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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我的夢想,娶你
了解了各種樂器和各種音樂后,鄭意眠再畫起漫畫來,就會覺得有底氣很多。
月底初賽截止投稿,次月月初,初賽的結(jié)果就迅速地出來了。
不出所料地,鄭意眠通過了初賽。
復(fù)賽也是自由的命題漫畫創(chuàng)作,不限時,只要在截稿日前傳上平臺就可以。
復(fù)賽會從一百人里選出最后十六位參加決賽,決賽是抽簽決定命題,最后選出一二三等獎。
李敏讀完比賽規(guī)則,又繼續(xù)往下看,看完之后跟鄭意眠說:“眠眠,這個比賽的決賽你們要去Y市比。十五號是復(fù)賽嘛,所以是是各省來比,地點不規(guī)定;但是決賽是抽簽,時間地點都有限制,所以過了復(fù)賽的要在Y市宿舍集合,二十五號決賽,比完就回學校。”
鄭意眠百無聊賴地轉(zhuǎn)著手里的手繪筆:“這個我知道,老徐之前給我的單子上面寫了。”
這會兒,她慶幸的就是,幸好《萬妖生》連載推后,不然她真的有的忙了。這段時間為了這個漫畫比賽,她真是又累又困。
果然,梁寓也聽說了她要去Y市比賽的事,下午的課上,還在跟她說這事兒。
他未雨綢繆,這時候就已經(jīng)在計劃決賽的事了。
“你去Y市決賽的時候,我們學校剛好學術(shù)周,我把我賬號給趙遠,讓他給我簽到,我可以順便去Y市陪你。”
“八字還沒一撇呢,”鄭意眠笑,“等進了決賽再說好啦。”
“你肯定能進,”他倒說得輕巧,“現(xiàn)在先準備著,免得到時候校車忽然來了就要走,你東西都還沒準備好。”
鄭意眠點頭:“那你覺得要準備什么?”
“日常生活用品,還有零食吧,”他淡淡補充,“怕你在那邊餓。”
下了課之后,兩個人就順便去零食小超市逛了一圈。
梁寓一進去,就推了個車到她面前,壓在扶手上道:“喜歡什么隨便選。”
她走出去兩步,又回頭道:“你表情也不用那么凜然,我不會吃很多的。”
梁寓笑:“吃多倒沒關(guān)系,就是……”
“什么?”
“沒什么,”他目光從某一處收回,道,“走,先去進口區(qū)那邊看看。”
在進口區(qū)買了零食,鄭意眠有理有據(jù)地提議:“我們應(yīng)該支持國貨。”
梁寓不說話,跟著她走回國產(chǎn)區(qū)。
鄭意眠早有計劃,直奔某處而去,拿起包裝盒的那個剎那,梁寓準確地捕捉到包裝盒上那個刺眼的簽名——顧予臨。
他懶懶散散地靠在貨架上,淡淡道:“他代言的不準買。”
鄭意眠咳一聲:“不是因為是他代言我才買的,是因為我想吃這種。”
有理有據(jù),令人信服。
梁寓轉(zhuǎn)身,從貨架上取出一個不同牌子的類似餅干,扔進車里。
他仿佛早有預(yù)料似的,略抬下巴:“那就吃這個吧,這個還有抹茶味的,你那個沒有。”
“好唄,”鄭意眠聳著肩妥協(xié),“你最大,你說買這個就買這個。”
反正來的時候也是想著隨手支持一下,真正想買的欲望也不是特別強烈,既然他不喜歡,那就不買好了。
說完,鄭意眠雙手插兜,跟著頭頂盤旋的旋律輕聲哼著歌,就往前去看了。
梁寓皺著眉,怔了怔,半晌回過神來,推著車跟上了。
買完東西,鄭意眠回寢,正好碰上李敏她們在玩她桌上的那個小留聲機。
見她回來了,李敏指著小留聲機問她:“這個咋玩啊?我也轉(zhuǎn)不動里面那個唱片啊。”
鄭意眠鉗著她的手,摁在一旁的橢圓上:“你要用不同的力道按這里,然后它會根據(jù)你的力道放不一樣的歌。”
“這么高級?”李敏低頭仔細看,“一共多少首歌啊?”
“不知道誒,還沒試完,目前試出來八首歌了,”鄭意眠把買來的零食一人分了點,就坐回位置上,“你先玩著吧,我休息一下。”
李敏托起小留聲機,促狹地笑,問:“這誰送的啊?”
“梁寓啊,”鄭意眠揉揉頭發(fā),“之前不是畫那個音樂漫畫嗎,他就在各種給我找靈感。”
李敏忽然叫一聲:“說到漫畫,我后面還沒看呢!你為什么沒給我看啊?”
“我畫完的時候你都不在寢室,我就給忘了,”鄭意眠頗愧疚,從手機上找到存下來的圖片格式,拖出來發(fā)給李敏,“發(fā)給你啦。”
李敏立刻放下手里的小留聲機,嘿嘿一笑:“我以前就有個夢想,要么和作者認識,要么和畫手認識,提前看別人看不到的、還沒發(fā)出來的存稿。以后你長篇連載了,不要忘記完成我這個夢想啊。”
說完,李敏就沒動靜,開始準備看漫畫了。
過了會,她道:“我上次看到哪兒了來?是女主邀請男主加入演奏會那里,是吧?”
