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川經典酒之所以馳名已久、經久不衰,除了醇厚的口感之外,還有美得令人沉醉的包裝。</br> 這是早年請國畫大師設計的瓶型、勾勒的粉彩,帶有濃濃的中國韻味,可以說,源川經典酒系列的每一個瓶子,都是藝術品。</br> 現在,這個被稱為天香國色的酒瓶子在路楠手里,她先是左手托著瓶底、右手捏著瓶頸,將正花色轉向桌上眾人,再以極輕盈的手法打開酒瓶背后的防盜卡扣,此時,她的左手如撫琴一般固定瓶頸,右手上移,倒更像彈琵琶了,一攏一捻,擰開瓶蓋。</br> 整個過程無一絲蠻力之感,唯有四個字可以形容:賞心悅目。</br> 路楠知道自己炫技了,見整桌人都盯著自己,低頭笑笑,輕取桌上的玻璃分酒器。</br> 原本空著的分酒器被徐徐注入三分之一的白酒。</br> 路楠停手之后,酒桌上才出現別的聲音。</br> 桌上的人發現,路楠給向總、王經理、陳經理三個人倒的分酒器內的酒,竟然是一模一樣的分量。</br> 王經理說著不信,硬是把三個分酒器靠在一起,果然酒液平面練成一條線。</br> “路楠,可以啊!有兩下子,怎么做到的?”王經理</br> “之前學過一陣子茶藝,沒忍住賣弄了一下。”路楠說的有些不好意思。</br> 路楠坐下之后,陳驍略靠近她一點,小聲說:“難怪那天楊總夸你泡茶手藝好。”</br> “無他,唯手熟爾。”路楠想:【這句才是實話,我是無數次練習后,先學會倒酒才去學的泡茶,不過顯然現在說實話也沒人信吧。】</br> 陳驍愣了一下,眼里飛快閃過一絲笑意,扭頭看了一眼李莉——這位李經理顯然對路楠剛才一系列舉動也挺滿意。</br> 李莉察覺到陳驍的目光,兩人對視不過片刻,便達成了共識:路楠,我(經典酒團購部)要了。</br> 他們兩人,一個是省辦事處編制的團購經理,一個是事業部編制城市經理級別的品牌專員,好在關于要人這一點上并不沖突,因為他們負責運營的都是源川經典酒這個系列。</br> ……</br> 路楠知道什么叫做過猶不及,所以在分酒之后就開始保持低調。</br> 她只是想打壓一下董慧,并不是想成為所有新人的假想敵。</br> 之后,她并沒有主動上前敬酒,只是隨大流地附和王經理邀眾人給向總敬酒的提議、附和李莉邀請眾人給向敬酒的提議等等等,她和眾人碰杯,安安靜靜地吃東西。</br> 因為只抿了幾小口,所以路楠沒有動用那份超能力,臉頰飛上一抹紅,比往常更好看三分。她美而自知,所以眼神很清亮,從不亂瞟。</br> 【今日份成就達成,可功成身退。】</br> 路楠這么想得開,被她碾壓的董慧卻不行。</br> 董慧對于自己是‘最后一個到崗’這件事情耿耿于懷,但她并不是后悔自己報道太遲,而是嫉妒比她來得早的人(路楠)占盡便宜。她覺得,路楠所獲得的一切關注和優待無非占一個‘早’字的便宜,或許還有幾分姿色上的便宜——這一點是董慧內心并不想承認的想法。她覺得她如果來的比路楠早,一定可以比她更優秀、更耀眼。</br> 給公司的人留個好印象這件事情已經失了先機,董慧覺得迎新酒宴上自己必須有所表示。</br> 那種扭扭捏捏、裝腔作勢的動作她不會。</br> 但譬如說,作為酒水公司的業務,喝酒積極,也是加分項吧?</br> 看到董慧加快敬酒的頻率,路楠知道,董慧急了。</br> 【雖然是下策,但是也有效果。】路楠知道,董慧憑今晚的‘敢喝’,的確可以讓公司領導對她印象深刻。</br> 【只希望你以后別后悔今晚表現太過積極就是了。】路楠看了看手機,已經晚上九點多了。</br> 旁邊桌的老資歷前輩大多有家室,差不多時間就借故離開了。</br> 但是新人是肯定不能提前走的。</br> 路楠想了想,對王經理告了個罪,說要出去打個電話。</br> 因為對方不是想要提前撤離,王經理只說一句:“別偷跑啊,待會兒還要和你喝幾杯。”</br> “好的王經理。”路楠笑笑,起身的時候同明顯也聽到自己說話的陳驍指了指手里的手機,示意自己暫時離開一下。</br> 包廂外面是一條長長的走廊,路楠踩著軟軟的地毯走到走廊盡頭。</br> 她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不要逃避,逃避不能解決問題,反而可能會讓情況更糟糕——這都是前世血的經驗與教訓。</br> ……</br> “喂,媽。你睡了嗎?”</br> 對面冷淡回答:還沒。</br> “哦,我今天,收到我爸打過來一筆錢……”</br> 路楠的母親冷笑一聲:“多少?”</br> “二十五萬。”</br> “打發叫花子。他給小三買的房,首付花了多少錢你知道嗎?”</br> 路楠想說:我知道,往往前四年,往后十年,您提了無數次,我知道他給小三買的那套房首付多少、總金額多少……后來我甚至知道的比您還多,那套房的具體地址、什么時候被小三脫手、售價多少……我都知道。</br> 但路楠不可以這么說,因為她如果表現出一絲一毫的不耐煩,她的母親就會變成無差別攻擊的火/藥/桶。</br> “我跟你說,他給你多少,你就拿著多少,那都是你應得的。他現在的身家,有一半是我的!不要弄得自己很清高,我跟你講,清高沒有用的!清高不能當飯吃!你已經出社會了,你要知道錢有多重要!”路母喋喋不休,“反正我是個廢人了,我也沒有錢,也幫不到你什么,扒下臉皮鬧一鬧,下次再幫你鬧一套房子,我也算對你仁至義盡了。但是你要記住,你弟弟還小,現在什么都沒撈到,以后,你要幫你弟弟去討這些!你一定要記住,這都是你們應得的。”</br> 這通電話打了十幾分鐘,最后以路母親干脆利落地掛斷收尾。</br> 路楠站在走廊盡頭發呆。</br> 玻璃櫥窗清晰地映出她的面容。</br> 這,就是她原生家庭的一角,成年之前,她是親戚朋友同學人人艷羨的學霸白富美;成年之后,她只是一個長得好看、學習還算優秀的單親家庭普通女生。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