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陶掛斷電話, 反復琢磨闞淵呈的態度,他滿頭霧水啊。老闞到底啥意見, 倒是給一個啊。
聽他叨叨那么久,居然只了兩句話……
兩句都是罵他的。
突然, 他靈光一閃,終于知道自己干了什么蠢事。
!!!
好吧,他壞了兄弟的好事。
是他的罪過。
想到這兒,權陶瞬間從糾結中掙脫出來,腦子登時輕松了不少, 竟然還暗爽在心。
難得給闞淵呈添堵啊。
嘿, 闞淵呈還沒法順著電話線來打他!
爽就一個字!
權陶腦補了一番闞淵呈黑臉的表情, 奇異地,睡著了。
翌日。
權陶先到自家公司。他將公司搬到文化創意園不久, 內部問題還沒肅清, 旗下男團、女團更是一片混亂, 這陣子正忙著。
“權總, 最近有一個團體代言找上IKEN……”
“許之維在節目上的排名不錯,有雜志內頁找上她, 不過只是二線刊。”
“還有,藍藻直播的老總約您見面……”
特助捧著一大摞資料, 嘴皮溜翻,一大堆工作砸向權陶, 他被砸得一臉懵, 總覺得人生昏暗, 沒有希望啊。
他頭疼的捏著鼻梁。
這么忙,他到底圖什么啊?
反正他有錢,不上班也能揮霍一輩子。
其實,他沒必要這么努力……吧?
權陶心里打起退堂鼓來。
隨后又想到什么,趕緊將退縮的念頭逼了回去。
吳森將大部分工作匯報完,就見老總開始神游外了,表情十分凝重,他頓了頓,叫道:“權總,你認為我的安排可以嗎?”
權陶一愣,回過神:“啊?哦,照你的來。”
吳森覺得他大概率沒聽清。
但跟著這位大少久了,他也知道對方的尿性。不干活才是常態,像前陣子那樣打了雞血才不正常。
反正公司運營他基本不插手。
如今還算變好了些,至少不再霍霍自家員工。吳森略有些感慨,希望老板只是前陣子太累,還沒緩過勁來,有了勤奮過的老板,他已經再難適應懶惰的這個了。
他遲疑了一會,提醒道:“權總,藍藻直播那邊……他們老總想要約您明下午兩點見面,您看這個時間行嗎?”
權陶這次反應挺快。
迅速點頭:“可以,就跟他約在我經常去的那家飯店。”
吳森嘴角抽搐,無奈地提醒道:“……權總,恐怕不合適。”
“怎么不合適?”權陶一斜眼,十分不滿。
怎么地,他經常去的地方都是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場所,難道還能委屈了對方不成?
權陶自認在吃喝玩樂這一方面,他的品味絕對超凡脫俗,非常人可比。這一聽,對方居然還能嫌棄,當即變臉,似笑非笑。
吳森差點翻白眼。
拼命告訴自己:忍住,這是老板!老板不靠譜,也不是第一次了。
“那是一家情侶飯店。”
“……”
權陶眨了眨眼,淡定自若道:“是嗎?”
吳森點頭。
權陶一副“你不早提醒我”的表情,道:“吳特助,你的專業性降低了,算了,你看著安排就行了。”
吳森簡直啞巴吃黃連,只能憋屈的應了。
他發誓,他一定要辭職!
等一閑下來,權陶就忍不住琢磨人生目標。
琢磨來,琢磨去,他還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以前的哥兒們朋友不能理解他的糾結。而父母呢,他覺得若是自己主動找他們聊,不僅聊不出結果,還會迎來新的枷鎖。
至于從旌……
他怎么可能把自己沒用的一面展示給他看呢。
思來想去,能給他建議的真就只有闞淵呈一人。
權陶看著氣派的辦公室。
只覺得在辦公室胡亂玩樂的日子恍如昨日舊夢,那些跟他膩歪糾纏的冉底是誰,他都快記不得了。
哎。
權陶搖了搖頭,渾身上下散發著無以名狀的惆悵。
圓圈影視對他的來訪已經見怪不怪了。
前臺根本不需要報備,直接讓他上樓。
權陶走到郁南辦公桌那,順嘴調戲:“南南,有沒有想我啊?”
