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兩人的樣子,沈燦只感覺有什么東西轟然倒塌。</br> 她跑過去一把抓住沈母,“我包袱里的那些首飾呢?你們把首飾還給我!”</br> 沈母和沈旺看到她時確實心虛慌亂,但被她這么質問,火氣一下就上來了。</br> 沈旺一把推開她,“你干什么,我是你大哥,她是你親娘,你這是在質疑我們偷你東西了!”</br> 沈燦被他一下推倒在地,目光憤怒的看著兩人,“那你們手上的東西是哪兒來的?我回來之前,你們連一文錢都拿不出來,在山上挖點野菜都要吃兩天,哪兒來的銀子買這些東西!”</br> 沈旺表情僵了僵,心虛的不敢去看她的眼睛,但依舊嘴硬,“我們平常只是過得節儉而已,再說了,你嫁給李員外享福,就不能分點湯給我們喝了!”</br> 沈母也在一旁幫腔,“就是,燦兒,娘也是為你好。你這些年嫁出去后,就一直沒管過家里,你知道村里的人都怎么說你嗎?”</br> “現在大家看到我買了這么多好東西,只要我告訴他們是你給我買的,大家都會知道你是個孝順孩子。”</br> 聽著兩人恬不知恥的話,沈燦只感覺渾身力氣都像是被人抽干一樣。</br> 完了……她什么都沒了!</br> 她這些年忍氣吞聲,偷偷攢下的一切,到頭來什么都沒剩下。</br> 丫鬟一直跟在她身邊,自然知道發生了什么,忍不住皺起眉頭。</br> 她是管家安排跟著這女人回來的,也知道管家問她要三十兩贖身的事兒。</br> 其實現在李員外對這個女人根本就不重視,壓根兒要不了三十兩。</br> 她之所以愿意跟著跑到這窮鄉僻壤的地方來,就是答應幫管家盯著她,到時候也能從中撈點好處。</br> 但現在看來,她這一趟算是白跑了!</br> 沈燦癱坐在地,似乎已經沒了任何希望。</br> 就在這時,她忽然想到了黎玥書。</br> 不,她還有機會!</br> 只要黎玥書愿意幫她,她就能逃脫李府那個牢籠。</br> 沈燦似乎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眼底重新燃起希望。</br> 如果就這么回去,她到頭來的結局不過就是一死。</br> 既然這樣,她就再為自己最后賭一把!</br> 于是乎,從那天以后,黎玥書身后就多了兩條尾巴。</br> 沈燦殷勤的跟著黎玥書,那個丫鬟則是擔心她跑了,一直盯著她。</br> 沈燦也不在意她盯著自己,一心撲在黎玥書身上,總能在知道她想做什么后的第一時間出手幫忙。</br> 她的手腳確實很麻利,有時候甚至能把一些細節的事兒做得整潔有序,讓黎玥書想趕人都找不到理由開口。</br> 她找沈燦說了幾次,但后者依舊想求她幫忙拿錢贖身,她干脆就不說了。</br> 就當有人免費幫忙干活兒,她反倒還賺了。</br> 黎玥書不在意,那個丫鬟卻忍不了了。</br> 本來知道自己白跑一趟后,她就打算回李府的,但沈燦卻不愿離開。</br> 丫鬟自然不可能一個人回去,又見勸不動沈燦,就偷偷讓人傳信回李府。</br> 這天,原本正在酒樓幫著忙前忙后的沈燦,忽然被丫鬟拉到角落,“李府的人來了,現在正在沈家等你。”</br> 沈燦臉色一變,“李府的人怎么會來?”</br> 她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李府怎么會專門派人跑到這兒來?</br> 丫鬟冷冷一笑,“李府好歹是有頭有臉的家族,要是被你跑了,外人會怎么看咱們李府?”</br> “還有,你是被管家放出來的,要是你跑了,擔事兒可就是管家。”</br> 聞言,沈燦明白過來,李府來的那些人,恐怕都是管家叫來的。</br> 沈燦也不傻,她知道肯定是這個丫鬟告的密,否則李府的人不會這么快找上門來。</br> 沈燦來不及跟黎玥書多說,匆匆跟著丫鬟離開。</br> 黎玥書雖疑惑,但并沒有多問。</br> 她本就沒打算跟沈燦有過多牽扯,如今人家愿意主動離開,倒是省了她不少事。</br> 黎玥書將酒樓的事大致處理好,便決定早點回家去。</br> 今日是沈煨的生辰,她昨晚就準備好了材料,打算今天給他做個生日蛋糕。</br> 自從她天天往酒樓跑后,沈煨多數時間便留在了家里,也沒有去藥館,為此還鬧了好幾次好孩子脾氣。</br> 黎玥書現在養孩子都養出經驗來了,很快就把人哄好,這次生日自然也是不能忽視的。</br> 一會兒回去時給他買個禮物,還能制造一份驚喜呢!</br> 黎玥書早就想過要送什么禮物,所以直接去了一家玉器店。</br> 畢竟只是一個小鎮,盡管黎玥書精挑細選,并提前兩個月預定,也只得到一塊質地一般的束發冠。</br> 這個束發冠的樣式是黎玥書親自設計的,雖然玉的質地一般,但做工很不錯。</br> 把尾款付齊后,黎玥書又買了些小玩意兒,這才駕著馬車回家。</br> 路過劉老漢家時,她還讓兩人晚上過來吃飯,說是要給沈煨辦個生。</br> 夫妻倆自然沒拒絕,劉嬸決定晚上親自下廚做個拿手菜。</br> 回到家,只有莫母和衛靈在家,沈貪他們還在藥館沒回來。</br> 黎玥書提前將束發冠拿出來,放到沈煨的枕頭旁,準備給他一個驚喜。</br> 但找了一圈,根本沒找到沈煨的身影。</br> 她只能去找莫母,但莫母也是一頭霧水。</br> 沈煨閑不住,總喜歡到處跑,所以莫母也時常不知道他去了哪兒。</br> “我知道沈叔叔去了哪兒!”衛靈舉著小手,一臉興奮地說道。</br> 見黎玥書看著自己,她連忙指著后山的位置,“沈叔叔經常去那里,靈兒好幾次想跟他一起,但沈叔叔都不愿意。”</br> 說到后面這句話時,衛靈還有些委屈。</br> 黎玥書詫異,“靈兒知道沈叔叔去后山做什么嗎?”</br> 衛靈搖搖頭,“沈叔叔沒說。”</br> 黎玥書皺了皺眉,讓衛靈好好在家里待著,自己則去了后山找人。</br> 與此同時,沈煨正跟柴陽星河談著重州的事兒。</br> 自從知道他還活著的消息,重州那群人表面老實了,背地里的動作卻越來越大。</br> 柴陽擔憂的說道:“主子,你必須要早點回去了,現在很多人都查到了童木縣,公子他們的身份恐怕會瞞不住。”</br> 沈煨自然也清楚如今的局面,但他并沒有提要回去的事兒,“我在這兒還有些事要處理,重州那邊繼續攔著。”</br> 聞言,柴陽和星河看了看對方,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樣的意思。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