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李清第一天跟領導出門,不過她是總經辦出來,做秘書屬于專業對口,懂事得很。</br> 她的好奇心并不重,剛才一直安安靜靜開車、安安靜靜做記錄,回程的路上也完全不去打聽那位經銷商莫總同路總呱啦呱啦說一大堆的話到底是想要說服路總還是想要威脅路總。</br> 李清只是十分妥帖地問:“路總,您接下來要去什么地方?”</br> “回市辦就行。哦對了,一會兒你上十二樓看一下是否可以安排開荒保潔——咱們爭取明天在新會議室開周會。”路楠進入總經理角色的速度非常快,吩咐新秘書做事也很順手。</br> 李清應下,然后集中注意力開車,停好車之后,她十分利落地下車轉身就搶在路楠開車門之前替對方拉開車門:“路總,剛才到經銷商那邊您開車門的動作太快了,下次還是讓我來吧。”</br> 【啊這……】路楠笑了一下:“好的,有勞。”</br> 她踩著高跟鞋下了車。</br> “還有,路總。那個包……以后需要我?”李清想問以后是不是需要替她拿包。</br> “這個不必了,我還是習慣自己背包。”路楠沖對方頷首,心里則想:人靠衣裝馬靠鞍、先敬羅衫后敬人。以后應酬的場合還不少,我覺得還是得去買兩只拿得出手的包。</br> 她對奢侈品沒有太狂熱的喜好,不過工作和晚宴場合需要,順理成章的買兩只,也能夠帶來滿足感噠。</br> 【畢竟,包治百病么。】</br> 回到辦公室之后,李清就先去十二樓查看進度,碰到了齊靜,她微微挑眉,沖對方笑笑。</br> 在現場轉了一圈,檢查過辦公場所大致布置情況、尤其特別仔細地檢查了會議室和路總辦公室的布局,李清轉身出來的時候,齊靜已經不見了。</br> 她聳了聳肩,乘電梯回到六樓,去和路楠匯報樓上裝飾公司已經在掃尾了,離開路楠辦公室的時候還留了一句:“路總,您有事兒就叫我。”</br> “嗯好。”</br> 路楠打開電腦,登陸系統查看自己昨天發給總部的方案有沒有過審。</br> 那是一份關于絲路論壇的參展展位布置和競標‘特色展銷品’的企劃書。</br> 是的,經過她和仇超群的不懈努力,甚至還動用了京市市辦之前對各位有身份有地位的貴賓贈酒的客情關系,結合源川多年的品牌力、和諧酒今年成為行業標桿的加持以及國際大導演親自拍攝宣傳片的噱頭,源川和諧酒總算爭取到了絲路論壇展會展位,下一步就是在論壇活動期間拿下絲路貿易特色展銷品的名號。</br> 展會=好的開始=成功的一半,但是仇超群和路楠都知道,目前還遠遠未到可以慶功的時候,所以他們倆很能沉得住氣,在京市市辦都不討論這件事。老仇當時還說:“咱們品牌部拿下這個展位,其他品牌部恐怕要眼紅哦。”</br> 路楠也是一本正經地回答他:“仇哥,咱們是光明正大做事,為了公司一點私心都沒有的。經典酒固然名氣更大,但是醬酒的香氣和口感都太過特殊,在國外的受眾小;特曲和難得糊涂的市價折合美金之后,售價還沒有海運費高吧?要想出貨純純靠薄利多銷、跑跑量?別開玩笑了;至于流通品相的小酒,不論從產品本身還是價格方面來說,都更加不適合出口。所以我們并不是因為需要海外市場才推廣和諧酒,而是因為和諧酒才是最適合做海外市場的產品,不是嗎?”</br> “是,是。你說得對。”仇超群即刻就被路楠說服了,一邊比劃大拇指,一邊心想:就這利嘴,要是去總部,和那群冥頑不靈的中老年人開會,才叫有趣呢。</br> 當然,仇超群只是想想而已。</br> 話說回來,回到辦公室的路楠在等方案批復。</br> 按理說,昨晚發上去的,今天中午之前就該有回復了呀。</br> 殊不知,此刻她提交的這份方案正在源川總部的會議室里頭,引起眾人好一通爭議呢。</br> “夏總,這不公平啊。”開口說話的是經典酒品牌部的副總,姓全,“海外市場部是咱們銷售公司的部門,可不是和諧酒下轄的部門。我覺得,路總現在的做事方式,有點兒偏心和諧酒品牌部了——不過也難怪,她畢竟還在和諧酒品牌部掛職呢。”</br> 這話就有點兒老陰陽怪氣了,還有幾分想要挑起內部矛盾的意思。</br> 夏總皺眉。</br> 夏總還沒來得及說話,陳驍就故作不解地反問:“全總,這有什么不公平的?早在公司的任職通知下發之前,仇超群和路楠就一直在致力于將和諧酒這個品相帶進絲路論壇展會,他們花費了多少時間和精力才給源川爭取到這樣的機會!”</br> 被稱為全總的人搖頭:“陳總這是偷換概念。和諧酒確實是能參加絲路論壇了,可并沒有我們經典酒什么事兒。”