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熙感受到他的冷氣場,隱約帶著殺氣般的憤怒。</br> 她可以理解他此刻的心情。</br> 阿良還在重病監控室里,生死未卜,兇手也找不到。</br> 她不敢去惹他心煩,緩緩低下頭,喃喃道:“我現在就去看醫生,你有什么事情給我打電話,我會馬上……”</br> 喬玄碩打斷她的話,一字一句十分嚴厲:“沒把腳看好就不用過來了。”</br> 白若熙沉默了,心情無比低落。</br> 她緩緩轉身走向門口,因為他沒醒來,她不敢走開,可醒來后莫名其妙地對她發一頓大火。</br> 心里無比委屈。</br> 白若熙到醫院門診,掛了骨科,給醫生看了情況,也拍片做治療。</br> 等她看完醫生,敷上藥,已經兩個小時過去了。</br> 她拿了藥和病例又急忙趕回VIP病房照顧喬玄碩。</br> 可走到病房門口,人還沒有進去,就已經聽到病房里面的聲音。</br> 是尹蕊的聲音,她母親安曉和養父喬一川,還有她二哥。</br> 這些人都在,她不敢進去。</br> 一來,不會被這些人待見,二來,她現在換了所有聯系方式,只為了逃避。</br> “三弟,你有若熙的聯系方式嗎?”喬玄浩的聲音傳來。</br> “……”</br> 安曉怒斥:“別再聯系她了,既然消失了就讓她消失,你們兄弟也不要再有隔閡,兩兄弟沒有隔夜仇,不要為了一個女人影響了兄弟之間的感情。”</br> 喬玄浩:“爺爺說若熙已經給你簽了離婚協議書了,是不是真的?”</br> “……”</br> 尹蕊:“玄浩,你是來看玄碩的還是來找茬的,你沒有看到玄碩現在還很虛弱嗎?你一直追問白若熙的下落,你到底想怎樣?”</br> 喬玄浩氣惱地吼出來:“我過來的目的就是來找若熙,還要確認他到底什么時候肯放過若熙,如果解決不了若熙的問題,我就用騙婚罪起訴他,別以為自己權利大就無法無天了。”</br> 安曉:“玄浩,你……”</br> “喬玄碩,你最好立刻解決若熙的離婚要求,要不然我不會放過你。”</br> 開門的聲音突然響起。</br> 白若熙快速轉身,沖入旁邊的病房內。</br> 喬玄浩的腳步聲從她耳邊經過的隔著一道門,她都知道她二哥的心情有多急躁,腳步聲匆匆忙忙地離開了。</br> 她拉開門,緩緩走出來。</br> 看了看病房,再看了看遠去的背影。</br> 她不知道要用什么心態面對她二哥了,她也不敢告訴她二哥,離婚協議上的字不是她簽的。</br> 她曾經以為最愛她的二哥是親情,結果是愛情。</br> 她最不舍,最不忍心傷害的是二哥,但她無法愛他,一點心動的感覺都沒有,這輩子只能辜負他了。</br> 白若熙站在病房外面沉思了頃刻。</br> 不想面對煩惱,唯有緩緩轉身,一拐一拐地離開。</br> 她仍然是回到軍校。</br> 拖著受傷的腳去見教官,拿著醫生的報告,她更容易找到了借口為曠課兩天而開脫。</br> 因為受傷,她又請幾天假。</br> 她哪里也沒去,就待在宿舍里。</br> 躺在床上,拿著手機翻開新聞,而床頭柜邊上放著十幾桶泡面。</br> 她的日子就這樣平平淡淡地過著。</br> 刷新聞的時候看到了爆炸案的報道,結果題目是:最帥軍官照一夜爆紅。</br> 喬玄碩單憑一張側臉照片,成了網紅,加上身份的尊貴,英姿颯爽,一度成為了熱搜。</br> 白若熙每天都吃著泡面,看著關于喬玄碩的每一條大同小異的報道。</br> 畢竟他是國家高官,很多新聞都不敢亂寫,只能用外貌來寫點娛樂性的東西。</br> 白若熙在宿舍宅了三天。</br> 平時靠外賣和泡面度日,累了睡,睡完就起來按摩腳,擦藥,看手機,看書,然后繼續睡。</br> 日夜不分的日子過得百無聊賴。</br> 心無牽掛,渾渾噩噩的活著。</br> -</br> 當當當當……</br> 手機傳的鈴聲把白若熙從夢中吵醒。</br> 她拿起手機瞄一眼,是陌生來電顯示。</br> 她的手機平時都是用來上網,能聽電話的機會少之又少。</br> 即便很困,睡意很濃,白若熙還是接通了號碼,放到耳邊。</br> “喂……”她慵懶的聲音著濃濃的床氣。</br> 手機那頭傳來男人清冷的聲音:“腳好了嗎?”</br> 聽到這聲音,白若熙緩緩睜開眼,精神一下子清醒,腦袋是空白的但能聽出對方是誰。</br> 頓了好片刻,她才喃喃道:“好了。”</br> “既然好了,為什么不過來看我?”</br> 男人的聲音很軟很柔,白若熙確定這是喬玄碩本人的聲音,她拉開手機看了看屏幕,凌晨四點?</br> 凌晨四點打電話把她吵醒了,就為了問她這個問題嗎?</br> 白若熙頓了頓,把手機放到耳邊,緩緩閉上眼睛。</br> 本來平靜的心突然又繚亂了。</br> 她已經不去想,卻還是避不開。</br> 聽到他聲音這一刻,思念的感覺一下子塞滿了她整個心,難受得胸口疼了。