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池里的舞曲恢復正常,音響也在此時沉寂下去,學生會的樂團再次拿回了音樂的主導權,除了白慕予,所有人都以為這次只是一個音響的意外。
舞曲從探戈舞步切換到了華爾茲,這是交換舞伴的環節,也有不少人選擇退出舞池休息一下,白色的舞裙再次出現在白慕予面前,如同高貴的天鵝一般的女孩再次向白慕予伸出手。
“言而無信的男士可不會被喜歡哦~”
“如果你不怕我踩到你的腳的話。”
白慕予搭上了伸出的手,腳下的步伐被對方帶動,這位舞蹈團團長確實有足夠的基本功,在指導舞步之中堪稱專業。
之前的舞曲中,由她帶領的少女舞團其實才是最亮眼的風景線,而她是風景線中最亮麗的一處。
二樓傳來陣陣悠揚的交際舞曲,白慕予和阿爾芙琳于人群中穿梭,優雅的于茫茫人海中分出一條屬于他們之間的路。
“我以為你不會接受我的邀請。”阿爾芙琳淡淡地說,“我敢肯定伱的心都不曾為我跳動過哪怕半拍。”
“我也以為你不會過來邀請我,畢竟初次見面的推脫應該表明了我的態度。”
“沒錯,但是你沒有明確拒絕就代表我可以裝作聽不懂,對吧。”
女孩狡黠的笑與白慕予淡漠的臉形成了強烈反差,盡管白慕予腳下的步伐算得上是專業,臉上也總有一種被迫營業的不情不愿。
“我以為你會和這場宴會的所有人一樣帶上禮節的面具。”白慕予的手引著阿爾芙琳,“結果你中途壞了規矩把面具摘了,成了人群里第一個不講規則的人,不會覺得有失自己的風度么?”
“首先,人群里第一個不講規則的人是你,至于風度的問題……心情不好,想任性一下,不可以么?”
“當然可以。”
舞曲陷入了最終章,白慕予手中的力量微微加大,阿爾芙琳的裙擺開始旋轉,她圍繞著白慕予的指尖擺動著優雅的身軀,周圍的人都讓開了路,欣賞著這位舞蹈團長傾力的表演。
兩人的位置并不在舞池中心,甚至可以說是邊緣,但是當阿爾芙琳轉起來的那一刻,她就成了全場的焦點與中心。
舞曲優雅落幕,最后一個動作即將到來,理應是將女伴攬入懷中的白慕予卻改變了手掌發力的方向,將阿爾芙琳推了出去。
準確來說被推出去的是白慕予,感覺到姿勢不對的阿爾芙琳當然會立刻調整自己的身形,這是一個專業舞者的素養,但是她怎么都想不到白慕予會在她身上借力退出。
他的腳步在舞池中滑出兩米退到了邊緣,隨后躬身謝幕,似乎是在為自己的失誤致歉。
在一般人的眼里這次當然是白慕予在最后關頭失誤而阿爾芙琳沒有辦法,但是她自己知道這家伙絕對是故意的,他本就沒打算跳完這一支舞。
他選擇進入舞池是因為自己無視了先前的推脫之言發出的邀請,現在則是對方很直白的回擊,營造出來的自己失誤算是為她保留了一絲顏面。
舞池里響起陣陣掌聲,雖然最后有著失誤,但依舊無法掩蓋表演是成功的,曼妙的舞步已經足夠讓人稱贊了,而且最后的結束雖然不是標準動作,但也沒有摔倒或者失衡,亦可以看作一種特立獨行的結束。
這里都是二十歲上下的年輕人,不會有刻板的大師肆意評價這種結束的姿勢有悖于經典、沒有靈魂。年輕人對于新事物的理解接受能力超乎一般人的想象,更何況這里都是特立獨行的年輕天才。
“不錯的舞步,也不知道是誰教的。”
凱撒在二樓透著玻璃看著這一幕,端起的酒杯微微搖晃著,金黃色的酒液在酒杯中上下起伏。
“你剛才一直盯著他的舞步,甚至臉上難得有了微表情,顯然你有一個猜測但是并不愿意相信。”
凱撒的身側,紅發的女孩并沒有看向一樓的舞池,剛剛她的眼睛只在觀察凱撒的微表情。
“諾諾,你知道么?他的舞步真的很像一個人,一個我不太想面對的人。”
凱撒嘆了口氣,手上的酒杯也被他放下,從他的臉上諾諾可以清楚讀到他的表情,對于心里猜測的那個人,凱撒并不是怕,也不是愛,而是一種愁緒。
很少能從他的臉上讀到愁容了,學生會長凱撒的代名詞一直是自信。他是一個相當自我的人,一般人或許會意見不一,凱撒的選擇只會是嘗試擊敗或者征服,但是現在卻只是因一個猜測就面露愁容。
“可是你根本不會去求證,因為不想面對,但是在你的心里也覺得無所謂。”
“你的側寫能力還真是出神入化,不會因為這么恐怖的能力被疏遠嗎?”
“當然會,所以在別人疏遠我之前我會先疏遠別人。”
空置的酒杯被諾諾放下,她的臉色有幾分潮紅,在紅發的遮掩之下并不明顯。
明明是沒有朋友的現實在她的口中并沒有什么關系,或許這種現實在她的眼中早已不是什么大事。
“有點意思,或許在怪物扎堆的地方你才不會被嫉妒,幫我看看S級是什么路數?”凱撒轉頭看向身邊的女孩,這個房間里其他負責控場的學生會干部仿佛都變成了透明人。
“我能看穿但是看不懂。”諾諾自顧自再給自己倒上一杯酒,“他所有的偽裝我都可以費盡心神側寫出來,但是側寫出來的結果……一片虛無。”
“一片虛無?總不可能這是一個沒有過去的人吧,只要有過去就會有痕跡,就會被人捕捉才對。”
“他是有過去的,甚至可以看穿他做了什么事情,但是根本無法構筑出來一個模型。”諾諾搖搖頭,“就好像他的大腦沒有正常人特有的回路一樣,所有的人格都需要刻意模仿他人,本質上就是一個通過學習七拼八湊出來的可憐人。”
“他背后的人毀滅了他的人格?”凱撒的手猛然緊握,有些不愿意相信這個事實,或許是因為不相信他猜測中的白慕予背后那個人會做出這種事情。
“我覺得你不需要那么緊張,一段舞步說明不了什么。”
“也是,一段舞步說明不了什么。”凱撒深呼吸了一口氣,但是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白慕予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