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總監(jiān),我下午想請個假?!毖邪l(fā)部職員小劉敲了敲唐笙的門,堆著小心翼翼的笑容請求道。
“項目追的太緊,加了一周的班,老婆孩子都有意見呢?!?br/>
今天是周五,一如既往的忙碌讓唐笙幾乎忽略了即將到來的美好周末。
此時她摘掉實驗面罩,看了看頭頂那已經(jīng)逼近中午的時針。
人家小劉說的也沒錯,總不能因為自己是白氏圣光集團的總裁太太,就把員工們往死里逼?。?br/>
“真是辛苦了,去跟人事部打個假條吧。祝周末愉快!”
“謝謝唐總監(jiān)。那個,我之前的報告先交給——”
“交給一驗部的小林好了。”唐笙端起茶杯,這一上午忙的連口水都沒顧上喝。
“可是小林也請假了?!毙μ企辖忉尩溃骸八缟线^來就說有點發(fā)燒,已經(jīng)回去了?!?br/>
“又病一個?!”唐笙的心情一下子晴轉多云。
新項目走馬上架兩個月。對于本就在摸索中前進的團隊來說,已經(jīng)是極大的挑戰(zhàn)了。再加上員工們跟受了詛咒似的,接二連三請病假。唐笙簡直都要懷疑人生了!
小劉吐了吐舌頭,大概是生怕唐笙剛剛批準的假條再反悔。趕緊把報告一丟,腳底抹油了。
唐笙無奈地搖搖頭,心里也說不出個所以地郁悶著。剛出門沒幾步就碰上了容偉——
“唐笙?去樓下餐廳?”
“恩,還沒吃午飯呢?!碧企宵c點頭。
“我也去,一起吧?!比輦蹰_電梯門,很紳士地把唐笙讓了進去。
這兩個月來,兩人在工作崗位上交集密切,互動也多。但唐笙是個明智的人。白葉溪的事她不好摻和。
畢竟,出于同樣身為女人的直覺。她能感受到白葉溪并沒有打心里放下向紳。
“怎么一臉疲憊的,是不是最近加班太累了?”容偉端著餐盤過來,唐笙微微讓了一點位置。
“還好,就是人手不夠真的很頭痛?!碧企详割^算了算現(xiàn)存的人員配備:“一驗部的十幾個員工都是負責藥妝香氛項目的第一手團隊。前段時間,發(fā)燒的那三個人里有兩個轉成了慢性肺炎,剩下一個剛回來工作兩天,還是不行。今早又病了一個。
你覺得,到底是怎么回事?。侩y道是我們團隊風水不好么?”
容偉笑道,表示自己是個無神論者。
“生病這種事,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假的。只怕是大家對新項目信心不足,風險厭惡。尤其是第一實驗團隊的人,各個都怕?lián)熑伟?。?br/>
“是這樣?”聽了容偉的一席話,唐笙茅塞頓開,“我怎么沒想到會是這個原因呢?研發(fā)進度安排的這么緊,第一試驗隊的員工又被要求數(shù)據(jù)精準高效到近乎變態(tài)——”
“呵呵,我也就是隨便猜測的。畢竟,向總給大家的壓力實在太大了——”
“好像也是?!碧企先粲兴?,之前這個新項目是白卓寒親手打點。后來因為東南亞那邊要擴張工廠,他忙不過來,于是又交給向紳接手。
向紳這個人,工作狂度跟間歇性抽風似的,誰也摸不準他的套路。
不過貌似也就是從一個月前開始,研發(fā)部這里頻頻怨聲載道。
“哦,不過你別誤會,我可沒有說他處處針對我的意思哦!我和葉溪的事,公是公私是私,拿來影響工作就不好了?!比輦バχ七^來一杯果汁,“嘗嘗看,我剛才不小心多點了一杯。”
“謝謝。”唐笙笑了笑,“你放心吧,我才不會那么無聊呢。何況向大哥做事很有分寸,他有他的管理策略,自然也會想明白該怎么處理眼下的困難?!?br/>
“呵呵,我當然相信。能讓我未婚妻喜歡那么多年的男人,不會那么LO的是不是?”容偉放下餐具,笑瞇瞇地端走盤子:“我吃飽了,你慢用?!?br/>
唐笙也沒什么食欲了,她不愿承認自己是個沒智商的長舌婦,但容偉的話的的確確讓她心里起了漣漪。
“卓寒,你在休息么?”唐笙離開餐廳進電梯,一路上到九十九層。
白卓寒正坐在辦公桌前,盯著電腦發(fā)著呆。見到唐笙進來,他緊繃了一上午的容顏微微展出一絲疲憊而佯裝的笑意。
“哦,你有事?”
