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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0章 要埋了他

    顧傲霆猛地把頭從水盆里拿出來。</br>  他抬手抹一把濕淋淋的臉,沖秦姝怒道:“你這是抽哪門子風?別無理取鬧!”</br>  “我抽風?我無理取鬧?明明是你抽風,你無理取鬧!我好不容易才找到我兒子,不是讓你糟蹋的!”</br>  “我沒糟蹋他,我只是提醒一下,讓他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br>  秦姝連連冷笑,“用得著你提醒嗎?怕連累我們,他骨折住院,傷都沒好,就走了。有家不敢回,一直住在顧謹堯那里。在外面,他謹言慎行,從不提自己的真實身份。在考古隊里,被人瞧不起,被鹿寧父親冷淡,但凡他說一聲,他是顧家的兒子,哪個不高看他一眼?可他沒有!他比你還注意!”</br>  顧傲霆沉默了。</br>  秦姝越說越生氣。</br>  她一把抓著顧傲霆胸口的衣襟,“這么好的孩子,你居然污辱他,你還是人嗎?”</br>  顧傲霆挺委屈,“我真沒污辱他,我說得很委婉,很注意用詞。他身上有污點,萬一身份暴露,被公司競爭對手知道了,肯定會趁機大做文章,來搞我們。盜墓、販賣文物,都是犯法的,對公司影響很不好,直接表現就是股價狂跌,我得為公司股東和員工考慮,得為買我們公司股票的廣大股民著想。欲戴其冠,必先承其重,像我們這種家庭的孩子,身上不能有明顯的污點。”</br>  “污點?你以為他想盜墓?要不是出生就丟了,他現在和北弦一樣優秀!哪有機會受你白眼?”</br>  “我哪敢給他白眼?那是你生的孩子,給我一百個膽子都不敢。”</br>  秦姝冷冷睨他一眼,“巫婆扛鋤頭,裝模作樣!”</br>  顧傲霆調柔聲來哄她,“好了別生氣了,我現在就打電話向他道歉。”</br>  他回到辦公室,拿起手機,打秦野的號碼,打不出去。</br>  被拉黑了。</br>  他又拿起座機撥通,“喂,兒子。”</br>  電話里傳來秦野冷冰冰的聲音,“別給臉不要臉,我父親是秦漠耕。”</br>  顧傲霆被氣笑了,“你寧愿認賊做父,也不愿認我?”</br>  秦野冷漠地說:“是你不認我,我這個一身污點的人,不配做你們顧家人。”</br>  “我只是讓你不要在外面暴露身份,沒說不認你,可能是我表達的方式不對,我向你道歉……”</br>  “嘟嘟嘟……”</br>  秦野掐了電話。</br>  顧傲霆再打。</br>  座機號碼也被他拉黑了。</br>  放下電話,顧傲霆苦哈哈地看向秦姝,“他不理我。”</br>  “活該!”秦姝轉身就走。</br>  顧傲霆急忙跟上去,叮囑道:“你路上開車慢點,不要離開我的人的視線,晚上壞人多。”</br>  秦姝理都不理。</br>  走到門口,她忽然停下腳步。</br>  顧傲霆一怔,“你忘記拿東西了?”</br>  秦姝轉身,手一揚,照著他的臉就是一個耳光。</br>  顧傲霆右半邊臉頓時火辣辣的。</br>  他抬手捂著臉,又氣又委屈,“你怎么動不動就打人?我也解釋了,歉也道了,你沒完沒了是吧?”</br>  秦姝白他一眼,“我打你還需要理由嗎?想打就打。”</br>  顧傲霆揉揉被打麻的半邊臉,“我也是血肉之軀,會疼。以后還是改罵吧,別動不動就打了,打我,你的手也疼。”</br>  一個疼字,戳到了秦姝的軟肋。</br>  她紅了眼圈,“我兒子也是血肉之軀,他更疼。剛出生就被偷走,聽北弦說,身上就裹一件薄薄的小衣服,被扔進山里,對方是要拿他喂狼。小小年紀就被帶下墓,和死人打交道,手臂身上都是傷。無數次死里逃生,受了那么多罪,我打你一巴掌算什么?”</br>  “他是受了不少罪,可這也不能全怪我啊。”</br>  “不怪你怪誰?他被人丟進山里,而不是被拐賣。說明偷他的,不是人販子,對方要么為了報仇,要么別有用心。哪一樣,都跟你脫不了關系!”</br>  顧傲霆臉色沉了沉,若有所思。</br>  他抓起秦姝的手腕,“那你打吧,狠狠地打。”</br>  秦姝甩開他的手,“打死你,也彌補不了我兒子受過的罪!”</br>  次日,下午。</br>  顧傲霆派人打聽到秦野的下落。</br>  百忙之中,抽出半天的空,去看他。</br>  秦野和柯北、蘇婳等人在山上。</br>  顧傲霆在保鏢的簇擁下,氣喘吁吁地爬上山。</br>  看到他,柯北十分詫異,“顧董,您怎么也來了?”</br>  顧傲霆心虛地瞟一眼秦野的背影,“我來看看你們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嗎?”</br>  柯北笑了笑,“那倒沒有。”</br>  顧傲霆笑呵呵,“有就說,不用客氣。”</br>  柯北掃一眼秦野,別有深意地問:“顧董和秦野是不是關系不一般?