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楊驍把臉轉向窗外,避開遲明堯的目光。這話一說出口他就意識到有些過火了,任誰聽到這樣的話都不會高興到哪兒去,更何況眼前這人還是一身少爺脾性的遲明堯。他也知道自己可以說點什么來彌補剛剛的沖動,但這一刻他什么都不想說。
遲明堯盯著他看了半晌,冷笑了一聲,說:“后悔了?”
李楊驍仍舊看著窗外,今天的陽光燦爛到有些刺眼。不遠處,剛剛找他簽過名的那三個女孩兒,又跑過去圍住了徐景曄,她們正送給他禮物,喋喋不休地和他說著什么。大概是什么注意休息,不要太累,我們永遠支持你之類的套路話??杉幢闶沁@么套路的話,也很久都沒人這么跟他說過了。上一次聽到這樣的話,大概是多久之前來著?都記不清楚了。
李楊驍把目光從那三個女孩身上收回來,說:“我有資格后悔嗎。”這話的尾音很輕,輕到不像個問句。
遲明堯瞇了瞇眼睛,又散發出那種危險野獸的氣息,他微微偏頭,給自己點了支煙,吸了一口說:“李楊驍,你是不是對我有什么誤會?陳瑞能封殺你,我當然也能,而且能封殺得更徹底?!?br/>
車里的剛開冷氣起了作用,氣溫似乎降到了冰點,李楊驍垂下眼睛說:“我信?!?br/>
遲明堯抽著煙,問:“到時候你打算怎么辦?再找個更厲害的金主?”
李楊驍咽了下喉嚨,扯了扯嘴角,勉強扯出了一個笑臉,說:“對啊?!?br/>
遲明堯咬住煙,伸手捏住李楊驍的下巴,迫使他看向自己,說:“你覺得你還能找到誰?”
李楊驍抬起眼睛看他,笑了笑說:“這有什么難的?找金主,總比找真愛容易吧。”
遲明堯的手上加了力,和他對視了好一會兒,也笑了:“也是,對你來說,好像確實是?!?br/>
這時,車窗被敲了兩下,發出“篤篤”兩聲悶響。
遲明堯轉頭看了一眼,是剛剛從拍攝場地跑過來的導演。他松了手,降下車窗,說:“徐導什么事情?”
導演彎下`身子,趴在車窗上問:“遲少今天過來怎么也不提前說一聲???這附近有家私房菜館,口味還不錯,這樣,今天中午我請客,叫上劇組里的幾個熟人,大家一起聚聚吧,怎么樣?”
遲明堯轉過臉看李楊驍,扯了下嘴角,意味深長地問:“你覺得怎么樣?”
李楊驍當然覺得不怎么樣。估計這會兒,關于他的傳聞已經在整個劇組被傳遍了,工作之余又多了一個談資,大家應該覺得挺開心吧。
他簡直可以想到一會兒在飯桌上場景,坐在遲明堯的身邊,所有人在看向遲明堯的時候,也會特意用余光掃過他。他喜歡演戲,但不想把自己的生活也演成戲,雖然現在看來,他已經這么做了。
李楊驍摸了一支煙出來,捏在手上,臉微微偏向窗外一側,說:“我怎么樣都行。”
遲明堯看了他兩秒,手指在方向盤上敲了兩下,然后轉過頭跟導演說:“改天吧,中午約了別人。”
導演走后,遲明堯發動了車,兩人之間一路無話。李楊驍靠在椅背上,閉著眼睛抽煙。
抽煙的時候,他一直是皺著眉的。
遲明堯剛剛并沒有為難他,或者說,其實是又幫了他一把。明明按照遲明堯身上那種逆反的少爺脾氣,他應該同意導演的邀約,然后很有興致地看他當眾難堪才對。
——你越是不想我這么做,我卻偏要這么做。這才是熊孩子遲明堯一貫的做法啊。
除非……他想出了更能折磨自己辦法。
李楊驍睜開眼睛,對著窗外彈了彈煙灰,然后掃了一眼遲明堯——他也在皺著眉,把心情不佳全寫在臉上。
他皺眉的樣子讓李楊驍想起了他們的第一次見面,那個時候,他也是這么皺著眉,靠著那輛很拉風的卡宴抽煙,夕陽灑到他的肩膀上,把他側臉的線條映照得極其漂亮。
遲明堯身上的氣勢其實很迫人的,臉上也時常顯露出不耐煩的表情,最初坐到他身邊的時候,李楊驍經常有種被壓著的不自在感。只是這種感覺不知從什么時候起就漸漸消失了,直到現在,他已經可以很自在地坐在遲明堯身邊,對那種氣勢習以為常了。
是因為習慣了嗎?李楊驍想,好像又不僅僅是這樣,大概是因為他逐漸了解到,遲明堯身上的那種少爺脾性,并不是因為他故意擺少爺架子,只是因為這人從小到大實在太養尊處優,無意中散發出一種類似于誰也奈何不了我的任性。
李楊驍想到這里,在心里嘆了口氣:也是,一個人有資本任性時,干嘛還要活得小心翼翼?