“一點公司上的事,想跟你商量一下?!碧企献Я税岩巫?,蹭到白卓寒面前。
悉心如她,怎會沒有發(fā)覺白卓寒的情緒不太對呢?
可是問兩遍都說沒事,唐笙也就不愿再問第三遍了。
她知道白卓寒若是不愿告訴自己,總是有不告訴自己的理由。
“你知道我們研發(fā)部現(xiàn)在缺勤人員已經(jīng)有八位了——”
唐笙把自己的看法和剛才容偉說的話簡單轉述了一遍,用詞還是比較柔和的。畢竟這話題你牽扯的兩個男人對大姐都很重要,唐笙是個外姓人,講話還是留點分寸的好。
“所以卓寒,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向大哥。可是再這樣高壓下去,大家就都受不了了。我怕這個項目早晚要擱置流產(chǎn)。”
白卓寒抱住唐笙的腰,讓她坐在自己腿上。
只有在公司里,他才敢稍微肆無忌憚地跟唐笙溫存幾分。
他怕回到只面對她和孩子兩人的家中,所有的強顏歡笑都會瞬間崩潰。
如果小白糖是馮寫意的孩子,白卓寒認也認了,畢竟那是唐笙身上掉下來的肉。
可是現(xiàn)在,親生女兒生死不明。面對一個跟兩人八竿子都打不著關系的女嬰,白卓寒承認——他的心態(tài)是有所變化的。
上官言和韓書煙已經(jīng)傾力幫他去調查了,幾天下來,走訪醫(yī)院大大小小的目擊點,線索偶爾明晰偶爾又斷層。
白卓寒已經(jīng)有了很強大的心理準備,他認為孩子很可能是被醫(yī)院弄錯了。
引產(chǎn)的嬰兒命大,被送進了保溫箱。而自己的女兒,也許已經(jīng)不在人世了。
這份痛苦整夜整夜地折磨他到失眠,卻一點也不敢給唐笙知道。
“你說的這種情況,我早有有過相應的考慮。不過首先,我還是信任向紳的。其次,你還不夠了解白氏的風格。
如果僅僅像現(xiàn)在這樣的工作強度,就能把他們集體逼到裝病?那你也太小看我們的人事管理制度了?!?br/>
白卓寒打了個電話給人事科長,確認了那八位員工的的確確是因病休養(yǎng),連醫(yī)院假條都辨認過。
“也可能是他們經(jīng)常一起出去吃飯活動,不小心傳染了腸胃炎吧??傊?,你別那么容易就被容偉左右了思想好么?”
“誒?”唐笙拍拍腦袋,“所以你的意思,容偉真的是在挑撥離間?”
“那也無可厚非啊?!卑鬃亢疅o奈地聳了下肩膀,“大姐的左耳,畢竟是向紳弄傷的。如果有人敢這樣對我的女人,我廢了他都是輕的?!?br/>
唐笙鼓了鼓腮幫子,那意思是,我身上的傷還少么?
“嘶,你什么意思???我吹個牛逼不行啊?!?br/>
“卓寒。”唐笙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決定把話說明白,“其實我并不怎么太喜歡這個容偉。”
“那就對了,你想喜歡別的男人?是等我給他們挖坑埋了么?”
