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羽進凰龍的時候帶著點小興奮。他已經很久沒在走進這地方時有這種感覺了。到北京幾天沒把這舞男放在心上,回來歇了兩天,想起這個人,又有了興趣。跟蕭南通過電話之后,晚上他就去了凰龍。對陸成示意不用招呼,自己進了包間,要了一杯酒,就看舞臺。
等了很久也沒見阿浩的影子。天羽不著急,慢慢地品酒。到了午夜,人最多最哄的時候,燈光一變,四個角有女人開始跳鋼管。主舞臺上走出來個年輕男人,他開始跳起一支架成臺階狀的鋼管。飛騰的金黃頭發和騰挪跳躍的身體,他剛開始跳底下就陣陣尖叫。
李天羽不是沒看過男人跳鋼管。但這被他列為最惡心的舞。那些舞男露出肚皮和長著汗毛的大腿盡力做出妖嬈的姿勢,他不知道美感在哪。所以看到阿浩伴隨著鋼管出現在舞臺,李天羽愣了愣。他怕至今為止這舞男留給他的好印象就到此為止了。但是很快李天羽再次重復了那天晚上直瞪著舞臺的傻樣。
阿浩仍然露得很少,黑色的馬甲和長褲。他繞著那根斜架的鋼管折合騰躍,雙腿長架跳過再低腰扭身鉆過,上一秒猛如龍虎,下一秒表情忽變,慵懶地往側斜倚,身子似跌未跌,燈光下俊臉忽抬,下巴一勾,飛出一個邪邪的眼神。
尖叫四起。
天羽緊緊抓著酒杯。
10分鐘后,天羽笑著看阿浩從后臺繞出來,飛快地跑向他的包間。
“什么時候來的?”
紅撲撲流著汗的臉上是不偽裝的笑容。這小子是真的高興。
“剛到。”
天羽往早已準備好的空杯子里倒酒。
“怎么不告訴我一聲啊?還是陸經理說你來了,我趕緊過來。”
“舞跳得不錯啊~!”
天羽作出第一次看他跳舞的表情,贊嘆著。
“哪里……瞎跳。”
語氣透著小得意。天羽笑著瞥了他一眼。
阿浩沒換衣服,看來是一下臺就過來了。黑色的背心領口開得很低,脖子里戴著根鏈子。頭發垂到肩膀,在上面挑起幾綹綁成辮子。李天羽通常管這種發型叫少女頭,十七八歲的姑娘常常這么扎,他沒想過這發型居然還能安在一個男人臉上,還居然這么好看,還居然不僅半點不女氣,反而一股子英氣。
阿浩見天羽盯著他的頭發,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這樣子怪吧?”
他一伸手就把綁辮子的皮筋摘了,天羽都來不及阻止。
“誰說的,挺帥,我正欣賞呢。”
阿浩舉杯和他相碰,仰頭喝下,喉頭上下移動,天羽的眼光從杯子上面飄過去,盯著那男人味十足的脖頸看。
“這兒怎么樣?”
“很好,陸經理很照顧我,大家對我都挺好的。真的很謝謝你,……李總。”
不知為什么,這聲李總打一開始從他的嘴里喊出來,就讓李天羽聽得別扭。
“不是說過別叫李總嗎?叫天哥。”
阿浩看了看他,那掙扎的表情讓天羽失笑。
“干嗎?叫我聲哥很委屈啊?”
阿浩連忙:“不是!……天哥。”
不知為什么,這聲天哥也讓李天羽聽著別扭。
“……我怎么那么別扭呢?你能不能喊得誠懇點兒啊?”
天羽故意逗他。阿浩看了他一眼。
“你看上去……比我小。”
李天羽實實在在地嗆到一口。
他聽過無數的恭維話,還沒哪句這么受用。
“別把你說得那么老行不行?”
天羽笑著說。陸成走了進來。
阿浩立刻站了起來。“陸經理。”
陸成滿臉堆笑,按著阿浩坐下,轉向李天羽。
“李總,我們欠你個大人情了!”
天羽轉了轉酒杯。
“這小子表現還行吧?”
“何止還行,阿浩是我們這的明星了,來捧場的客人多得不得了!”
阿浩低著頭,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得意。
“人也很不錯,很勤快又能干。”
阿浩連忙說著“是大家幫忙”。天羽示意他不用站起來。
“他是老實人,你們別欺負他啊。”
陸成陪笑。
“哪能呢。”
“也別虧待人家。”
陸成很機靈,立刻接口:“知道。蕭總已經吩咐過了。”
他低頭拍拍阿浩肩膀。
“你看李總多關照你,還不趕快謝謝李總。”
阿浩要張口,天羽揮了揮手。
“哎,我們倆的事兒自己說,你忙你的吧!”
陸成笑著走了。李天羽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這個人精。
等陸成走了,阿浩轉過身來,感激地看著李天羽。
“……都不知道說什么好了。我……”
“不用謝我。你舞跳得這么好,這些夜總會搶著要你的。”
這是實話。
“凰龍的待遇不一定最高,但是正式員工有保障也有福利,比光走場子強。自己爭氣點,好好干。”
阿浩點著頭。
“恩。”
忽然一個時髦的女孩跑進來,向阿浩塞了一朵花,身后一幫花枝招展的女郎們笑成一團。
阿浩彬彬有禮地道謝,女孩有些害羞地跑了。天羽饒有興味地看著。
“行啊?有粉絲了啊?”
阿浩把花上扎著的200元錢抽出來,放到桌上。
“……這兒的人真有錢。”
天羽指了指那錢。
“收起來,那是給你的小費。”
阿浩把錢折著。
“按規定要交的。”
“別傻了,這是你的勞動所得,應該的。”
“我都交的。給太多了。跟賣身似的。”
天羽吃驚地看了他一眼。
這小子不是有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