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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嗜血狂吻

    夜涼如水,弦月當(dāng)空。房間里沒有燈光,一片黑沉沉的寂寥。扉窗半開,夜風(fēng)蕩來,窗前垂掛的煙青色幔簾,隨風(fēng)輕輕飄蕩著。
    瑟瑟隱身在飛揚(yáng)的幔簾后,清冷的眸光透過扉窗,凝望著蘭坊對面的巷口。
    此時華燈初上,蘭坊門前燈光旖旎,隱隱照亮了對面的巷口,巷口有一個擺夜攤賣夜宵的老漢。據(jù)蘭坊的姑娘們說,這個老漢的夜宵小吃味道做得極好,是以生意還算不錯。
    不過,瑟瑟倒是覺得近幾日,這個老漢的生意格外地好,經(jīng)常有些人在那里用飯。而據(jù)素芷說,蘭坊的生意似乎也比以往要好了,偶爾有一些不常見的生客。
    瑟瑟心里明白,她眼下已經(jīng)處于別人的監(jiān)視之中。她自恃輕功極好,不想那夜竟沒擺脫夜無煙的追蹤,讓他探知了自己的落腳之地。而如今看來,知曉自己在蘭坊的人,不僅僅是夜無煙,肯定還有別人。
    到底是誰呢?
    今日,刺殺自己的那個武藝高強(qiáng)的黑衣人又是誰?像那樣武藝高強(qiáng)的人,當(dāng)世應(yīng)該沒有幾個。墨染是太子的人,這一點(diǎn)瑟瑟已然猜出來了,然而掠走墨染的又是誰?伊冷雪要陷害她,那個襲擊她的黑衣人呢?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瑟瑟想得有點(diǎn)兒頭疼,額際青筋隱跳,她用大拇指使勁摁住。
    自踏入京城,便是一個接一個的陰謀在等著她,她只想為澈兒醫(yī)治寒毒,別的事情,她暫時還無暇管。而且,她也不想摻和到朝廷爭斗之中。
    一味地隱忍只能讓她淪落為棋子的命運(yùn)。
    四年了,當(dāng)她好不容易從情感的旋渦中跳了出來,卻又陷入到陰謀紛爭之中。如此也好,當(dāng)年的事情,也該查個清楚了。
    瑟瑟伸手攥住身前的幔簾,抬頭望著窗外的夜色,夜空純凈高遠(yuǎn),一鉤冷月清冷凄迷。漫漫長夜,才剛剛開始。她緩步從窗前退了開來,轉(zhuǎn)眼瞧見琴案前的七弦琴。
    一腔思緒無法疏解,瑟瑟緩步跪坐到琴案前,纖纖玉手搭在琴弦上,開始撫琴。
    清越的琴聲在室內(nèi)悠悠響起,起初悠揚(yáng)舒緩,如流水般緩緩流淌著,忽而錚錚高昂,似冰流變激流,磅礴之氣盡現(xiàn)。一番高昂之音過后,琴音不再高亢,如撥云見日,變得渾然安寧,如海上明月,清冷高遠(yuǎn)。
    瑟瑟的心情也由激揚(yáng)隨之漸漸平靜,她坐在琴案前,靜靜撥弄著琴弦。
    蘭坊之中,絲竹篁篁,瑟瑟的琴音雜在蘭坊的樂音之中,根本無人注意。然,卻偏偏傳到了一個人耳中。
    赫連傲天今日抓了墨染,更是止不住對瑟瑟的思念,索性夜半外出,沿著他和瑟瑟一起走過的緋城街道踏馬而過。經(jīng)過蘭坊時,隱約聽到一陣縹緲的琴音。他原本不曾注意,青樓之中,絲竹之音原也并不奇怪。可是這縷琴音,聽在耳中,竟好似攝住了他的心神一般。他勒馬佇立,于風(fēng)中靜靜聆聽。
    赫連傲天跟隨瑟瑟時日不短,自然沒少聽瑟瑟撫琴。除了纖纖公子,他從未曾聽過別人這般澎湃激揚(yáng)的琴音,不止是動聽美妙,那是將靈魂付諸在琴音里的琴曲。
    赫連傲天將馬韁繩交到尾隨其后的白鵬手中,縱身向蘭坊院內(nèi)躍去。
    “主子……”白鵬擔(dān)憂地喊道,然而,赫連傲天充耳不聞,整個人已經(jīng)縱入了高墻內(nèi)。他心里清楚,如若此時從正門進(jìn)去,再去尋這位撫琴的人,怕是會找不到的。因?yàn)榇筇弥畠?nèi),絲竹之音眾多,他怎么尋得到這縷琴音?
