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黛看了看身后被揍得現在都在痛的手下,挑挑眉,“夫人闖進清風館,還傷了奴家的人,你覺得奴家會做什么呢?”</br> 她語氣軟軟的,但氣勢卻很強勢。</br> 黎玥書看了看那幾人,有些無奈,“這都是誤會。我的兒子被人綁架到清風館,我也是救人心切,才不得不出此下策。”</br> 雖然是帶著歉意的解釋,黎玥書的氣勢卻一點不弱。</br> 紅黛仔仔細細的打量著眼前的人,眼底劃過一抹欣賞,“你叫什么名字?”</br> “黎玥書。”</br> 紅黛詫異挑眉,“你是恒德藥館的東家?”</br> 黎玥書點頭,倒是有些意外她會知道自己。</br> “早就聽聞隔壁鎮恒德藥館的東家年輕貌美、醫術超群,沒想到今日竟有幸能在街上遇見。”</br> 紅黛笑了笑,面色卻冷了下來,“但你和你的同伴闖進清風館,打傷我的人,砸了我的樓館,這事兒是不是應該算算?”</br> 聞言,黎玥書愣住了,“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誤會?”</br> 紅黛輕輕一笑,“當日你闖入我清風館離開后沒多久,就有兩個神秘男子闖進來,點名要找一個名叫沈易旻的學子。”</br> “他們打傷我的人,砸了我的清風館,這筆賬我難道不應該好好算算?”</br> 黎玥書確實沒想到還有這種事兒,當時她一心只想救人,完全不知道還有后續。</br> 可除了她,還有誰會這么急切的要找沈易旻。</br> 而且原書中的沈易旻根本沒獲救,還因此黑化。</br> 黎玥書總覺得有什么是自己忽略的事,但現在明顯不是想這些的時候。</br> 她目光坦然的直視著紅黛,“此事確實與我無關,我若同那兩人是一伙的,又何必多此一舉,偷偷綁人問話呢?”</br> 紅黛倒是也想到這一點,但闖進清風館的那兩個男子太過神秘,她唯一能查到的線索,也只有眼前這個女人。</br> 看出她眼中的片刻遲疑,黎玥書主動開口:“實不相瞞,清風館斜對面那家酒樓,過陣子會轉到我的名下。”</br> “若館主愿意,有個合作共贏的機會,我想和館主嘗試一下。”</br> 看著她從始至終都很淡定從容的樣子,紅黛多了幾分興致,“說來聽聽。”</br> 黎玥書只是剛才忽然有了這個想法,并沒有更詳細的計劃。</br> 她看了看天色,說道:“現在顯然不是談這些的時候,我家里還有一群孩子等著,不若下次抽個時間,我親自到清風館拜訪?”</br> 頓了頓,她補充道:“恒德藥館離清風館的距離不算遠,館主若怕我跑了,可以隨時找上門。”</br> 紅黛若有所思的看著她,似乎在思考她這話的可信度。</br> 良久,她忽然輕聲一笑,“奴家名喚紅黛,就在清風館等夫人的到來了。”</br> 說完,她側過身去,讓出了身后的牛車。</br> 黎玥書當時沒想到她這么輕易就松了口,倒是對這個自稱紅黛的清風館主有了幾分重視。</br> 雖然只是短短幾句交談,但她能感覺出這個女子完全不像是一個小鎮上的小倌館主。</br> 這份氣度和敏銳,倒像是藏著身份的大人物。</br> 她朝著紅黛點頭示意,隨后駕著自己的牛車,慢慢往家里趕去。</br> 身后的龜公一臉不可置信,“館主,你就這么信了她的話嗎?萬一她說的假話,咱們不就找不到她了嘛!”</br> 紅黛撩了撩頭發,動作一如既往的妖嬈,“本館主何時看走過眼?”</br> “額……”龜公愣了愣,“你不是總說自己唯一的缺點就是眼神不好嗎?”</br> 紅黛表情不悅的撇了他一眼,龜公瞬間明白自己說錯話了,立馬縮著脖子裝鵪鶉。</br> ……</br> 黎玥書趕回去的速度不慢,但終究是乘的牛車這種落后的交通工具,到家時已經是大半夜了。</br> 遠遠的,她就看到家里亮著光,顯然是有人在等。</br> 她栓好牛車,淺笑著推開門。</br> “吱呀——”</br>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看過來。</br> 黎玥書很詫異,顯然沒料到大家都在,連一直臥病在床的莫母都和大家守在一起。</br> 見到她,所有人臉上的焦慮擔憂全變成了欣喜。</br> “夫人,你終于回來了!”</br> “你沒事吧?怎么這么晚才回來?是不是遇上什么事兒了?”</br> “阿書,你有沒有受傷?有沒有哪兒不舒服?”</br> ……</br> 面對大家七嘴八舌的詢問,黎玥書一時都沒反應過來。</br> 她明明說過自己會天黑后才回來,讓大家不要等,但他們卻還是一直擔心著。</br> 一時間,黎玥書心里感覺暖暖的。</br> 她朝著大家溫和一笑,安撫道:“處理點兒事花了些時間,才回來晚了,我沒事,讓大家擔心了。”</br> 眾人將她仔仔細細打量了個遍,確定她是真的沒事兒后,懸著的那顆心才徹底放下來。</br> 沈煨一直偷偷留意著黎玥書的一舉一動,因天色昏暗,讓人看不起他臉上的神色。</br> 早在黎玥書回來之前,他就已經收到了星河的消息。</br> 他之前就檢查過,黎玥書根本沒有內力,只是有些身手。</br> 可她在沒有內力的情況下,竟然能發現星河的蹤跡,究竟是怎么做到的?</br> ……</br> 黎玥書拿到酒樓的房契,卻沒有急著去趕走那些人。</br> 她讓縣令幫忙辦好所有手續,卻是帶著銀子,找上搶了衛娘丈夫的那個女人。</br> 衛娘入獄的主要原因是傷了這個女人,如果她愿意不追究,衛娘自然不用繼續坐牢。</br> 她通過縣令了解過這個女人,所貪圖的不過就是了衛娘家的酒樓。</br> 如今酒樓在自己手上,她再稍微出點錢,不怕她不松口。</br> 果然,女人只是片刻的猶豫后,直接答應下來。</br> 當那個男人反應過來時,女人早就拿著錢跑路,衛娘也從地牢出來了。</br> 男人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還沒理清思緒,酒樓又忽然換了個東家。</br> 男人自然不罷休,跑去酒樓鬧,而黎玥書剛好帶著衛娘來看一眼現在的酒樓。</br> 她打算全部重裝酒樓,衛娘對這里還有舊情,自然想來看最后一眼。</br> “衛漣漪,你這個毒婦,你是想逼死我啊!”</br> 男人不知道從哪兒躥出來,瘋了一樣撲向衛娘。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