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林?二毛怎么會和趙家林扯上關系?”張志遠倍感疑惑。</br> 陸一偉面露赧色,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關于上回的事沒和張志遠提及過,丟人不說,他都難以啟齒。但到了這時候,看來不說是不行了,他只好一五一十地把事情告訴了張志遠。</br> 張志遠聽完,駭然震怒,瞪著大眼睛道:“趙家林能干出這種事?”</br> 陸一偉道:“是不是趙家林干得不確定,但梁國棟肯定參與了此事,二毛親眼看到他和方晴一同從酒店走出來急沖沖離開。”</br> “那照片呢?”</br> “二毛找到梁國棟,當場拿到了相機,而且打傷了他,我估計與此事有關。”</br> 張志遠眉頭緊蹙,倒吸一口涼氣。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居然在現實中發生了,簡直駭人聽聞,令人發指,真心替陸一偉捏一把汗,再次確認道:“這件事真的沒留下任何后患嗎?”</br> 陸一偉不在現場,也不敢確定,道:“二毛緊隨其后追了上去,應該沒有。”</br> “什么叫應該,給我一個準確的答復!”張志遠顯然有些生氣,他生氣的不是陸一偉,而是趙家林。</br> 張志遠很少動怒,今天看來是真急了,不過這也是為自己好。陸一偉鑿鑿地道:“沒有。”</br> “那就好!”張志遠松了口氣,埋怨道:“出了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和我說,這是梁國棟關進去了,要是還在外面,你就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以后凡事都必須讓我知道,聽到了沒?”</br> “知道了。”盡管與張志遠的關系已經達到一定程度,但二人中間始終隔著一層膜,那就是權力。</br> 張志遠問道:“梁國棟不是已經因強j案提起公訴了嗎,怎么會又牽扯出這事?”</br> 陸一偉分析道:“我才梁國棟不死心,打算爭個魚死網破。不僅要把我拉下水,估計把趙家林也會拉下水。”</br> “哦。”張志遠又質問道:“你在管委會沒什么事吧?”</br> 陸一偉一本正經地道:“張書記,您不相信我的為人嗎?”</br> “那就行。”張志遠一顆心落地,道:“只要你沒問題,咱就不怕。行了,耐心等待吧,不管是誰帶走了二毛,今晚我務必要把人帶出來。”</br> 張志遠和陸一偉從餐廳回到省府大院,焦急地等待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依然沒有任何消息。張志遠連續給魏輔堂打了好幾個電話,對方如同復讀機似的重復,正在調查。一直到晚上十一點多,魏輔堂打來電話告知了確切消息,李二毛是被市檢察院的人帶走了。</br> 被檢察院帶走?這有些摸不著頭腦了。張志遠問道:“輔堂,你問了是什么緣由了嗎?”</br> “這個……他們也沒有具體明說。”</br> “哦,那你現在方便不?要不和我去一趟?”</br> 魏輔堂含含糊糊道:“老張,我這邊走不開啊,要不這樣吧,你先過去,有事再給我打電話。”</br> 張志遠知道魏輔堂不想插手此事,道:“那行吧,你先忙。”</br> 掛掉電話,張志遠起身道:“走,我們去市檢察院。”</br> 到了市檢察院,并不像其他單位一樣燈火通明,只有三四個房間亮著燈。張志遠一臉凝重上了樓,走到辦公室門口直接推門進去。里面有兩三個工作人員正坐在桌子上**,見有人進來了立馬把撲克和錢揣到口袋里,由于動作慌亂,幾張百元大鈔飄落在地上。</br> 憑張志遠的派頭和氣勢不像是上門辦事的,倒像是下來督查的領導干部。何況這個點誰來辦事,一個高個子工作人員試探地問道:“你找誰?”</br> 張志遠才懶得管他們那點破事,環顧一周道:“今晚你們的值班領導是誰?”</br> 看來就是下來督查的,高個子男子踩著百元大鈔使勁向后一劃,飛進了桌子底下。慌張道:“今晚是郭檢察長。”</br> “人呢?”</br> “他家里有事就先回去了。”高個子還沒說完,旁邊的男子瞪了一眼,笑瞇瞇地道:“郭檢察長去廁所了,待會就回來。”</br> “哦,那我等他。”說完,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點燃了香煙。</br> 這下沒得跑了。一個男子悄悄地溜了出去,打給了副檢察長郭建華。</br> 郭建華聽聞,立馬警覺起來,問道:“對方是誰?”