</br> “三哥,這么晚了你還不睡嗎?”白若熙柔柔的語氣問。</br> “睡不著。”</br> “你怎么有我的電話?”</br> “你看腳的病例上有寫,醫院有記錄。”</br> 白若熙苦澀一笑,很是無奈,有權利的人就是不一樣,連正規醫院都能透露患者信息了。</br> 她緩緩閉上眼睛,輕聲細語問:“你的傷怎么了?”</br> “嚴重了,發炎感染,還高燒不退。”喬玄碩淡淡的聲音像沒有睡醒,有氣無力:“早上過來吧,我等你。”</br> “三哥,你也學會說謊了嗎?”白若熙微微一笑,淡淡的態度,對喬玄碩的話深度表示懷疑。</br> 第一天醒來都能自己坐起來的男人,身體強壯的像牛一樣,都已經住院幾天了,現在應該可以出院,以他的身體素質,打死只大象都行。</br> 喬玄碩本來溫柔的語氣,突然變得強硬,威脅道:“明天早上七點前我要看到你站在我床邊,否則我派一支軍隊去捉你過來。”</br> 說完,他立刻中斷了電話。</br> 白若熙目瞪口呆地愣了,好片刻才緩緩放下手機。</br> 所有的睡意消失殆盡,看著黑乎乎的天花板,靜謐的宿舍只有她一個人,感覺特別的孤單。</br> 明早七點嗎?</br> 她算著時間,看著時間每分每秒都那么的漫長。</br> 她是親自過去,還是等他的軍隊過來捉她好呢?</br> 白若熙輾轉反側,剩下的時間都沒睡了。。</br> 第二天早上六點,她起來洗漱干凈,在箱子里面翻出她最好看的一條裙子穿上,提前出發到醫院去。</br> VIP病房內。</br> 主治醫師在巡查病房,白若熙剛來到門口,就聽到里面傳來醫生責備般的語氣。</br> “體溫三十八度八,炎癥指標還沒有降下來,感染情況不容樂觀,我就想不明白你為什么不配合吃藥,不配合治療,本來兩天可以出院的事情,現在拖著你身體都要垮了。”</br> 喬玄碩有氣無力地問:“到七點了嗎?”</br> 醫生一頭霧水看了時間,說:“六點五十分。”</br> “嗯……”</br> “喬將軍,你這樣下去真的不行,你必須要配合我們治療。”</br> 喬玄碩淡淡語氣問道:“醫生,你結婚了嗎?”</br> “嗯?”醫生錯愕,緊接著回話:“結婚快七年了,有一兒一女。”</br> “真幸福。”喬玄碩淺笑著感慨,接著問:“老婆不聽話,有什么辦法能治得了?”</br> “這個……”</br> 白若熙背靠在墻壁,胸口悶痛悶痛著。</br> 他不配合治療,是想等她腳好了再來照看他嗎?</br> 這到底有多傻的人才會做這種蠢事,還要問醫生怎么治她?</br> 白若熙微微張開唇深呼吸,感覺胸口難受得喘不過氣,眼眶突然被水氣朦朧了,她伸手抹了一下眼睛,緊緊掐著背包帶,不知道該不該進去。</br> 她透著氣,轉身準備去敲門。</br> 突然傳來醫生認真的聲音:“老婆不聽話,買個名牌包或者什么奢侈品,要不然直接給點錢,馬上服服帖帖的。”</br> “沒用,給她價值連城的珍寶她都不稀罕。”</br> “那就拿出點男人本色給她瞧瞧,不能一昧寵著,適當的時候有點脾氣,兇一點應該會變乖。”</br> 喬玄碩苦澀一笑,“沒用,軟硬不吃。”</br> “這……”</br> “幾點了?”喬玄碩再一次詢問。</br> 醫生:“七點零五分了。”</br> 聽到這里,白若熙連忙敲門,遲到五分鐘,這個男人又要說她不聽話了呢。</br> “進來。”</br> 說話的是醫生。</br> 白若熙推開門,走了進去。</br> 醫生看到她后,略微頓了頓,好奇問:“這位家屬是?”</br> 白若熙看向病床的男人,穿著一身病人服,床頭抬高半躺著,剛剛還在跟醫生談話,現在她進來了,他卻假寐著。</br> 白若熙回了醫生的話:“他老婆。”</br> 這是白若熙第一次在別人面前承認是喬玄碩的老婆。</br> 緊閉雙眼的男人微微地勾起唇,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br> 醫生像是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用原來你就是傷者嘴里不聽話的老婆那種目光看著她。</br> 白若熙故作鎮定地走到醫生身旁,醫生說:“我跟你說說傷者的情況,他……”</br> 喬玄碩突然厲聲打斷:“醫生,你可以出去了。”</br> 醫生愣了愣,病情都沒有跟家屬說呢,就被驅趕?但基于對方身份特殊,他不敢有半點意見。</br> 白若熙對著醫生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醫生轉身離開。</br> 房門關上后,病房內頓時安靜,靜得讓白若熙覺得心慌緊張。</br> 凝望著靠在病床上假寐的男人,她的心揪著疼。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