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戲
兩個雜文家給我發來了自己的作品,因為眾所周知或者說不清楚的原因,兩篇稿子都沒有能夠見報。但作品中所揭露和鞭撻的現象,卻沒有能夠從涂鴉的心中立刻抹去。于涂鴉看來,這些現象都可以稱之為一種游戲,或曰為把玩文字者的文字游戲,或曰為小孩子家家的什么什么游戲。總之,涂鴉更愿意把它們視之為游戲。是呀,那如果僅僅是一種游戲該多么好啊!
什么現象呢?一個說得是已經見諸報端的一篇消息,該消息稱,銀川市某機關副主任科員某某某,因為挪用公款進行炒股,而被有關部門立案審查。雜文家的意思是,既然是一篇新聞報道,是拿出來讓公眾看的,是想要告知一些什么東西給公眾的,就不應該鬼鬼祟祟,或者猶抱琵琶半遮面,或者前怕狼后怕虎,甚至說得更難聽點,既想當婊子又想要立牌坊。應該怎么樣呢?雜文家指出來了:指名道姓,該誰就誰。
另一個,說得是發生在銀川市中學生群體里的一個現象(當然是不是在別的城市里也有,或者我們也還是舶來的,都尚且不知)。在這些中學生中,竟然流行頒發所謂這個那個許可證的游戲,譬如就有什么“嫖娼許可證”等等。雜文家從他兒子的手里,就繳獲了一批這樣的證證。涂鴉可以想到,當時雜文家該是多么地氣憤:玩什么不好,玩這些歪門邪道!
一般來說,雜文家和普通老百姓一樣,都是直性子,很少有花花腸子。就拿頭一件事來說,在他們看來,如果因為一個人挪用公款,不管他挪用了以后干什么,如果數額并不是太大,且這個人也不是什么大人物,且我們又不愿意指名道姓,把事情說得明明白白,這樣的新聞報道基本上就沒有什么價值,也基本上就是一通正確的廢話。挪用公款我們還見得少了么?十幾萬元難道還能算是什么大手筆?至于副主任科員,這樣的級別就更不值得一提了,我們都不希冀理他。你看,照雜文家這樣一分析,我們還真是覺得,如此這般的所謂新聞,與其有莫如無——別再隔靴搔癢了,別再玩什么文字游戲了,也別再拿這樣的東東糊弄雜文家和普通老百姓了。
雜文家很憤怒,雜文家想要有知情權。但涂鴉以為,雜文家理解的還不夠全面和透徹。用某某某或叉叉叉進行指代的現象,在我們新聞報道中并不鮮見。其實我們已經司空見慣,甚至見怪不怪了。就拿這個某機關或者叉機關來說吧,它或許是一個與我們的生活息息相關的權力部門,怎么好不遮不掩地就給人家亮丑呢?要知道,只要相關,哪怕是曲里拐彎地相關,都不能夠直來直去,傻里傻氣。經驗反復證明,由此而帶來的果子,都不是什么好果子。至于那個副主任科員,也許人家報道的意思,是要你從這樣一個角度來看的:區區一個副主任科員,尚且能夠用十幾萬元去炒股,倘是一個正主任科員呢?甚或再高一級、再高一級的呢?
關于孩子們手里的這個證那個證,我們可以拍胸腔子地說,純屬游戲。切莫把我們的孩子們想得太壞,更不要用我們成年人的歪思邪念去與他們對號。其實他們之所以能夠想到許可證這個東西,大約也與我們好這一口不無關聯。不是嗎?在我們的社會生活中,隨處都可能與許可證打個照面。有時候,它甚至可以成為一只攔路虎。孩子們是不是受此啟發,覺得荷包里有了這樣那樣的證證,就可以在社會上大行其道,至少有一些混社會的資本?當然,即便是一項游戲,是不可以當真的,甚至我們也不必大驚小怪,但從治理我們自身的缺陷開始,再延伸到加強對孩子們的教育,應該是及早從速、更進一步為好。
冬天的故事
《非誠勿擾》想必你是看過的?范偉扮演的那個大老板,口口聲聲強調要說母語,但是一發聲,出來的還是“洋語”。為什么?洋氣,有派!當然,這不是這個冬天才有的事情,這已經是有相當歷史的了。
對于城里人而言,冬天仿佛都是從開始供暖氣那會兒開始的。你看,暖氣開始熱了,冬天也就這樣來了。過去我們打爐子、和煤餅,當然還儲藏土豆和白菜,為一個并不漫長的冬天,熱熱鬧鬧一大堆事情。后來,自從發生了那個眾所周知的“春天的故事”以后,我們的生活改變了更是改善了許多。譬如供暖氣這種新鮮事兒,這種洋氣且有派的新鮮事兒,現在白癡才會覺得是新鮮的。不過讓白癡怎么也想不通的是,明明是供暖公司,怎么會被誤讀為供冷公司?即便白癡摸著的暖氣片是冷氣片,他也想不出其中的道道來。其實那不是誤讀,倒是最正確的一種解讀。
在冬天還沒有正式到來之前,我們都知道,關于冬天的故事就已經開始登臺演出了。最讓我們揪心的,是暖氣費的上浮。市場經濟就是這樣,原材料的上漲必然帶來產品的上漲,反之亦然。結果在冬天蒞臨之前,我們“聽證”了以后,暖氣費大幅度上調。天津的做法與我們的“雷同”之處是,他們也是在冬天蒞臨之前,由政府出資十幾個億,用于補貼供暖企業。這樣做的結果是,產品在原材料上漲的情況下,依然沒有上漲。在有些人看來,他們的做法是有悖市場經濟規律的,不把那只“無形的手”當回事。但是他們有他們的“歪理”。他們認為,供暖這種事兒,事關千家萬戶,政府拿錢補貼一下,也在情理之中。這就類同政府拿錢修馬路一樣,都是老百姓的錢,咱們向人家“取”了上來,咋就不能再“用”了下去?