“我不是跟你開玩笑。”唐笙認真地說,“對一個人好太容易,對一個人真卻很難。我覺得容偉對大姐的感覺,就跟當初寫意對我差不多。”
白卓寒舒了一口氣:“看來,有這種感覺的不止我一個啊??墒悄怯衷趺礃??我是怎么傷害你的,向紳就是怎么傷害大姐的。能有一個馮寫意鉆空子,難道就不許再來一個容偉么?”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唉算了,畢竟是人家自己的事。”唐笙站起身來,幫白卓寒倒了一杯水,“大姐最近也忙,說是夏秋換季,醫(yī)院里病人成倍增長。
你也當心點,別染風寒了回頭再傳給小白糖。”
“你心里就有小白糖,就不擔心她爹?”白卓寒故作吃醋地從后面抱住唐笙。
“怎么不擔心???可是你又不像小白糖一樣好玩。她冷了餓了難受了尿了,就會哭,就會鬧。”
唐笙幽幽嘆了口氣。轉過身來,抬手輕撫著白卓寒微微皺起的眉峰,
“可是你呢?你只會藏在心里,什么都瞞我。卓寒,我真的不愿意看你這么辛苦。”
“阿笙……”白卓寒吻了吻唐笙的臉頰,目光漸漸沉出柔和,“我不辛苦,只要有你們母女在我身邊,無論什么,我都甘愿替你們承擔?!?br/>
“傻瓜。”唐笙看看時間也不早了,“好了我下去開會了。哦對了,明天周末,咱們約好要去給小白糖拍一套兒童寫真的,你空出時間了吧?是佳佳幫我找的攝影師,聽說很難約呢。”
“嗯,記得呢。我們一起去?!?br/>
***
第二天是大周末,唐笙很早就起來了。芳姨的兒子在鄉(xiāng)下剛剛添了個小孫子,上周她樂顛顛地回家去看了。
所以唐笙擔心自己和白卓寒手忙腳亂弄不好孩子,便叫梁美心也過來幫忙。
“卓寒,你把童車搬下來吧,我阿姨說已經(jīng)快到社區(qū)門口了?!?br/>
此時白卓寒還在樓上打電話,小白糖坐在沙發(fā)里蹂躪著糖糖的大尾巴。
糖糖比剛帶回來那會兒大了兩圈了。全沒有小時候那古靈精怪的勁兒,倒是活脫脫地散發(fā)著布偶貓良好的脾氣秉性。
怎么作弄,都不發(fā)火。就這么軟塌塌的一坨,整天窩在沙發(fā)里。
小白糖喜歡拔貓毛,唐笙擔心毛發(fā)把孩子嗆到,最后把糖糖送去寵物店剪了一圈——糖糖很傷自尊,一周都沒理唐笙。
“阿笙!”聽到唐笙的召喚,白卓寒匆匆下樓:“真抱歉,我臨時有點急事,不能陪你們去了?!?br/>
“???要緊么?”雖然有點失落,但唐笙還是很理解白卓寒的。
他說是重要的事,那一定很重要。
“沒什么,我去處理一下就好。”白卓寒幫唐笙把童車放到唐笙那輛車的后備箱里。他親了親唐笙,卻沒有記得親小白糖。
這讓唐笙有點不爽——
“喂,爸爸還沒跟小白糖吻別呢?”
“回來再說吧,乖?!卑鬃亢呐奶企系募绨?,“自己當心點,別太累了?!?br/>
白卓寒的車先一步開出了院子,唐笙有些失落地站了一會兒。
話說起來,這段時間她發(fā)現(xiàn)白卓寒明顯沒有之前那么疼女兒了。
以前只要能空下兩只手,就恨不能讓女兒不用帶腿。晚上一定要親了她才能睡,早上爬起來上廁所時,也是要到隔壁的兒童房瞄上一眼。
連唐笙都有些吃醋呢。
可是現(xiàn)在,他看著女兒的眼神明顯多了幾分回避。更多時候,是一個人站在搖籃床前,目光滯滯地盯著窗外。
唐笙懊惱自己無法走進他的內心,饒是幾經(jīng)生死相依,他與她也還是站得那么疏離。
想到這,唐笙鼻子有點酸。不過還好,她還能在事業(yè)上幫助他,還能在被窩里暖著他。
“小白糖不哭哦,”唐笙心疼地吻了吻女兒的額頭,“爸爸工作很忙,給咱們賺錢錢。以后買漂亮衣服,把小白糖打扮成小公主好不好?”