    “什么人?”蘭坊內(nèi)的護(hù)院警覺地喊道,然而,那一抹黑影快若疾風(fēng),已經(jīng)從他們身畔掠過。他傾聽著琴音,向著那扇半開的扉窗躍去。
    “我家主子是來聽曲的,不好意思,他忘記走前門了,這是聽曲的銀子。”白鵬隨后跟入,從囊中掏出幾錠銀子,向護(hù)院們?nèi)尤ァ?br/>     蘭坊的老鴇素芷聽聞護(hù)院回報,說有人向瑟瑟居住的房間而去,心中一驚,帶了樓里武藝較高的幾個姐妹,悄悄監(jiān)視著房內(nèi)的動靜。她們也不敢輕舉妄動,因主子說過,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能露出武功,不能暴露蘭坊。
    瑟瑟正沉浸在琴音里,忽而“錚”的一聲,琴弦斷了一根。她悠悠地嘆息一聲,“今日有客臨門,不想這琴倒是很懂禮數(shù)啊。”
    冷冷的話音里隱隱透著一絲自嘲,琴弦斷了,但余韻尚在,瑟瑟依舊跟無事人一般繼續(xù)撫琴。
    幔簾被風(fēng)鼓起,一道黑影從窗子里無聲無息躍入,在窗前卓然而立。
    赫連傲天自然是聽到了瑟瑟話語里的弦外之音,她其實(shí)是在說他不懂禮數(shù)罷了。只是,此時的他,哪里還有心思去理會她話里的意思,他已經(jīng)被她冰泉般冷凝、夜鶯般低婉的話音攝住了心魂。
    她的臉隱在黑暗的室內(nèi),根本就看不清楚,只是,這聲音還有這鎮(zhèn)靜自若的氣度,卻是像極了她。若是別的女子,半夜從窗子里躍進(jìn)來一個不速之客,不驚駭才怪。偏她還如此冷靜自持,當(dāng)真是不簡單。
    琴聲緩了緩,卻不曾凝滯,瑟瑟依舊自顧自頭也不抬地?fù)崆佟?br/>     “客人恐怕走錯地方了,要聽曲子,請到前廳,今日本姑娘歇息,恕不陪客!”眼下,不知來者是誰,她便以青樓女子自居。
    “那些前廳的琴曲,又怎及得上姑娘的妙手琴音呢!”赫連傲天沉聲說道,一雙鷹眸,閃著灼亮的光,直直鎖住了瑟瑟的嬌顏。
    瑟瑟聞言,心中暗驚,玉手一頓,抬眸向前望去。
    輕柔的月色從窗子里流瀉而入,籠罩在來人身上。一身墨色衣袍隨風(fēng)輕揚(yáng),黑發(fā)凌亂地披散在腦后,一張清俊的面容帶著狂狷的霸氣和柔情。
    玉手依舊輕輕地?fù)芘傧遥欢乔僖魠s再不能流暢,已經(jīng)不成調(diào)子了。
    她自然是認(rèn)出了他了。
    那個在草原上當(dāng)著全族人向她下跪贈她白狼皮的男子,那個許他如青狼般專一愛情的男子。
    他怎會在這里出現(xiàn),他現(xiàn)今可是北魯國的可汗啊!
    “姑娘何以不點(diǎn)燈?”赫連傲天見瑟瑟不說話,自行走到桌案前,從身上掏出火折子,將火燭燃亮。
    燭火搖曳,將琴案前那纖細(xì)裊娜的人兒照映得越發(fā)身形縹緲起來,一襲天青色的冰絲羅裙,顏色淡得幾乎被那淺黃色的燭火融化了去。一張清麗的容顏,果然是在心頭縈繞了一千多個日日夜夜的容顏。
    此時,她安安靜靜坐著,長發(fā)只梳了一個輕巧的小髻,其余的發(fā)披散而下,很是隨意自然。臉上神色淡淡的,容顏清麗而絕美。
    “是你嗎?這一次真的是你嗎?”赫連傲天渾身一顫,大步上前走了兩步,男兒昂揚(yáng)鐵軀已經(jīng)佇立在她面前,俯身凝視著瑟瑟的容顏,鷹眸中綻出難掩的悅色和暖意。
    他的話令瑟瑟瞬間明白,原來那劫持了墨染的人便是他。看樣子他已經(jīng)知曉墨染是假的了,他以一國之君的身份,竟然冒險從璿王府去劫她。
    瑟瑟垂首,心中真是五味陳雜。她定了定神,緩緩從琴案前站起身來,盈盈笑道:“赫連,你怎么來了?”
    赫連傲天卻不答瑟瑟的話,目光灼灼凝視著她,柔聲問道:“瑟瑟,我們多久沒見了。如若我知曉祭天大會那一別,便是四年無盡的相思,我是斷然不會放你離去的。”
    瑟瑟淡淡笑了笑,“赫連,世事難料,誰又能想得到呢。”
    “四年前的事情,我都已了解,”他猛然上前,伸手抓住她的柔肩,手掌微微顫抖著,堅(jiān)定無比地說道,“瑟瑟,隨我走好嗎?回北魯,那里有無盡的草原,可以縱馬馳騁,那里也有我為你建造的宮殿,遍植著江南的玉樹瓊花,隨我走,好嗎?”