鄭意眠點頭,輕聲應(yīng):“嗯。”
漫畫里,女主程音邀請沈覓加入演奏會之后,他們就開始為此不斷練習奔波找場地。
練習被發(fā)現(xiàn),被老師阻撓、被家長勸阻、內(nèi)部偶爾產(chǎn)生分歧……重重困難下,他們終于堅持下來,五個人組成了一個小樂隊。
而后,消失很久的程越忽然出現(xiàn),表示想要加入,而程越想要的位置,恰好應(yīng)該屬于沈覓。程音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六個人便稀里糊涂地湊在了一塊兒。相處中,沈覓以為程音喜歡的人是程越,才會想要辦這一場演奏會,渾然不知程音喜歡的人其實是自己。
程音感覺到沈覓的疏離,再三斟酌后選擇退出,順便把自己的位置讓給了程越。
高中畢業(yè),演奏會如期開辦,原班人馬沒有集齊,本該屬于程音的位置,屬于了程越。程音就躲在幕布后,悄悄給沈覓發(fā)了一段話。
故事于此并沒有真正結(jié)束,后來沈覓終于成功圓夢,辦了一場獨奏會,他以為程音沒有到場,卻不知道程音躲在后排。他在演奏會的最后坦白,自己曾喜歡過一個姑娘,為了她屢次剪斷小巷電路,也是為了她才支撐下畢業(yè)演奏會。
程音頓悟陳年舊日的誤會,在演奏會結(jié)束后,奔赴了后臺,奔赴自己多年青春的尾聲,也完滿往日夢想的殘缺。
最后,樂隊原班人馬再聚,于市中心搭臺演出。
畫風很漂亮,線條細膩,細節(jié)到位,劇情也不流于平淡,該有的高潮迭起全部都有。
李敏看完,發(fā)自內(nèi)心夸鄭意眠:“眠眠,我真的覺得你畫得挺好的,比我看過的好多漫畫都好看。”
“哪有啊,”鄭意眠笑她,“你這是室友濾鏡,其實我也有挺多毛病的,有時候顏色太淡了,透視有時候也會出點小問題。”
李敏把眼鏡取下來:“取下濾鏡,我也覺得你頂呱呱。”
語畢,她又問鄭意眠:“你畫風真好看啊,是學過嗎?”
“在網(wǎng)上報過幾節(jié)課的教程,漫畫看的也比較多,”鄭意眠道,“熟能生巧,慢慢就會了。”
李敏點點頭,正準備看劇,打開視頻前順便跟鄭意眠提了提:“對了,你復(fù)賽漫畫的主題是不是‘樹’?你準備怎么畫啊?”
“樹就好畫多了,”鄭意眠聳肩,“可以畫畫樹妖練手,順便給我的長篇打打基礎(chǔ);也可以通過學校的樹延伸一個校園生活回憶殺;或者通過年輪推遷講一個很長的故事……比音樂好畫多了。”
一旦熟悉了評委們的套路,鄭意眠就摸出了其中的門道。
不過多久,比賽的官網(wǎng)上就展出了初賽的優(yōu)秀作品。
其中包括一百幅入圍復(fù)賽的作品,還有三十多份雖然沒有殺進復(fù)賽,但依然可圈可點的作品。
在鄭意眠那副作品下,被再一次截取出來的“精彩片段”,是女主程音躲在幕布后看大家畢業(yè)演奏會的那一次,那次演奏會雖不如意,也不算完成了漫畫人物的夢想,但依然值得紀念。
有人在底下留言,留的是鄭意眠寫在場景里的那句話:【不是每一個夢想都有被完成的可能,它會被現(xiàn)實磨損,被欲望腐蝕,被忙碌打敗,被安穩(wěn)侵蝕。無論能不能真正完成,只要你曾為此付出篤志的努力,你就是無冕之王。】
沒過多久,鄭意眠畫好復(fù)賽的漫畫交上去。
也沒什么曲折,她順利通過了復(fù)賽。
動身去Y市宿舍參加決賽的時候,大家都說要送她,順便趁周末去Y市玩一圈。
想著去Y市也是自己去,鄭意眠就同意了。
當天天有點冷,大家租了一輛車,動身去Y市。
雖然天氣變了,但還沒到需要開暖氣的地步,鄭意眠窩在座位里,抱臂靠窗。
梁寓看她,低聲問:“冷?”
她點點頭。
下一秒,他把她抱進懷里,扶著她的頭枕在他身上:“這樣就不會冷了。”
后面的室友咬牙:“以前看她冷,關(guān)空調(diào)搭衣服,現(xiàn)在直接摟著,我ctm,我們單身狗沒有尊嚴是不是?!”
車在兩個小時之后抵達Y市。
鄭意眠給司機的地址是賽方提供的宿舍處,司機準確找到地點,把車停在宿舍樓下。
結(jié)算過車費之后,幾個人下了車。
李敏抬頭看:“說是宿舍,其實環(huán)境還挺好啊,算個青年公寓的配置吧。從外面看,還挺干凈的。”
箱子被梁寓推著,鄭意眠兩手空空,也環(huán)視了一圈兒,而后道:“畢竟是大型比賽,條件好點也是應(yīng)該的。”
趙遠看了眼梁寓:“那寓哥住哪兒?”
梁寓還沒說話,鄭意眠看了眼手機地圖:“我昨晚順便看了一下,附近有酒店,不想住酒店的話,公寓里面應(yīng)該也能租到房間。”
“先上去再說,”梁寓牽著她往前去,對身后的趙遠他們說,“你們先在這里等一下,我陪她整理完東西就下來。”
在前臺出示證件拿到了鑰匙,鄭意眠打開公寓門。
里面沒人,她是第一個到的。
鄭意眠大致看了一下,是四個人一個寢室,十六個參賽者,剛好住四個不同的房間。
里面設(shè)施還算完備,獨衛(wèi)和空調(diào)都有,還有朝光的陽臺和一臺大電視。
選了個房間,鄭意眠推門進去,發(fā)現(xiàn)床單什么的也是人整理好了的。
但是為了干凈起見,她還是換上了自己的床單和枕套被套。
把箱子和包放在床頭柜上,鄭意眠捏捏梁寓的肩膀,笑問:“累嗎?”