哄著女兒,唐笙懷著略有不安的心情上了車。
“誒,卓寒沒來?。俊痹诼房诮拥搅肆好佬模吹杰嚿现挥心概说乃行@訝。
“哦,他臨時有事?!碧企戏笱芰艘痪?,也沒多話。
而此時的白卓寒正在以最快的速度趕往程風雨通知他的地點——
就在一小時前,程風雨他們找到了商琴琴的遺體!
***
“你們來得挺早嘛?!瘪T佳期推開影樓大廳門的時候,唐笙和梁美心已經(jīng)等在休息位上了。
“白卓寒沒來?我還以為這個女兒奴不放心把小白糖交給我擺弄呢。”馮佳期捏捏孩子的小臉,做了個夸張的鬼臉。
“呵呵,他臨時有事去辦了?!碧企弦矝]解釋許多。
此時梁美心先把孩子帶到育嬰室那里去喂奶了。不吃飽了,可沒力氣拍照。
——給小孩子拍過寫真的人都明白,那個過程簡直不亞于給哈士奇拍!
“你怎么突然想起來要給小白糖拍寫真了了?”唐笙抱著一摞厚厚的樣照,問馮佳期說,“我還以為你嫌棄我家女兒不漂亮,都沒心情搞這個呢?!?br/>
“別提了,我那也是無意中看到湯藍手機里——”馮佳期故作神秘地湊上去,跟唐笙咬著耳朵:
“你知道么,湯藍前段時間不來公司,是因為偷偷生了個孩子?!?br/>
“我知道?!碧企系谋憩F(xiàn)過于平靜,“說來也巧,我和卓寒……那次偶然看到的。是個女兒,應該跟我家的差不多大呢。”
“唉,我問她,她說是秦允的。真搞不懂,憑什么她倆的孩子那么好看!”
馮佳期憤憤不平道:“我無意中在她手機里瞄了一眼。有一張是她給女兒拍的一組小美人魚的寫真,超級可愛的。于是我就想啊,咱小白糖化化妝,應該也不差吧?”
“說了半天,你是為了跟她較勁?。俊碧企喜皇呛苣躦et到馮佳期的點。
“我就是不爽行不行?秦允是害死子康的人,你知不知道我每次想到這個都恨不得掐死她倆的小雜種?”
馮佳期狠狠地嘆了口氣,“只可惜啊,長得太好看了,就是容易叫人心生憐憫。”
“算了,不說她了。只要她不給你為難,我就已經(jīng)燒高香了。最好這輩子都不要再見到她。”唐笙苦笑一聲,看見梁美心也帶著孩子出來了。
攝影師說里面的布景都準備好了,孩子要是狀態(tài)還不錯,就開始吧。
小孩子么,拍拍寫真最多也就兩三套便開始耍賴了。
一會兒要尿一會兒要抱的。
好不容易抓出來十來張能看的,馮佳期說讓后期處理三天再發(fā)給她們。
唐笙悻悻地表示,照片照騙嘛!PS的再好看,也像個小猴子似的~
麻痹的湯藍,憑啥她的女兒那么好看!
***
“我們根據(jù)那輛羈押唐君的套牌車輛行蹤,分析了往來路程上的所有監(jiān)控圖像。最后鎖定了了一個可疑位置?!背田L雨給白卓寒看的只是商琴琴的尸身照片。在這么優(yōu)雅的一家咖啡廳里,重口味的話題直逼悠揚悅耳的輕歌劇。
“看來事發(fā)當天,我叫韓書煙去尋找的方向還算是正確。只是我們一直以為是商琴琴把唐君藏在了遠郊加油站后面的荒地里。卻沒想到,被藏在那里的尸體原來是商琴琴。”
“這就可以解釋了,開車的人為什么會跑那么遠的距離兜個大圈子,而唐君最后卻被發(fā)現(xiàn)是藏在后備箱里的?!背田L雨表示,“很多人的智商都可以跟偵探匹敵,但是經(jīng)驗和逆向思維往往才是破案的關鍵?!?br/>
“商琴琴是被人用鈍器擊打頭部,造成顱骨骨折而死。尸體被丟在荒地外的一口枯井里,被發(fā)現(xiàn)時已經(jīng)高度腐敗近白骨化。”
白卓寒不忍再去看那些照片。這樣的高溫天氣里,拋尸兩個多月是可想而知的慘狀?