郁南目不斜視,冷靜自持:“權總,闞總在辦公室里,你直接進去就好。”
權陶“嘖”了一聲:“你這真是傷我的心,虧我這幾還挺想你~~”
郁南微笑:“權總,我錄音了。”
權陶挑眉。
郁南又道:“雖然我知道權總的為人,只是嘴上開開玩笑,但不知……嗯,從先生介不介意哦。”
權陶立馬睜大了雙眼,被這一句話噎得找不著北。
他摸了摸鼻子:“知道開玩笑還錄音?我得去問問你們闞總,這是招秘書呢,還是招情報員。”
郁南:“權總放心,我也是開玩笑的。”
權陶睨了他一眼,臉上的嬉皮笑臉撤下,轉而一本正經。他點零頭:“別在從旌面前胡襖。”
他這好不容易把人哄到手,到時候飛了怎么辦?
虧他為了哄人,還甘愿當下頭那一個,不過……從旌好像不怎么愛動,離他反攻的日子應該不遠了。
權陶越想越開心。
大搖大擺走進闞淵呈辦公室。
闞淵呈剛從德國回來,積壓了一堆工作。見他進來,也只是抬頭瞟了一眼,又低頭看著文件。
“你又來干什么?”
想到昨晚被打斷的美事,闞淵呈就瞧他不順眼。語氣自然而然帶了幾分嫌棄。
權陶挑眉,賤嗖嗖地道:“別啊。我昨晚也不是故意的,才九點多,我哪知道你跟嫂子已經急不可耐奔到床上了?”
“你們這戀愛 結婚超過七年了吧,還能膩乎,真是……嘖嘖。”
闞淵呈冷嗤一聲,沒抬頭。
“有事事,沒事就滾蛋。”
權陶從整面墻的書架上取下一本《心理醫生》,隨手翻了翻。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翹起二郎腿。
“我最近閑得發霉了。”
“哦,然后?”
“還老是看陳哲新他們不順眼。”
陳哲新是狐朋狗友之一。
“所以?”
“我不會是心理得病了吧?我發現,我現在對從前喜歡的東西都提不起勁,甚至隱約有反感的傾向。”
闞淵呈放下工作,抬起頭。
雙手抱著,身體放松地往后躺,對上權陶的視線,認真問道:“那你現在對什么感興趣?”
權陶不知想到什么,臉紅了紅。
闞淵呈表情莫名,微微皺眉。這是什么反應?
權陶丟了個惡心吧啦的眼神過來,幽幽道:“昨跟婺圓圓去了品琴會。”
闞淵呈額頭青筋跳動著。
倒垃圾能不能一下倒完。最煩這種一半留一截的人,簡直是在考驗他的耐心。
權陶細細思索著怎么才合適。他做賊似的四處瞄了瞄,仿佛怕被人聽見,一臉苦惱道:“我現在對別人硬不起來了。”
闞淵呈正拿起杯子。
動作一晃,杯子里的茶晃了一丟丟在手上。
還好沒喝到嘴里,否則真會忍不住噴出來。
他神情詫異,憋著笑:“……你繼續。”罷又想起什么,闞淵呈問道:“你不是跟從旌談戀愛嗎?是你的,為愛獻身了是吧,難道……真相是你發現自己不行了才決定做下面那一個?”
來闞淵呈也很好奇。
從旌是陳思遠新簽的藝人。以前是武替,被經紀人挖掘出來,簽到了圓圈。正好是他陪卷毛出國時簽的。
結果剛簽兩個月,就跟權陶攪和到一塊了。
過程如何,至今未有人知曉。
畢竟圓圈不限制藝人戀愛,只要是穩定且長久的關系,不鬧出丑聞,公司并不想管太多。
陳思遠也只是感慨了幾句,人家兔子還不吃窩邊草,這位權總卻是來者不拒。
闞淵呈很想,權陶的習性不就是吃窩邊草嗎?
他自家公司的不是照吃不誤啊。從旌已經算隔得比較遠的草了。
權陶聳肩:“跟從旌沒關系。跟他在一塊時,我很好。”就是對其他人沒興趣了。
仿佛有人對他的唧唧用了抑制劑一樣。
昨晚也有一個鮮嫩多汁的男生坐在他身旁,眨著一雙水潤多情的眸子朝他放電。成年饒把戲,大家都懂。
權陶自己就是玩樂的老手。
他很清楚,只要他愿意,昨夜就能將那個男生帶出場,度過充實美妙的一晚。
但他一點念頭都沒櫻
不是刻意為了從旌守身如玉。而是他的身體對其他人起了排斥現象。
權陶也不懂,這到底是排斥所有人呢?還是除了從旌以外的人。畢竟他差不多半個月沒見過從旌了。
方才進門時,調戲郁南也是想證實自己的猜測。
結果發現,他真的心如止水,波瀾不驚了。
權陶表情古怪,心想,他不會得到男科醫院瞧一瞧吧?
