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嫣然給了燕淙兩個丫鬟,叫綠腰、紅袖。</br> 燕淙看了之后很是滿意,但是又覺得害羞,嘟囔道:“這倆的名字,重名的我聽了得有五七八個。”</br> “不滿意那就算了。”蔣嫣然不慣他毛病。</br> “滿意滿意。”燕淙嘿嘿笑道,“謝謝母后。那要不我就帶著她們走了?”</br> “去哪里?”</br> 燕淙覺得被拘束,所以不和他們一起住,而是死皮賴臉借了姮姮在宮外的一處私宅,幾乎占為己有。</br> 姮姮雖然霸道嘴巴毒,但是對這些身外之物還是很大方的。</br> “回我自己那里。”燕淙陪笑道,用雙手摸摸自己臉頰,“母后您快別再說了,我臉都要紅了。走走走,你們兩個還跪著干什么?起來跟我走啊!”</br> 蔣嫣然口氣涼涼地道:“有賊心沒賊膽。”</br> 燕淙:“……”</br> 燕云縉道:“讓他滾吧,看著礙眼。”</br> 然而在蔣嫣然看不見的角度,他卻對燕淙眨眨眼。</br> 兒子長大了,父親很自豪。</br> 燕淙也對著他擠眉弄眼,帶著兩人回到了自己住處。</br> 兩個丫鬟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貌美如花,體態婀娜,性情溫和,燕淙覺得自己咽下了太多口水,以至于口干舌燥。</br> 兩人低眉順眼,他卻不知道如何開口,坐在椅子上半晌才干巴巴地道:“你們兩個要不坐坐?”</br> 兩人都稱不敢。</br> “那個,”燕淙艱難地找著話題:“你們知道我母后要你們來干什么的吧。”</br> “奴婢是來伺候王爺的。”兩人都雙頰粉紅,姿勢拘謹。</br> 燕淙心也撲通撲通地跳。</br> 心心念念的通房丫頭終于有了,可是為什么他現在還這么難?</br> 這倆人真是木頭,既然知道來伺候自己的,還站在那里干什么?來啊!</br> 可是這些話他也就是在心里說說而已。</br> 從小到大,他接觸過的女孩其實并不多,深交的就姮姮一個。</br> 但是他從來都很明白,她賀姮和別人不一樣。</br> 他可以隨便損她,搶她東西,嘲笑她,幫助她,后者都不會生氣,就是實在生氣了,也會毫不客氣地反擊,不會藏著掖著委屈,所以他和她相處最自在。</br> 別的姑娘是水做的,要小心愛護,否則就水漫金山。</br> 而且燕淙現在才后知后覺地發現,自己還是臉皮太薄了啊!</br> 母后太不了解自己了,自己想要的是熱情如火撲上來的那種類型啊,給他這兩個……嗯,行吧,慢慢來吧。</br> 他又不是禽、獸,得了個女子就脫衣服忙活,他可是有素質的人。</br> 燕淙眼睛盯著桌面,做了很長時間的心理建設。</br> 可是低低的抽泣聲打斷了他。</br> 他驚訝地抬頭看著兩個泫然欲泣的丫鬟:“喂喂喂,你們這是怎么了?”</br> 他沒打沒罵,她們哭什么?</br> 燕淙慌亂的同時又有些不耐煩。</br> 他都沒紓解,她們委屈個屁!</br> 兩個丫鬟抽抽嗒嗒地回話,大意就是他太久沒說話了,兩人害怕。</br> 燕淙:“……”</br> 這是什么狗屁理由?他和賀姮躺在草地上看云彩,倆人半個時辰都能相互不搭理。</br> 賀姮怎么就不哭呢?</br> 女人真是麻煩。要是太麻煩,他還不如找男人去呢!</br> 很快他被自己這個念頭感到惡寒,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打住打住,他這是被他母后傳染了。</br> 早前他和蔣嫣然賣慘說自己多么需要兩個人“貼身照顧”,被后者無情拒絕后痛陳理由,其中有一條就是太壓抑了他會變、態,喜歡上男人怎么辦。</br> 蔣嫣然怎么說?</br> 蔣嫣然說,“那我就給你送男人。”</br> 燕淙揉揉臉,“沒怪你們的意思,你們先下去休息吧,先適應幾日再說。”</br> 說完他逃也似地離開了。</br> 燕淙發現了自己有很大的缺點,臉皮薄還慢熱。</br> 他打算跑去和阿貍訴苦,可是轉念一想,人家現在正一家團聚,沒工夫搭理他,想想還是去找小蘿卜。</br> 看他說完小蘿卜也沒有什么反應,燕淙不由苦惱道:“舅舅啊,你不能幫我想想辦法嗎?”</br> “想不了。”</br> “為什么,你不是過來人嗎?”</br> “我沒有過通房這種東西。”</br> 燕淙:“……”</br> 就知道你們都不靠譜!</br> “等我知道了回來教你。”留下這句“狠話”,他氣鼓鼓地走了。</br> 過了幾天他還是感覺怪怪的,那倆倒是真的聽話,可是他,他就是下不了手啊!</br> 英雄氣短,氣死自己!</br> 左思右想,也沒人能讓他倒苦水了,他還是往東宮而去。</br> 考慮到姮姮和吳魚鬧起來了脾氣不好,他這幾日有意沒去找姮姮,已經忍受到了極點。</br> 他可能真是賤皮子,需要被賀姮罵醒。</br> 他覺得被姮姮罵一頓之后,自己說不定就一鼓作氣,打開新世界的大門,然后徜徉在幸福之中不回頭。</br> 東宮。</br> 幾個侍衛正聚在一起小聲議論姮姮和吳魚的事情。</br> “這事情是不是徹底沒戲了?”</br> “不好說。殿下一直挺喜歡吳魚。”</br> “可是這次聽說吳魚府里弄了個女人,多膈應人。咱們殿下本來就是下嫁了。”</br> “不至于吧,吳魚人挺老實的,說不定是被人騙了。”</br> “殿下不會輸的。殿下什么都是極好的,怎么可能輸給其他女人?”</br> “我覺得殿下不會再想要吳魚了,拎不清的男人。”</br> “我覺得殿下舍不得。”</br> 正議論紛紛間,忽然插進來一個笑嘻嘻的聲音。</br> “要不開個賭局吧。”</br> 眾人回頭看見是燕淙,嚇得魂飛魄散,紛紛請罪。</br> 燕淙笑道:“沒事沒事。我是說真的,來,咱們開個局。我賭十兩銀子,賭賀姮不會和吳魚分開。”</br> 眾人:“……”</br> “真的。”燕淙道,“她死心眼,能看上的就這一個,舍不得的。”</br> 和他們說笑了一陣,聽說姮姮在,他這才笑著扔給他們一塊碎銀子,然后大搖大擺地進去。</br> 身后的侍衛有人忍不住道:“若說誰能配上咱們殿下,這位我才信服。”</br> 沒想到這次沒人反對,紛紛附和。</br> “可惜了,這兩位從小一起長大,都沒有這個心。”</br> “看看唄,以后的事情誰又知道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