“尸體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警方帶回去了,至于怎么找文惜,那是警察的事。但我這里可以做一個很大膽的場景還原和動機推測——”程風雨說道,“如果事情是這樣子的:文惜找到了商琴琴,用了一些理由來威逼利誘她把唐君約出來。
然后用藥物弄暈唐君,但并沒有立刻弄傷他。接下來,文惜趁商琴琴不備殺害了她——當然,殺人動機究竟是蓄謀安排還是臨時沖突起歹心,我認為并不重要??傊糖偾偎懒?,文惜穿了她的衣服,模仿了她的行為,用車裝載了商琴琴的尸體,開到郊區(qū)拋棄。再返回來假裝到保安室還車。我們去詢問過保安,他們說當晚確實有個戴墨鏡的女人過來還鑰匙,卻沒能看清她的容貌。所以文惜的話完全可以被推翻。
接著,我們假設等到第三天上午,文惜來找唐笙之前才用刀子捅傷了唐君的肝臟。這也就解釋了為什么唐君身上的血跡還是新鮮的。
白先生,你覺得我這樣還原下來,邏輯合理么?”
白卓寒想了想,點點頭:“看似天衣無縫,可是動機完全說不通。如果文惜只是為了逼死顧海礁,她連商琴琴都殺了,為什么不殺唐君?故意演這么一出費勁的戲碼,她想干什么啊?”
“文惜不但不殺唐君,而且似乎還有意將他的傷害降低到最小。不僅下手很有分寸,甚至連傷口都包扎好了。更沒有狠心將他丟在后備箱里半個晚上——
白先生,你就不覺得,這里面的原因很好猜么?”
說著,程風雨推上來一份檢驗報告。
白卓寒一看這種樣式的檢驗報告就覺得心塞,因為DNA鑒定書都是張這個樣子的。
“血緣統(tǒng)一認定匹配?這是……誰和誰???”白卓寒多么希望,這是自己和小白糖啊!
“顧海礁和唐君。”程風雨說。
“什么?!”白卓寒差點站起來,“你說唐君是顧海礁的兒子!那文惜她是——”
“我認為,如果您太太尚且沒有特別強大的內心來接受這么毀三觀的真相,您最好還是掂量一下再覺得該怎么告訴她——她的媽媽有可能還活著的事實?!背田L雨站起身來,伸手按了下白卓寒的肩膀讓他坐下。
他習慣在思維上碾壓一切,當然也不太喜歡面對的客戶比自己高。
“剩下的事,只能等警方找到文惜再說了。她現(xiàn)在逃逸到了國外,可能會有些難度。我想,他們很快會因商琴琴的尸體被發(fā)現(xiàn),而一一傳訊您太太,您內弟,甚至還有文惜的養(yǎng)女。
白先生您可以先想想怎么安撫全局,尤其是顧海礁的遺孀梁美心。我想,她應該是您太太很重要的人。”
“程先生,能先請您保守這個秘密么?”白卓寒低吟一聲,“這些事,歸根到底都是上一輩的事。我和我太太,已經(jīng)所有的親人朋友,都不想再因此而遭受任何負面的影響。
雖然——”
雖然白卓寒明白,文惜手里若真有商琴琴一條命,那他渴望平靜渡過這一場劫難的設想,基本上很難實現(xiàn)。
如果唐笙知道自己的媽媽還活著,并且跟顧海礁,跟梁美心,甚至弟弟唐君的血統(tǒng)——
白卓寒覺得腦袋都要炸了,究竟有什么辦法可以讓唐笙不要去承受呢!