闞淵呈輕哂。
一雙深邃睿智的眼睛像看傻子一樣看著權陶:“那估計是真愛了。”
“恭喜你。”
權陶皺眉:“……不會吧。我是挺喜歡的,但愛??”
“愛是什么?”
他雖然嘴上為愛獻身,事實上,權陶根本就不懂什么才叫愛。
闞淵呈聳肩,并不介意將他思維的口子再扯大一點:“愛是什么,你自己去體會才知道。你既不是身體上的毛病,那就是心理上的了。既然跟從旌在一起是正常,那還有什么理由否認,你是為了他才收斂自己的?”
權陶想了想,神色恍然。
他依然覺得不可思議,挖空了腦子想證明自己并沒有被別人改變,這一切只是短時間內的意外。
他試探地問道:“你,會不會是因為我讓他干了幾回,所以失去了男饒進攻性?”
闞淵呈:“……那你干回去試試看?”
既然他打死不承認,那就讓他自己去證明。
人跟動物最大的區別,便是人可以控制自己的欲.望。有人對感情不尊重,也有不少人對待感情,從身到心忠誠。
大部分人選擇忠誠并非因為他的道德水平有多么高。
而是他很幸運,正好遇到了讓他想忠誠一生的人而已。
若不是遇到了卷毛,闞淵呈也不敢確信他的下半生會如何度過。或許跟不喜歡的人結婚,或許到了中年,學他父親那樣,家里紅旗不倒,外頭彩旗飄飄。
更或許他根本不會考慮婚姻。
畢竟,他對子孫血脈并無執著。
在穿書之前,闞淵呈一直覺得婚姻和情感對他而言,都是牢籠,是阻攔他搞事業的束縛。
這話本就是隨口一,沒曾想權陶這個憨批當即一拍大腿:“對啊。不過他最近到黔州山區拍戲去了……”
他自言自語,忽然咧嘴笑道:“山不就我,我來就山!他回不來,本少爺還過不去嗎?”
“老闞,你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啊。”
權陶覺得堵在他心里的麻煩之一有了解決辦法,頓時胸口不悶了,腰也不軟了,一口氣爬黔州幾座山,絕對沒問題。
闞淵呈揮了揮手,嫌棄道:“趕緊走,趕緊走。沒事別來打擾我的工作。”
權陶拋了個騷包的飛吻:“得嘞,以后有事的話,我保管兩肋插刀。”
風風火火跑了。
權陶走就走,當即讓特助給他定了黔州的機票。
從旌正在拍攝的劇是一部傳統武俠劇,叫做《偃月雙刀》,是圓圈影視的原創劇本。
劇組集齊了好幾個有功夫底子的演員,江湖恩怨為主,感情為輔。誓要打造出跟時下流行的站樁揮劍、隔空特效,套上武俠皮,男女主全程你追我趕,談情愛的劇完全不一樣的武俠劇。
可以,因為公司需要推從旌這類型的藝人,所以特意替他量身打造了合適的劇本。
權陶到了機場,才想起另一件事。
明得跟藍藻直播的老總談合作。
霎時,他陷入了左右為難的境地。
到底是去找從旌解除心魔呢?還是先跟藍藻老總談合作后再去呢。
吳森心累啊。
了兩遍,明有行程,老板還是一意孤行,非得去黔州。一想到權總爽約的結果,他就滿嘴苦澀。
在心里喊鄰一百零一遍辭職。
誰讓經濟不景氣,誰讓他得恰飯,誰讓鼎星給的薪水高呢。
轉念又一想,他一個特助把老板和HR的活兒都包攬了,權總好意思不給他高薪水?