    瑟瑟聽他這話說得很癡,心中微顫,竟不由抬頭望向他。眼前這張臉,還是當(dāng)初那張俊朗的面容,只不過鷹眸更加銳利,薄唇微勾,帶著帝王的霸氣。
    “赫連……”瑟瑟低低喚道。
    “叫我暖。”赫連傲天強(qiáng)勢地說道。
    瑟瑟笑了笑,低低喚道:“暖。”左右不過一個稱呼,其實(shí)她心里明白,就算是叫他暖,他們也再回不到當(dāng)初了。當(dāng)初,她和他,還有北斗、南星,在京師游蕩的日子,是一去不復(fù)返了。
    如今,他是北魯國的可汗,一國之君,而她,她已經(jīng)是一個孩子的娘親了。
    “暖,我恐怕不能隨你走的。”瑟瑟抬眸輕笑著。
    “為什么?難道,是因?yàn)樗麊幔磕悻F(xiàn)在還在想著他?”赫連傲天胸口一悶,心中閃過深深的失望,他眸光直直逼視著她,好似要看到她的靈魂深處。
    瑟瑟搖搖頭,“不是因?yàn)樗俏遥鄙噶酥缸约旱男乜冢溃拔业男模缫呀?jīng)不再是當(dāng)初的心了。”
    她的心已經(jīng)千瘡百孔了,早已不能再愛了。所以,她不能誤了風(fēng)暖。
    赫連傲天低頭望著瑟瑟,只見她神色清冷淡定。一瞬間,他感覺到她和他最接近的那段日子,始終只是他失去記憶的那一段日子,是她邀他去流浪江湖的那夜。而那段美好的日子,隨著他記憶的復(fù)蘇,一去不復(fù)返了。
    如若可以選擇,他真的愿意自己還是那個風(fēng)暖,而不是現(xiàn)在的可汗。那樣,他是不是就可以永遠(yuǎn)地追隨在她身邊,做她的奴仆也好,朋友也好。那樣,是不是會打動她的心?
    可是,時光不會倒流,他永遠(yuǎn)也回不去了。
    他望著燭火下,瑟瑟朦朧的臉,那樣靜逸清麗。
    他等了她四年,尋了他四年,戀了他四年。而今,面對著自己心愛的女子,他卻感覺到他們之間依舊隔著千山萬水。
    瑟瑟心中,也有些傷感和歉疚。自相識風(fēng)暖以來,他們之間,雖然也有過不愉快,但他待她卻是一片單純之心。
    燭火靜靜搖曳,赫連傲天直視著瑟瑟的臉,靜靜說道:“我不會放棄的,我會一直等下去。”
    “暖,不要這么傻!”瑟瑟被他灼熱的眸光盯得一驚,緩緩地向后退去。
    赫連傲天直直望著她,眼中只有她清麗的面容,看著她后退,他情不自禁地步步緊逼。
    瑟瑟的身子抵到桌案上,退無可退。風(fēng)暖張開雙臂,一左一右撐在桌案上,俯身將她圈在他胸前的方寸之地,他低眸自上而下凝視著瑟瑟。鼻間充斥著她身上那淡淡的清香,為了她,四年了,他的后宮形同虛設(shè)。朝思暮想的心上人就在眼前,他怎能把持得住,只覺得心中一陣澎湃的情意,夾雜著深深的失落,一瞬間攫住了他的心神。
    他毫不猶豫地用力將瑟瑟按向自己,用大氅一裹,將她纖細(xì)的身子裹在他懷里,灼熱的唇靠近住她的櫻唇,再也不肯離開。
    瑟瑟被他強(qiáng)勁的臂膀摟住,身子被他的大氅全部罩住了,四周,全是他溫暖的氣息。
    “別……暖,別這樣……”話未出,已經(jīng)被風(fēng)暖堵了回去,化為低低的嗚咽。
    他的手臂緊緊摟著她,讓她根本無法動彈。他的身子如同一堵墻,讓她,推也推不動。
    隱約聽到素芷在叫門,可他似乎沉浸在這一吻中根本就沒有聽到,而她的嘴被占著,不能說話。但是,素芷來得正好,希望能解救她,因?yàn)樗龑?shí)在是不忍心和他拳腳相向。
    素芷敲了半晌,見沒人應(yīng)聲,便將門推開了,她微笑著道:“狂醫(yī)來給澈兒探病了。”
    孰料,赫連傲天根本就不理睬這突如其來的插曲,他伸掌向后凌空一推,一股勁力襲了過去,將門重新關(guān)住了。而他的唇,卻不肯稍離瑟瑟的櫻唇,依舊霸道地吻著。