</br> 陳驍又說:“做人要實事求是,探討事情也要分前因后果,路楠是先為絲路論壇而努力,后才升職的。全總這么說,未免有失偏頗了。”</br> 他難得有說話這么不客氣的時候,叫會議室的銷售公司高層們一時間都有些吃驚。</br> 將目光從明顯有幾分羞惱之意的全總臉上移開,陳驍轉而對其他人說:“根據前陣子商/務/部才發布的消息可知,整個絲路論壇,白酒行業只有國酒、令揚、黑馬姿態后來居上的頤酒,以及我們源川一共四家名白酒廠家有入場的機會。難道要因為莫名其妙的品牌部之間的內耗,卡住本該批給和諧酒的費用、耽誤好不容易爭取到的機會?”這到底是隊友還是敵軍啊!</br> “哎。老全!”夏總終于開口,“你這話就確實不對,源川酒水同根生。”</br> 本是同根生。</br> 不論是經典酒還是和諧酒,都是源川的高端酒。</br> 全總還有些不忿:話是這么說,但是其實五個品牌部之間互別苗頭都這么多年了,這種露臉的機會……不應該只是和諧酒的!</br> 難得糊涂品牌部的李總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成了打圓場專業戶了,他在心里呸了不爭氣的李浩白一聲,然后帶著笑臉說:“老全這是半輩子都奉獻給經典酒了,腦子一下子轉不過彎來。”</br> 【但這種只針對單一品相的‘忠誠度’,對公司、對集團來說,可不是什么好事。這種人,即便剛才的質疑和反對并不是出自于他的私心,也極容易好心辦壞事。】</br> “我明白全總的心情,但是經典酒咱們可以爭取別的活動。”場面話還是要說一句的,陳驍將會議室眾人的神色盡收眼底,但是他的態度還是很堅決了,他轉頭問:“夏總,咱們之前就定好的下月九號去京市,您看?”</br> 夏總從陳驍回總部開始,一直都挺給他面子。</br> 不僅僅是因為對方是董事長的兒子、不僅僅是因為董事長對這個兒子有求必應,更多的還是之前陳驍做了他兩年的手下(經典酒品牌部副總),看好陳驍的能力和魄力。</br> “陳總說得對。”身為銷售公司最大的大佬,除了銷售公司內部其他品牌部給了壓力之外,總部那邊的人也過問這件事情,最后夏總和了個稀泥,“這次展會,是和諧酒的主場,不過也可以把奢香酒系列也帶幾瓶展一展,弘揚華國古法釀酒的傳統文化、展現我們源川百年窖藏的底蘊,給那些老外開開眼。”</br> 這個提議在陳驍可接受的范圍之內,其實也是他設想過的情況之一。</br> 但是此刻可不能太快松口,他故意沉吟了一會兒,最后才說:“那要盡快和路楠通個氣,布展細節還得改一改。”</br> 夏總拍板:“方案通過,路楠做事周全,我很放心的,下午財務部先打款,方案修改意見也一并發過去。”</br> “難怪呢,這次的審核這么慢。”從陳驍那邊知道前因后果,路楠嘀咕了一句。</br> 【帶奢香品相就帶吧,那幾款的外包裝確實很高大上,擺著也好看。】</br> ……</br> 周六下午,路楠在六樓開了品牌部市辦周會、又在已經收拾干凈的十二樓給下屬們開完周會:“你們交上來的感想我周末會看完,周一定崗,今晚和明天,你們都好好想一想自己適合做什么、接下來要做什么。”</br> 這句話,重點是對項菲菲、江曉云和田陽說的。</br> 結束周會,路楠對李清說:“我晚上加個班,你不用和我一起了,下班吧。”</br> 然后,她去約好的花店取了盆栽,開著車到了京市四環之內的別墅區。</br> 這是米林的陳副總裁發給路楠的地址。</br> 【也不知道是這是陳副總裁買的還是租的。】</br> 【如果是她的房產……嘶,不行了我要酸了。】</br> 在大門口登記完畢,找到獨棟,路楠下車按門鈴。</br> “路總您好,陳總已經在等您了。”給路楠開門的是上次送合同的Wendy,也就是在源川總部見過的那位。</br> 路楠心想:看來這位Wendy比Coco更得陳曄舒女士的重用。</br> Wendy看到路楠手里的盆栽,贊嘆地說:“陳總一定會喜歡的。”</br> “我會喜歡什么?”陳曄舒女士穿著真絲連衣裙,從樓梯上款款下來,“這時候要買到盛放的牡丹可不容易。”</br> 畢竟牡丹的花期在五月,果期在六月,而現在已經五月底了。</br> “托朋友找的,確實費了小小的功夫。不過陳總喜歡就好。”</br> (精通吃喝玩樂的‘朋友’章禮:阿嚏——)</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