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根生即將離開,放下了心中的顧慮,一本正經道:“陸書記,我不知道你當初是什么情況,選擇來龍安縣。聽說在這之前已經公示,出任谷未區委書記,非常好的出路和前景。畢竟是省城,機會多,提拔快,加上江東市又升格了,用不了幾年輕輕松松進市委常委,前途無量。可來到龍安,山高皇帝遠,你倒想表現,領導看不見啊,說句不中聽的話,你走了彎路,而且繞得有點遠,如果沒有人提攜你,很有可能一輩子待在這里。”</br> “我知道你有關系,而且都是大人物級別的,此舉可能是讓你下來歷練,但很多事情有變數的。就如同我,也是跟著一個領導的,他提拔后將我放到了龍安縣,隨著他的倒臺我一直止步不前,直到今天遇到了你。說這話沒別的意思,我建議你能離開趁早離開,你就是干得再好,別人不會說你好的,眼睛只會盯著你貪了多少錢,撈了多少外快。”</br> “你來了這半年,我知道你是怎么過來的,每天都是在處理協調各種關系,根本沒精力去發展。就算想干成事,別人在背后一直攪亂,他們才不管是不是為了龍安,把你從這里趕出去為目的。蔣振濤和梁海平是怎么死的,你知道嗎?”</br> “蔣振濤腦溢血突發死亡是事實,據我所知,在他死亡的前兩天,他和劉占魁有過激烈的爭吵,當時就暈倒在地,但并無大礙。后來我從醫院丁書明那里得知,其實他當時就血管破裂,但沒有引起足夠重視。在死亡的當天晚上,又和張騰飛喝了酒,將活生生的一個人就這樣給弄沒了。當然,他們可能不是故意的,可不排除謀害的嫌疑。”</br> “再說梁海平,作為劉占魁的大管家,可以說他掌握著最核心的秘密。你突然要調查他,結局只有一個,死人不會開口說話,所以他們鋌而走險,讓他永遠閉上了嘴。”</br> “這些年,劉占魁一行人干了多少壞事,估計數都數不清。沒人敢檢舉他,只能說明他勢力太強大。別的不說,光修建縣委大樓一項工程,他們至少私吞了一半。賬面上肯定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但總有人知道內情。如果你確實想改變龍安,不清除這些余毒,是不可能有大發展的。”</br> 陸一偉一邊聽一邊思考,有些事他知道內幕,但一些細節問題了解的不夠全面。道:“你說蔣振濤是被謀殺的?”</br> “這個……我只是發表我的觀點,還需要公安機關進行深入調查。”</br> 陸一偉沉默了,想起蔣振濤的容顏,不由得握緊了拳頭。</br> 一周后,孫根生和沈晨為相繼離開,結束了他們在龍安的履職生涯。新來的組織部長張帆就位,陸一偉給他下的第一道命令是,盡快物色人選,填補空缺職位。</br> 又過了三天,安監、工商、稅務、公安等七八個部門聯合執法,以偷稅漏稅的名義查封了鑫恒集團旗下的所有產業,全部收歸國有。幾乎在同時,全國通緝鑫恒集團董事長王志全,逮捕副總、財務人員十幾人,并在電視、報紙上刊登公告,要求該公司一個月內償還將近2個億的稅款,至此,鑫恒集團再不存在。</br> 此舉在整個南州市都引起軒然大波,唏噓不已。有人拍手叫好,覺得這是罪有應得,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有的人持質疑態度,認為龍安縣這么做,存在違法嫌疑,如果這樣整企業,誰還敢發展。還有人對陸一偉的意圖難以置信,但市領導都不說話,其他人選擇了沉默。</br> 在實施這個行動時,陸一偉分別向李默群和馬菲菲進行了匯報。馬菲菲持反對態度,覺得做法有些不妥,盡管有犯罪事實,還不至于到查封的地步。此舉是否合法,還有待進一步論證。而李默群沒有明確指示,只是說,合理處置。</br> 做這件事前,陸一偉也是翻來覆去進行了思考評估。而且還讓律師專門查找有關法律,他要做到有理有據,不讓人抓住把柄。</br> 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絕。</br> 這件事的余波還未平息,陸一偉再次宣布龍安的壯舉,組建成立龍河發展有限公司,由經貿局局長王培強擔任董事長,原副食品加工廠經理擔任總經理。成立大會上,陸一偉親自出席并揭牌,要求該公司要站在全縣人民的立場上經營公司,在融資上想出路,在投資上下功夫,把該公司打造成為全縣投融資平臺,為全縣發展注入新的活力和動力。</br> 在財政極其緊張的情況下,陸一偉安排財政為該公司打入5000萬作為啟動資金,能不能運行好,就看林希文如何經營了。</br> 公司成立前,陸一偉做足了功課。林希文因沈晨為的小動作將其上報為援藏干部,已經到了省委組織部,他不惜動用各種關系取消名額,費了一番周折。此外,還與他進行了長達三個半小時的座談。具體聊了該公司的發展定位,和以后的發展趨勢。并提出了具體要求:一是將全縣的企業全部兼并收歸該公司統一經營,與龍江煤業繼續談判,對其加以改制。二是與各大銀行進行對接,尤其是國開行,農發行等政策性銀行,爭取更多的資金用于發展投資項目。三是不局限于縣內產業,可以延伸產業鏈條做其他項目,目的只有一個,充實國庫。有了錢才是王道。</br> 對于這一舉動,同樣引來諸多非議。認為陸一偉這是在開歷史倒車,國家都在大力倡導民進國退,而且大刀破斧對國有企業進行改制,鼓勵民營企業進入資本市場參與開發。但龍安縣卻逆道而行,要把民營企業一網打盡,培育超級大型國有企業,很明顯違反了國家有關規定。還有人說,他就是為了侵吞鑫恒集團,把人家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變為國有,這和豪強掠奪有什么區別。</br> 對于各種非議,陸一偉選擇了沉默。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