他和遲明堯,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他沒辦法進入遲明堯的世界,而至于他自己生活的這個世界,已經擠了太多和他一樣的螻蟻了,從外面看著螻蟻們艱難地向外蠕動、茍延殘喘就好了,有誰會想不開擠進來呢?
李楊驍突然從心底涌上一種很疲憊的感覺。和遲明堯這種少爺相處起來實在太累了,誰也不懂誰,完全是雞同鴨講。反正也做不成朋友,等這部劇拍完,他們一拍兩散,各自回到自己的世界,就當這一段也是一場事先排好的戲好了,總有殺青的那一天。
李楊驍想到這里,心里的煩躁感淡去了一點,他打算一會兒和遲明堯道個歉,誠心實意的那種——遲明堯剛剛在劇組幫他完全是出于好意,他又有什么資格要求他在施予好意的同時還要照顧到他的心情?
李楊驍轉過頭,剛想開口,遲明堯一腳剎車把車踩停了,李楊驍猝不及防地身體前傾,伸手拉住了側上方的扶手。
遲明堯把車熄了火,拔掉車鑰匙,開門下車,動作一氣呵成,沒朝李楊驍這邊看過一眼。
李楊驍握著扶手,緩了幾秒,也打開車門下了車。
遲明堯正站在車的另一側低頭點煙,點著之后,把車鑰匙扔給了一旁小跑過來的門童,然后就邁開步子走了。
李楊驍抬頭看了一眼門面,是一家看上去挺排場的粵菜館,他低頭跟著走了進去。
兩人坐到包廂,遲明堯輕車熟路地點了幾個菜,然后對著李楊驍抬了抬下巴說:“你接著點?!?br/>
李楊驍直接把餐單翻到了后面幾頁,點了一份糯米糍,把餐單合上遞給了服務生。
服務生出去之后,遲明堯一邊抽煙,一邊隔著煙霧看著李楊驍,擺明了是想讓他說點什么。
李楊驍已經打算好要道歉,但“對不起”三個字繞著舌尖轉了一圈,又被咽了回去——總覺得這三個字一說出來就有點太鄭重。
李楊驍猶豫片刻,開了口,說了完全無關的話題:“導演上午和我說,過幾天……我要把頭發染成灰色?!?br/>
遲明堯沒做聲,依舊瞇著眼睛看他。
李楊驍只好繼續說下去:“你見到我們劇組那只狗了吧?就是它那個顏色……”
遲明堯打斷他說:“你覺得我想聽這個?”
李楊驍冷不防被打斷,頓了幾秒,嘆了口氣說:“剛剛在車上那句話,是我說得過了。”
遲明堯伸手拖過煙灰缸,磕了磕煙灰,說:“這就完了?”
這話起了個頭,后面的便顯得沒那么難堪了,李楊驍從善如流地和他道歉:“那……對不起?”
遲明堯冷哼一聲,沒再接話,開始對著手機回郵件。
這頓飯吃得著實有點干,氣氛安靜得有些詭異,李楊驍只得又硬著頭皮起了話頭:“你們公司最近很忙?”
