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雖然給你們訂了親,但婚書上也約定若你們長大后有一方不愿意,婚事就作罷,我還會收靈兒為義女,風風光光的送她出嫁。”</br> 聽著黎玥書的解釋,沈易旻眸光微動,“真的?”</br> 見他不信,黎玥書在袖子里掏了掏,直接把婚書遞給他,“你自己看。”</br> 好在她平常習慣將東西放在空間,不然以這孩子警惕的性格,肯定不會信自己。</br> 當看到婚書上確實有這個約定,沈易旻總算松了口氣。</br> 黎玥書收了婚書,“好了,趕緊進去吧,別遲到了。”</br> 沈易旻心頭的重石落下,這才感到有些不好意思。</br> 他干咳兩聲,“我……我先進去了。”</br> 說完,他就匆匆往學院跑。</br> 沈聽文還是第一次見自家大哥這副模樣,好奇地問道:“大哥,怎么了?”</br> 沈易旻穩了穩心神,恢復以往淡定的模樣,“沒事,咱們進去吧。”</br> 沈聽文自然不信,下意識回頭看去,就見黎玥書滿臉笑容的朝他們揮揮手。</br> 他更加確信這兩人之間有什么事兒,心里不免有些悶悶的。</br> 為什么大哥能和這個女人之間有秘密?</br> ……</br> 黎玥書并不知道老二心里的小醋意,把沈煨送到藥館后,就跟陳大夫說自己有事兒要出去一趟。</br> “阿書要去哪兒?”沈煨立馬跑到她身邊,“我要跟你一起去!”</br> 黎玥書笑容溫和的摸了摸他的腦袋,“我要去辦一件很重要的事,距離有些遠,就不帶你了。”</br> 沈煨對她經常摸自己頭的動作已經習以為常,一臉委屈的撇著嘴。</br> “乖~”黎玥書柔聲哄道,“我去的地方有點遠,要很晚才能回來。下午劉叔會來接,你跟沈貪他們一起回去。”</br> “你是大人,沈貪他們都是孩子,去學院接阿遇、并保護好他們的任務,我只能交給你一個人,其他人我都不放心的。”</br> 沈煨自然不信這話,卻配合的表現出喜悅的神情,“真的?阿書就信任我一個人?”</br> 黎玥書毫不猶豫的點頭,“我什么時候騙過你?”</br> 沈煨:“……”</br> 現在不就是在騙么?</br> 沈煨一臉喜悅,好看的眼睛里滿是光亮,“那阿書早點回來,我在家里等你!”</br> 見他這么乖巧,黎玥書沒忍住捏了捏他的臉才離開。</br> 她不知道的是,在沈煨“依依不舍”的同時,還朝某個方向比了比手勢。</br> 下一刻,暗處的星河身形一動,偷偷跟上了黎玥書。</br> ……</br> 黎玥書之前就去過隔壁鎮,自然輕車熟路。</br> 大白天,街上雖然人來人往,但清風館沒什么人。</br> 因為上次的事,黎玥書下意識往清風館看了一眼,隨后徑直走向斜對面的那家酒樓。</br> 一進去,黎玥書就只看到正中間的位置坐了兩三個人,偌大的酒樓冷冷清清,只有一個店小二站在柜臺前。</br> 黎玥書心中疑惑。</br> 這里地勢不錯,環境也還算整潔,怎么生意這么差?</br> 見到有人進來,店小二立馬迎了上去,“客官想吃點兒什么?”</br> 黎玥書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你們這兒有什么招牌菜,上一份就行。”</br> 聽到這話,店小二摸了摸鼻子,“客官,咱們店就是賣的家常菜,沒有招牌菜。”</br> 黎玥書愣了,“一家酒樓沒有招牌菜?”</br> 店小二看了看她,“客官不是咱們鎮上的人吧?咱們酒樓以前是有招牌菜的,生意還不錯,但主廚被人挖走后,就成了現在的樣子。”</br> 聞言,黎玥書就想到了衛娘的話,“主廚跑了,你們東家怎么不重新招人?”</br> 提到這個,店小二嘆了口氣,“這酒樓以前的生意雖然不錯,但小姐要看病,砸下去的銀子連個水花都沒有,哪經得起折騰。”</br> “前不久東家家里又出了點事兒,已經在計劃賣酒樓了,哪里還有閑心再去請什么廚師。”</br> 黎玥書算是知情人,從他這話中也大概猜出前因后果,“那就讓你們后廚炒個拿手菜上來吧。”</br> 店小二笑咪咪的點頭,“好嘞,一份爆炒牛肚八十八文。”</br> 黎玥書愣住。</br> 她之前給張老三帶吃食都是從酒樓買的,自然知道市場價,一份爆炒牛肚八十八文,分明是在搶錢!</br> 被這樣一個好看的姑娘盯著,店小二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這是東家的意思,先給錢,再上菜,這……價格也是東家訂的。”</br> 其實他也覺得貴得有些離譜,還勸過東家,但東家卻說反正酒樓都是要賣出去的,廚師也只剩個學徒,能宰一筆是一筆。</br> 大多數顧客聽到報價就離開了,店小二以為眼前這個客官也會這樣。</br> 但黎玥書只是詫異了一下,就拿出錢來,倒是讓店小二震驚了一下。</br> 他看著黎玥書欲言又止,似乎想勸她三思后行。</br> 黎玥書看出他沒說出來的意思,擺擺手,“無妨,上菜吧。”</br> 她倒是想知道,這八十八文的菜是什么口味。</br> 很快,店小二就端上來一盤毫無出彩之處,甚至還有一點焦糊的爆炒牛肚。</br> 黎玥書嘗了一口,大失所望。</br> 味道不難吃,但這水平完全不應該出現在一家酒樓的飯桌上,更何況還賣這么貴。</br> 她這下算是明白酒樓的生意為什么不好了。</br> 黎玥書面不改色的繼續吃著。</br> 沒一會兒,之前那一桌人就走了,嘴里罵罵咧咧,都在說自己被坑了。</br> 店小二已經習以為常,很快就收拾好桌上的碗筷進后廚。</br> 趁這個機會,黎玥書直接溜進了后院。</br> 這家酒樓處在鎮上的黃金地勢,面積也很大,后院還有幾個包間。</br> 黎玥書很快就找到了衛娘說的那棵樹,但她并沒有動手挖,而是參觀起了周圍。</br> 酒樓的裝修設計看得出來很用心,各處細節也處理得很到位,甚至還帶著一點附庸風雅的感覺。</br> 黎玥書記得衛娘說過,這酒樓是她親自參與設計的,這真是一個普通市井婦人能做到的?</br> 大致了解完酒樓的情況,黎玥書就出去了,遇到店小二只說自己是想找茅房,走錯了地方,這才離開酒樓。</br> 雖說酒樓沒什么客人,但大白天挖東西肯定會驚動人,黎玥書計劃天黑后再來。</br> 但在此之前,她得先把跟了自己一路的跟屁蟲解決掉。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