這樣一來,天津的這個冬天顯然是不太寒冷的。我們不同,我們雖然身處產煤區,那個叫GDP的東西,也因為煤炭行業的崛起,體重也在日漸增加,但我們還是嚴格按照市場經濟規律辦事:原材料上漲了,產品必然上漲;原材料下降了,產品也依然不動。其實那只所謂“無形的手”,早在我們的眼里成為巴掌了。但我們很無奈。在我們的眼前,很多洋氣、有派的事情不是沒有,也是層出不窮,但好像距離我們總是那樣遠。為老百姓辦“看得見、摸得著”的實事,是黨中央NN次的要求,我們也NN次地這樣反復要求自己,其實對于老百姓來講,看得見和摸得著的最好最溫暖的東西,就是紅燦燦的票票了。哪天如果誰說,暖氣費要下降50%了,哪怕就是個傳言,奔走相告的人怕也不在少數。更或許,這個冬天會因為這樣一個溫暖的傳言,而變得不再寒氣襲人。——故事,哪怕它是冬天的故事,也都是這樣產生的。
春天呀春天
春天來了,繁花似錦的日子還會遠嘛?回答當然是肯定的。據涂鴉所知,近年來廣東著力打造文化大省,并以詩歌獨領風騷,在當今文壇上也是躁動一時。自那個“打工詩人”掀起一番不大但亦不小的浪潮之后,其他諸如“老板詩人”“官員詩人”等也不甘落后,紛紛登場。一時間,讓我們似乎已經看到了一個文化大省的陡然崛起,看到了詩人們春天的到來。
記得由馮鞏主演的那個叫《沒事偷著樂》的片子里,關于春天的演繹就非常生動。與對象相處由來已久的他,在終于琢磨出如何于一間房子里分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以后,不僅如釋重負,還頗有大功告成的那種“成就感”。他對“撲面而來”的親兄弟小心翼翼且興奮不已地說,兄弟,哥的春天就要來了。但是他不知道,兄弟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在把自己的對象“辦”了以后,還沒等哥哥的春天真正到來,便用相當濃重的天津話告訴哥哥說,哥,我的春天也來了。——春天呀春天,這就是我們的春天!