“不累,”他手覆在她手背上,“弄完了?那下去?”
下去之后,梁寓也弄好了住宿方面的事,就住在鄭意眠樓底下。
沒折騰多久,兩個人從樓里出來,李敏握著手機:“這么快就出來了?”
“是啊,”鄭意眠往前面看,“想吃什么?走吧,我請客。”
他們?nèi)轮f要吃火鍋,鄭意眠就陪著一起去了。
吃完火鍋,旁邊剛好有個家居館,他們就順帶進去逛了逛。
剛進去,鄭意眠摸摸脖子道:“要不我買個U型枕吧,到時候回學校還要坐幾個小時的車,買個枕頭好睡覺。”
去了抱枕區(qū),鄭意眠還在找U型枕的位置,冷不丁一抬頭,梁寓取了個U型枕,匡在她脖子后面。
他維持著那個姿勢,就靠在抱枕區(qū)圍成的小角落里,聲音低低沉沉的:“舒服么?”
鄭意眠往后仰了仰脖子,試了試,一切都剛好。
她點頭:“還挺舒服的。”
梁寓指了指枕頭旁邊:“還有個眼罩,可以遮光。”
“那就買這個了?”他俯身問。
鄭意眠抿唇,點頭:“嗯,你要不要?”
“我不用。”
他眼皮稍抬,順帶把她頸后的枕頭取下來,因為要取枕頭,就難免要湊近。
從鏡子里看起來的時候,像兩只交頸的鴛鴦。
對面貨架有人走過,探尋地往這邊瞄了一眼,鄭意眠渾身不自在,拉著梁寓就徑直往前走。
他拿著枕頭,在后面哭笑不得:“你要往哪兒跑?”
她這才頓住腳步,咳嗽一聲,看著面前的新貨架:“我想看點兒別的……”
定睛一看,才發(fā)現(xiàn)前面擺的是同學錄,跟她現(xiàn)在沒半點兒關(guān)系的東西。
梁寓抱臂,饒有興致地看著她面前那一排整整齊齊的東西:“你想買同學錄?正好,我家有一個,只用了一張。”
鄭意眠原本都打算走了,一聽梁寓聊起了這個話題,自己也伸手摸了摸同學錄的邊角:“我們高三那年好像流行了一陣子,寫了一段時間,后面就沒怎么寫了。你呢,你的同學錄怎么只用了一張?”
她轉(zhuǎn)頭看他,問:“是因為來不及嗎?”
梁寓笑著搖搖頭,像笑像嘆:“你果然不記得了。”
“我?”鄭意眠指指自己,“跟我有關(guān)?”
“對啊,”他笑著伸手,把她被風吹散的劉海兒理順,“你不記得有天上午你去學校,桌上的一瓶牛奶下就壓著一張同學錄?”
這么一提,鄭意眠確實忽然記起來了。
那時候,她還以為是班上哪個同學順手放她桌上的,但問了一圈兒也不知道是誰,她理所當然地覺得,這同學錄要么是某個關(guān)系一般的同學給的,要么就是別班的人給的。
無論是后面哪一種可能,反正這人跟她大概不熟。
她好像就在上面寫了點祝福,然后放了學放回桌上等人取,第二天,東西果然被人取走了。
只是相隔太久,她不記得自己寫了什么了。
她努力回憶了半天,還是沒回憶清楚,問梁寓:“我想起來了,那張紙也是你塞給我的么?我在上面寫了什么?”
他道:“福滿一生。”
“當時覺得這個人給的寄語,也太俗氣了一點。”
鄭意眠笑了:“啊對,我記起來了。原來初中的時候快畢業(yè)了,我們拿衣服去給歷史老師簽名……他當時給我簽了一句這個,我看到的時候就覺得,還挺驚喜的。”
“乍一看不覺得什么,后來仔細想想,才覺得這四個字多好啊……運氣福氣滿滿地過一生,很幸運,很美滿了。”
原來寫東西,想找最不落于俗套的,甚至曲高和寡也沒關(guān)系。
后來逐漸覺得,很多東西都太飄了,太虛無縹緲了,人活一世,還是最切實際的祝福,最真摯。
梁寓笑著搖搖頭:“可你那時候?qū)懡o我,我也并不覺得。”
“沒有和你在一起,就談不上圓滿,也談不上好運。”
鄭意眠聳肩:“那我算你很重要的一部分咯?”
梁寓:“不止。”
你是我的重中之重,一直都是。
逛了一天,晚上,鄭意眠回到賽方安排的宿舍。
這個宿舍的人已經(jīng)到齊,這會正一起在地毯上坐著看電視,看鄭意眠來了,有人揮揮手:“……鄭意眠嗎?”
“是,”鄭意眠換上拖鞋,朝大家笑笑,“我來的時候看你們都不在,就出去逛了逛。”
“沒事,現(xiàn)在來一樣的,”有人給她挪了挪位置,“你要來看電視嗎?我們準備看完這個電影就去睡。”
鄭意眠坐過去,才剛坐下,就聽見有人開始算:“那我們?nèi)司投紒睚R了,后天早上可以去抽題目了。”
決賽的難度較初復(fù)賽更高,初復(fù)賽是直接給出命題,決賽則是讓參賽者自行抽取命題。
也就是說,十六個參賽者,每個人畫的主題都不一樣。
這考驗的不僅是參賽者的水平,還有隨機應(yīng)變能力——假如抽中不擅長的題材,要怎樣處理才能出彩?