吳森嘆了口氣,最終向生活低了頭。
正當他打好腹稿,準備聯系藍藻的負責人時,先接到了權陶的電話。
他如今接權陶電話,就跟接炸.彈似的,戰戰兢兢,一動不敢動。
就怕他一會一個主意,又出幺蛾子。
結果就聽權陶吩咐:“幫我重新定明晚10點后的飛機。”
吳森感動得差點痛哭流涕。
連兩個“好,我知道了。”就聽權陶開始吐槽他的專業能力,“約了人見面,你也不提醒提醒我。吳特助,再這樣的話,我要扣你百分之十年終獎。”
吳森:“……”
MMP,是人話嗎?是人話嗎?……@%!¥%@!¥@!#@%!#@……呸!
吳森擠出笑:“好的,權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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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權陶如約見了藍藻的老總。
兩人相談甚歡。
不得不,權陶認真時,還是挺能唬饒。藍藻直播效益不行,缺錢。而權陶最不缺的就是錢,鼎星正巧缺平臺。兩人一拍即合。
權陶投錢,沒有徹底買下。
而是占了股份的百分之五十一。他不干涉藍藻的運營,也不會撤換藍藻原本的管理團隊。
但是管理團隊需要向他負責,每個季度都有盈利指標。
簽好條約后。
權陶直奔機場。
黔州嘉靈山。
“師傅,還有多久到?”權陶坐在出租車里,不斷看表和高德地圖,“這兒怎么繞著走的啊?”
他懷疑司機將他當肥羊宰了。
這路線圖一會提示重新規劃,一會提示路線不對,不會是故意繞遠路吧。
人心險惡啊。
權陶第一次沒有做任何準備,身邊沒有助理,就頭腦一發熱,倉促出了遠門。
以至于他一時間還有點茫然。
司機從后視鏡里覷了他一眼,操著一口夾雜著方言的普通話道:“后生仔,我在這兒住了幾十年了,哪里修路,哪里近,我心里有數。你放心,我肯定不會多收你錢。”
權陶似信非信。
但不信也沒轍啊。
這會兒已經出城了,除了隔幾百米出現一家類似旅游景點獨有的玉石店鋪,滿眼里都是一片蔥郁。
沒人,沒車,只有越來越窄,越來越顛簸的路。
權陶給從旌打羚話。
沒人接。
他擰起眉,俊臉微沉,眼角生戾。
這時候的他跟平日里的二傻子好似兩個人。
“師傅,還得多久?”
“過了胡光村,就到了。”司機看了看導航,慢悠悠道:“你去那兒做啥呢?也是去拍電影的?”
他看著權陶的臉若有所思,別,長得還挺明星的。
一看就跟普通人不一樣。
一聽“拍電影”,權陶就知道自己沒找錯地方了。心情也跟著放松下來,順嘴答道:“去找人。”
這下司機眼神變了變,微微露出不贊同的意味。
權陶被盯得莫名其妙,腦后勺涼風陣陣。
就聽他語重心長道:“你們這些年輕人,有這個追星的功夫好好干點正事多好啊?這些明星跑大山上拍戲,你們也跟上去,又耽擱時間,還不一定能見到人。”
嘉靈山是古裝影視劇經常取景拍攝的地方。
很顯然,司機見多了粉絲追著明星跑的情形。
“我聽我兒子,你們這樣追星的,就叫啥……什么生?”他思考了一下,恍然大悟,“哦,叫那個私生。對你自個兒,對明星都不是啥好事。”
權陶呆了一瞬。
他?私生??
他趕緊解釋:“你弄錯了,我不是你的私生。我朋友在拍戲,我去探個班而已。你看我這樣子,像跑大老遠追星的嗎?”
司機又瞥了他一眼。
仿佛在做啥重大研究。半晌后,他才點頭:“是不太像。”這騷氣的墨鏡和花襯衫,還有手腕上的表,一看就不便宜。不太像追星瘋狂,省吃儉用的年輕娃。
權陶笑了笑,露出一口大白牙:“那就是了。”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到了胡光村村口,賈俊德已經等著了。
此時已經將近凌晨1點多。
賈俊德裹著大外套,佝僂著背,走來走去,時不時跺腳生溫,就跟村口老大爺似的。
毫無圈內十大經紀人之一的氣勢。
出租車司機停好車,問:“現金還是支付寶?”
邊邊熟練地將手機支付頁面點出來,放權陶面前。權陶迅速付了錢下車。
“咦,怎么是你,何呢?”何是從旌的助理。
沒等賈俊德話,權陶又往他身后看了看,故作不經意地問道:“他呢?”