“我盡量吧?!背田L雨叫來買單。
“另外,我還有一件事請求程先生?!卑鬃亢p輕攥緊拳身,“是關于,我的女兒?!?br/>
“哈?你還在懷疑你太太?”
“不,不是懷疑?!卑鬃亢畧远ǖ溃骸笆俏覀兊呐畠海卺t(yī)院里被人調包了。生產(chǎn)的時候我太太重傷昏迷,我也在進行同臺手術。只有我的兩個朋友在外看護,我的女兒……卻不知在什么時候被人調包了?,F(xiàn)在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我怕我太太傷心,一直也是隱瞞她的——”
程風雨側頭皺皺眉:“你怎么什么事都在隱瞞她???她到底是不是你太太!”
白卓寒苦笑:“你不懂,我真的沒辦法看到她再受一點傷害了。程先生,從我發(fā)現(xiàn)真相到現(xiàn)在,私下追查了一個多星期了,到現(xiàn)在都搞不清頭緒。又不敢大張旗鼓給太多人知道,進度真的讓人揪心。我想請求你再接一個案子,無論多少錢都行,只要能找回我們的親生女兒。活要見人,就是死也要讓我們知道她死在……哪里……”
“我不收你的錢,因為我接下來還有其他很重要的委托要辦。白先生真抱歉,能來找偵探的人,每個都很急,大家只能按時間排隊。
容我說句寬慰的話——孩子已經(jīng)丟了八個月了,如果還能活著,那么她也許活得還不算糟糕。如果不幸已經(jīng)沒了的話,那她很可能早就沒有痛苦了。
但我依然可以免費贈給你一句話,如果——當初真的是你的朋友在外面看護,卻讓孩子出了差錯。如今你的朋友幫你四下打聽,卻依然毫無頭緒。
那么你是不是應該懷疑你的朋友了?再會!”
白卓寒:“?。。 ?br/>
離開于程風雨見面的咖啡廳,白卓寒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連車停在哪都快記不起來了。
“Steven!”上官言剛剛才趕過來,之前接了白卓寒的電話,可是路上堵了好久,“怎么樣?你跟程先生見過面了?”
“嗯,商琴琴死了,兇手很可能是文惜。剩下的交給警察,個中曲折一言難盡?!卑鬃亢攘葞拙湓挘瑓s沒說出一句有用的信息。
“文惜?那文惜什么動機呢?難道她真的跟顧海礁有一腿?還是——”
“上官,”白卓寒抬起眼睛,很認真地看著他,“書煙呢?她沒跟你一起來?”
“哦,她還在幫你追查小白糖的下落。前兩天我們找到了醫(yī)院計劃生育科的護士,說凡是引產(chǎn)出來的孩子都會統(tǒng)一送去焚化。但是大多會留一份組織底液,可以憑這個來判定DNA。
唐笙生產(chǎn)那天,中心醫(yī)院一共接了七個引產(chǎn)手術,但八月胎的就只有王翠翠這一個。我們現(xiàn)在只能用排除法,想先通過這些低液來找,,我覺得如果沒有的話,也許是好事。這說明小白糖很可能還活著,但是負責管理這一環(huán)節(jié)的護士已經(jīng)辭職好幾個月了。我讓書煙去調人事檔案,但是她說檔案里有缺頁——”
“是么?”白卓寒目光炯炯,盯得上官言有點發(fā)懵。
“那你,親自看到那些缺頁的檔案了么?一家醫(yī)院,同天生產(chǎn)的不過就那么幾個孩子,上官言,你真的覺得這件事有那么難查么?!”
“Steven,你什么意思???”上官言退后半步,“你不會是,還在懷疑我吧?”
白卓寒什么都沒說,只是轉身拉開了車門。
靠在馬路對面一家報亭后面的韓書煙,慢慢探出半個身子來。她想走過去對上官言說點什么,糾結再三,卻無力說出口。
上官,對不起……
白卓寒,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