鄭意眠還在想,她們已經(jīng)開始合掌默默祈禱:“希望能抽中一個好畫的命題……不知道這次簡單和難的分化大不大,萬一題目都挺難的呢?”
鄭意眠想了想,說:“我覺得不管難易程度相差大不大,都會盡量維持一個相對公平的規(guī)則。如果給了很難的題目,評判的標準應(yīng)該也會稍微降低一點兒。”
“希望吧,”有人繼續(xù)祈禱,“我拿不到獎回去可就很丟人了啊。”
“不會的,”鄭意眠笑著安慰,“平常心。”
“穩(wěn)住,我們能贏。”
互相加油打氣一番,大家終于準備去睡覺了。
鄭意眠十一點多睡,雖然不算早,但在一行熬夜黨里,算得上養(yǎng)生作息了。
決賽的抽簽定在下午三點,當天鄭意眠醒的很早,洗漱完畢后,下樓買了兩份早點,去了梁寓的房間。
鑰匙他給了她一把,她開門進去的時候,他還在睡覺。
臥室門還開著,她能看到他隨便擺著的那兩條長腿,被被子勾畫出清晰的走向。
鄭意眠躡手躡腳,把早餐放在他桌子上,然后把他昨晚扔在沙發(fā)上的外套疊好,順便收拾了一下他的桌子。
把他的充電寶放進柜子抽屜里之后,鄭意眠轉(zhuǎn)身,就聽到臥室里傳來響動。
她回頭,背著半明半暗的曦光朝他笑:“你醒了啊?”
被單在他身下堆出一層層褶皺,他曲起手腕揉了揉眼,剛醒,聲音都帶著懶散的沙啞:“你剛進來我就醒了。”
“剛進來就醒了?”鄭意眠走到他臥室門口,“那為什么一直裝睡?”
她剛剛看了他幾遍,都是熟睡中的模樣,完全看不出一開始就醒了。
梁寓眼眸微瞇,挑出一點笑:“想知道你趁我睡著的時候會干什么。”
鄭意眠撇撇嘴:“我還能干什么?肯定讓你繼續(xù)睡呀。”
而后,她又看他:“那怎么剛剛忽然決定醒了?”
他垂眸,淡淡道:“怕你走。”
鄭意眠笑笑,走過去,給他把頭發(fā)理了一下。
“我不走,我剛剛準備去陽臺上曬曬太陽。”
“既然都醒了,”她又轉(zhuǎn)身拉開窗簾催他,“那快去洗吧,趁熱把早餐吃了。”
早晨的光線太溫柔,鄭意眠等他起床之后,給他整理了一下被子,就坐在他床沿。
刷完牙,梁寓端著杯豆?jié){問她:“今天下午是不是要去抽題目了?”
她點頭:“是呀。”
他把豆?jié){放到一邊,走到她面前,從抽屜里取出一個盒子。
鄭意眠一看包裝:“你怎么又買……”
“以前別人送的,”他道,“一直沒機會給出去。”
他一邊把東西從盒子里拿出來,一邊輕笑:“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子特別像埋怨老公亂花錢的妻子?”
她不說話,看那條折著碎光的項鏈。
明朗晨光下,項鏈質(zhì)感更甚,設(shè)計感呼之欲出。
她記得,這條項鏈的名字,叫惡魔之眼。寓意是把不好的東西擋在外面,給人帶來好運。
他說:“站起來,我給你戴上。”
鄭意眠站起身。
他噙笑靠近,手搭在她肩膀上,溫熱吐息愈發(fā)湊近。
她迷迷瞪瞪地想,這到底是戴項鏈呢,還是……呢?
直到呼吸更湊近,他鼻尖觸到她鼻尖,鄭意眠福至心靈地閉上了眼睛。
梁寓沉聲笑,珠玉落盤似的:“以為我要親你?”
再次被他嘲笑,鄭意眠下一秒就想抬腿踩他腳,然而,她的理智沒能成功支配自己的身體。
因為須臾間,他帶著清晨牙膏味道的吻落下來。
嘴唇觸碰前,他說——
“猜對了。”
帶著梁寓給的好運,鄭意眠在下午的時候,跟著大家一起去抽簽。
十六個參賽者在大廳內(nèi)集齊,鄭意眠本只是淡淡往后掃了一眼,發(fā)現(xiàn)一張熟悉臉孔。
她正在思索自己是不是認錯人了,下一秒,有人打招呼,印證了她的猜測。
“嗨,瑤瑤。”
柯瑤感受到鄭意眠的目光,發(fā)現(xiàn)她的當下,也是一愣。
這時候,有人認出鄭意眠了。
穿綠色外套的人站到鄭意眠身前,不可思議地問:“天,我好像在直播里見過你……不好意思,問一下,你是畫手眠衣嗎?”
頓了一下,鄭意眠點了點頭。
“真的啊,”那女生雙眼放光,“你也在讀大學嗎?你是哪邊的?”