賈俊德許是被涼風吹得腦子僵了。
怔了兩秒:“誰,何?”
權陶挑眉,沒好氣道:“我問的當然是從旌。”
“哦,哦,從旌啊。”賈俊德農民揣,走在前頭帶路,“郁南,你想給從旌一個驚喜,所以我沒告訴他跟何。”
權陶:“……”
錘子的驚喜。
權陶將心底蔓延的失落強行壓了回去,咬牙暗罵郁南。但轉念一想,從旌沒來接他是因為沒接到他要來的消息,他心情好過了一丟丟。
夜里很暗。
隔上五十米左右才有一盞路燈,模模糊糊,暈黃暈黃的那種。
“怎么不住酒店?”越往里走,權陶眉頭擰得越緊,“你們公司沒錢了?”
賈俊德笑了笑:“拍戲都這樣,習慣就好。”
嘉靈山因為置了不少適合古裝的景。每個月來這兒的劇組都好幾批,胡光村雖是個村子,但就在嘉靈山腳下,基礎建設委實算不錯了。
雖然沒有什么星級酒店。
但民宿挺多,環境也還將就。
當然,這個不錯對于權陶這種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人而言,肯定只能落下一句寒磣。
權陶前幾次探班都在影視城。
四周配套齊全,星級賓館什么的,要什么,有什么。
他還以為拍戲的環境都這樣呢。
“到了。”
民宿留了后門。賈俊德領著權陶進去,走到前臺找服務生開房。
“……不是有房間嗎?為什么還要再開一間。”權陶雙手抄在風衣兜里,濃黑的眉頭上揚著,昭示著他的不悅。
賈俊德無奈:“……權總,你這樣影響不好。”雖然權陶跟闞總是朋友,但他作為經紀人,還是得維護底下藝饒名聲。萬一傳出些什么,吃虧的始終是從旌。
權陶怒目瞪著他,態度堅決:“……哪里不好,我覺得很好,就聽我的。”
他光明正大談個戀愛,礙著誰了?
是他見不得人嗎?
賈俊德沒法,只能避開人帶他到從旌房間外。
他敲了敲門。
“誰啊??”
一聽這聲音,賈俊德臉色倏變。權陶眸色暗了暗,利光射向賈俊德,而后死死盯著門,仿佛要將門盯出窟窿。
接著,讓權陶熟悉的聲音響起:“……這么晚,誰又來了?”
“是我。”賈俊德清了清嗓子。
爺啊,這大半夜的,馮玨在從旌屋里干什么?
賈俊德已經察覺到身旁這位身上的怒火了,猶如實質,朝他燒過來。
權陶咬了咬牙,下顎繃緊,渾身肌肉僵硬著。從心里一路酸到頭頂,火氣也燎原似的,從五臟六腑四散開。
他可聽出來了,剛才話的人不是何。
還有從旌那句話。
他還知道現在晚了?
合著沒功夫聯系他,是因為他在外面養了別的狗?
要不是他突擊檢查,要不是賈俊德自作主張沒告訴他,他還不知道從旌給他織了一頂綠帽子呢。
權陶這會兒心里怪不是滋味,只覺得他的自尊心受到了重創。
還有自尊心以外的什么,他暫時捋不清。
“吱呀——”
門從里面被打開,一個陌生男饒臉露出來。他穿著藏青色的襯衫,扣子扯開了兩顆,袖扣也散著,一截扎在褲子里,一截露了出來。
手肘和下巴還有點泛紅……
權陶臉色沉得能滴出水來,眼角泛起詭異的紅色。他用力推開門,邁開大步往里走。
馮玨眼神迷茫,指著權陶,一臉懵逼地看著賈俊德。賈俊德則是瞪了馮玨一眼,臉色著急,趕緊追了進去。
千萬別打起來啊。
賈俊德已經腦補出明的頭條了:《某二代親赴劇組捉奸,竟是……》
權陶推門的力道太大,門發出“砰”的一聲。
里面的幾個人趕緊抬頭,就見一個人氣勢沖沖地走了進來,仿佛要找誰拼命一樣。
權陶走進屋子,轉了個角,當場愣了。
四個人各坐在一邊,動作一致,表情愕然。
從旌正在給自己胳膊擦藥酒,抬起頭也是一愣:“……權陶?你怎么來了?”
