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玥書和秦墨淵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詫異。</br> 這么說來,玄誠子知道他們下次見面會是什么情況?</br> 可他要送什么禮物給黎玥書,需要跑到瑞京來準(zhǔn)備?</br> 雖然玄誠子說了不見,但黎玥書和秦墨淵自然不是這么聽話的人。</br> 兩人跟著暗衛(wèi),直接來到了玄誠子住的地方。</br> 這個道觀不算大,今日來的人大多都是沖著玄誠子來的,按理說應(yīng)該很容易就找到。</br> 但黎玥書和秦墨淵到了后才知道,玄誠子根本沒有住道觀,而是住在了道館后面的山里,一個供著太上老君的屋子。</br> 屋子不大,只有神像旁邊放著一個床榻,地上到處都是散落的酒壺,而玄誠子早就不見蹤跡了。</br> 雖然早就料到玄誠子不會乖乖在這兒等他們來,黎玥書還是一陣無語。</br> 以玄誠子的武功,若是有意要躲,黎玥書自然找不到人。</br> 他們也沒必要繼續(xù)在這道觀待下去,便準(zhǔn)備離開。</br> 結(jié)果從山里出來,還沒進道觀,黎玥書就看到不遠處有兩道身影在拉扯。</br> 其中一個,似乎還是熟人。</br> “那是墨禹霖?”黎玥書疑惑的問道,“他怎么在跟一個女人拉拉扯扯的?”</br> 墨禹霖在意的不是賀小玉嗎?</br> 秦墨淵自然也看到了不遠處的兩人,低聲回道:“那是青炎國八公主,青炎皇帝最寵愛的女兒,也是墨禹霖的未婚妻?!?lt;/br> 黎玥書一驚,“未婚妻?既然是皇帝最寵愛的公主,為何會選禮部侍郎的庶子入贅?”</br> 先不說這兩人之間的身份懸殊,墨禹霖心里的人明明是賀小玉,為何會跟八公主定親?</br> “不是入贅,是下嫁。”秦墨淵直接拉著黎玥書從另一個方向繞開,顯然不想打擾到那兩人。</br> 黎玥書跟著他往另一邊繞開,“這兩人的婚事是怎么回事兒?”</br> 瞧墨禹霖對賀小玉的在乎,沒理由跟八公主訂婚才對。</br> “這婚事是八公主自己求來的。”秦墨淵大致解釋了一下,“墨禹霖嘴甜,長得也不算差,聽說是八公主對他一見鐘情,就以命相逼讓青炎皇帝賜了婚?!?lt;/br> 黎玥書:“……有點狗血?”</br> 秦墨淵好奇的看著她,“狗血是何意?”</br> “……”</br> 從道觀回來,黎玥書就跟賀小玉和墨禹霖說了要離開的事兒,“就剩一個療程,之后只需要按照方子調(diào)理,墨公子的身子就能完全恢復(fù)了?!?lt;/br> 墨禹霖的身體明顯好轉(zhuǎn),他也在外面找了其他大夫看過,自然知道黎玥書沒騙自己。</br> 他儀態(tài)端莊的朝黎玥書拱手作揖,“多謝黎姑娘?!?lt;/br> 黎玥書擺擺手,目光看向一旁的賀小玉。</br> 看著那張臉,她神色帶上了思念,“只要賀小姐好好的,也不枉我花心思救墨公子一命。”</br> 賀小玉知道她是在通過自己懷念好友,也沒生氣,只是輕輕點了點頭。</br> 就這樣,黎玥書等人在墨禹霖的宅子里又住了小半個月,終于結(jié)束墨禹霖的治療。</br> “接下來只需要按著這個方子吃一個月,剩下的就是找大夫調(diào)理身體?!崩璜h書將寫好的藥方交給墨禹霖,叮囑道。</br> 賀小玉有些激動,“小禹是不是沒事了?