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看這天色,沒想到這么晚了!”紅黛打了個哈欠,“困了困了,你們慢慢聊,我就先睡了!”</br> 說完,她趕緊溜進房間,“嘭”的一聲將門關上。</br> 黎玥書:“……”</br> 她躲得過今晚,躲得過明天嗎?</br> 黎玥書咬咬牙,還是決定先處理眼前的事兒。</br> 紀泉思走了,但那些黑衣人卻依舊站在墨禹霖身后,沒有離開的意思。</br> 他們面無表情的盯著黎玥書和秦墨淵,似乎只等一聲令下,就會直接沖過去。</br> 黎玥書和秦墨淵卻好像看不到這些人,面色淡定的看著墨禹霖,等著他自己開口。</br> 今日的墨禹霖,明顯是故意在他們面前暴露勢力,甚至在紀泉思面前都不隱藏了。</br> 但紀泉思顯然早就知道他隱藏的勢力,只是一直沒有說破。</br> 如今也不知發生了什么,這兩人都在他們面前褪下了一身羊皮。</br> 墨禹霖一臉笑容,隨后擺擺手,把黑衣人全都譴退了。</br> “我聽說了恒德藥館的沈夫人不少事兒,沈夫人倒是個傳奇人物。”</br> 面對他的客套話,黎玥書也是客套一笑,“我只是一個生意人罷了。”</br> “生意人,可不會讓太子殿下都請求幫忙照顧自己的女人。”</br> 墨禹霖目光探究,“兩位千里迢迢從青炎國趕來,為的就是太子妃吧?”</br> 這只是他的猜測,畢竟從他查到這幾人的行蹤開始,他們的目的地就很明確,是直奔瑞京而來的。</br> 墨禹霖知道最近有人在調查他和賀小玉的事兒,自然就聯想到這兩人。</br> 對此,黎玥書也沒否認,“我對太子妃沒惡意,只是得知她和我朋友長得很像,就想來親眼看看而已。”</br> 說話時,她坦然的面對著墨禹霖的打量。</br> 氣氛一時沉默下來,墨禹霖臉上也看不出什么情緒,不知道信沒信她的話。</br> 良久,墨禹霖終于開口:“我這一副殘軀如今就靠沈夫人了,能不能救活我都無所謂,不過是讓姐姐安心罷了。”</br> 提到賀小玉,他的神情明顯溫柔了幾分。</br> 但隨后,他目光又冷下來,“我這輩子在意的只有姐姐。若有人敢傷害姐姐,就算是死了,我手下的勢力也會不死不休的為姐姐討回公道!”</br> 此言一出,黎玥書瞬間明白他今日為何會主動在他們面前暴露自己的勢力了。</br> 黎玥書不由輕聲笑了笑,“你對賀小玉倒是真心。”</br> 她沒有再稱太子妃,因為她知道在墨禹霖心里,賀小玉就只是賀小玉而已。</br> 雖然這個賀小玉并不是她認識的小玉,但看到有人能用這樣的真心對她,黎玥書心里也是高興的。</br> 墨禹霖溫和一笑,又奶又甜的聲音滿是堅定:“我對姐姐自然是真心。”</br> 他看了看秦墨淵,又將目光落到黎玥書身上,“沈夫人,不管你們是什么身份,不管你們和紀泉思有什么關系,姐姐都是我的底線。”</br> 他知道這兩人的身份不簡單,也知道自己培養起來的勢力不一定是這兩人的對手,可為了姐姐,即便是螳臂擋車他也無所謂。</br> 黎玥書挑眉,“墨公子放心,我們對青炎國的事不感興趣,幫你解毒也只是因為賀小玉那張臉。”</br> 能說的話只有這么多,信不信就是墨禹霖自己的事兒了。</br> 墨禹霖也沒說自己信沒信,只是深深看了兩人一眼,隨后說道:“時辰不早了,兩位也早點歇息吧!”</br> 看著他毫不遲疑轉身的背影,黎玥書戳了戳身邊的人,“阿淵,你說他信我的話嗎?”</br> “信不信都跟我們無關。”秦墨淵一把抓住她亂戳的手,“既然這個賀小玉不是你要找的人,等治好墨禹霖,咱們就能回去了。”</br> 回去后,他得計劃一下自己的事兒。</br> 黎玥書沒注意到身側人眼底的神色,贊同的點點頭。</br> “沒錯,不過紅黛隱瞞咱們的事兒還是得問清楚。”黎玥書想到紀泉思臨走時說的那句話,“我總感覺她和紀泉思給咱們挖了坑。”</br> 秦墨淵也有同樣的感覺,但他心里其實有了一個大概的猜測。</br> 看著身側的人,秦墨淵眸光一動,“其實這兩人的事兒并不難猜。”</br> 黎玥書疑惑抬頭,等著他接下來的話,但秦墨淵卻攏了攏她披著的衣裳,“外面冷,咱們進屋再說。”</br> 出于對他的信任,加上心里想著紅黛的事兒,黎玥書也沒多想,便跟著秦墨淵回了房間。</br> 秦墨淵關上房門,從床上將還有些溫度的暖手爐拿了出來,“阿書也能看出來,紀泉思和紅黛之間是相互喜歡的關系吧?”</br> 黎玥書順手接過暖手爐,點點頭。</br> 這一點她在來青炎國之前就知道,只是沒想明白紀泉思要趕走紅黛的理由。</br> 相處這么久,秦墨淵一眼就看出她的疑惑,解釋道:“紀泉思雖是青炎太子,但皇后膝下無子,他是被抱養的,同皇后之間一直有隔閡。”</br> “紀泉思的生母原是皇后身邊的宮女,趁青炎皇帝醉酒爬床。而皇后需要一個孩子來鞏固自己的地位,所以假裝不知情,等宮女懷孕生子后,就用了一招去母留子的手段。”</br> “皇后一直想將自己的侄女嫁給紀泉思,但紀泉思自己選中的則是一直中立的賀丞相。”</br> 說到這兒,黎玥書自然也將事情猜到了大概。</br> 紀泉思既然是赤云樓樓主,想查到自己的身世不難,所以他這個太子做得并不穩。</br> 在青炎皇室,他和皇后需要相互依附,但他不想一直受皇后制約,就得培養自己在朝中的勢力。</br> 暗地里如何先不說,這個賀丞相明顯就是紀泉思和皇后明面上撕破臉的代表。</br> “所以,紀泉思趕走紅黛,是為了保護她?”</br> 這是黎玥書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釋。</br> 但紀泉思好歹是赤云樓樓主,把紅黛藏在赤云樓不是比趕走她更好嗎?</br> 秦墨淵抿了抿唇,“這事兒恐怕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了。”</br> 黎玥書也明白這一點,決定明天一定要找機會好好問問紅黛。</br> 不過,她又想起另一件事,“阿淵,你覺得剛才紀泉思拜托我們照顧紅黛這事兒,是什么意思?”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