    門吱呀一聲,再次被輕輕推開,有兩個人靜靜站在門邊,而素芷,卻不甘心地退到了后面。
    “你看,我真是記性差,澈兒不在這個屋,你們隨我來!”素芷笑瞇瞇地說道,試圖將門再次關(guān)上。她不知這個和主子纏綿的男人是誰,不過看樣子好霸氣,還是別打擾的好。
    然而,站在她身前的兩個人卻沒動。
    那兩個人,一個是狂醫(yī),一個看裝扮像是他的隨從,穿一襲仆人的衣衫,只是,一雙眸子卻和那張平凡的臉不是很相配,是狹長的丹鳳眼。
    燭火默默燃燒著,在室內(nèi)流動著旖旎的昏黃,淡淡籠罩著兩個纏綿的人兒。男子高大狂野,女子纖細(xì)嬌柔,大氅裹著女子的身子,只露出玉白的側(cè)臉和漆黑的發(fā)。
    這場面,如此纏綿、繾綣、火辣……
    燭火,散出一縷泛白的昏黃,覆在那隨從的眉眼間,長睫在他臉上投下一抹沉沉的影子,遮住了他眸底的神色。只是,他的唇色在一瞬間退去血色,轉(zhuǎn)為驚心動魄的白。他的薄唇微微顫抖著,開開闔闔,闔闔開開,卻始終沒有說出一句話來。袖中的手,早已經(jīng)握成了拳頭,似乎只有指甲陷入肉里那疼痛的刺激,才能令他站穩(wěn)身子。
    赫連傲天感受到身后沉沉的壓力,這壓力令他心中極其不悅,他鷹眸一瞇,放開了瑟瑟的唇,頭也不回,凌空一掌向后拍了過去。這次,卻未像上次那般將門關(guān)上。而是,遭遇到一道綿遠(yuǎn)渾厚的勁力。他出掌,為的只是關(guān)門,是以并未用全力。所以,和對方的掌力一碰上,赫連傲天便踉蹌著從瑟瑟身邊被拍了出去。他心中大驚,暗運(yùn)內(nèi)力,使了一個千斤墜,才不至于被狼狽地拍飛。
    赫連傲天臉上閃過一抹怒色,神情在瞬息間變得肅殺。他猛然回首,目光灼灼地望向門邊。
    門邊,那個背著藥囊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男子他認(rèn)得,是南玥江湖上有名的狂醫(yī),只是,他不認(rèn)為方才那一掌是他擊出的。他和他交過手,知曉他還沒有那么高的功力。那么,是誰呢?
    赫連傲天鷹眸一轉(zhuǎn),犀利地凝視在他身側(cè)的隨從身上,那個人垂睫站在門邊,面容陌生,他不認(rèn)識。他的衣衫被走廊里的穿堂風(fēng)吹得颯颯作響,他一動不動地立在那里,臉色看似平靜,可是,赫連傲天卻能夠感受到他身軀散發(fā)著的冰冷之意。
    他是誰?
    在赫連傲天被掌力拍開時,瑟瑟便從他的鉗制下脫身而出了。她深吸一口氣,凝眸望向門邊,只見云輕狂背著藥囊,眸光炯炯地盯了她一眼。而他身畔的隨從,神色幽冷地靠在門邊。
    “云輕狂,你請回吧,邪公子的病不用你醫(yī)了。”瑟瑟冷冷說道。她不是任性,既然他和夜無煙沒有關(guān)系,她也不想再靠他的恩惠。當(dāng)然,她也不會任澈兒被病痛折磨,她不相信,這天下,離了狂醫(yī),離了夜無煙,她就找不到為澈兒醫(yī)治寒毒的藥物!
    瑟瑟話音方落,云輕狂還未出聲,他身側(cè)的隨從突然抬眼,深深向她望了過來。
    他冷冷望著瑟瑟,眼珠子是純?nèi)坏暮冢诘煤盟埔獙⑸撵`魂吸附,眸光又是那樣深,深得如萬年寒潭。瑟瑟的心微微顫了顫,那目光如鷹隼一般炯炯,而眼底深處的悲涼和哀慟,好似重錘一般擊中了她的胸口。
    這個隨從竟然是夜無煙。
    此刻,他的易容,沒掩飾眼睛的形狀,比不上那玉石面具的隱蔽性。這個世上,丹鳳眼本就很少,而他眸中那復(fù)雜的神色,又豈是陌生人會有的。
    瑟瑟不自禁向后退了兩步,不小心踩了赫連傲天的腳,他伸臂攬住了她的腰,柔聲道:“小心!”
