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酒樓出來,黎玥書趕著牛車似乎要回去。</br> 她走的小路,道路坎坷,也沒什么人。</br> 星河一直跟在她身后,心里忍不住疑惑。</br> 這女人不辭辛苦跑這么遠,就為了去一家毫不起眼的酒樓閑逛?</br> 正疑惑間,原本在趕車的黎玥書忽然倒了下去。</br> 牛車走得慢,所以她倒下去后,也沒被車攆到。</br> 沒人驅趕,牛車走了一會兒后,就自己停下了。</br> 周圍靜得只剩風聲,黎玥書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也不知是死是活。</br> 不知過了多久,星河終于遲疑的走了過去。</br> 他蹲下來伸手拍了拍黎玥書的肩膀,“夫人,你……”</br> 下一刻,原本昏迷中的人忽然翻身而起。</br> 星河立馬抬手擋住直面而來的攻擊,巨大的力道讓他直接往后倒去。</br> 能成為沈煨的得力助手,星河本身實力自然不弱。</br> 只是瞬間的震驚,他就反應過來。</br> 但黎玥書速度不慢,幾乎是在他是反應過來的瞬間,就欺身而上。</br> 黎玥書沒有內力,不懂武功,但她這一身近身格斗術卻是跟閨蜜實戰練出來的。</br> 饒是星河反應再快,在這些聞所未聞的詭異招式下,還是被匕首架住脖子。</br> 黎玥書冷冷的看著面前的人,確定自己沒見過他后,皺眉問道:“為什么跟著我?”</br> 星河一臉震驚,顯然沒料到她竟有這樣的身手。</br> 他壓下心頭情緒,尷尬地笑了笑,“那個……誤會,我只是正好路過,見你暈倒在這兒就好心上前看看,沒有跟著你。”</br> 黎玥書自然不信這話。</br> 從藥館出來后沒多久,她就知道身后跟著條尾巴,只是沒察覺到對方的惡意,她就一直沒戳破。</br> 從酒樓出來,這人還在后面跟著,也不知道有什么目的,她才決定用這種方式把人引出來。</br> 黎玥書的匕首又往前遞了遞,“你想讓我換種方式問你?”</br> 脖子忽然上涌出一股熱流,不用想也知道她的“換種方式”是什么意思。</br> 星河感受到她身上駭人的殺氣,心底有些震驚。</br> 隨后,他忽然看向黎玥書身后,眼底閃過欣喜。</br> 黎玥書心頭一跳,下意識轉頭。</br> 與此同時,星河也出手,一掌打在她拿匕首的手腕上。</br> 黎玥書手腕一麻,差點將匕首扔出去。</br> 星河注意到她依舊握著匕首,心里詫異了一下,沒有多留,直接運起輕功離開。</br> 看著他的背影,黎玥書一邊甩著手腕,一邊瞇了瞇眼睛。</br> 這人跟著自己,難道只是想知道自己要干什么?</br> 但有誰會這么做?</br> 黎玥書一邊想著,一邊重新趕著牛車回鎮上。</br> 這次她沒有去酒樓,而是打算到處逛逛,等天黑后再去挖房契。</br> 天色漸漸暗下來,黎玥書就在酒樓外游蕩,打算等店小二關門后再進去。</br> 但她在不遠處,對面的兩個人正在好奇的打量她。</br> “我感覺越看越像,她就是那個女人!”</br> “確定沒看錯?過了這么久,你還能記得?”</br> “這女人害得我差點被趕出清風館,我當然記得!”</br> “那你先盯著,我這就去叫人!”</br> ……</br> 黎玥書雖然注意力一直在酒樓上,但也察覺到有人一直在看自己。</br> 她很快就找到了視線來源,是個不認識,但看上去有些眼熟的男人。</br> 黎玥書想了半天,忽然根據他的衣服想起了是誰。</br> 上次她為了救沈易旻,綁了一個清風館的龜公,不會就是這個人吧?</br> 黎玥書正猶豫著自己要不要上去打個招呼,表達一下歉意,就見不遠處走過來四五個同樣打扮的龜公。</br> 黎玥書:“……”</br> 很明顯,人家就是來尋仇的。</br> 幾人直接把黎玥書圍起來,面色兇狠,“就是你闖進咱們清風館,還傷了咱們的人?”</br> 黎玥書看了看周圍的人,有些遲疑。</br> 這件事其實能解釋清楚,但在大庭廣眾說出來,就會被其他人知道阿旻進過清風館的事兒。</br> 她以后還計劃在這里做酒樓生意,自然不能讓其他人知道這事兒。</br> 她嘆了口氣,“說吧,你們想怎么解決?”</br> 一聽這話,幾個龜公還以為她是在挑釁,火氣一下就上來了,“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們今天非得好好教訓你一頓!”</br> 說罷,幾人就擼起袖子圍過來。</br> 黎玥書看了眼酒樓的方向,店小二正在關門,有些無語。</br> 但凡他早一兩分鐘,自己就已經溜進去辦正事兒了。</br> 黎玥書不想浪費時間。</br> 天已經在黑了,她趕回去還要時間,家里一大群孩子都不知道她在哪兒,回去晚了肯定會引起恐慌。</br> 思及此,黎玥書選擇了速戰速決。</br> “嘭嘭嘭!”</br> 隨著幾聲巨響,剛才還耀武揚威的幾個龜公,瞬間就變成了以各種姿勢倒在地上哀嚎的人。</br> 所有人都震驚了,顯然沒想到這個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子,竟有這樣的身手。</br> 黎玥書沒理會這些人,直接轉身離開。</br> 來到無人處,黎玥書忽然加快速度,直接翻身進了酒樓。</br> 她提前準備了鐵鍬,直接在樹下忙碌起來。</br> 大概是藏的時候太緊張,衛娘并沒有埋得太深,黎玥書很快就挖到了。</br> 確定盒子里裝的是酒樓的房契后,她直接將盒子扔進空間,就翻墻離開。</br> 黎玥書來到放牛車上的位置,遠遠就看到幾個人守在那兒。</br> 她稍微走近幾步,才看清正是剛才被她打趴的幾個龜公。</br> 而在他們最前面站著的,則是一個穿著紅衣,身姿曼妙,容貌艷麗的女子。</br> 紅黛看著從暗處慢慢走過來的人,目光詫異,“是你?”</br> 黎玥書挑眉,仔細打量著眼前的美人兒,完全沒有關于她的印象,“你認識我?”</br> 紅黛扭著腰往前走了兩步,姿態說不出的妖嬈,“夫人在書肆教育自己女兒時,奴家剛好在隔間。”</br> 黎玥書一愣,想了半天才想起是很久之前的事兒。</br> 但她完全不知道書肆還有其他人,自然沒見過眼前這人。</br> 她看了看周圍的幾個龜公,主動問道:“姑娘可是代替清風館,來找我算賬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