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群露出一絲笑容道:“老白身邊的貼身秘書,在一起吃飯時他經常夸贊你,我們也很羨慕他有個秘書。這是后來,第一次見到你,是在當年的全省衛生工作會上。”</br> 陸一偉立馬明白,道:“您是說當年在黑山縣召開的那次會議嗎?”</br> 李默群頷首,娓娓道來:“非典那年,我省的疫情并不大,但有兩個重災區,一個是西州市,一個是平康市。我也在想方設法控制疫情,但效果差強人意。反倒是西州市的力度非常之大,短時間內就控制住。這功勞應該是郭金柱的,也是屬于你的。當年能把這么大的會議開到一個縣城,非常不簡單。那時候,我就記住了你。在大會上面對那么多領導脫稿發言,很多人都無法做到,你做到了。”</br> “此外,我和志遠在一起共過事。他對你的評價很高,昨天晚上還和我通了電話,并沒有提及你,卻能明白他的苦心。但是,也有不少領導對你有微詞,就在剛才開會時還有人給我發短信檢舉你。人無完人,特別是干工作,肯定有人支持有人反對,就看你站在那一邊了。”</br> 陸一偉聽了五味雜陳,道:“謝謝李書記還記得我,當年的我年輕氣盛,不懂得什么叫害怕膽怯,但這些年經歷了一些事后,反而變得謹慎膽小。其實也不叫膽小,而是考慮的事情多了,每做一件事總會翻來覆去考慮,會不會造成無法挽回的影響,會不會給領導添麻煩等等。張志遠主任是我的老領導,這多年來他一直在鼓勵我,支持我,而我卻一直在給他添亂,很是慚愧。”</br> “今天向您匯報時,我對一些事情省略了,這里的情況很復雜,復雜到超出了我的能力,很多事情有心而力不足。對于一些非議,我誠懇接受,但絕不會因為怕別人議論而放棄。只要組織信任,我還會繼續干下去的。”</br> 李默群凝神道:“對龍安的情況我還不夠深入了解,但基本上了解的差不多。你好好干吧,不要怕惹人,更不要怕得罪人,只要站在正義的一面,站在人民的一邊,任何人都不敢妄自菲薄。給你一年時間,讓龍安大變樣,有信心嗎?”</br> 陸一偉抬頭看著他,重重點頭道:“只要您信任我,我保證讓龍安走上發展快車道。”</br> 李默群笑了,掐滅煙頭起身道:“我先走了,有事隨時找我。記一下我的個人號碼,不要輕易給別人……”</br> 陸一偉聽了感動不已,這是在間接地支持他。</br> 李默群走了,給龍安縣乃至全市的領導干部都留下了懸念,猜不透他此行的目的。但明顯在釋放著某種信號,他在支持陸一偉。</br> 當天晚上,南州市電視臺播放了李默群到龍安縣調研的新聞,標題為:李默群在龍安縣調研時強調:讓想干事的人有為,肯干事的人有位。而在第二天的南州日報上,刊發了他的講話內容。他要求,要在全市黨員干部中掀起講政治,講黨性,講修養的學習高潮……他的意圖很明顯,要在領導干部上動腦筋做文章。只有掌控了人,才能推進事。</br> 陸一偉清楚地記住了他的每句話,尤其是那句站在正義的一面,站在人民的一邊,如同拿到了尚方寶劍,接下來該如何干,思路很明晰。</br> 趁著李默群調研的東風,陸一偉繼續加大力度整頓作風。調研結束后的第三天,又有4個領導干部落馬。這次,全縣上下都真心害怕了,都以為他這么做是得到市委書記的支持。不過也是事實,他站在了正義一邊。</br> 李默群并沒有因為自己的到來而推翻前任在常委會上的決定,孫根生和沈晨為終于如愿以償,不過稍微有點出入,孫根生任市農經局局長,沈晨為回了市委組織部擔任副部長。不過,鄧中原的縣長美夢因為一些問題而擱置。</br> 市委組織部考察完的當天晚上,孫根生拿著一瓶酒來到了陸一偉的宿舍。進門就道:“陸書記,我有一瓶五十年的西江紅,帶是帶不走了,給你肯定不要,還不如咱倆今晚解決掉。我安排食堂了,弄幾個涼菜,好好喝一杯。”</br> 陸一偉笑著道:“今天剛考察完就喝酒,不怕傳到市委領導耳朵里?”</br> “只要你不說,沒人知道,哈哈。”</br> 陸一偉爽快地道:“既然你不怕,我就更不怕了。”</br> 倆人對面而坐,孫根生等不及菜先喝了一杯,咂巴著嘴道:“酒真是個好東西啊,你沒來之前我天天獨飲,然后自言自語,睡上一大覺,醒來該干嘛干嘛。你的酒量也不錯,在我之上。”</br> 陸一偉也喝了下去,道:“我酒量不行,只是為了工作迫不得已。想到你要走了,還有些舍不得。”</br> 孫根生愣怔一下,拿著酒瓶一邊倒酒一邊道:“我也舍不得,尤其是和你搭班子以來,做了很多有意義的事。可歲月不饒人,如果再年輕五歲,我肯定會跟著你好好干。現在是年輕人的天下,不服老不行,我還不如趁早把位置騰出來,讓給年輕人。”</br> 陸一偉停頓片刻道:“老孫,你不會怪罪我吧?”</br> “怪罪什么?”</br> “本來想讓你當縣長的,結果……”</br> 孫根生連連擺手道:“別說這些了,我感激你還來不及呢。我沒有求你就把我兒子調回市里,緊接著又忙活我的事,最后還辦成了。我一輩子都辦不到的事,你三下五除二就辦成了。我是真心謝謝你。你年紀雖小,卻用一顆熾熱的心打動了我。”</br> “不是我的功勞,而是你的努力。這些話就不說了,一切向前看。馬上就是市領導了,以后可得多多關照老弟啊,呵呵。”</br> “這話說得,有什么好事我絕對第一個想到你,你這個朋友我是交定了。什么叫忘年之交,這就是。在離開之前,有幾句心里話想和你說,說得不對就當什么也沒說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