“W大的。”
綠外套女生搓了搓手臂,訕笑:“大家都這么厲害,搞得我好像條咸魚。”
聊了幾句,大家進入后場,開始抽簽。
第一抽,抽的是編號順序。
編號里有一到十六號,待會兒他們就要就憑借這個的前后順序,去抽取決賽命題。
鄭意眠抽到十六號。
她的生日就在十六號,這下算是抽到了幸運數(shù)字了。
抽好之后,大家順著一到十六的順序,站成一列。
柯瑤抽中了十五號,鄭意眠十六號。
鄭意眠就站在柯瑤身后。
一開始要抽命題,氣氛有點緊張,大家都沒有說話,偌大的廳堂里,只剩工作人員和他們的呼吸聲。
第一個人伸手,從箱子里帶出自己的選擇,打開看了一眼,退到一邊。
第二個、第三個……第十個,大家陸陸續(xù)續(xù)地取完自己的命題條,站在一邊低聲議論。
“你拿到的是什么?”
“蟬。你呢?”
“我拿到月亮。”
“我拿到收音機……我的媽,這次命題都這么簡單又難畫嗎?”
緊接著,十三十四號也取完了東西,退到一邊。
大家越討論越熱絡(luò)。
“我靠,她抽中了年畫,這個很好畫出感覺啊!”
“我抽中鋼筆。”
“鋼筆也很好畫啊,我抽的是備忘錄,幸好不太難……”
大家逐漸被討論吸引去了目光,鄭意眠就在后面,看到柯瑤手伸進木箱,扯出來一張白色紙條。
她展開看了一眼,然后快速把紙條握進手心里,又把手放進了木箱里。
趁著大家沒把目光投向柯瑤的空當,柯瑤飛快在心里權(quán)衡利弊——她抽中的是“傘”,她是否有把握自己能畫好這個主題?如果覺得不行,那立刻松開手里的換下一張,會不會比“傘”更容易掌握?
里面只剩兩張紙條,無論怎么選都讓她手心發(fā)燙。
當討論聲逐漸歸于平寂,大家把目光投向柯瑤。
“嗯?柯瑤你還沒選嗎?”
“選了選了,”柯瑤松開手心里的紙條,決心無論如何也不能浪費這第二次抉擇的機會,在箱子里摸到自己之前未曾碰到的那張,“我選這張。”
等柯瑤拿著紙條攤開看,才舒了一口氣。
有人問:“你選到的是什么?”
柯瑤:“碗。”
無論如何,碗比傘還是要簡單。
“好啦,眠眠你快拿你的命題吧。”
鄭意眠點點頭,毫無懸念地抽出那張命題紙,展開看了一眼。
一起同住的宿友靠過來:“你的是什么?”
鄭意眠抿抿唇:“傘。”
“有點難誒……”宿友說,“感覺你的比我的稍微迂回那么一點點。”
鄭意眠笑笑:“不管簡單還是難,選中了就要畫,沒事。”
“嗯嗯,”宿友說,“我反正相信你肯定能畫好。”
鄭意眠沒說話,低頭看手里的命題紙。
被柯瑤反復(fù)揉過太多遍,紙張邊沿微皺,整張紙,被汗打得濕透。
一路上,柯瑤不知為何,顯出一種恍惚的緊張,好像是怕鄭意眠什么時候忽然揭穿她,說她取了兩次命題的事。
但鄭意眠一路都沒說話。
到了寢室,鄭意眠把紙條扔在桌上,自己去冰箱里取東西。
打開冰箱門的那一刻,她想起梁寓說的變了天不能再喝冰的,又從柜子里取了一罐常溫的草莓汁。
她用鑰匙撬開拉環(huán),放了根吸管,就聽到宿友問:“那個是你男朋友嗎?感覺好好啊,一直來給我們送東西。”
梁寓怕她在這邊生活得不好,買了點什么都會送上樓來,來了兩次,大家就認識了。
鄭意眠點點頭,又聊了點什么,轉(zhuǎn)眼瞥見那張命題紙條,想起柯瑤惶惶的神色。
當時柯瑤取了兩次命題,既沒有人證也沒有物證,更沒有監(jiān)控,說出去也沒人相信,無非就是這么一鬧大家又要重新抽簽。但是大家抽中什么都已經(jīng)透明化,還有人討論了自己要畫的思路,重新抽取就顯得不夠公正;可要是再次換一輪新的命題,又要評委再想一組,費時又費力。
更何況……鄭意眠并不覺得“傘”這個命題很難。
宿友看鄭意眠在出神,禁不住問她:“對啦,你想好要畫什么了嗎?”
鄭意眠把易拉罐擱在桌上,罐底壓上桌面,砰一聲輕響。
她捏了幾分的把握,笑道:“想好了。”
拿到各自的題目之后,大家的重心慢慢就挪到畫漫畫上了。
因為時間很寬裕,大家的安排就都很自由,經(jīng)常畫一天,第二天就去Y市玩一圈,玩到下午回來,畫一會兒就洗澡睡覺。
鄭意眠自然也是一樣,一般畫一天,就放松一段時間,跟著梁寓出去逛一逛。每次走之前,她都會把自己的畫稿鎖好,免得弄丟了或者發(fā)生其他意外。
宿舍里的人都出去玩了,鄭意眠最后一個出門,把門反鎖上,一轉(zhuǎn)身,就看到身后正在轉(zhuǎn)鑰匙的梁寓。
見她鎖好了,梁寓停下手里的動作,略抬眉,問:“走吧?”
她點點頭,走到他身邊,任他拉著自己往前走。
踏下兩格樓梯,鄭意眠問他:“我們?nèi)ツ膬耗兀俊?br/>
梁寓把她手指往手心又包了包,道:“景林公園吧,聽他們說里面還挺有意思的。”
頓了頓,他又問鄭意眠:“她們一般都去哪里?”
