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抵達、開門、五秒之后關門、帶著一轎廂的空氣(?)下行返回至一樓,默默地停在它該呆的位置,等待下一次被呼喚。</br> 這一系列過程,都被背對入戶門、面朝電梯的路楠看在眼里。</br> 下一趟?她輕笑一聲,眼波流轉:“可是……不按下行鍵,下一趟電梯永遠不會主動上來。”</br> 她知道自己的臉有點紅,不過這不是羞的,只是正常的腎上腺素作用而已——【而已!鎮定點,路楠,別慫。】</br> 陳驍眉眼含笑,往下湊了湊,將原本僅有的兩寸距離又拉近了一些,右手托著楠楠的后腦勺,低頭幾乎貼著她的唇,小聲地詢問:“那我過一會兒再按,可以嗎?”</br> 嘖,還真是一如既往地具有紳士風度呢——有個屁!裝的絕對是裝的!</br> 【說話就說話,這么近干什么,也不怕看成斗雞眼。】路楠不甘示弱地回望他,嘴硬地說了一句:“我覺得可以。”</br> ‘我’這個字是需要說話的人不自覺地噘一噘嘴,于是兩人之間原本就若有似無的距離越發緊湊了。</br> 路楠承認,她說這話有‘挑釁’的意思,但是她才不會后退呢。</br> 話音未落,她剩下的話也消失在了對方的唇齒之間。</br> 那種話還沒說完就被截斷而導致嘴唇震麻的感覺好像能夠通過細細的絲牽引,直接麻到人的心尖。</br>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路楠此刻感受到了什么,陳驍也同樣不會錯失觸感。</br> 陳驍的眼神暗了暗,左手順勢攬住了她的腰。</br> 他的攻擊性變得更強了一些,不滿足于在微微濕潤的門口磨//蹭,還使了巧勁兒進門,大搖大擺地在初次拜訪的區域轉了轉。</br> 路楠身為主人當然不可能怯場,她掙脫被握住手腕的手,右手繞著他的后頸、左手半撫半抵地放在他鎖骨部位,這是進可攻、退可守的姿勢。</br> 不論什么時候,都要掌握部分主動權,哪怕接吻亦是如此。</br> 入戶門開著,客廳的冷氣往走廊蜂擁。</br> 是冷氣還是舌尖掃過黏膜的酥麻感?</br> 路楠的輕輕地戰栗了一下。</br> “冷嗎?”陳驍停下‘拜訪’,微喘著問,聲音又蘇又粘。</br> “不冷。”路楠不甘示弱地問,“你呢……熱嗎?”</br> 啊,真是半點都不肯認輸呢。陳驍好笑地輕啄了她水潤嫣紅的嘴唇一下,以十分強大的意志力命令自己松開手,他摸了摸路楠的臉頰和胳膊:“室內室外溫差太大了,快進去吧。”那就是承認他熱了。</br> “晚安。”路楠對陳驍剛才的表現很滿意,抽回自己的手,從他頸間輕撫過。</br> “晚安。”陳驍的喉結動了動,再次俯下//身飛速親了親楠楠的嘴唇,然后狠狠心轉身按下電梯按鈕。</br> 有呼必應的電梯兢兢業業地上來了,剛才白跑一趟的它這次總算載人成功,它心滿意足地關上大嘴,等到了一樓,再把肚子里這位最近總是深夜來訪的客人吐出來。</br> 陳驍在樓下站了一會兒,看著路楠房間里亮起了燈,這才笑了笑,走出小區打車回酒店。</br> 路楠沒有那種折騰人跑城東買炒肝、城西買豆汁兒的愛好,所以一邊慢悠悠用涼水沖了個臉貼好面膜,一邊給陳驍發信息:“明天的早飯我想好了,你請我吃半籠鮮肉小籠,我請你喝五谷豆漿。”她雖然不做飯,不過豆漿機、養生壺這些小家電倒是齊全;至于包子鋪,老板當然不會賣半籠小籠包,剩下的誰吃不言而喻。</br> “收到。”陳驍秒回。</br> 第二天陳驍如約而至,兩人一起吃了早飯,宅家里看了一部老電影。</br> 只不過看著看著,沙發上的人就膩在一起了。</br> 陳驍坐著,路楠把其中一個抱枕放在他腿上,然后調整了一下高度,穩穩地靠了上去,拿出平板開始玩保衛蘿卜。</br> 雖然路楠把游戲音效開得很輕,但是她的表情太靈動了,比電影更吸引人。過了一會兒,陳驍也不看電影了,低頭看著楠楠為了不讓蘿卜被啃而努力造炮塔。</br> 他很有游戲精神,絕不瞎指揮,眼見楠楠的蘿卜被啃也不吱聲。</br> “你笑什么?”路楠瞄到他眼里的笑意,放下平板,沒好氣地問。</br> 陳驍幫楠楠調整了一下抱枕:“我笑蘿卜可愛。”</br> 路楠才不信:“你家蘿卜被啃得一身缺了還可愛呢?你——該不會是笑話我的技術爛吧?”</br> 陳驍點頭一本正經地解釋:“當然不是,這個畫風真的很cute啊。”</br> “我跟你說,我其實玩游戲的水平不是這樣的。今天主要是躺著玩,沒有支架,舉著平板太累了,反應才慢的。