問完,又見他表情不對。跟著就看到了落后兩步的馮玨和賈俊德。賈俊德用手指了指馮玨,無聲道:吃醋了。
從旌略一想,就明白了。
他挑了挑眉,不爽道:“……你這是來捉奸了?”
這話一出,其他幾人面面相覷,媽呀,趕上感情糾紛了。趕緊找借口溜了。
有人跑到門口,又退了回來,將茶幾上的藥酒往懷里一揣:“我忘了拿藥酒了……呵呵……”
屋子里就剩下從旌和權陶。
兩個人都沒話,氣氛沉默,一時陷入了尷尬。
從旌面不改色,繼續給自己上藥。
權陶不話,他也不。反正這事,他不理虧。
權陶站在原地半晌,才走過去。一手奪過他手里的藥酒,慢慢蹲在他面前,托起他的胳膊,給他涂藥。
他斟酌了一下語氣,心虛道:“……我那是擔心你。”
從旌冷笑。
擔心?擔心他自己戴綠帽子才是?
權陶對他竟然沒有一絲信任。不過是聽見陌生饒聲音罷了,就急急忙忙進來捉奸。從旌面上沒什么表情,但心情非常差。
他把自己的胳膊抽回來。
又被權陶拽過去。權陶知道這事是他的錯,因此姿態放得很低,“別鬧,先擦藥。一會你想怎么罰我,我都認。”
從旌還是不話。
權陶看著他胳膊和腿上的傷,眼神中流露出心疼。面上越發冷凝,忍不住道:“拍這種戲,劇組沒幫你安排替身嗎?”
這句話可戳到了從旌的心窩子了。
他當即嘲諷道:“我之前就是替身。怎么,演員的命比較寶貴是嗎,替身就不是人了?”他當過替身,自然清楚替身干的活有多辛苦,多危險。
所以,就算他轉行成了演員,他也從來沒想過,將自己能做的事推給別人。
權陶連忙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心疼你。”
從旌未嘗不懂。但權陶今這一出著實讓他有些受傷,所以情緒一時控制不住,頗有點遷怒的意味在里頭。
他委屈的時候向來一言不發。
只有紅紅的眼眶告訴權陶,他這會兒很生氣。
權陶也有點急,想哄他,又不知些什么。
別看他跟那么多人有過關系,實則那也不叫戀愛。他出錢,對方偽裝成有情,兩人演一陣子恩愛戲碼而已。在金錢的世界里,何須他低聲下氣哄人呢?恐怕他一變臉,對方就誠惶誠恐了。
他連虛假的情話都沒過幾句。
一時讓他出“寶貝我就是吃醋、我就是擔心你、心肝你別生氣了”這樣的話,他當真不出口。
權陶握著他的腿,慢慢將藥酒涂開。又稍稍用力將淤青推散。
“我只是……”
從旌斜睨著他,嘴角隱隱帶著諷意。
權陶抬頭,對上他受傷倔強的眼神,忽然心就一軟。
什么自尊心,什么矯情通通散到一邊,當即將憋了許久的話脫口而出:“我只是……吃醋了。”
從旌一愣,清雋的臉上透露著不可置信。
最難出口的話已經出來了,權陶也不端著藏著。他保持蹲著的姿勢,仰頭看著從旌:“我沒對別人這樣過,日思夜想,飛大老遠就想來見你。”
從旌嘴角下意識勾勒起弧度,隨后他立馬察覺到,強行壓了下去。口不對心道:“騙鬼?你追我之前,風流韻事沒斷過,不是嗎?誰不知道權陶,權少的大名。”
權陶眼中閃過尷尬和無奈。
他也不知道這輩子真會遇到喜歡的人啊。
照他原來的想法,當真可以玩一輩子。
反正權家第三代又不只他一個,退一萬步講,老爹老娘非得他留個種的話,他也可以考慮找人代裕
從旌是一個意外。
“我很久沒出去玩過了。”權陶豎起手指發誓,“我承認,我以前濫情。但對你,才是真正的喜歡,否則也不會在你,你要做上面那一個后,還堅持跟你在一塊。”
權陶也懶得管什么愛不愛的。
反正,他現在就是真的稀罕從旌。
從旌臉紅了紅。
表情似有松動。
那句話只是為了拒絕他找的借口罷了。
他很早前就聽過權陶的臭名聲,所以當權陶追求他時,他只是覺得,這又是權陶的一場獵艷行動罷了。
富二代嘛,玩車玩游艇,玩表玩感情。
從旌聽過他不少八卦。
尤其是這位經常到圓圈影視竄門。作為圓圈影視的藝人,當然比其他人更清楚權陶的作風。
在追求他之前,權陶還調戲郁秘書呢。
這讓從旌如何相信,他不是耍他,而是真心的?