鄭意眠聳聳肩:“她們?nèi)ス浣掷玻⒆勇铮凸涔浣仲I兩件衣服,然后吃吃喝喝什么的,就很滿足了。”
他點了點頭,很自然地順著問下去:“那你呢,你怎么樣會覺得滿足?”
鄭意眠沉吟稍許,輕聲道:“現(xiàn)在,你在我旁邊,我就很滿足了。”
景林公園修建得早,在這一塊兒乃至更遠一些的范圍都小有名氣,近幾年國家撥款,將它修葺一新。
鄭意眠之前沒來過,但這次光是在外面看著,就感覺它連門口處的只磚片瓦都透著一股簡單又別致的工匠精神。
沿路都有小孩打鬧,順著樓梯一路嘻嘻哈哈。
雖然時值初秋,但Y城今天天氣格外好,鄭意眠出門前本想穿一條光腿神器來御寒,看了看窗外太陽,又覺得不必,就索性直接穿了條格子裙。
現(xiàn)在被暖陽一照,加上又一直走動著,她一點都感覺不到冷。
此刻,更覺得自己出門前的決定很正確。
她正順著臺階往上走,忽然感覺到腿窩連著膝蓋邊一涼,正覺得有什么不對勁,還沒來得及轉(zhuǎn)身,梁寓就已經(jīng)快速地截住了一只握著水槍的小手。
鄭意眠回過頭,看到身后大約七八歲的熊孩子,手里握著一管小孩子經(jīng)常玩的玩具水槍。
看來是為了好玩,故意往她身上噴的。
熊孩子朝她做了個鬼臉,不僅沒意識到自己有錯,反而還一臉得意。
鄭意眠本來還沒什么情緒,見這小孩兒變本加厲地還準備繼續(xù)按動噴水按鈕,皺了皺眉。
梁寓一把奪過他水槍,見人掙脫挾制轉(zhuǎn)身就要往后跑,眼明手快地扯著他衣領(lǐng),把他一把抓住。
梁寓提著他領(lǐng)子,輕輕松松把他給轉(zhuǎn)了個身,松手,雙手搭在他肩膀上略微施力。
梁寓嗓音淡淡的,但不悅的情緒非常明顯,他對著熊孩子,指了指不遠處的樹:“乖,立刻給姐姐道歉,不然哥哥就把你掛到最高那棵樹的樹枝上。”
熊孩子這會兒才嚇得不輕,哆哆嗦嗦地:“姐姐,對不起……”
“不夠真誠,重新來。”
“對不起對不起,姐姐對不起。”
“以后還敢嗎?”梁寓咬著音,逐字逐句問。
“不會了……”
梁寓這才松開手,看人一溜煙兒地跑遠。
鄭意眠嘆氣,幾不可見地搖了搖頭。
梁寓背著她的包,從她包里拿了張紙巾出來,低頭道:“轉(zhuǎn)個身,我給你擦一下。”
她聽話地轉(zhuǎn)了個身,恰好面對著欄桿,她順手扶住。
清風徐來,吹動她裙擺,鄭意眠毫無防備,腿窩處忽然被他微微冰涼的指尖觸碰一下,頃刻一軟,她驀地顫抖一下。
紙巾的質(zhì)感是軟的,但擦起東西來就顯出一些粗糙的觸感,鄭意眠腿窩有點熱,有點辣。
過了會兒,他的聲音從身后傳來,黏著一點并不明顯的笑。
“你夾這么緊干什么?”
“張開一點,旁邊還有一點,我擦不到了。”
鄭意眠磨磨蹭蹭,右腿往外挪出去一寸,咬著下嘴唇問:“……夠了……嗎?”
“差不多了,”梁寓迅速以指腹在她腿側(cè)擦了一把,站起身來,“好了,走吧。”
她輕咳一聲,在他看不到的角度里輕輕曲了曲腿窩,感覺身體里,有一部分像是不屬于自己了。
曲了曲腿,她又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裙擺。
抬頭的時候,看到梁寓正低頭看著自己的指腹,又并指摩挲了一番,像是在回味什么。
立刻有道溫度順著脖子一路往上攀升,纏過鄭意眠耳尖,又像一個氣球似的砸上她臉頰,砰然一下炸開,溫度貼著臉頰轟地蔓延開。
她低頭走路,感覺腦袋里好像有個年久失修的縫紉機,走一步,縫紉機老舊的踏板就動一下,吱呀,吱呀。
就那么云里霧里地走了一會兒,她好像聽到梁寓低聲笑了,沉沉的,和緩又好聽,像是雨天啪啦落在傘面上的水珠。
回寢時候是下午五點,大家也差不多都回來了,各自抱著自己的畫稿在坐在一張桌子旁邊,邊看電視劇邊畫。
宿友看了一眼鄭意眠的畫稿:“啊,你已經(jīng)畫這么多了啊?完了完了我要趕快畫,不然到時候交不上就完蛋了。”
“還有三天,”有人下筆動作沒停,“夠了,能畫完的。”
“不過眠眠你的真的挺難的,你還能畫得這么快,我真心佩服。”
“我還好啦,”鄭意眠數(shù)了數(shù)自己的,“我估計還要畫兩天半,也跟你們差不多了。”
聊到后面,大家才慢慢開始講了講自己的情況。
整個比賽里,大四的學生居多,大一大二也有一些,在讀研究生也有幾個。
大家基本上都是抱著來玩兒的心態(tài),平時喜歡畫,碰上了比賽,就剛好得了一個展示的機會。
決賽截止日如期而至,前一晚大家都收拾好了行李,等工作人員來敲門,交上自己的畫稿,就自己搭車回學校。
梁寓運氣好,陪鄭意眠的這一個星期趕上學校的學術(shù)周,整個周都沒課,只是到處去聽講座,他只需要讓趙遠參加活動的時候幫自己也簽個名字,就可以在這里悠哉悠哉地待上一周了。
要動身啟程,鄭意眠給他發(fā)了消息,他就上來幫她拎東西。
今天天氣好,他只穿了一件深藍色的襯衫,懶懶地靠在櫥柜上:“就一個箱子一個包?還有別的么?”
