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紫檀也聰明，接過喇叭之后，高聲對蔡芝岳問道：
    “蔡師傅，倉庫里還有多少存貨？”
    蔡芝岳年紀大了，人也老實，很直接地開口：“還有差不多10萬瓶啤酒。”
    在場的一聽還有10萬瓶這么多，那不著急，慢慢來嘛。
    阮紫檀微微側(cè)一下腦袋，問道：“有……那么多嗎？不是鹽西區(qū)的夜市要扣掉5萬瓶，這里邊算了嗎？”
    “哦……對對對……”蔡芝岳一下子反應(yīng)過來了，一拍手：“抱歉啊，我算錯了，扣掉南灣區(qū)的，只剩下5萬瓶了。”
    這些小便利店的老板一聽到就剩下5萬瓶，頓時炸開了鍋。
    “我要訂，美女，先給我訂。”
    “我也要訂，我先來的。”
    “滾吧你，我一早就來了……美女，給我先……”
    “別擠我，誰再擠我試試……”
    人群一擁而上，圍著阮紫檀。
    阮紫檀見時機到了，左手拿著喇叭，右手拿著計算器和破石機，對著人群喊道：
    “張總剛才說的話，大家都聽清楚了，你們想要拿貨的，馬上到我這里來結(jié)清之前的所有貨款，然后備好錢拿貨。時間不早了，今晚我們的貨車還能再走一撥，趕緊的，趕緊的啊！”
    “行吧行吧，唉！”
    有人帶頭，這事兒就好辦了，很快，海納酒廠門口就排起了幾百人的長龍，一個個的手里拿著銀行卡。
    ……
    海納酒廠燈火通明，阮紫檀都忙瘋了，身旁幾個財務(wù)部的小美女也跟著不停地摁計算器。
    結(jié)完款馬上送貨，所以倉庫這邊也沒得休息，一輛又一輛的貨車往市區(qū)方向跑。
    晚上八點多，阮紫檀拿著厚厚的一沓表格來找林皓文，敲門：
    “張總，回款都收回來了，您過目……”
    阮紫檀把賬單做得很細，林皓文邊看邊點頭：
    “475萬，居然有這么多？”
    阮紫檀笑得兩個酒窩特別明顯，她一臉崇拜地看著林皓文：“可不是，這些小便利店胃口可不小，平均每家店都欠咱們8000多塊錢的貨款，然后今天每家拿貨差不多2000塊錢。還是張總有辦法，這魄力，一般的老板可不敢隨便斷下游商家的貨。”
    林皓文抬頭看著天花板，笑道：“以前的豆奶廠老板，吳喜田，你應(yīng)該知道吧？”
    “知道，吳老板以前聽說就是被小便利店壓貨給壓垮的。”
    “嗯，是啊，要不然，這廠子也到不了我手里。下游商家貨款回不來，對企業(yè)而言是十分危險的信號。阮總，下一步咱們要和堅決執(zhí)行錢貨兩清的原則，耳根子不能軟，有些便利店的老板耍賴卷款逃跑的事情，也存在的。”
    林皓文是個純粹的商人，目前還不是慈善家，下游的壞賬有多危險，吳喜田就是前車之鑒。
    “明白，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建立了市場部、財務(wù)部、庫房，三方聯(lián)動的機制，市場部那邊拿回訂單，必須要收到現(xiàn)錢，我這邊財務(wù)才能給發(fā)票，庫房見到發(fā)票才能出貨。”
    林皓文給阮紫檀豎起大拇指：“對，這方面你比較專業(yè)，咱們前期野蠻生長，都是摸著石頭過河，很多事情想得不周到。后面要慢慢完善整個管理體系。”
    阮紫檀匯報完了財務(wù)狀況，隨后，又報告了一件事情。
    “對了張總，傍晚的時候，有個人給我塞了一張名片，讓我轉(zhuǎn)交給您。我覺得這張名片不簡單，就留起來了。”
    林皓文接過來，看到上面的名字。
    鳴海批發(fā)渠道公司。
    霍立威。
    林皓文在做啤酒生意之前，已經(jīng)摸透了海城啤酒產(chǎn)業(yè)鏈上中下游的各個鏈條。
    如果想要在海城的啤酒市場站穩(wěn)腳跟，絕對離不開一個人物，那就是霍立威。
    “我早料到他會來的。只不過沒想到這么快而已。”
    “張總認識這個人？”
    “不認識，不過，這兩天就會認識了。咱們海納現(xiàn)在做大做強了，依附在這個產(chǎn)業(yè)鏈條上吃飯的人，就會找上門來了。”
    阮紫檀聽出個大概，但不全懂。
    ……
    晚上十點鐘，浦江啤酒辦公樓的頂層，依然有一個辦公室亮著燈。