遲明堯停了筷子,抬頭看著他,似笑非笑地說:“是有點忙,但也沒那么忙,起碼還有時間過來睡你。”
李楊驍正舀了一勺湯喝到嘴里,聽到這話,頓時嗆住了,猛烈地咳嗽起來:“咳咳——咳咳咳——”
遲明堯的臉色這才好轉,伸手抽了幾張紙巾遞給李楊驍。
李楊驍接過來,又對著一側咳了好幾聲,才好不容易止住。他抬頭看了眼遲明堯,本來是眼神里明明白白地寫了“幼稚”兩個字,但因為眼淚有點被咳出來,原本的意思便不太明了了。這一眼,讓遲明堯心情變得沒那么差勁了,他甚至好心地倒了水,給李楊驍推了過去。
李楊驍接過水的時候,手機在桌子上猛烈地振動起來。
他掃了一眼,是宋昶。
猶豫了幾秒,李楊驍拿起手機接了起來:“喂,什么事啊宋昶?”
那邊的聲音聽起來心情很不錯,興沖沖地說:“哎楊驍,剛剛我跟蔡杉說起你,她說什么也想去看看你,正好今天周五,晚上你有時間沒,一起吃個飯吧?”
李楊驍愣了一下,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對面的遲明堯,說:“?。拷裢??”
“嗯!今晚沒夜戲吧?”
“夜戲……倒沒有,”李楊驍支吾道,“只是晚上可能有別的約……”
飯桌對面,遲明堯停了筷子,抬頭看著李楊驍,端起茶杯往嘴邊送。
“是嗎……”宋昶的聲音明顯聽出失望,“這么不巧???”
李楊驍垂下眼睛,避開遲明堯的目光,提議道:“要不下周吧?”
“下周……那也行吧。唉,原本還想當面告訴你一件事情呢,算了,你這么忙,我就在電話里說吧?!?br/>
李楊驍左手摩挲著瓷質茶杯的把兒,問:“什么事情???”
“我今天陪蔡杉去醫院做了個檢查,你猜怎么著?蔡杉懷孕了!”那邊說完,故意停下來,像領導講話等待掌聲一般,等著李楊驍第一時間給出充滿驚喜的祝福。
但李楊驍顯然沒那么配合,他猝不及防地聽來了這個“好消息”,錯愕地重復了一遍:“……懷孕了?”
“嗯!本來想當面跟你說的,沒想到你這么忙,也夠不湊巧了……不過你是除了我們倆之外第一個知道這個消息的人,怎么樣,哥們夠意思吧?”
李楊驍絲毫沒聽清電話那頭說了什么,他艱難地消化著這個消息,五感在一瞬間失了功能,整個人像是飄忽地懸在半空,被一種類似于機器嗡鳴的聲音罩住了。
直到遲明堯伸長胳膊,用幾根手指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敲了幾下,他才回過神來。
遲明堯的眼底有一絲戲謔,說:“喂,聾了?。课叶悸犚娔沁呎呙频拇吣阏f話呢?!?br/>
李楊驍這才聽見宋昶在電話里一聲聲地問,楊驍?楊驍?能聽見嗎?怎么回事兒?說話啊楊驍?
他張了張嘴,什么話都說不出來,求救似的朝遲明堯看過去?!^病急亂投醫,大概說的就是他眼下這種情況了。
遲明堯探過身,把手機從李楊驍手里抽走了,不帶什么語氣地對著那邊說:“懷孕了?恭喜啊。”
這下,輪到宋昶發愣了:“你是誰???楊驍呢?”
遲明堯看了一眼對面像是魔怔了一般的李楊驍,說:“哦,他啊,聽到這個好消息,興奮地昏過去了,一會兒再打過來吧?!?br/>
遲明堯說完這句就掛了電話,然后饒有興致地看著李楊驍問:“這位就是你暗戀了八年的那個青梅竹馬?”