而且我邊玩邊找規律,是在找游戲bug呢。”路楠一個巧勁兒坐起來,解釋得很認真。</br> “嗯,找到哪些bug?”楠楠說什么,陳驍都很捧場。</br> 【這是信還是不信呢?嘿,我這該死的好勝心又起來了。】路楠盤著腿,擠呀擠呀地和陳驍挨在一起:“這個游戲確實有bug,你看可以先暫停再建塔,還有……”</br> 她只是剛才一下子沒想全而已——誰重生回來連這些都記么,她能夠看到一點、回憶起一點,已經是記憶力超凡脫俗了。</br> 兩人肩膀靠著肩膀,輪流保衛他們那個會發出各種軟萌音效的嚶嚶怪胖蘿卜。</br> 玩到中午,路楠摸了摸肚子:“我餓了。”</br> “出去吃飯吧。”陳驍第一次來的時候就注意到了,楠楠的廚房沒有開伙的痕跡,調味品幾乎沒有、炒鍋也不見蹤影,大概只能煮個粥、蒸點兒東西。</br> 于是,陳驍第一次親眼見證了兩分鐘換了一套衣服,隨手扎個丸子頭,飛速擦防曬、抹粉底、畫眉毛、抹口紅、噴香水的楠楠。</br> 他坐在沙發上看她有條不紊地在十分鐘之內搞定全部,笑瞇瞇地沖著自己說:“出發吧。”心中更是驚嘆——陳驍沒有等過其他女生,但是從親媽和堂妹那邊得出的經驗,精致的女士出門,大約需要半小時以上的時間。</br> 【楠楠真是做什么都高效啊。】</br> 從中飯到下午,陳驍也在主動地、循序漸進地‘做交流’,散步時十指相扣地牽手、人來人往的扶梯上以保護姿態攬肩、吃飯的時候給她夾菜剝蝦更是做的十分順手。</br> 其實和原先的‘風度陳’還是挺像的,只是社交距離從60cm縮短到20cm以內乃至于0cm。</br> ……最遺憾的大概就是一直在公眾場合,不適合有更親密的舉動。</br> 陳驍是今晚的十點的飛機,吃過晚飯,他對路楠說:“機場太遠,天也黑了。我先送你回家,然后去和翟助理匯合。”</br> 路楠也不是那種非說要送機的人:“剛巧我還有一份禮物要給你,去我住處拿吧。”</br> 她準備的是一個錢包,和先前陳驍送她的名片夾同個品牌。</br> 陳驍看到就笑了:“我也……”他也準備了禮物,是同款的女士錢包。</br> 這大概就是,默契?</br> 分別前,他們重溫了一下昨晚的互動,這次是在沙發上,更好施展。</br> 【唔,親著親著怎么就躺下了,果然容易躺平的地方有點危險。】路楠理了理有些毛躁的丸子頭,十分熟練地抽了濕巾:“我給你擦一下……”</br> 八點半,翟助理終于見到了超過36小時未見、只存在于信息聯系的陳總。</br> 不過他很懂事,什么也不問,拉著行李箱恭恭敬敬地說:“陳總,我們去機場吧。”</br> ……</br> 路楠相信,好的戀情是能夠讓人身心愉悅的。</br> 適當放松之后,工作效率會更高。</br> 比如:</br> 【為什么要等藏在暗處的人出招?】</br> 【我明明可以快人一步的。】</br> 【只要招到的經銷商越多,榮寶酒業對京市品牌部的威脅性就越小。】</br> 周一,晨會。</br> 路楠照例先去六樓,幾位其他品牌部的經理見到她的態度和前陣子又有不同了,之前羨慕她升職,現在更多了幾分服氣。</br> 就連梁希明都老老實實喊她路總。</br> 路楠坦然地等大家都和她打過招呼了,才沖眾人笑笑。</br> “開會。”路楠看著下屬們說,“前一陣子,我的工作重心確實在絲路展銷會。不過也給你們布置了任務,展銷會期間,我讓你們給客戶、意向客戶送去的觀展券有沒有起效果,現在可以核實一下了。”</br> “截止目前,部門新客戶都是我簽的,你們的心里難道沒有什么想法?”</br> “現在趁著絲路論壇熱度未消,國內國外經銷意向濃厚,你們都去試試吧,試著獨立完成招商工作。不論是五十萬還是五百萬,分銷商或者是經銷商,我給你們承諾:簽成了,年底一起吃肉。”</br> 路楠要是上個月說這話,哪怕有她個人能力和人格做擔保,京市和諧酒品牌部的業務們也不敢應下。</br> 但是經過本月初一連串的大型活動,源川和諧酒五個字在京市、在白酒行業內的知名度一下就起來了,他們出去遞名片的時候再也不用和意向客戶強調:是的,我們和諧酒其實和經典酒一樣,都是源川的高端產品。</br> 他們還從內勤處得知,國內其他市場咨詢做和諧酒經銷商的客戶數量增加不少。</br> 幾位業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許,可以試試?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