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么多份樣本中,能和莫母匹配的只有三個人。</br> 一個是二十多歲的女囚,但她的情況有些特殊,估計不能做手術(shù)了。</br> 另外兩個都是成年男子,身體健康,但他們一個是死囚,一個則在半年后就會放出來。</br> 這么一看,能跟莫母配型的,就只有一個人。</br> 黎玥書暗暗將這個人的消息記在心里,打算抽空再去地牢走一趟。</br> 這天,她提前跟劉老漢說好,讓他下午趕著牛車來接幾個孩子,自己則去了縣衙,沈煨自然跟著她跑。</br> 監(jiān)牢的人早得到過縣令的命令,直接將兩人帶去了那個囚犯的牢房。</br> “張老三,起來,有人來看你了!”</br> 獄卒打開牢門,朝里面吼了一聲。</br> 蓬頭垢面的囚犯抬起頭來,似乎很好奇誰會來看他這個馬上就要被處死的人。</br> 看到是一對陌生的年輕夫婦時,他明顯愣了一下,滿臉茫然。</br> 黎玥書將在飯店買的酒肉一一拿出來,擺在張老三面前。</br> 看到這些,幾個月沒沾葷腥的張老三想也沒想,直接撲了上去。</br> 黎玥書沒動,一旁的沈煨卻第一時間將她拉到自己懷里護著。</br> 對于他這種下意識保護的行為,黎玥書潛意識里已經(jīng)習慣,安撫的拍了拍他的手背。</br> 直到張老三啃完整只燒雞,滿足的打了個酒嗝,黎玥書才重新走過來。</br> 她還沒開口,張老三就率先說道:“你們認錯人了,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是我婆娘,前不久被我親手打死,我可不是你們要探望的親人。”</br> 說著,他撥開亂糟糟的頭發(fā),露出那張滿是得意的臉,“是你們自己認錯人,反正東西我已經(jīng)吃了,是不可能吐出來的。”</br> 面對他的無賴行徑,黎玥書絲毫沒生氣,“沒認錯人,我們就是來找你的。”</br> 張老三一愣,“找我?”</br> 黎玥書點點頭,“我們是來跟你做交易的。在你死前,我們可以滿足你一個愿望。”</br> 張老三從來沒遇到過這種事,直接懵了。</br> 沈煨則坐到黎玥書旁邊,目光警惕的盯著張老三,面無表情的樣子絲毫看不出平常的傻氣。</br> 張老三愣了半天才回過神來,“什么愿望都能滿足我?”</br> 黎玥書笑容淡定,“只要不違反宸南國的律法,什么愿望都可以。”</br> 張老三看了看門口的兩個獄卒,又看了看眼前這對奇怪的夫妻,“真的什么愿望都可以?”</br> 再次得到黎玥書肯定的回答后,他忽然笑了,“那你陪我睡一覺,把爺伺候高興了,什么交易我的答應(yīng)你。”</br> 黎玥書臉上的笑容漸漸冷下來,她還沒有動作,身邊忽然閃過一道影子。</br> “嘭!”</br> 隨著一聲悶響,張老三的身影飛出去兩三米,狠狠砸在地上。</br> 沈煨面如寒霜,直接舉起拳頭又沖過去。</br> 黎玥書這才反應(yīng)過來,但她沒有急著上前,而是等張老三挨了幾拳后,才上去拉住沈煨,“好了,怎么忽然動手了,你知道他話里的意思么!”</br> 沈煨想也沒想就說道:“我知道。”</br> 黎玥書一愣,似乎沒明白他這話的意思。</br> 沈煨再次一臉冷硬的開口:“我知道!”</br> 黎玥書這才反應(yīng)過來,不由失笑。</br> 這傻子,真是……</br> 她一時竟想不到用什么詞來形容,無奈的摸摸他的頭,“乖,交給我來處理。”</br> 沈煨就像被順毛的小狗,瞬間乖巧下來。</br> 安撫好沈煨,黎玥書這才看向正躺在地上吐血的張老三,“你知道我是要跟你交易什么嗎?”</br> 張老三爬著坐起來,挨了幾下也沒長記性。</br> 他一臉猥瑣的笑著,“看你長得這么漂亮,要是愿意陪我睡一覺,要命我都可以給你。”</br> 黎玥書嘴角微微勾起,但笑意并未達眼底。</br> 她轉(zhuǎn)頭看向門口的獄卒,“能不能麻煩了兩位大哥先出去一下?”</br> 聞言,獄卒愣了,“沈夫人,你……”</br> 不就是要個肺而已,等砍了頭也是把尸體丟亂葬崗的,根本用不著費心思滿足什么愿望,更何況還是這種……</br> 黎玥書一看表情就知道他們在想什么,也沒多解釋,“我想和他單獨聊聊,可以嗎?”</br> 兩個獄卒相互看了看,遲疑的點點頭。</br> 縣令大人的意思是讓他們配合沈夫人,這事兒既然是沈夫人自愿的,他們也不好說什么。</br> 黎玥書轉(zhuǎn)頭看向沈煨,還沒來得及開口,后者就瞬間明白她想說什么,“我不走,我留下來保護你!”</br> 黎玥書本意是不想他一會兒看到太過殘暴的畫面,但沈煨鐵了心要留下來,她就隨他了。</br> 倒是兩個獄卒震驚了一下,沒想到她竟然會把自己的丈夫留下。</br> 兩人同情的看了眼沈煨,這才轉(zhuǎn)身離開。</br> 但他們并沒有走遠,畢竟沈夫人一會兒要是求救,他們也能及時趕過去。</br> 但出乎意料的是,發(fā)出陣陣慘叫的人,竟然是張老三。</br> 兩個獄卒懵了。</br> 這是什么情況?</br> 要不要進去看看?</br> 兩人在門口猶豫了半天,正不知道該怎么做時,里面的慘叫聲忽然停了下來。</br> 沒一會兒,黎玥書甩著手腕,滿頭大汗的走出來,沈煨則一臉欣喜,看著黎玥書的雙眼亮晶晶的。</br> 看到兩人,黎玥書笑瞇瞇的走過來,從懷里掏出幾兩銀子,“今天辛苦兩位大哥了,這點兒心意就當請兩位大哥喝個茶,過兩天我再來,到時還需要麻煩兩位大哥幫忙帶路。”</br> 獄卒還有些懵,直到黎玥書兩人走遠了,才急忙跑回牢房去看。</br> 只見張老三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氣,身上除了剛開始挨的那幾拳,沒有一點傷。</br> 但他額頭上滿是汗水,臉上也一副驚恐的表情,仿佛剛經(jīng)歷了什么恐怖的事。</br> 兩個獄卒更懵了,急忙去給縣令匯報。</br> 縣令得知此事,讓人給張老三請了大夫,卻得知他身上除了幾個針眼,什么事都沒有。</br> 縣令大概猜到什么,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好。</br> 他只知道大夫手中的銀針是救人的,倒沒想過還有這個用處。</br> 縣令無奈搖頭,直接選擇對這事兒睜只眼閉只眼。</br> 黎玥書并不知道自己走后發(fā)生的事,跟沈煨兩人一起往家里而去。</br> 本以為遇上張老三這種人已經(jīng)夠糟心了,沒想到還有人在半路攔著給她添堵。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