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熙握住車門的手微微顫抖著,手腕動脈隱隱脹痛,沒有力氣去推開這車門離開。</br> 沒有勇氣任性下去。</br> 她已經失去太多,現在還要失去最疼愛她的二哥嗎?</br> 心像被長刺的大手緊緊掐著,難受得連呼吸都刺痛刺痛。</br> 喬玄浩看著白若熙僵直的背影,知道她動容了,知道她猶豫了。</br> 至少證明他在她心目中至少還有些影響力。</br> 他緊接著勸導:“三弟為什么會放棄家境優越,各方面都完美的尹蕊而選擇了你呢?或許他會說因為喜歡你,但是若熙,你想想三弟是什么人?他的心怎么可能裝有兒女情長那些瑣碎事情?”</br> “他心系國家,心系人民,尹家背景復雜,背后的財團強大但神秘,他不娶尹蕊完全是政治因素的考慮,三弟這么忙的人,根本沒有時間去結交女人,更不會娶不了解家庭背景的望族名媛。而若熙你跟他從小一起長大,他了解你的性情,了解你的背景,了解你的一切、娶你對他來說可以省去很多麻煩,他不是因為愛你才想娶你,只因為你很合適。”</br> 白若熙深深呼吸一口氣,緩緩閉上眼睛,握著門把的手放了下來,肩膀都快要塌下來,沉重不已,聲音沒有了力氣:“二哥,他想什么你我都不會知道,請不已這么的理所當然猜測……”</br> 喬玄浩氣惱的握住她的手臂,狠狠拽著她轉身,盯著她悲涼蒼白的臉蛋,她低垂的眼眸淚水滾動。</br> 看到她神色的那一刻,才知道剛剛那些話傷得她有多深。</br> 她明明這么痛苦了,還強忍著嗎?</br> 喬玄浩更是憤怒,沖著她吼道:“你什么時候才能醒醒?你以為他真的是愛你才不肯跟你離婚嗎?看看你的容貌和身材,是個正常的男人都想一輩子擁有,那是虛榮心和欲望,不是愛情。離婚對他的政治面貌有影響,他不離婚是自私,不是愛你,從他一開始用那么卑鄙的手段騙了這段婚姻開始,你就應該知道他這種人沒心,他純粹……”</br> “別說了。”白若熙突然咆哮大吼一聲,竭嘶底里的聲音從喉嚨發出來,絕望而恐懼。她雙手緊緊捂著耳朵,低下了頭,肩膀抽搐著,淚水再也忍不住一滴滴的往下流,痛苦得快要瘋掉:“別說了,求求你別說了。”</br> 喬玄浩看著快要崩潰的白若熙,心疼不已。</br> 他傾身過去,把白若熙哭泣的身子緊緊抱住,不再那么的咄咄逼人,語氣溫柔了幾分,撫摸著她的背:“對不起,若熙,二哥只想讓你看清現實,別再沉浸在自己編織的虛幻里出不來,昨天他回夕城,見了他想見的人,他有回去找你嗎?”</br> 白若熙哽咽著哭泣著哀求著,捂著耳朵痛苦喃喃:“別說了,別說了……求你,別再說了。”</br> 喬玄浩眼眶通紅,仰頭深呼吸,微喘著氣息哄著:“好,我不說,聽二哥的話,盡早抽身,別再深陷下去。”</br> 白若熙咬著下唇,放下耳朵的雙手,緩緩發力推開了喬玄浩,用盡所有控制力在忍著淚,忍著不哭泣,忍著滴血的心不再軟弱。</br> 她雙手摸上臉頰,擦拭著臉頰上的兩行清淚,聲音細碎哽咽,但異常的堅定:“二哥,我現在是飛蛾撲火,明知道會灰飛煙滅,還不顧一切。你說的沒錯,我已經一無所有,不能再失去你。”</br> 喬玄浩臉色緩和下來,看到了希望,露出欣慰的淺笑,“你能這樣想就最好了。”</br> “可是,二哥……”白若熙擦干凈淚水,語氣清冷了幾分:“怎么辦才好,我擁有了飛蛾的特性,已經控制不了自己要飛向熊熊烈火當中,一無所有也好,灰飛煙滅也罷,我無所謂。”</br> 語畢,白若熙毫不遲疑地轉身,拉開車門下車。</br> 喬玄浩臉色黑到了至極,愣愣地看著白若熙下車,甩上車門,沒有一絲留戀地走向軍校內。</br> 她邊走邊擦淚,纖瘦的倩影那么的冷漠,那么的不顧一切。</br> 這一刻,喬玄浩靠在車椅上,雙手緊緊握著方向盤,手背青筋顯露,連脖子都露出青來,他閉上通紅濕潤的眼眶,咬著牙隱忍。</br> -</br> 接下來的時間,白若熙把日子過得糟糕透頂。</br> 每天渾渾噩噩,總是失眠,心不在焉,還老是走神。</br> 十五天后。</br> 白若熙報考的軍校要到了考試階段。</br> 筆試順利通過,可是體能考砸了。</br> 很糟糕她無法拿到證書,這三個月的學習算是白費了。</br> 拿到通知書那一刻,她跟教官再申請三個月后的復試,教官批準了。</br> 走出軍校,她一個人站在陽光下,抬頭望著天空,感受春天的氣息,風分外溫柔,輕輕撫摸著她的皮膚,雖然沒有通過考試讓她很失落,但心底卻衍生起一絲絲漣漪。</br> 她從褲袋里摸來手機,看著屏幕好幾秒,帶著期許,找出喬玄碩的手機號碼。</br> 指尖在號碼上停頓了五秒。</br> 或許,再也沒有夫妻會像她們一樣,二十天的分離竟然沒有一通電話。</br> 打電話還需巧立名目,事出有因才有勇氣找他。</br> 她指尖輕輕按了撥通。</br> 喬玄碩的回鈴在響,還沒有聽到他的聲音,她就已經感覺快要暴斃,緊張得手心出汗。</br> 手機接通的那一刻,她心臟砰的一下,顫抖得厲害,可接下來的女人聲音讓她蒙了。</br> “你好,請不要掛機,你所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br> 呃……</br> 白緊張了。</br> 在她失落的一剎那,手機那頭立刻傳來男人磁性低沉的嗓音,淡淡的卻十分的有力量:“若熙……”</br> 只是簡單的兩個字,卻讓她的心瞬間沸騰了。</br> 心臟悸動得厲害,緊張得說不出話來,好奇他剛剛跟誰通話。</br> 喬玄碩:“怎么不說話?”</br> “三哥,我……”白若熙一邊手緊緊握住衣角,不由自主地揉著,因為緊張所以口吃:“我……軍校這邊考考……試,我體能不合格。”</br> “嗯。”男人的聲音沒有太大的波動,波瀾不驚地應答一聲。</br> 這會,她便陷入了沒話好說的境地。</br> 她期待喬玄碩會幫她訓練體能。</br> 可這種小事情又怎么能驚動他這種大人物?</br> 算了,她還是去健身房辦個會員卡吧。</br> “不打擾你了。”白若熙低聲下氣地,也準備掛電話了。</br> 喬玄碩語氣急了些許喊住她:“若熙。”</br> “嗯?”</br> “跟二哥見面了嗎?”</br> “見了。”</br> “你有什么話要跟我說嗎?”他平靜的語氣問。</br> 她應該要對他說些什么話嗎?</br> 白若熙一頭霧水,回了一句:“你什么時候回家?”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