</br> 男子慌慌張張道:“人家進來也沒說,我也不好意思問,不過看派頭像是上級領導。”</br> “哦,等著,我待會就過去。”</br> 十分鐘后,郭建華趕到。進門一看,他也不認識張志遠。畢竟檢察院是獨立系統,平時打交道最多的就是上級檢察院和政法委,與省政府基本上沒什么瓜葛。何況是市一級,還夠不著上層關系。不過他覺得陸一偉挺面熟,小心問道:“您是?”</br> 陸一偉起身道:“郭檢察長,是高新區的陸一偉,這位是省府張秘書長。”</br> “哦,哦,是一偉啊。”郭建華想起來了,立馬點頭哈腰伸手和張志遠打招呼:“張秘書長,不知道您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實在抱歉啊。請移步我辦公室,好好招待您。”</br> 前面提到,檢察院是相對神秘的部門,權力大的驚人。主要職責是監督法律的實施,對一些重大案件有權行使檢察權。一般情況下,除了上級檢察機關和人大外,其他機關似乎干涉不了,尤其是政府部門,本身沒有交織的權力,使得該機關始終保持一個高傲的態度,就連普通工作人員走出來都昂首挺胸,引以為豪。</br> 但現行體制下,不可能達到相對獨立的程度。不管上面下來什么官員,都得放低姿態接待。何況對方是省政府的,這個分量不一般。</br> 張志遠象征性地握握手,道:“我聽說你們檢察院今晚抓了人,有這回事嗎?”</br> 郭建華一頭霧水,撥浪鼓似的搖搖頭,道:“沒有啊。”然后回頭問其他工作人員:“你們知道嗎?”工作人員也不停搖頭。</br> 張志遠臉色陰沉下來,拿出領導的架子道:“那就奇了怪了,明明是你們檢察院抓了人,現在你說不知道,和我開玩笑嗎?”</br> 郭建華有些心慌,連忙道:“張秘書長,你別生氣,我現在就去了解下情況。”</br> 張志遠沒有說話,冷冷地看著郭建華。</br> 郭建華立馬走出去打電話,了解情況后,走進來不好意思地道:“張秘書長,我不分管偵查大隊,是由另一名副檢察長分管的。我剛才了解了下,今晚確實抓了一個人。”</br> 張志遠頓時勃然大怒,拍著桌子道:“怎么能隨隨便便抓人,誰給你們權力的?你們知道抓得是誰嗎?”</br> 見張志遠動怒了,郭建華一個勁地賠不是道:“張秘書長,您別生氣,我現在就把偵查大隊隊長叫上來,等了解情況再說。”說完,對著工作人員道:“去把廖強叫上來。”</br> 不一會兒,廖強上來了,進門看到陸一偉后頗為吃驚。瞟了一眼,故作鎮定道:“郭檢,找我有事?”</br> 郭建華受了張志遠的氣,把氣撒到廖強頭上,惱怒地道:“廖強,你今晚出警了?”</br> “對啊。”廖強淡定地道。</br> “到底是怎么回事,快和張秘書長說清楚!”</br> 廖強鎮定回答道:“我們調查梁國棟的案子中發現了案中案,這個李二毛曾經打傷了他,還拿走了重要資料。我們把他帶回來就是簡單詢問,等事情調查清楚后就放回去了。”</br> 陸一偉聽后,頓時火冒三丈,走到跟前道:“你知道不知道李二毛是我的司機?即便是調查,有你們這么辦案的嗎?再說偵查有公安機關,你們檢察院有何權力直接抓人?”</br> 面對陸一偉咄咄逼人的質問,廖強滿不在乎道:“我們是執法機關,對有問題的人有權力進行依法傳喚,而且公民也有義務配合我們接受調查。”</br> “啪!”還不等說完,張志遠站起來就甩給對方一巴掌,怒目圓睜道:“不長眼的狗東西,趕緊把人給我放了。”</br> 張志遠的一巴掌,把郭建華都嚇傻了,楞在那里不做聲。廖強狠狠地盯著張志遠,卻不敢還手。</br> 張志遠今晚喝了酒,見廖強沒反應,提高聲調道:“怎么?我的話不管用嗎?把你們檢察長現在叫過來,我親自問問他。”</br> 郭建華在中間和稀泥,斥責道:“廖強,這就是你不對了,李二毛有問題完全可以正常渠道通知嘛,怎么能隨便抓人呢,這工作方式就不妥。調查清楚了沒,調查完了立馬放人。”</br> 廖強心里窩火,道:“還沒問話,不能放人!”</br> 張志遠沒有理會,走到辦公桌前找到檢察長的電話直接打了過去。接通道:“博濤,我是張志遠,我現在在檢察院。”</br> 檢察長劉博濤認識張志遠,加上先前魏輔堂也打過電話。他對此事事先是了解的,并點頭同意讓廖強抓人的。沒想到抓了個司機,竟然有這么多人說情。客套地道:“哦,是張秘書長啊,有事?”</br> “今晚的事你知道了吧?”</br> “我也是剛知道。”</br> “這樣做妥嗎?”</br> “這個……案情所需嘛,我們也是迫不得已。”</br> 張志遠懶得和他理論,硬氣地道:“現在我要帶人走。”</br> “這個……恐怕不妥吧。你放心,等詢問完會把人送回去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