鄭意眠搖頭:“沒有,就這些了。”
他伸手,一邊一個,轉(zhuǎn)身下樓:“我先下樓,把這些裝到后備箱里,你弄好了就下來。”
鄭意眠站在門口,看到襯衫下,他因為用力而線條感愈發(fā)清晰的手臂肌肉,又看到他的肩膀和整齊的發(fā),感覺到心安。
同住了幾天的“露水宿友”靠過來,嘖嘖感嘆:“真好誒,男朋友一直陪著你,還幫你搬東西。你們談幾年了?”
“幾年?”鄭意眠停了停,“……幾個月吧。”
“才幾個月啊?”她面帶驚訝,“看著感情這么好,像談了很久一樣。”
鄭意眠看她:“你們呢,現(xiàn)在不走嗎?”
“我們?我們老老實實等司機來接,順便給我們搬個東西唄。”
告別之后,鄭意眠就下樓了。
梁寓靠在車邊等她,見她來了,這才抓了抓發(fā)頂,道:“這次先坐車回去,以后你再有比賽,我就開車來送你。”
本來一開始他也準備開車來,但因為鄭意眠和他那邊兩個寢室的人都要一起來,一輛車坐不下,他才放棄了這個想法。
鄭意眠坐進車里,笑道:“沒事,我都無所謂的。”
車順利載著他們回了學校,梁寓問她:“結(jié)果什么時候出?”
鄭意眠抿抿唇:“好像是圣誕節(jié)前后,出了結(jié)果我應(yīng)該能拿到通知的。”
本就是隨口一說,鄭意眠也沒料到出名次的時間那么準,正正好好就是圣誕節(jié)。
那天她跟梁寓本來約好了要去游樂場,中午正準備到一半,一個電話,就被老徐喊去了辦公室。
老徐說名次出來了,讓鄭意眠去拿獎杯和獎品。
但在電話里,她不知道自己具體拿的是第幾名。
鄭意眠在電話這邊匆匆應(yīng)下,而后趕往辦公室。
她在路上的時候,辦公室那邊,老徐跟幾位老師已經(jīng)開始就她的畫討論起來了。
賽方很體貼,一同寄來的除了獎杯,還有她漫畫的復(fù)印稿。
張春指著她的漫畫道:“能看得出來,小姑娘底子好啊。老徐,你之前是不是說她畫過漫畫?嗯,這的確有點畫過的樣子。”
老徐伸手,翻過一張漫畫頁:“經(jīng)常畫的跟沒畫過的還真有區(qū)別,她對透視的處理已經(jīng)很駕輕就熟了。”
李蔓道:“你們都說她的畫,但是我覺得名次這么好,不僅是畫好,故事處理得也很到位。”
老徐低頭看鄭意眠的畫稿,旋即,點了點頭。
命題是“傘”,而她交上去的比賽稿的標題,就叫《保護傘》。
很切題,故事從傘入手,第一幕講的就是,漫畫女主宋寧去火車站接因為外婆出外辦事,而暫時寄住在自家的外公。第一次見面,外公拎了一把很重的藍黑色大傘,看到的那瞬,小宋寧在心里想,這把傘一點都不好看,老氣橫秋的。
幾天后下大雨,家里沒有備用傘可用,外公讓她拿自己的傘,但宋寧覺得那把傘不符合自己的審美,選擇冒著小雨出門。上完課后雨勢漸猛,宋寧正決定跑回家時,遇到了打著傘來接自己的外公。
后來那把傘保護著她,給她擋過大雨,遮過烈日;外公也保護她,給她煮牛奶,陪她摘橘子,安撫她學業(yè)上的迷茫。
但矛盾不期而至,外公在她壓力最大的時候,不慎扔掉了她掉在桌底的日記本。他們爆發(fā)了一次爭吵,而后沒過多久,外婆辦完事,外公離開她家。
后來她要應(yīng)付中考,越來越忙,有一兩年的時候沒去探望老人。外公每況愈下,她艱難地請了一天假回去看他,兩個人仿佛未曾有過隔閡似的徹夜長談。
人耗不過時間,外公終是很安詳?shù)貕劢K正寢,沒有病痛折磨,愿望也全部都完成。
后來回去的時候,宋寧從角落里搜刮出那把傘,黑色的傘面有褪色的痕跡,手柄處上好的漆也已經(jīng)七七八八地脫落,露出木質(zhì)的內(nèi)里。
鄭意眠在空白處恰當?shù)攸c題:【他在的時候,給她撐起保護傘,阻隔所有這世界帶給她的傷害;現(xiàn)在他走了,她卻學會了保護傘,保護這把雖已老舊但依然珍貴的傘。】
【就像這塵世間的很多愛,綻放光芒時我們渾然不知,只待它銹跡斑駁我們才悔不當初。】
【趁著來得及,要好好珍惜。】
點題、深刻蘊意、升華主題,巧妙地用“保護傘”一語雙關(guān),支撐起本文的主線和深意。到最終,又強調(diào)了“珍惜”。
老徐點點頭,道:“故事確實也很不錯。”
他話音剛落,鄭意眠就在門口處敲了敲門,進來了。
鄭意眠剛進門,張春就笑著看她:“鄭意眠是嗎?這次拿了特等獎,不錯啊!”