李楊驍沒說話,他只是拿兩只手蓋住臉,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都有女朋友了,現在還要當爹了,也該死心了?!边t明堯又抽了幾張紙,遞到李楊驍面前,他以為他哭了。
李楊驍把手拿開,他并沒有哭。他拿起杯子喝了口說水,說:“我早都已經死心了,過年那會兒被追尾的時候,我下車檢查情況,他還待在車里,對著電話一刻不停地安慰他女朋友,那個時候就已經死心了?!?br/>
“是嗎?”遲明堯看著他說,“那你倒是應該感謝我,要不是那次追尾,說不定你現在還沒死心呢。”
李楊驍沒理他這句調侃,自顧自地說道:“我也沒想到,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會有那么大的反應。人真奇怪,連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的反應?!?br/>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感覺自己的腦子里前所未有的清明,態度也無比鎮定,對著遲明堯,他客客套套地繼續說:“我想給他回個電話,跟他說晚上一起吃個飯,行嗎?”
遲明堯立刻察覺到,李楊驍又帶上了一層面具,這似乎是一種應激反應——大概是不想讓人看到他真實的難過。這次的面具是理性而生疏的,李楊驍很聰明,他知道用怎樣的方式提出要求,會讓別人無法拒絕——那就是故意拉開距離,表現得極其謙恭。
只是遲明堯從來不吃這一套,相反他還有點反感,尤其是當李楊驍這樣做的時候。
他朝椅背一靠,抬著下巴說:“我要是說不行呢?”
“不行啊,”李楊驍輕描淡寫地笑了一下,好像一點都不記掛在心上一般地說道,“那就算了唄,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兒。”毣趣閱
遲明堯嘖了一聲:“李楊驍,你這人能不能真誠一點?”
李楊驍虛心求教:“怎么真誠啊?涕泗橫流地求你?需要的時候我會這么做的,但現在我是真的覺得沒必要。”
遲明堯愈發看不慣他這個樣子,他點了根煙,改變了策略,說:“聽你剛剛的意思,是沒打算我一起去吧?”
李楊驍很坦然地點頭:“是?!?br/>
“想好要請他到哪兒吃飯了嗎?”
李楊驍抬頭環顧四周一圈,說:“就這里吧,畢竟別的排場地方我也沒去過。”
“吃不膩???”遲明堯笑笑說,“需要我的意見嗎?”
李楊驍挺真誠地看著他說:“你要是愿意給就最好了?!?br/>
“去云深處吧,云南菜,裝修得挺有風格,味道也不錯,而且——”遲明堯看著他說,“光打得也不錯,人在那種燈光下,會顯得尤其好看一點。”
李楊驍點點頭說:“嗯,那就去那里吧,謝了?!?br/>
道完謝,他也沒忘關心一下遲明堯:“那你晚上去哪兒吃?”
“我?我就隨便解決一下唄,或者看看有沒有朋友在附近叫出來一起吃?!?br/>
李楊驍點點頭,他當然沒忘記遲明堯要睡他這回事:“那吃完飯我打電話給你吧。”
吃過午飯,遲明堯開車把李楊驍送回劇組。他本來是打算留在劇組看看李楊驍是怎么演戲的,但一想到中午那茬事兒,又覺得糟心得不得了。長這么大,從來都是別人主動過來貼著他,打從幼兒園開始,追他的小姑娘就從來沒斷過。
而自從兩年前回國,參加了幾次曹燁組的飯局之后,更是有幾個小明星主動湊上來倒追他。遲明堯背景好,有錢,長得還帥,而且是挺有質感的那種帥,更重要的是,沒那么風流——跟曹燁睡一覺沒什么的,只能證明自己臉美胸大,符合曹燁程式化的審美而已,而且他也不會對誰認真。但遲明堯就不一樣了,沒人能說清遲明堯喜歡什么樣的人,如果能追到手,那不僅說明自己是獨特的,說不定還能自此嫁入豪門,改變人生命運,多有吸引力啊。
遲明堯從來不掩飾自己的傲氣,或者說,他和曹燁那一撥人,都沒打算掩飾過這一點。他也能看出李楊驍的傲氣——雖然現在的李楊驍已經隱藏得很好了,但還是會偶爾露出一點,那種骨子里的傲氣是不可能完全掩蓋住的。
遲明堯心煩意亂,他當然可以跟李楊驍一起進劇組——反正李楊驍是不會拒絕的,他也不敢。但他一想到李楊驍中午的語氣和那種用詞,整個人就極其煩躁。
遲明堯腳下油門一踩,離開了下午用作拍攝場地的那座寫字樓。
李楊驍走進拍攝場地,看到胡奕正在不遠處彎腰擦機器。大概是聽到動靜,他抬頭看了一眼,正好跟李楊驍的目光撞上。
李楊驍抬手打了個招呼,胡奕也朝他點點頭,但似乎笑得不太自在,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李楊驍腳步頓了頓,終究還是沒走過去,只是坐在一旁的塑料椅子上,拿出劇本看下午要演的那場戲。
沒過多久,魏琳琳就過來了,她走到李楊驍身邊坐了下來,很自然地說:“楊驍,咱倆對一下下午那場戲吧?”