    瑟瑟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平定了心神,抬眸沖著赫連傲天盈盈一笑,如墨般的發(fā)間簪著的玉釵微微顫動,一串流蘇珠子搖搖晃晃,映著她白皙的臉龐,清麗而絕美。
    赫連傲天看得一癡,眸光像密密的網(wǎng),柔柔籠著瑟瑟的臉龐。
    兩人視線交織,在旁人眼中,竟是癡癡對望。
    寒意,一絲絲地穿過肌膚,滲入到夜無煙心底,侵蝕著他的骨血,也或許根本就是心底生涼,讓他冷不自勝。痛楚,一絲絲和寒意攪在一起,好似亂麻一般,沖擊著腦海深處,掀起千萬層浪濤,在胸間翻騰。喉頭處一股腥氣沖來,夜無煙轉(zhuǎn)首,強(qiáng)行將那口血逼了回去。
    云輕狂眉頭微微一皺,咳嗽了一聲,瞬間又恢復(fù)了笑吟吟的神色,“江姑娘,我狂醫(yī)治病有個怪癖,但凡出手為病者醫(yī)病,便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所以,邪公子這個病,在下是一定要治的。可汗,你恐怕不知道邪公子是誰吧?”
    “邪公子是誰?”赫連傲天緊張地抓住瑟瑟的手腕,問道。
    瑟瑟淡淡笑道:“他是我的孩子!”
    “你的孩子?”赫連傲天怔怔愣在那里,鷹眸中劃過一絲驚愕。
    瑟瑟原以為他是嫌棄她有了兒子了,不料,他卻執(zhí)起她的雙手,柔聲道:“你的孩子?方才,我可嚇了一跳,還以為,他是你的又一個愛慕者呢。瑟瑟,我不管他是你和誰的孩子,我只會對你和他好。他病了嗎?我去看看他!”
    瑟瑟未料到,當(dāng)著云輕狂的面,赫連傲天還對她如此情深不悔,心中極是感動。
    “可汗,我說你倒真是膽子大啊,竟然敢潛入我南玥,就不怕被生擒么?”云輕狂挑眉說道。眼下,北魯國和南玥關(guān)系緊張,四年來,戰(zhàn)事不斷,赫連傲天竟然還敢潛入南玥。說起來,膽子真不小。
    赫連傲天鷹朗聲笑道:“本可汗既然敢來,自然是不怕的,你小子要去報訊,便趕快去!晚了,本可汗可就不奉陪了!”面上雖然不在乎,心中卻的確有幾分擔(dān)憂。但是,他不能殺云輕狂滅口,畢竟,他要為瑟瑟的孩子醫(yī)病。
    瑟瑟聞言心中微微一沉,赫連傲天是北魯國的可汗,便是南玥的敵人。而夜無煙一直鎮(zhèn)守邊疆,會放過他嗎?瑟瑟打心眼里,不想讓風(fēng)暖因?yàn)樗磺堋?br/>     她瞥了一眼夜無煙,見他依舊垂睫靠在門邊,顯然沒有出手的打算。瑟瑟心里明白,夜無煙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行蹤,所以看樣子并不打算向風(fēng)暖出手。
    瑟瑟抬眼笑道:“赫連,你回去吧,這里太危險了,不是久留之地。”
    赫連傲天瞇了瞇眼,柔聲道:“你隨我一起走!”
    瑟瑟淡淡笑了笑:“你快走吧,一定要小心。”
    赫連傲天聽出來瑟瑟話里的關(guān)心,心中一暖,眸光柔柔地凝視著瑟瑟,輕聲道:“我先走了,我還會回來的。”言罷,從窗子里縱身躍了出去。
    窗前的幔簾飛揚(yáng),瑟瑟遙望著風(fēng)暖的身影在黑夜里消失。
    “哦,我去為邪公子醫(yī)病了。”云輕狂喃喃說道,就要隨素芷去找澈兒。
    瑟瑟翩然轉(zhuǎn)身,冷冷說道:“云輕狂,我說了,邪兒的病不用你再醫(yī)治。”
    云輕狂哪里理會瑟瑟的話,優(yōu)雅地笑了笑,背起藥囊,就去尋澈兒去了。
    瑟瑟惱恨地咬牙,看到夜無煙依舊淡淡靠在門邊。他低垂著頭,她只看到他的側(cè)臉,被昏黃的燭火籠罩著,隱隱透著一絲寂寥。瑟瑟跺了跺腳,緩步向外走去,才走到門邊,便被夜無煙伸臂攔住了。
    “讓他去為邪兒瞧瞧吧!”夜無煙沉聲說道,低低的聲音里帶著一絲繁華落盡的蒼涼。
    瑟瑟冷笑,他終于要為澈兒醫(yī)病了嗎?在治好了伊冷雪的孩子后,他終于來為他的澈兒治病了嗎?
    瑟瑟抬眸,只能看清他那雙黯沉的眼眸,閃爍的燭火映在他眼底,深邃的眼底,有一絲顯而易見的落寞。
    “你是誰?既然是隨從,怎不隨主子一起去瞧病呢?”瑟瑟冷冷地嘲諷。
    夜無煙凝視著瑟瑟,一伸手,將臉上薄薄的人皮面具揭了下來,露出了他原本的臉。他真是俊美脫俗,即使穿著隨從的衣服,也難掩他的貴氣和風(fēng)華。
    “原來是璿王啊,您不在府里守著受傷的伊夫人,來這里做什么?莫非,是要抓我這個兇手不成?”
