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玥書猛地從秦墨淵懷里跳出來,震驚的摸著自己的耳垂,發燙的臉頰像是要燒熟了一樣。</br> 她這樣子落在秦墨淵眼里,就像是一只受驚的小兔子。</br> 一時間,秦墨淵的眼眸更暗了。</br> 他正要有所動作,身旁忽然傳來一聲響動。</br> 兩人回頭望去,就見墨禹霖的房間忽然開門,里面走出來一個全身包裹在黑衣里的男人。</br> 男人看了兩人一眼,隨后縱身一躍,直接消失在夜色里。</br> 除了開門聲,他的出現和離開都悄無聲息,足以彰顯實力。</br> 男人離開后,墨禹霖的身影從房間出來。</br> 看到院子里的兩人,他似乎并不意外,還主動打招呼,“這么晚了,兩位還沒睡嗎?”</br> 黎玥書和秦墨淵相視一眼,瞬間收斂了剛才的情緒。</br> 墨禹霖這是……主動暴露勢力?</br> 黎玥書面無表情的走到秦墨淵身邊,但耳朵還是紅得發燙。</br> 她淺笑著看著墨禹霖,問道:“墨公子不是也沒睡嗎?”</br> 墨禹霖走了出來,瘦小的身子在夜色中看上去越發羸弱。</br> “下面的人稟告,說最近幾天夜里總有老鼠溜進來,問我該怎么處理,就睡得晚了些。”</br> 他歪著頭看著黎玥書,“沈夫人覺得,我應該怎么處理?”</br> 他看得出來,這四人都是以這個沈夫人為主的,所以問道也是她。</br> 面對他一臉真誠詢問的樣子,黎玥書嘴角抽了一下。</br> 她敢肯定墨禹霖既然知道每天晚上都有人來,就必定知道來的人是誰。</br> 明目張膽的罵太子是老鼠?</br> 這其中多少帶著點兒私人恩怨吧!</br> 黎玥書笑容不變,“既然是墨公子的院子,要怎么處理,當然是墨公子說了算。”</br> 墨禹霖沒說話,只是目光深深的看著兩人,昏暗的夜色幾乎掩蓋了他所有神情,讓人完全看不懂他在想什么。</br>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開口,卻是笑了一聲,“既然如此,那……就把老鼠打出去吧!”</br> 隨著他話音落下,周圍瞬間出現十幾道黑色的身影。</br> 黎玥書和秦墨淵都站在那兒沒動,對于忽然出現的人也并沒有感覺奇怪。</br> 早在游湖那日,他們就察覺到暗中一直有人盯著,只是今日在暗中的人明顯變多了而已。</br> 墨禹霖臉上依舊帶著笑,看上去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br> “去,把那只老鼠抓出來。”</br> 得到命令,那些黑衣人全都朝著紅黛所在的房間而去。</br> 黎玥書挑了挑眉,不由看了墨禹霖一眼。</br> 他既然知道紀泉思來了,自然也該知道他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在干什么。</br> 這個時候讓這么多人闖進去,怎么看都是故意的。</br> 黎玥書遲疑了瞬間,并沒有上前。</br> 她不知道紀泉思的武功如何,但以紅黛的本事,這么多人出現在院子里,必定是能察覺到的。</br> 果然,走在最前面的黑衣人還沒來得及開門,里面的人就率先走了出來。</br> 紅黛穿著標志性的紅衣,曼妙性感的身姿加上眉眼間的春色,讓她整個人比平常更嫵媚了。</br> 紀泉思摟著她的腰,衣服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露出的大片胸膛上帶著可疑的紅點。</br> 下一刻,黎玥書的眼睛忽然被遮住,秦墨淵的聲音從耳邊傳來:“別看,長針眼。”</br> 黎玥書:“……”</br> 這一聲“長針眼”,在寂靜的夜色中格外明顯,幾乎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br> “嘖嘖嘖!”紀泉思咂咂嘴,“某人這是羨慕孤能光明正大的親近自己的女人?”</br> 秦墨淵依舊單手捂著黎玥書的眼睛,冷冷的撇了他一眼,“太子的女人,不應該是身為太子妃的賀小玉么?”</br> 說著,他又將目光看向紅黛,“你這是打算給他做小?還是打算做他養的外室?”</br> 接連兩個問題,直扎人心。</br> 紅黛表情垮了一下,一巴掌拍開腰上的手,從紀泉思的懷里出來。</br> 但紀泉思顯然不會松手,又把人抱進懷里。</br> “乖,別聽那些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人亂說,我不是都跟你解釋過了嘛。”</br> 紀泉思毫不在意周圍人的視線,直接抱著紅黛親了一口。</br> 秦墨淵放開了黎玥書的眼睛,但身子卻擋在了中間。</br> 這樣即不妨礙黎玥書看戲,又防止她看到一些不該看的東西。</br> 墨禹霖的目光倒是一直看著紀泉思和紅黛,“太子殿下莫不是忘了,自己是娶了正妃的。”</br> 紀泉思抱著紅黛,斜眼看著他,“小屁孩兒,你既然喜歡孤的太子妃,看到孤跟別的女人在一起,你不是應該高興嗎?”</br> 一聲“小屁孩兒”,叫得墨禹霖表情一下就變了。</br> 他的年紀確實比紀泉思小,但也不至于被他這么稱呼!</br> 墨禹霖嘴角抽了抽,但很快就收斂起來。</br> 他歪著頭,神情無辜,“太子殿下不喜歡太子妃眾所周知,又何必污蔑我和姐姐的關系。”</br> 紀泉思笑瞇瞇的看著他,隨后什么也沒說,而是將目光看向了黎玥書和秦墨淵。</br> 他終于舍得放開懷里的人,朝著兩人雙手抱拳,“紅黛就拜托兩位照顧了。”</br> 黎玥書:“???”</br> 等等,他這話什么意思?</br> 黎玥書趕緊看向紅黛,后者一臉心虛的摸了摸鼻子,明顯有事兒。</br> 黎玥書嘴角抽了抽,很想質問兩句,但終究還是沒開口。</br> 紀泉思再次將視線看向墨禹霖,“墨公子,孤與賀小玉是無名無實的夫妻,你應該也知道她非要成為太子妃的原因。”</br> 他這次倒是把稱呼改了,說話的態度也正經了幾分。</br> “墨公子,孤不想與你為敵。過陣子,孤自會將賀小玉光明正大的還給你。”</br> 這一次,墨禹霖沒接話。</br> 紀泉思一向是個不著調的,即便身為太子,也絲毫不注重自己的名聲。</br> 可他最近這段時間表現的種種,似乎和世人看到的青炎太子有些不同。</br> 他說要將姐姐還給他,是什么意思?</br> 紀泉思依舊笑容邪魅,并沒有給墨禹霖解惑的意思。</br> 他輕輕捏了捏身側的紅黛,“乖,我下次再來看你。”</br> 說完,他便徑直往大門走去,似乎完全沒看到那群警惕的黑衣人。</br> 墨禹霖遲疑了一下,隨后擺擺手,就讓黑衣人讓開了。</br> 黎玥書完全沒料到事情發展會是這樣,頗有點沒看成戲的小失望。</br> 看剛才墨禹霖的樣子,分明是要直接對紀泉思動手的,沒想到結果什么都沒做,直接把人放走了。</br> 還有紀泉思麻煩他們照顧紅黛這事兒……</br> 想到這兒,黎玥書質疑的目光看向了倚在門口的某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