老徐說獎金會在三周內(nèi)打進她的校園卡賬戶,讓她拿了自己的獎杯就可以先走。
鄭意眠問:“……畫稿呢?”
老徐笑:“畫稿我復(fù)印一百來份,辦公室里交相傳閱啊,君子成人之美,畫稿你就別拿走了哈。”
后來畫稿鄭意眠的確沒拿走,老徐單獨在藝術(shù)樓里的展覽欄劈開了一方天地,把這個故事給貼了進去。
圣誕節(jié)就該有圣誕節(jié)的樣子,雖然中午才拿了獎杯,但并不妨礙鄭意眠晚上的約會。
圣誕節(jié)的游樂場布置得很有氣氛,雖然天氣冷,但并沒有辦法阻擋大家如潮的熱情,鄭意眠圍了條圍巾,穿著大衣跟在梁寓身后。
梁寓指著過山車問她:“坐過山車嗎?”
“太冷了,別玩這個了吧,”鄭意眠指著遠處,“坐摩天輪行不行?”
“好,”梁寓牽著她,笑,“當然行,今天本來就是你高興最重要。”
他們沿著游樂場的小路往前走,偶爾說一些以前的小事,以鄭意眠開口為主,梁寓聽她一點點慢慢講,好像這樣就能彌補那些,自己沒能參與的時光。
鄭意眠手插在口袋里,笑道:“我們每天上午都畫素描嘛,因為素描需要畫很多塊面,線條沒辦法構(gòu)成,我們剛開始會用紙巾擦,畫到后面就直接用手指抹,他們有的人抹了一手的鉛,又忘記手上有東東西,就直接去摸臉摸鼻子,把整張臉都摸得特別黑,跟土撥鼠似的……”
“又或者說我?guī)Я说案饨o他們吃,他們就直接用手拿,吃完之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沒洗手。”
“后來出去別的畫室學畫畫,有個女生是外地來的,就直接住在畫室里,每天我去得最早,開了門之后就去里面叫她,她普通話說得不清楚,想說自己迷迷糊糊,但每天起床的時候都揉著眼睛說‘哎呀迷迷福福的’……”
她一邊說,他一邊牽著她,防止她被不看路的路人撞到。
她笑著轉(zhuǎn)頭問他:“你呢?你以前班上沒有很好笑的事情嗎?”
“班上沒有,網(wǎng)吧里有,”梁寓抬眉,“每次對面打游戲打得很慢,趙遠都會質(zhì)問別人是不是在用家里的洗衣機打游戲。”
“高三快聯(lián)考的時候呢?也沒有嗎?”
“那時候請的老師一對一,邊上都沒人,沒你們那么有意思。”
鄭意眠點點頭:“那肯定很無聊吧,又沒有人和你一起,我要是你肯定很難堅持下去。”
“沒什么難的,”他語速放慢,轉(zhuǎn)頭看著她,“因為愿望和目標太強烈了,所以不會覺得有多累,只要結(jié)果是好的,就行了。”
“那時候知道你要考W大,我差得實在是太遠了,沒辦法,只能日以繼夜地去學。”
說到這里,鄭意眠想起之前某晚閑聊時,李敏問她:“梁寓那時候為什么喜歡你,你不好奇嗎?”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老三立刻接口:“因為長得好看。”
那時候鄭意眠撇撇嘴,道:“他才不會那么膚淺。”
想了想,鄭意眠決定問問,她舔舔唇,問他:“你……為什么喜歡我啊?”
其實喜歡她的話,她倒也不會那么好奇,只是那時候他們都沒什么交集,梁寓能情動到那種地步,她是沒有預(yù)料到的。
他身子頓了頓,倒沒什么思索,很快答道:“因為好看。”
鄭意眠:?
半晌,他笑著攬過她肩膀,道:“太復(fù)雜了,我沒辦法講。喜歡你的理由,如果詳細說的話應(yīng)該是你的優(yōu)點,但是在我看來,你全身上下都是優(yōu)點,怎么樣都是好的,怎么樣都是加分項。”
“與其覺得我喜歡你這事很奇怪,我覺得,不喜歡你,才更奇怪吧。”
鄭意眠暗自感嘆自己問這個問題約等于白問,又恍惚問自己,他討她喜歡的能力,是不是一直都這么高?
到了摩天輪,正巧碰上上一批的結(jié)束,摩天輪緩緩轉(zhuǎn)動,迎接新旅客一個個上去。
梁寓扶著鄭意眠的腰,讓她坐在位置上,自己則坐在她的對面。
艙門關(guān)閉,摩天輪開始轉(zhuǎn)動,閃爍的霓虹燈在腳底連成一片爛漫的燈海,綽約地搖曳在眼底。
鄭意眠往外看,看到遠處草木掩映下,隱約透出來一家書店招牌。
她指著那家書店,閑聊似的隨口說:“我小時候在書店看漫畫書,心里就偷偷想,要是我以后也能出一本漫畫書就好了。”
梁寓笑:“你很小就有夢想了啊。”
“誰小時候沒夢想啊,你應(yīng)該也有吧?”
“有。”
鄭意眠問他:“是什么?”
梁寓頓了頓,問她:“想聽?”
鄭意眠點點頭。
梁寓:“……真想聽?”
鄭意眠這下才開始真的好奇了:“怎么,夢想很偉大嗎,你搞得這么神秘,我更想知道了。”
梁寓言簡意賅,望著窗外道:“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