    夜無煙瞇眼瞧著瑟瑟,四年了,今夜是他第一次瞧見瑟瑟的容顏,前幾次都是她易容來見他。她的這張臉,這張他朝思暮想了四年的容顏,還是和四年前一樣美麗一樣清純,沒有絲毫的變化。
    他伸指,想要撫上瑟瑟的臉龐,然,眸光從瑟瑟的紅唇上掠過,手指忽然頓住了。
    瑟瑟那嬌美的紅唇,因?yàn)榉讲藕者B傲天的肆虐而微微紅腫,在燭火下愈加艷麗,好似一朵嬌艷欲滴的花朵,美麗得刺目。
    他溫柔的眸光忽而如鷹隼一樣犀利。
    他忽然伸掌,扣住了瑟瑟的雙肩,“你要隨赫連傲天走?”平靜的語調(diào)里,有著壓抑不住的緊張。
    “是啊,我就是要隨他走,又怎樣,和你有關(guān)系嗎?夜無煙,別忘了,我不再是你的側(cè)妃了,更不是你明春水的夫人。你憑什么管我!”瑟瑟伸手去掰他的手掌,卻發(fā)現(xiàn)他用力極大,扣得她肩頭生疼。
    “你放開我!”瑟瑟?dú)夂薜匮鲱^,靜如冰玉的黑眸,冷冷睥睨著夜無煙。
    四目相對,兩人都能清楚地看到對方眸中的情緒。
    夜無煙相貌本極其俊美,他的神情一向溫雅淡定,黑眸更是深邃不見底。可是,此刻,他俊美的臉神色變幻,帶著微微的哀慟之色,黑眸中,更是翻卷著驚心動魄的情緒。
    他的手掌,勾著瑟瑟的下巴,拇指探出,狠狠地在瑟瑟的紅唇上擦著,似乎要將赫連傲天的氣息拭去。
    瑟瑟瞧著他的瘋狂,渾身一僵,全身血液仿佛凍結(jié)一般。
    夜無煙攬住她,一甩手將房門關(guān)死,薄唇,帶著狂狷的氣息,向她的唇襲來。
    瑟瑟心頭一顫,臉一側(cè),他的唇便落在了她的臉頰上。
    夜無煙瞧著她淡漠的側(cè)臉,瞇眼,冷聲道:“方才赫連傲天吻你時,我可沒見你躲!”
    瑟瑟聞言,怒極反笑,驀然轉(zhuǎn)首,冷然道:“我為什么要躲?他又不是你!”
    夜無煙大掌一顫,兩簇火苗在夜無煙深邃的雙眸中升騰、焚燒。
    他再次俯身,孰料,薄唇剛剛貼上瑟瑟的櫻唇,瑟瑟已然伸掌拍向他的后背。他的黑眸中,閃過一絲悲涼的哀慟,一動也不動,任憑她的手掌帶著澎湃的勁力拍在他的后背上。
    瑟瑟雖然未用全力,但是現(xiàn)今她內(nèi)力比當(dāng)年要強(qiáng)很多,一掌拍中,夜無煙身子晃了晃,臉色頓時慘白如紙,一縷鮮血從唇角逸出。瑟瑟并沒想打傷他,只是要逼他放開自己。孰料,他不僅不躲開,拼著受了她一掌,依舊緊緊摟著她,好似要將她嵌入到自己的骨血之中。
    “夜無煙,你放開我!”瑟瑟語氣冰冷地說道。
    夜無煙卻充耳不聞,低首,再次覆上她的唇。
    瑟瑟清眸一瞇,再次伸掌,夜無煙卻毫無所覺地繼續(xù)吻著她,似乎是對她太過想念,他灼熱的呼吸吹拂在她的耳邊,薄唇貪婪地吻著她的唇,恨不得一寸寸將她吞噬。
    瑟瑟感覺到唇齒間,全是咸咸的血腥味,手掌推上他的胸膛,感覺到他的心狂亂地跳動著,震得她手掌輕顫。
    “你放開我,放開我!”瑟瑟低聲說道,所有的話語都被埋在他的吻里。她無奈,再次伸出手掌。
    “你瘦了……”夜無煙忽而抬首,放開了她的唇,大掌撫上她玲瓏的身段。
    瑟瑟心中一驚,縱身便要從他身畔躍開。
    夜無煙緊緊攬著瑟瑟的腰肢不放,伸手去揭她身上的衣衫,卻不料,瑟瑟這一躍,衣衫被撕破了。
    “無恥!”瑟瑟伸足便向夜無煙踢去。
    這一次夜無煙閃身避開了,他默默低頭,忽然從身上掏出來一個青瓷的小瓶子。
    “這是傷藥,今日,是我不好,累你受傷了。先敷藥吧。”夜無煙低聲說道。
    瑟瑟垂首一看,外衫被他撕開,露出了胳膊和肩頭的劍傷。這是今日黃昏被他的侍衛(wèi)打傷的,雖然是輕傷,但沒有良藥,也是很疼的。
    原來,方才他只是查看她的傷口,他總是這樣霸道。
    夜無煙拿著瓷瓶,手指摸索著那光滑的瓶身,擰開瓶塞,清淡的藥香便好似活了一般,一絲絲從瓷瓶中綿綿而出。
    “我來為你敷藥。”他低低說道,眼睛里,流動著如春水般融融的暖意。
    瑟瑟雙眸緊緊盯著那瓷瓶,記憶里,似乎有類似的場景在眼前浮現(xiàn)。
    “過來,我給你敷藥。”
    彼時,在春水樓,他執(zhí)著瓷瓶,為她敷藥,動作溫柔輕緩,讓她深深為他沉醉。那一刻,她以為他就是她一生的良人。可是,那個美夢太短了,短到,還不及沉醉,便從夢中蘇醒。
    今日,他也要為她敷藥,誰知道,這樣的溫柔之后,接踵而來的會是怎樣的欺騙和傷害?