顧總和蘇婳對他很好,您那么忙,也抽空來看他。如果有,請如實說,我們心里好有個數。”</br>  聞言,正往前走的秦野,忽地停下腳步。</br>  他轉身看向顧傲霆,一動不動。</br>  顧傲霆撩起眼皮,同樣看著他。</br>  四目相對。</br>  顧傲霆緩緩收回視線,“我太太有次差點出車禍,是秦先生救了她。秦先生是我太太的恩人,他有事,我過來看看,是禮尚往來。”</br>  秦野眼神暗了暗,極淡地勾了勾唇角,自嘲地笑了笑。</br>  好一個禮尚往來。</br>  柯北哈哈笑了幾聲,“原來如此。”</br>  顧傲霆道:“請柯隊長多多關照,不要太難為他。”</br>  “放心,秦先生認錯態度很好,顧總把他經手的文物都追回來了。關山月關老那邊也向我們要人,秦漠耕把所有錯誤都攬下來了,上面會酌情從輕發落的。”</br>  顧傲霆暗暗松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br>  說話間,從后面爬上來一道清瘦高挑的身影。</br>  正是一身黑色登山裝的秦姝。</br>  顧傲霆扭頭一看,急忙上前去扶,“你怎么也來了?這里荒山野嶺的,你一個女人家,來這里多不安全?”</br>  “別碰我!”秦姝嫌棄地推開他。</br>  同為女人的蘇婳,拿眼角瞟了顧傲霆一眼。</br>  覺得這男人矯情得過了頭。</br>  太假惺惺了。</br>  秦姝快步走到秦野面前,從口袋里掏出紙給他擦汗。</br>  秦野不著痕跡地避開。</br>  秦姝又打開一瓶水,遞給他,“口渴了吧,喝點水解解渴。”</br>  秦野接過水,給她一個眼神,示意她別暴露身份,柯北正看著呢,火眼金睛的,別被看出點什么來。</br>  秦姝這才收斂了些。</br>  秦野帶著眾人來到山頂。</br>  走到一處古松下。</br>  秦野對柯北說:“這下面也是一處古墓,但是值錢東西都被拿得差不多了,你們確認一下吧。”</br>  柯北拿起手機要打電話上報。</br>  秦野說:“先挖挖看吧,反正都被盜了,這個墓和其他的有點不一樣。”</br>  “有什么不同?”</br>  “挖挖就知道了。”</br>  柯北盯著他看了幾眼,吩咐手下:“挖吧。”</br>  眾人拿起鐵鍬開始挖起來。</br>  挖了很久,等挖到墓底時,有人突然大叫一聲,“這里有骨頭!好像是人的手骨!”</br>  秦野面無表情,早就知道。</br>  本來這處墓,打算瞞著不報的,但是想了一夜,決定報出來。</br>  警方蹲下去,小心地清理。</br>  那具尸骨保存得很好,肉早就爛沒了,衣服也和泥土爛到一起。</br>  柯北表情變得嚴肅起來,問秦野:“這是怎么回事?”</br>  秦野回道:“十五年前,我當時十五歲,我父親發現了這處墓。準備好后,半夜帶著我來挖,挖到一半,有人來截胡。爭執一番后,決定一起挖,等拿到東西賣了后,平分。等取完,對方卻變卦了,趁我們不備,把我和父親打暈,上去把盜洞填了,想獨吞掉所有的東西。這個人,是他們落在墓里的同伙,至于是無意落下的,還是有意的,就不得而知了。”</br>  他語氣很淡,仿佛說的是別人的事。</br>  秦姝卻聽得膽戰心驚,難受得心如刀割。</br>  這只是他一次的經歷。</br>  整整三十年,他不知經受了多少次這么驚險的事情。</br>  原本只是尋找被盜過的墓,可眼下出了人命,事態更嚴重了。</br>  柯北拿起手機給他上司打電話,聽候處理。</br>  秦姝抬手擦擦泛紅的眼睛。</br>  聽到顧傲霆對秦野說:“有脾氣沒錯,但是該收斂的也得收斂。阿凜不可能對你下手,下次他若是得罪你,說他幾句就好了,不要動飛刀。刀劍無眼,萬一傷到要害怎么辦?”</br>  秦野瞥他一眼,懶得搭理他。</br>  秦姝問身邊的蘇婳:“他們說的是什么意思?”</br>  蘇婳把秦野在西北古城和緬甸遇到的事簡單一說。</br>  秦姝盯著顧傲霆的后背,恨得牙根癢癢。</br>  她環視一圈,見不遠處有個空洞。</br>  不知是塌陷的坑,還是干涸的泉,直徑有兩米多。</br>  秦姝快步走過去,朝顧傲霆喊道:“顧傲霆,你過來!”</br>  顧傲霆不知是計,大步走過去,“有事?”</br>  “嗯。”</br>  “什么事?”</br>  “你過來就知道了。”</br>  顧傲霆走到跟前。</br>  秦姝指著那個土坑說:“你看這下面,是不是有個人?”</br>  顧傲霆探頭去看,“下面都是土,哪里有人?”</br>  秦姝悄悄走到他背后,抬起腳,踹到他的膝彎上。</br>  “噗通!”</br>  顧傲霆掉進土坑里。</br>  秦姝轉身抄起一把鐵锨,鏟了一锨土,就往坑里撒去,要埋了他。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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