    那就是葉鄺生的。
    辦公室內(nèi)空調(diào)冷嗖嗖的，不過室內(nèi)滿是煙味。
    葉鄺生頭發(fā)凌亂，眼神呆滯，手里的雪茄煙，抽了掐，掐了又抽。
    市場就像一塊蛋糕，有人吃撐了，那就肯定有人得餓死。
    自從海納啤酒搞了個兌獎活動之后，銷量跟坐火箭似的，一飛沖天。而浦江啤酒銷量嚴重下跌，比之前行業(yè)危機的時候跌得更慘，從日銷3萬瓶，跌掉了現(xiàn)在日銷5千瓶。
    就這5千的銷量，竟然還以每天減少20%的速度在下跌。
    這特么再跌個一星期，葉鄺生就連自己親爹都不認識了。
    “瘋了，都特么瘋了。這個張健就是個瘋子。他到底什么腦子？喝啤酒還兌獎？一瓶中5塊錢，這不是白白送錢嗎？”
    葉鄺生很憤怒，怒張健的手段太奇葩，以前聞所未聞。
    他更恨，恨這么重要的情報，晶合玻璃廠的老板包成運竟然沒事先跟他透個底。現(xiàn)在被張健快速搶占了市場，再想扳回來已經(jīng)太遲了。
    “特么這屋里有沒有喘氣的？”葉鄺生吼了一句。
    郭豐年跟梁炳明今晚已經(jīng)被罵成死狗了，都不敢說話。
    他們心里也很清楚，大勢已去，浦江啤酒是完了。
    不管葉鄺生再多的抱怨，也無濟于事。
    葉鄺生回頭看著兩條死狗，今晚罵得喉嚨都沙啞了。
    這會兒他一臉沮喪地問道：
    “大型商超那邊出什么問題了？為什么不拿貨？”
    郭豐年顫抖了一下，呲了一聲：“沒……沒發(fā)現(xiàn)問題啊，主要是……他們超市里貨賣不出去，這……咱們也不能逼人家進貨。”
    銷路就是這樣一步步堵死的。商品一旦到不了最前邊的消費者手中，那么中間肯定就會出問題。
    林皓文早就看破了這一點。
    葉鄺生思來想去，眼下只有一個辦法：“去找霍立威，讓他的渠道公司給安排更多的出貨，咱們的啤酒，可以再降價。現(xiàn)在全部降到2塊錢一瓶，每瓶啤酒，降1塊。”
    “行，我明天馬上去。”
    葉鄺生猛嘬了幾口雪茄，準備做最后一博。如果大型商超這塊大本營都守不住，那這生意，就真的黃了。
    ……
    第二天一早，天不亮郭豐年就出發(fā)了，聽說霍立威早上很早就去公司上班，比基層員工還早一個小時。
    在鳴海批發(fā)渠道公司的地下停車場，郭豐年看到一輛蝴蝶藍的賓利轎車開過來，頓時把手里的煙頭彈掉。
    見霍立威停好車，準備進電梯的時候，郭豐年鉆了出來。
    電梯里，郭豐年開始打招呼。
    “霍總，早上好啊！”
    霍立威明明認識郭豐年，之前還一起吃過飯。知道他是浦江啤酒的。
    “你是？”
    看到對方一臉疑惑，郭豐年啞住了。
    “哦，我是浦江啤酒的市場部經(jīng)理，我叫郭豐年。”
    草，老子還請你吃過飯呢！
    “哦，有點印象，抱歉郭經(jīng)理，我早上有一批郵件需要處理，你有什么事，跟我的市場部經(jīng)理對接，你們比較熟。”
    “呃……霍總，我有十分緊急的事情一定要當面跟您說……”
    “那就再等等，我先忙完，咱們再聊，好嗎？”霍立威表情略顯嚴肅。
    郭豐年強擠出一絲笑容：“行，那我在外邊等您霍總。”
    電梯開了，看著霍立威大步流星地走進辦公室，郭豐年嘴里罵罵咧咧的。
    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想當初浦江啤酒鼎盛的時候，這個霍立威可是相當熱情的。
    郭豐年在辦公室外面等了足足兩小時，腿都站軟了。
    旁邊的垃圾桶頂部煙灰缸已經(jīng)裝滿了煙頭。
    媽的，要是換做以前的辦事風格，直接把門給你踹開。不過現(xiàn)在是混商界了，跟以前不同了。
    這時，辦公室的門終于開了，霍立威出來了。
    郭豐年急忙跟上：“霍總，您有空嗎？咱們聊一聊……”
    霍立威抬手看表，沒有停下的意思：“哦，抱歉，我約了客戶，要先走一趟，這樣，你有什么事，跟我的秘書先談，后期有什么需要我拿主意的，咱們再進一步討論，好吧！”
    霍立威拍了拍他的肩膀。
    霍立威是故意的，今天要去見一位更有價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