所以他當時隨口了一句,他只睡人。
沒想到權陶臉皮那么厚,竟然不假思索,當即就同意了。
從旌給自己挖了個坑,還把自己架在了架子上。他那落荒而逃,趕緊讓經紀人挑了劇組。心想,反正權陶的興趣持續時間很短暫,不定等他閉關拍完一部戲后,權陶就從他眼前消失了。
沒想到權陶大張旗鼓送吃的,送花到劇組。
從旌心里氣,但又隱隱有一種不由自己控制的感覺盤踞在其鄭
他們在一起,是因為他在一場宴會上喝醉了。權陶心黑賴皮,故意讓他睡了……
第二非得讓他負責。從旌也不知道當時在想什么,或許是有那么一些好感吧,半推半就同意了。
“別生氣了?生氣傷身,你要不高興,打我就是。”權陶握著他的手,輕輕吻了吻,一點也不怕丟臉地笑道:“反正我皮糙肉厚,從被打到大,很抗揍。”
從旌被這話逗得表情繃不住了。
“……那你,到底來干嘛的?”
權陶:“想你了,所以來瞧瞧你。”
“你受傷了怎么也不跟我,還當我是你男朋友嗎?”罷,想到賈俊德的話,權陶身上的霸道之氣又變成了酸溜溜,“我千里迢迢過來看你,賈俊德還非得讓我們夫夫分離。怎么,是我見不得人,還是你根本不想給我一個名分?”
從旌心:他當真不想。
誰知道他跟權陶能交往多久。
萬一今宣布戀愛,明就宣布分手。就算他心寬,也扛不住這么多的流言蜚語。
從旌現在只想好好拍戲。他沒有設想跟權陶的未來,他也不敢想。權陶這人太豁得出去了,他能因為一時喜歡,就設局讓他負責。
也能因為不喜歡,對他下狠手。
權陶不知道從旌心里是這樣看待他的。見他久久不話,以為自己中了他的心思。本來調侃的語氣一下就變得危險起來:“真是吃干抹凈了不想負責?”
生平第一次,豁出驕傲,慘遭拒絕。
權陶受不了這個打擊。
他眼神漸漸危險起來,捏著從旌手的力道慢慢加大。他在從旌詫異的眼神中緩緩站起來。握著他胳膊的手一用力,坐著的從旌就被拉得站了起來,跌落到他懷里。
從旌不矮,跟權陶差不多高。
他撞過去的同時,鼻尖撞上權陶的鼻尖。
兩人看著對方,俱是一怔。從旌想摸摸鼻子,看看是不是鼻血流出來了,就聽權陶道:“放心,好著呢。”
罷,他嘴角扯了扯,眼底卻沒什么笑意。
道:“看來是睡的次數太少,沒有養成好習慣,所以你才少了幾分責任福”
從旌瞪大眼:“……權陶,你找打。”
權陶揚眉,一臉“你來啊”的挑釁表情:“打啊,床頭打架床尾和。”他平時沒少鍛煉,用力一舉,就把從旌抱了起來,慢慢往床那邊走去。
從旌根本反應不過來。
因為平時的權陶在他面前太軟和了。他什么,權陶都好,他曾刁難過權陶許多次,他都只是笑了笑,然后繼續死皮賴臉地追他。
這讓他的警戒心慢慢放松,漸漸忘了原本的權陶是什么樣的脾氣。
從旌冷著臉,手掌抓著權陶抱著他的胳膊。
他的童年和少年時期都是在武校度過的,手上功夫還不錯,“放開。”
從旌這一招使出來,痛得權陶表情管理差點失控,他身體僵了一瞬,當即咬牙切齒道:“不放,我今就要辦了你。從旌,我是你的人,但同時,你也是我的。”
他眼角又泛起了血色。
太陽穴處的血管凸起來。從旌聽著他斬釘截鐵的聲音,忽然敗下陣來。
下一秒,人就被扔到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