    這樣的恩賜,不要也罷!
    瑟瑟抬眸,沖著夜無煙嫣然一笑,笑容很甜,卻也很疏離。
    “不用!”她低低說道,聲音雖輕,但兩個字如同切金斷玉一般。
    夜無煙心頭一震,他苦苦一笑,軒眉眉峰一揚(yáng),只是,卻在眉尾處結(jié)出了解不開的郁結(jié)。夜風(fēng),無孔不入地從窗縫里鉆了過來,讓他感覺有些涼。
    “瑟瑟,我先為你敷藥,一會兒,我有話和你說。”他有些低聲下氣地說道,向前跨了一步,手指拈起藥膏,抬手向瑟瑟肩頭的傷口抹去。衣袖在空中飛揚(yáng)而過,劃過一道清涼的風(fēng)。
    瑟瑟暗運(yùn)了三成內(nèi)力,伸臂一擋,夜無煙原以為瑟瑟要去擋他敷藥的手,手臂一旋,躲開了。孰料,瑟瑟卻伸臂去撞他執(zhí)著藥瓶的手。
    夜無煙未曾料到瑟瑟會撞他這只手,且用了內(nèi)力,兩人距離極近,一個不防備,手中藥瓶劃起一道弧形,從手中飛出,啪嗒一聲落到地上。清脆而愴然的聲音傳來,是青瓷與地面相撞,撞出了絲絲縷縷的繚亂。瓷瓶碎裂,藥膏淌出,空氣中,滿是那種清淡悠遠(yuǎn)的藥香。
    夜無煙一怔,鳳眸一凝,望著碎裂在地上的瓷瓶,心底涌起一股空落落的酸楚,他抬眸凝望著瑟瑟清麗決絕的面容,一字一句說道:“瑟瑟,我們真的不能回到過去嗎?”
    “你能把這只瓷瓶回復(fù)到原樣嗎?”瑟瑟退后,坐到身后的湘妃竹椅子上,懶懶靠在那里,冷笑著說道。當(dāng)日,若非她自救,她的下場便同眼前的瓷瓶是一樣的。
    夜無煙斂眸,望著地面上已然被摔得粉身碎骨的瓷瓶,心中劇痛。他俯身,從袖中掏出錦帕,去撿拾瓷瓶的碎片。一片又一片,就好似在撿拾著世間最珍貴的寶物。如若能修補(bǔ)這瓷瓶,他們便能回到從前,不計(jì)一切代價,他,也會修補(bǔ)好。
    瑟瑟看著他撿拾著瓷瓶的碎片,神情溫柔而專注,她的心,忍不住顫了顫。她閉上眼睛,再次睜開,清眸中閃過一絲決絕。她起身,貝齒咬住下唇,伸足,將最后一塊瓷片踩在了腳下。
    “夜無煙,沒用的。心,缺了一角,就再也補(bǔ)不回來了。”她腳跟輕輕地一旋,再次抬足,那一塊瓷片已經(jīng)化作了粉末。夜風(fēng)從窗子里吹了過來,粉末被風(fēng)揚(yáng)起,瞬間化為烏有。
    “瑟瑟……”夜無煙站起身來,靜靜望著瑟瑟,眸中漸涌悲哀。
    “我和你的過去,不是在璿王府做你的側(cè)妃,便是在春水樓做你無名無分的暖床侍妾,于我而言,都是不堪回首的過去,絲毫不值得留戀。”瑟瑟勾唇笑道,清冷的語氣里透著冷冷的譏誚。
    他還說要回到過去,可是,他給過她怎樣的過去啊!幸福是那樣的短暫,而傷害卻是那樣的悠長,一次一次,接踵而來,令她的身心備受煎熬。那樣的過去,她不要回去,甚至連想都不愿再想。那樣撕心裂肺的痛楚,她今生也不愿再嘗。
    夜無煙聞言,身子晃了晃,他撫著胸口,急急地喘氣。她和他在一起的那些日子,他給予她的,竟然除了傷害,還是傷害。她不會原諒自己的,因?yàn)榫瓦B他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
    可是,他們的過去,真的如她所說,是不堪回首的嗎?