李楊驍點點頭,開始和她對戲。這場戲是趙可研臨近下班的時候,因為找不到需要帶走的合同,把自己的工位翻得亂七八糟,還把羅子茗叫過來,問他有沒有動過自己的東西。羅子茗說幫她收拾過工位,結果被趙可研告知以后不要隨便動她的東西。羅子茗于是走上前和她一起找合同,最后在一堆案例資料中找到了。
兩人對完戲,魏琳琳合上劇本,閑聊天一般地問:“遲少沒一起過來?”
李楊驍拿著劇本,無意識地把下面的折起了一個很小的角,說:“沒有?!?br/>
魏琳琳已經趁著中午這段時間,把李楊驍的背景打聽了一通,雖然關于他和遲明堯的關系還沒搞清楚,但卻意外得知李楊驍曾經差點被陳瑞包養,還因此被封殺的事情。
魏琳琳當即在微信上敲了陳瑞,寒暄幾句后便旁敲側擊道,我們組有個演員長得特好看,我今天才知道他是你之前提過的李楊驍,瑞哥你眼光一直都這么好。
陳瑞對李楊驍這個名字記得再清楚不過,他一聽李楊驍居然在演戲,立刻問了魏琳琳好幾個問題。
魏琳琳去單敲陳瑞,倒也并非是揣著什么要打壓李楊驍的壞心眼,她只是出于自保的角度,想打探一下李楊驍和遲明堯之間到底是什么關系。只可惜陳瑞不但沒提供什么信息,反而從她這里套走了很多話。
坐在李楊驍身邊,魏琳琳表現得極其大度,毫不吝嗇地分享自己曾經倒追遲明堯的經歷:“當時我還想呢,我都這樣了他還無動于衷,要么是陽痿要么就是gay?,F在我明白了,原來是這么回事兒啊,得,我現在心里可算平衡了,真不怪我沒有魅力?!?br/>
李楊驍對這種突如其來的熟絡非常水土不服,但他竭力把排斥感壓了下去,配合地笑了笑。
“但我現在還有一件事沒搞清楚,當初沒人說過遲明堯是Gay啊,他們跟我說,遲明堯出國之前,交往的女朋友就沒斷過啊?!?br/>
李楊驍摸摸鼻梁,說:“是嗎?我也不太清楚?!?br/>
魏琳琳立刻判斷出,李楊驍和遲明堯之間絕對不是情侶關系——哪有情侶對彼此的過往了解得這么含糊的?