老板寫詩作文,與官員寫詩作文一樣,其實自古有之,不稀罕的。但與“古”不同的是,當今的老板與官員,之所以舞文弄墨,“騷”氣蓬勃,大多與“金”關系甚緊。一是往自己身上“貼金”。老板要做儒商,僅架一個金絲眼鏡是不夠的,僅在自己的大書柜里擺一些精裝本甚至線裝本,大約也是不夠的。倘能弄出幾首詩來,哪怕是散文詩,與那種平平仄仄不搭一點兒邊的,也不說在文壇上有一席之地,至少是能夠沾上點兒“葷氣”吧。還有一個,就是往自己的荷包里“添金”。這個在老板們那里不存在問題,他們“不差錢”。但在“官員詩人”那里,這或許就是一個大事情了。湖南郴州市前書記李大倫,就是這種“官員詩人”中的一個典型。他就在很短的時間里,出了一本書法作品集和詩集,并以攤派發行的方式為自己的荷包里添金3000萬元。
在我們看來,詩歌這個東西是相當高雅的了,是一般人干不了的事。雖然大多數官員都不把自己當“一般人”,但真正能玩得轉詩歌的,也應該是寥若晨星。不過,玩不轉詩歌不要緊,官員如果要想把什么玩轉,也都不是什么太難的事。談不了文學,咱可以談哲學政治經濟學甚至顯學厚黑學,實在不行,咱也可以整一些語錄出來,譬如“黑暗之后就是黎明”“光明才能正大”“冬天已經過去,春天還會遠嗎”等等,雖然都是正確的廢話,都是啃別人嚼過的草,但只要能夠整出一本書來,能夠往自己的荷包里添相當可觀的“金”來,咱就完全可以理直氣壯氣若洪鐘甚至飛揚跋扈地嚷嚷,添自己的金出自己的書,讓別人去說去眼紅去干著急吧。
但問題是,如此這般的春天,看似花團錦簇,一派昌盛景色,其實魚目混珠,什么豬耳朵花狗尾巴花也都不甘示弱競相綻放,真是“有點亂”。
高看了她們
劉志華在看守所里待了兩年后,終于在盛產“老白干”的那個衡水被開庭審判。2006年6月9日,應該是劉志華終生難忘的日子。那一天,一個沒有被他忽悠轉的情婦,把一盤性愛錄像帶轉呈給了有關部門,也就在這一天,他被“雙規”了,年底又被“雙開”。由此,人們普遍的看法是,倘沒有劉的這個義憤填膺且“深明大義”的情婦,劉這個受賄達600萬元、生活腐化的北京市副市長,怕是不容易被揪出來的。
于是,人們又開始作進一步的延伸和聯想:廣西原副主席孫瑜是因為情婦的老公舉報而被揪出來的,海軍原副司令員王守業是因為多個情婦的舉報而落馬的,陜西政協原副主席龐家鈺也是如此,還有安徽宣城市原副書記楊楓,也是被他十分看好的所謂“首席情婦”告下臺的。這樣一延伸和聯想,人們就給這些情婦們起了個非常叫得響的稱謂:“反腐生力軍”。怎么樣?作用都已經被拔高到“生力軍”的位置上了,能說這些情婦們容易嗎?
的確,她們是不容易的。于涂鴉看來,憑借姿色混肚子的人,沒有一個是容易的。宦海蒼茫,深不可測,于此遨游,或者叫撲騰,小女子孤身一個,怎么可能容易?還有,“后院”即便不是火光獵獵,也恐怕時時處于“春風吹又生”的“生龍活虎”的境地;“前院”也一樣,也是一個不消停,不安分,什么爭風吃醋呀,爭寵奪愛呀,雖然只是一個“利”字當頭,也搞得沸沸揚揚,甚乃魚死網破。這番場景,擱給誰在其中撲騰,也都不會容易。但即便再怎么不容易,哪怕不容易到與“小姐”類同,也就是提起褲子就不認人就翻臉,恐怕把她們稱之為“生力軍”什么的,也應該屬于高看了她們,屬于不正當稱謂。
還有更為玄乎的,倘我們特別“鐘愛”這支隊伍,時不時地就想仰仗她們,讓她們沖鋒陷陣,在反腐敗的道路上甚至能夠殺出一條血路來,那不是一種奇思妙想,恐怕終究也會誤國誤民的。當然,我們不排除在這支隊伍里,大多數同志還是好的,在我們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以后,或者有些著急,有些按捺不住,多多少少也動之以“粗”了以后,她們還都是能夠挺身而出,“前后院”啥的也都不管了,成為我們除掉禍國殃民的貪官的重要因素。但也很顯然,這支隊伍是很不牢靠的,是指望不住的。主動請纓加入到“生力軍”隊伍中的,畢竟是少數,畢竟是迫不得已的少數。說她們是迫不得已,絲毫也沒有貶低了她們。牽頭出來告王守業的那個,之所以不怕“槍打出頭鳥”,之所以還有幾個緊隨其后,不是老王頭“狗眼看人低”,誤把書記當社員,在“三公”(公平、公開、公正)方面讓眾姊妹們忍無可忍,甚至咬牙切齒,他老王頭也不至于這么快地就落到如此地步,或許依然能夠左手一個妞,右手一個伢,左左右右都不誤,感謝恩情比海深哩。
所以,高看了她們,高看她們至“生力軍”的位置,顯然是我們思想上有一些誤差,是應該矯正一下才好的。
鞠躬與供冷公司
出于氣憤,當然也多少與無奈沾邊,一些市民把號稱為供熱公司,而實則保證不了他們室內溫度的這些公司,戲稱為“供冷公司”。涂鴉以為,雖為戲言,但其反諷與警醒意義卻不一般。
供熱為什么會成為問題,而且年年都是一個問題?正確地、全面地、有說服力地回答起來,恐怕也是說難不難說易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