    不是!
    那同舟共濟(jì)的默契,那琴簫合奏的和諧,那掌上翩舞的浪漫,那抵死纏綿的溫柔,早已深深鐫刻到他的心中。
    “瑟瑟,無論如何,一定要敷藥,否則,傷口會留疤的。”夜無煙低低說道。
    “留疤?”瑟瑟低低冷笑,好像夜無煙說的是一個笑話,“夜無煙,我江瑟瑟難道還會怕留疤嗎?”
    夜無煙聞言,鳳眸一凝,一抹痛色從眸中升起,由淺漸深。他忽而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向瑟瑟肩頭抓去。涼風(fēng)襲過,瑟瑟身上天青色的外衫已經(jīng)被他剝落在手中。
    瑟瑟身上,此時只余一件純白色內(nèi)衫。
    “夜無煙,你做什么?”瑟瑟心中惱怒,出掌如風(fēng),向夜無煙襲去。
    夜無煙伸出右掌,阻住瑟瑟的襲擊,左手一探,已然點(diǎn)了瑟瑟肩部的穴道。瑟瑟沒料到夜無煙的左手也運(yùn)用得如此靈活,身子一歪,便軟倒在他懷里。她自然不知,夜無煙右掌曾經(jīng)斷過,其間,他已經(jīng)練就了左手劍法,左手的靈活早已不遜于右手。
    夜無煙將瑟瑟橫抱在懷里,一顆心狂亂地跳動著,四年了,他終于再次擁她入懷。可是,心中卻沒有半分遐想,只因?yàn)樗讲拍蔷湓挕?br/>     難道我江瑟瑟還會怕留疤痕嗎?
    他將瑟瑟橫放在床榻上,伸手,顫抖著掀開她背上的衣衫。
    燭火搖曳著,照亮了她后背上瑩白的肌膚,也清楚地照亮了蜿蜒在她背上的那一道道疤痕,丑陋的猙獰的疤痕。
    瑟瑟趴在床榻上,耳畔,傳來夜無煙震驚的急喘聲。他很驚異吧,這都是拜他所賜。當(dāng)日,她從崖上跌落,身子難免擦過巖石尖利的棱角,擦過巖縫里樹木的枝枝丫丫。當(dāng)?shù)涞窖孪聲r,身子早已經(jīng)傷痕累累。
    夜無煙瞳人迅速收縮,鳳眸瞪大,眸中漸涌水霧。他的大掌,沿著瑟瑟背部的傷痕滑過,拇指極其輕柔地摩挲著那已經(jīng)結(jié)痂的傷口。
    這大大小小的疤痕,這深深淺淺的疤痕,一道道,就好似在控訴著他當(dāng)日的罪行。
    她的身子,就好像是拼補(bǔ)過的布娃娃一般,看上去那樣可怖,那樣地令人心疼,心疼得他幾乎要窒息。
    夜無煙想起墨染臉上那一道傷疤,和瑟瑟身上的疤痕比起來,那根本算不得什么。
    他難以想象,當(dāng)年,她從崖下墜下后,遭受了多么大的痛,她才活了下來。
    瑟瑟趴在床榻上,看不到夜無煙的表情,卻可以感覺到他的觸摸。他的手掌從她的背上滑過,動作輕柔而舒緩,好似蘊(yùn)含著滿滿的情意。而她,感受到的只是羞怒。
    這些,都是他賜給她的,還有孩子身上的寒毒。
    一滴滴灼熱落到瑟瑟的背上,一滴接一滴,落得越來越快,落到她的背上,沁入她的肌膚。瑟瑟感覺到自己好似被烙鐵烙到了一般,隱隱感到一種灼痛從肌膚,一路燃燒到心底。
    室內(nèi)靜悄悄的,幔簾被風(fēng)揚(yáng)起,狂亂地舞動著,一如她此刻的心,有些繚亂。
    有溫?zé)岬拇铰湓谒谋成希瑴厝岬匚沁^她背上的傷痕,唇的溫?zé)岷蜏I水的灼熱交替著侵襲她的肌膚。
    他知曉,他傷她至深,就連要求她原諒的資格都沒有了。
    一陣激烈的敲門聲傳來,伴隨著素芷焦急的喊聲,“主子,快去看看公子吧。”
    瑟瑟心頭一震,澈兒的寒毒已經(jīng)連服了十天的解藥,按理說是不會再發(fā)寒毒了。這究竟是怎么了?
    夜無煙聞言,伸指解開瑟瑟的穴道,伸手一彈,隨著極輕微的噗聲,燭火熄滅了。熄滅前的剎那,光焰所及之處,瑟瑟瞥見夜無煙眸中那不動聲色的凄愴和眼角的一抹濕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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