那既然是包養關系,那就好處理多了,能夠用錢交易,說明里面摻雜的真心就比較少。
魏琳琳繼續和李楊驍聊天,把他當自己人似的:“當初我追遲明堯的時候,其實就已經有預感追不上了。遲明堯跟他們那些無所事事的小少爺們都太不一樣了,他接管明泰家居以后,只用了半年時間,就把之前那種土豪的品牌形象扭轉過來了?,F在明泰家居走的路線就是他一手規劃的。你看過他們的設計風格吧?偏北歐的性冷淡風一點,但是很多顏色又用得特別大膽,我家里的家具,后來全都換成了明泰的?!?br/>
魏琳琳很會聊天,她看出李楊驍有點慢熱,也不強求他給出太多回應。她也毫不掩飾自己對遲明堯的欣賞:“聽說明泰家居一開始是遲明堯的媽媽一手創辦的,最初的風格就是這樣的,只不過后來被別人給帶偏了。子承母業,沒人做得比他還好?!?br/>
李楊驍當然明白魏琳琳突然和他熱絡的原因,他也懷有一絲戒備心理。但聊天的時候,他還是有點感慨,魏琳琳實在太會做人了,能把目的性這么強的一場聊天,不動聲色地變成了看似實在的談心。也難怪同類型的女演員這么多,只有她一個人的資源這樣好。
兩人聊了一會兒,副導演開始讓現場的替身走位,李楊驍又翻開劇本,對著臺詞進入狀態。
過了十幾分鐘后,兩個人被叫過去。李楊驍的這場戲演得極其不順,往常的時候,他經常一兩條就能過,就算狀態不佳的時候,四五條也能過。
拍電視劇本來就比較工業化流水線,不可能像拍電影一樣,一條一條反復地磨。以李楊驍的水平,演出導演想要的狀態并不難——當年江朗的高標準已經把他磨出來了。
但今天這條,李楊驍已經演了五條了,導演依舊不滿意,他一遍一遍地高聲喊:“狀態不對!楊驍你再調整一下?!薄盁o奈的情緒呢?怎么還沒出來?”
李楊驍也有點煩躁,他并沒有覺得自己的狀態不對。
第六遍的時候,導演走過來說:“你現在的狀態有點煩躁,怎么能是這個狀態呢?羅子茗幫趙可研找東西,應該是有點無奈,有點無可奈何的狀態,他喜歡趙可研啊!”
李楊驍皺了皺眉,反駁說:“但趙可研不是說了一句,讓羅子茗以后不要隨便動她的東西嗎?明明他之前是好心幫她收拾,最后換來這么一句話,他肯定有點暴躁啊,而且那份合同還是趙可研幫季雙池保管的。”
“那也不應該是煩躁的狀態,喜歡一個人怎么可能不耐煩?”
“但就算喜歡一個人,也不一定總是那么有耐心啊,就算表現出來很有耐心,內心也一定是有些不滿的,為什么喜歡一個人就總是得毫無條件的寵著,羅子茗不是這種性格啊。”
導演皺了皺眉,把李楊驍往旁邊拉了一點,壓低了聲音說:“楊驍,你狀態不太好啊,要不要緩緩,先拍別的戲?”
李楊驍雖然覺得跟自己的狀態沒關系,但導演既然這樣說了,他便以為導演是怕耽誤拍攝進度,就點頭說:“也行,那我再琢磨一下這段羅子茗的心理吧。”
導演也點頭:“再琢磨琢磨吧,等明天狀態好一點再來演。不過楊驍啊,演戲的時候,可不能把太多個人的情緒帶進來?!睂а菡f完,還拍了拍他的肩膀。
李楊驍愣了一下,他立刻反應過來,導演是中午看出他和遲明堯之間的氣氛不對,誤解自己是因為情緒不對才演了好幾次都不過的。
但怎么可能是這樣呢?這段戲他從幾天前就開始琢磨了,導演說的那種演法,是他最開始的想法,但是后來被他自己否認了。喜歡一個人,怎么可能是受盡誤會還毫無怨言的?不然這世界上的喜歡都是怎么被消磨掉的?一個普通人怎么可能因為喜歡這種情緒就變成一個圣人的?羅子茗一個涉世不深的小少爺,第一次喜歡一個人,哪可能是那種受了委屈還默默付出的性格?
李楊驍在這一刻想說的話太多了,他想把所有的一切都解釋給導演聽,而且最后一句一定是“我是個演員,有自己的職業素養,個人情緒不能帶到戲內這件事,我高考前就知道了?!?br/>
但導演已經走過去,安排下一場戲了,根本沒給他解釋的機會。
李楊驍看著他站在不遠處對著其他演員比劃什么,攥緊了手里的劇本,抿了抿嘴角,走到一旁靠窗的地方,低頭給自己點了一支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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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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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