他是不是能長命百歲了?”</br> “我又不是算命的,我怎么知道他是不是能長命百歲?”黎玥書哭笑不得,“但他身上的毒解了,只要好好調(diào)理,不發(fā)生意外,活到老是沒問題的?!?lt;/br> 聽到這話,賀小玉頓時笑開了臉,欣喜激動的樣子像是要喜極而泣一樣。</br> 她看著黎玥書的眼神也親切了幾分,“你什么時候走,我去送你!”</br> 黎玥書其實已經(jīng)將賀小玉當(dāng)聊得來的朋友了,自然沒拒絕,“明日吧!今日時間不早了,出了瑞京不一定能找到住下的地方。”</br> 賀小玉點點頭,“好,明日我一早就來!”</br> ……</br> 平日除了參加宴會彰顯自己太子妃的身份,賀小玉大多時候都是在這個宅子里,來得也很早。</br> 今日是黎玥書等人啟程離開的日子,按理說她應(yīng)該來得很早才對,但一直等到都快過巳時了,賀小玉還是沒出現(xiàn)。</br> 墨禹霖站在門口,面色緊繃的看著大街的方向,眼底的擔(dān)憂仿佛要化作實質(zhì)一般。</br> 黎玥書心里也有些不安,走到墨禹霖身邊,“是不是有什么事耽擱了?”</br> 墨禹霖緊抿雙唇,遲疑良久才道:“姐姐從不失約,若是有事來不了,她也會差人來說一聲?!?lt;/br> 說完,他直接朝空中招了招手,“去查查?!?lt;/br> 話音一落,藏在宅子里的暗衛(wèi)瞬間出現(xiàn),趕緊去辦事了。</br> 那暗衛(wèi)剛走,一個身影忽然急匆匆的出現(xiàn)。</br> 眾人都不認(rèn)識此人,但紅黛卻一眼就認(rèn)了出來,“你怎么會來這兒?”</br> 面對其他人疑惑的目光,紅黛解釋道:“他是紀(jì)泉思身邊的人?!?lt;/br> 來人跑得有些急,氣喘吁吁的開口:“不好了,太子妃被人下毒,快……快不行了?!?lt;/br> “你說什么?”墨禹霖臉上血色瞬間褪去,一把抓住來人的衣領(lǐng),“姐姐在哪兒!”</br> 他一臉冰寒,絲毫不見平日又奶又甜的樣子。</br> 來人被他嚇了一跳,趕緊說道:“在……在東宮?!?lt;/br> 他話音一落,墨禹霖直接將人撒開,抬腳就往外跑去。</br> 黎玥書面色也嚴(yán)肅起來,來不及多說,趕緊讓報信的人帶路,將慌得有些失去理智的墨禹霖叫上馬車,往東宮去了。</br> 到東宮后,馬車還沒來得及停穩(wěn),墨禹霖就急沖沖的跳了下去。</br> 東宮門口有人等著,見他們來,趕緊將人帶進去。</br> 一進房間,就見紀(jì)泉思面色冰冷的站在旁邊,幾個大夫正瑟瑟發(fā)抖的跪在地上,而床上躺著的赫然就是面色蒼白、似乎沒有生機的賀小玉。</br> 墨禹霖渾身僵硬的來到床邊,顫抖的雙手卻不敢碰床上的人。</br> 他雙目猩紅的看著跪在地上的大夫,“你們跪在哪兒干什么,還不快救人!”</br> 聽著他的時候,跪著的幾個大夫渾身一抖,“我們……我們盡力了,太子妃她……”</br> 后面的話,沒人敢說。</br> 隨后進來的黎玥書正好看到這一幕,心頭瞬間揪起來。</br> 她趕緊跑過去拉開墨禹霖,掀開賀小玉的眼皮檢查起來。</br> 墨禹霖知道黎玥書的醫(yī)術(shù),不敢打擾,站在一旁目光緊緊地盯著床上的人,垂在身側(cè)的手都把自己掐出血來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