖著嗓子回道,恭敬的朝常桂行過禮,這才提著燈籠去找二皇子了。</br> 漆黑的夜色中,皇宮各處都點著燈籠,即便是在夜里也能看清路。</br> 張陽低著頭,快步往目的地走去。</br> 在常桂身邊伺候這么久的他很清楚,若是回去報信的時間晚,耽擱了常桂公公睡覺,自己少不了一頓責罰。</br> 夜里的皇宮也有不少巡邏侍衛,張陽正好就遇到了一支巡邏隊。</br> 他趕緊要讓路,卻見那些侍衛忽然朝著一個方向恭敬行禮,“參見十四皇子。”</br> 十四皇子?</br> 就是失蹤多年后被找回來,最近圣寵正濃的十四皇子?</br> 張陽一驚,連忙跟著行禮。</br> 他跪在那群侍衛的后面,心里對這個十四皇子充滿好奇。</br> 有夜色作掩護,他膽子也大了些,偷偷抬頭看過去。</br> 下一刻,張陽的身子猛地抬起來,跪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看著那張臉。</br> 沈!易!旻!</br> 不可能!</br> 怎么會是他?!</br> 霎那間,張陽的臉色一片煞白,怎么也沒想到再見到沈易旻,竟然會是這樣的場景。</br> 他怎么會是皇子?</br> 他害得自己家破人亡,害得自己成了一個太監的狗,甚至讓張家絕后,他怎么可以是皇子!</br> 張陽臉色蒼白如紙,在搖曳的燭光下像個鬼一樣嚇人。</br> 拿著黎玥書給的藥,正準備去找蓉妃的沈易旻心里想著事,壓根兒沒注意到角落里的人。</br> 倒是他身后的莫斂余光注意到一個奇怪的身影,下意識看過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