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鬧劇鬧鬧哄哄的來,莫名其妙的走。
沒有多余的麻煩,衛若衣只覺得省心,至于那個寇老爺是何許人也,他是否有什么異常,這些就不在她的考慮范圍之內了。
上午場和下午場中間剛好夠一個午膳的時間,用完膳不一會兒奉賓使便來通知他們下午場要開始了。
如同衛若衣猜測的那樣,下午場的一開場便顯示出了它的不尋常。
這體現在它的拍品之上,下午場第一件拍品:魚姬草。
魚姬草長在極深的海底,于治療尸注之癥有極佳的效用。
尸注之癥堪比瘟疫和禍世,且由來已久,但唯一一個好處便是它沒有禍世那般叫人絕望。
之所以如此,正是因為魚姬草。
為何要說魚姬草不尋常呢,一共有兩個主要原因。
因著齊楚三面環陸,唯有最南邊方有那么幾個州臨著海,魚姬草生于海中,海少,魚姬草能生長的地方也就少,這是其一。
其二,說魚姬草長在極深的海底不是夸張之詞,簡單的舉個例子:魚姬草所生長的地方,就算是常年生活在海邊的,水性最好的人也無法潛到。
如此說來,魚姬草雖有,但根本沒有摘取的辦法。
那么魚姬草又是怎么來到岸上,并且為人所知呢?
經過前人漫長的探尋,終于發現了一個很奇妙的事情。
深海海底生活著一種名為魚姬的大魚,此魚常年隱匿于海底,但一年之中卻會有一日浮上水面來透氣的。
誠然,透氣是一種較為含蓄的說法。
更貼切的,應當說是出恭。
這魚姬草,就是,嗯,在透氣的時候從它肚子里清理出來的。
然后又被附近的漁夫打撈到,不知怎得輾轉落到一位大夫手中,然后發現了其神奇的功效。
也是這樣,魚姬草才會得了這個名字。
簡單來說,撈魚姬草實在很看運氣。
天時地利魚和,一樣少不了。
沒料到會有這個東西,衛若衣也不免動了心,說不準,這個會對大壽身上的“禍世”有用?
魚姬草的底價是五十兩,開拍沒一會兒價格就被喊到了五百兩,整整翻了十倍。
喊價的人絡繹不絕,衛若衣也跟著叫了兩次就被百曉生攔下了,當著奉賓使的面兒不好交談,他朝她使了個十分微妙的眼神。
衛若衣立刻就停了,安心等了下去。
來之前百曉生給她透露過一些參與拍賣會的小竅門兒,比方說現在這種情況,魚姬草是有市無價的東西,拍賣行比誰都清楚它的價值,肯定會想盡辦法讓它拍出個好價格來,是以極有可能會在中間安排些自己人。
所謂自己人,就是拍賣行派出來的,假裝是客人的人。
他們會如同普通的客人一般混跡在人群之中,間或參與拍賣,當然不會真的拍下來,只是把物品的價格抬上去,讓拍賣行能有更多的收益而已。
她在這方面無甚經驗,并沒有聽出來哪里不對,還是百曉生經驗老道些。
索性無事,她閉上眼睛,默默的開始聽那些參與喊價的人的聲音。
沒聽一會兒,嘴角微微勾起。
有兩個人,她好像已經聽出來了。
價格加到八百兩的時候便有些艱難的上漲著,直到八百五十兩,便出現了短暫的停歇。
“九百兩。”衛若衣抓準時機一口氣將價格喊了上去。
這下終于無人再競爭了。
中年拍賣師舉著他的小錘錘一錘定音,衛若衣成功抱得藥草歸。
隔得他們不遠的地方忽地有人朗聲道:“不知閣下是何人,但閣下既然對魚姬草如此勢在必得想必也知其重要性,余這話雖然有些欠妥,但還希望閣下善用此物,勿要將之磋磨。”
衛若衣笑著回他:“我輩醫者,自當如此。”
“先生高義,余代天下蒼生謝過。”那人立刻道。
倒也是個性情中人。
過了這個小插曲,拍賣會依然如火如荼的進行著。
剩下的十一件拍品,除開衛若衣提供的萬物生和烏禾芝,就只剩下九件。
有或沒有,很快便能見到分曉了。
心懷忐忑的等了好久,終于,在只剩下四件拍品的時候,衛若衣聽到了一個她心心念念的名字:轉鶯啼。
此時剛剛過了萬物生的拍賣,作為一個解毒圣品,萬物生自然也拍出了極好的價格。
其中最高的一株甚至賣到了一千三百兩之多,最后五株一共賣了五千六百三十五兩,讓衛若衣一筆好賺。
荷包剛剛鼓起來,想要的東西就來了,簡直就是天意。
衛若衣要轉鶯啼是因為防春丸需要,而轉鶯啼之所以會被如此鄭重的放到最后面來拍賣,是因為它本身也是一味,嗯,于男子身體十分有益的藥。
功效比鹿茸、鹿鞭和杜仲這些要強得多。
甚至煙柳巷還有一首打油詩是專門來說此藥的:
謙謙君子白日詩,翩翩佳人夜不濕。
自打用了轉鶯啼,日也思來夜也思。
短短幾句,端的是一副鳥轉鶯啼,春意盎然之景,這打油詩甫一現世,便風靡了煙柳巷街頭巷尾,當然了,衛若衣作為一個正經人是絕無可能知道這個的。
還是百曉生這個大嘴巴知曉她需要轉鶯啼的時候,非常“熱心”的給她背了好多遍,愣生生的讓她知道了這味藥被傳的有多不正經。
今日來參與拍賣的多為男子,轉鶯啼底價二百兩,沒一會兒便飆升到了兩千兩。
衛若衣有了經驗,等喊價的速度慢些了,這才鎮定的出價:“兩千三百兩。”
那奉賓使滿臉詫異的轉過頭來望她一眼,又用一種十分微妙的眼神看了她旁邊的厲鈺一眼。
百曉生歷來是個看事兒不嫌熱鬧大的性子,這等時候自然少不了他。
頂著他們微妙的目光,厲鈺輕咳一聲,將頭轉到一邊。
衛若衣伸出食指敲敲桌面:“在大夫眼中,只有好用的藥材和不好用的藥材,沒有正經與不正經的藥材。”
百曉生嘿嘿一笑:“那敢問這位正經的大夫,您要轉鶯啼是打算做什么呢?”
防春丸攸關她的小命,她自然不會同他透露。
反正這種事越抹越黑,她索性不解釋了,幾句話的功夫價格已經漲到了兩千五百兩,衛若衣手一拍:“三千兩。”
銀子喚醒了奉賓使的理智,拋去八卦,他迅速轉頭喊價。
最后,轉鶯啼被衛若衣以四千五百兩的價格拍了下來。
拍賣行跟頭吸銀子的牛似的,現在她無比慶幸自己帶了那些藥草來,否則忙活了這么久卻在最后與之失之交臂,那還真的有點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